01
我是一棵水杉,長在一個偌大的花園里什荣,嗯矾缓,是花園吧。路過的行人都這么說稻爬,近處的風也總是夾雜著各種花香味嗜闻,還有鮮花她們說話的聲音。
有時候她們會很吵鬧桅锄,玫瑰是花園中之王琉雳,說話總是嬌滴滴的,雖然無形中透著一股優(yōu)越感但是聲音的確好聽友瘤。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翠肘,對面有個牌子,寫著很多的景點辫秧,其中就有玫瑰園束倍。
路人經過總是會向其他人打聽玫瑰園,而風的聲音盟戏,我總是能夠聽到很多花的名字绪妹,格桑花抓半,菊花喂急,風信子,紫羅蘭……還有一個叫雞冠花笛求,之所以這么記得她廊移,因為雞冠花總是對附近的植物說她叫心形花,每當游人叫她雞冠花的時候探入,她都要對著游人和附近的植物糾正一遍狡孔,盡管游人聽不到她說什么,附近的植物也都習慣了蜂嗽,也不太搭理她苗膝。
這些花都沒有專門的宮殿,都生長在某一景點的附屬下植旧,只有玫瑰有專門的園子辱揭。
就像百合花,就長在景凌苑下病附,那里的主要景點是一棵十分年長的奇形怪狀的大樹问窃,人們都叫他白背爬藤榕。
百合花不像其他的花朵完沪,總是默默地開放域庇,不爭也不吵嵌戈,淡雅安靜。
玫瑰有她的光環(huán)听皿,也有她的煩惱熟呛。
我經常在凌晨時分,萬物都沉沉地睡去的時候尉姨,聽到她獨自嘆息的聲音庵朝,因為她的美,游人常年絡繹不絕地去玫瑰園拍照啊送,長在周邊的玫瑰花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偿短。
夜風凜冽,夜晚的風異常兇殘馋没,傳到我這里的時候就經常只剩下她的一點余音了還有那深重的嘆息昔逗。
有的時候我想跟她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篷朵。
02
我們水杉最美的時候是在秋冬時節(jié)勾怒,葉子隨著季節(jié)變換顏色,秋季微黃声旺,冬季橙色笔链,不曾落葉。
我對面的一棵水杉妹子腮猖,每一年都是她最先變色鉴扫,等到我們的葉子開始微微泛黃的時候,她已經全身燦橙色了澈缺。
游人經常爭著和她拍照坪创,手機里最多的照片都是她,偶爾我們這些半綠不黃的家伙也會入入鏡頭姐赡,當當陪襯莱预。
她很少說話,總是很憂傷的樣子项滑,偶爾跟她聊上天依沮,她總是會說當秋天的第一陣風吹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從遠處的傳來的悲涼枪狂,讓她瞬間愁了臉危喉,但是我們一般不落葉,所以沒有落葉愁州疾,她總說我們水杉姥饰,憂愁是從心開始,一旦心開始憂傷孝治,就會瞬間黃了頭,給人感覺很是凄涼。
真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谈飒。
03
我是在某個陽光溫暖的清晨岂座,被腳下的小草嚇醒,當時他尖叫了一聲杭措,聲音很長费什,銳利刺耳。
我低頭往下一看手素,一個小男孩一口痰吐在小草的臉上鸳址,而小草渾身顫抖著,我從沒見過小草叫的如此凄涼泉懦,以前就算他被扔石頭稿黍,被別人踩踏也都強忍著,很少發(fā)出聲音崩哩。
就在我神游之時巡球,小男孩踏過小草,往我的方向走過來了邓嘹。
我的內心是拒絕的酣栈,驚恐的。
他靠近我汹押,用手摸了摸我的樹皮矿筝,然后以我為中心,繞著我不斷轉圈棚贾。
周圍的泥濘被濺起窖维,底下的小草一腳又一腳地被踩進濕潤的泥沼里,我也被濺得渾身泥巴鸟悴。
這個野孩子陈辱!我心里祈禱著他趕緊離開,他轉了一會圈之后细诸,就扶著我停了下來沛贪。
然后我開始感覺到身上癢癢的,往下看他在掰我的樹皮震贵,最后是一片又一片地撕開利赋。
