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嗶”的指令聲響起特笋,我從營養(yǎng)液中麻木地睜開眼剃浇,站起身推開營養(yǎng)艙的蓋子爬了出去。手在蓋子邊緣蹭了一下猎物,應該是破皮了虎囚,細微的疼痛不靈敏地從痛感神經(jīng)傳進大腦中樞。但我毫不在意蔫磨,動作甚至沒有因為傷處而稍微停頓一下淘讥,繼續(xù)朝著房間的門口走過去。房間的兩側整齊地擺放著許多一模一樣的營養(yǎng)艙堤如,里面被深綠色的營養(yǎng)液充滿著蒲列,看不太真切。
殘余在身體表面的營養(yǎng)液滴滴答答地從身上淌下來搀罢,我低下頭看了看蝗岖,腦海里閃過的聲音使眉頭皺了一下。你又把地板弄臟了……這屬于禁令第一百二十一條榔至,懲罰是……記不得了抵赢。
清潔室……清潔室在哪里。僅僅想了一瞬間唧取,身體就沒有任何猶豫地開始應對铅鲤。我的目光掃了房間一圈,視覺神經(jīng)發(fā)揮作用枫弟,在右邊兩個營養(yǎng)艙中間發(fā)現(xiàn)了一扇上面貼著“清潔室”三個小字的門邢享,走過去在掃描系統(tǒng)處識別了虹膜。
掃描后門“咔噠”響了一聲就開了淡诗,驗證系統(tǒng)的合成女聲隨著一陣歡快的音樂響起:“驗證成功骇塘,01『荩”
01款违。
01……
遲到的記憶終于在五分鐘的營養(yǎng)液延緩期后回到了腦海里。 我沉默地看著向兩邊收縮起來的門宙攻,甩了甩手上已經(jīng)快干了的營養(yǎng)液奠货,走進了清潔室。
我是2317年座掘,也就是三年前由修索博士主持的第一代人造人工程中最完美的造物递惋,是博士親口承認一生中最輝煌的作品柔滔,代號01。由于我是人類在這一方面初次嘗試中實驗出的十個樣品中唯一成功的個例萍虽,所以帶領團隊研究出我的修索博士被媒體吹上了天睛廊,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各種吹捧意味的高度評價隨之而來杉编,意思都是他不求回報超全、勤勤懇懇地為人類作出貢獻,有一篇甚至被專門收入了官方版的語言教育輸入芯片邓馒,每隔