旁邊的同伴都伸過葉子來觸摸我,安慰我猩系,叫我要習慣媚送,只是一點小痛小傷,最后還是能夠活命寇甸,能夠活命就已經很不錯了塘偎。因為之前總是有很多樹影響整體美觀而被砍掉疗涉,我比他們幸運。
嗯吟秩,我一直用力地點頭咱扣。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被撕樹皮了,但還是疼得我眼淚都在打轉涵防。
心里只能祈禱著他趕緊離開闹伪,或者是被某個其他的人類阻止他。
最后那個野孩子是被他的母親過來拉走的壮池,責怪他把衣服褲子弄得滿是泥巴偏瓤。
我低頭看了看我那被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肉,心疼地抱住了自己椰憋。
陽光很溫暖厅克,但是它卻被曬得生疼。我知道它已經要不屬于我了熏矿,它很快就被細菌侵襲已骇,然后不再細嫩,然后再面目全非票编,然后比老樹皮還要粗糙和丑陋褪储。
04
這幾天我的心情都特別差,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地睡著覺慧域。
有天來了兩個女生鲤竹,短頭發(fā)的女生特別愛拍照,游客這么多昔榴,我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們辛藻,是因為另一個長頭發(fā)的女生頭發(fā)特別干枯,發(fā)色又特別像我對面的水杉妹妹互订。
最主要的是吱肌,當時她們在我面前停留了拍照拍了很久,長頭發(fā)的女孩子似乎突然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傷疤仰禽,她一直盯著氮墨,想要走過來摸一下的時候,又低頭看了一眼我腳邊的小草吐葵,始終沒有踩進來规揪。
她回過頭對另外一個女孩子說:"幫我拍下這棵樹吧。它好像受傷了温峭∶颓Γ”她邊說邊用手指著我。
“可以凤藏〖楹觯”短發(fā)女孩子剛想走進我堕伪。
長發(fā)女孩子拉住了她。
“就在這里拍就好了月杉,不要踩到小草刃跛。”
拍完之后她們轉身又上了橋苛萎,雖然隔著不近,我還是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检号。
“這些樹真的都是太美了腌歉,尤其是水杉∑肟粒”長發(fā)的女孩子張開手臂翘盖,迎接著湖面上吹來的風。
“挖一棵回去種凹蜂♀裳保”短發(fā)女孩子一邊拍著照漫不經心地說。
“哈哈玛痊,我也想呀汰瘫。”
聽到這里擂煞,我不由地根莖一緊混弥,挖?挖一棵对省?
“除非呢蝗拿,那是一棵會移動的水杉,會自己尋找適合它生存的土壤蒿涎。要不然我這不是害了它嗎哀托,那我寧愿它在大自然自由地生長。喜歡它就是要成全它的美劳秋〔质郑”
“啊俗批?”正在專心把半個身子伸出橋頭拍湖里的蓮花的短發(fā)女孩子聽到這里俗或,一個驚訝和措不及防就連人帶相機一起掉進了湖里。
短發(fā)女孩子在水中掙扎求助岁忘,長發(fā)女孩子可嚇壞了辛慰,一邊大喊著求助,一邊往那邊系有救生圈的樹那里跑去干像。
就在女孩子越掙扎越往下陷帅腌,快要看不到她的頭的時候驰弄,我沖了過去,用根莖托著她速客,讓她抓住我的身體戚篙。
我就在此時轉過身去,看到了拿著救生圈的長發(fā)女孩和其他一臉驚呆的游客溺职。
我又低頭看了看正在湖中心的自己和那個短發(fā)女孩子岔擂,完了,我暴露了自己了浪耘。
我乱灵,我就是那一棵會,會移動的水杉七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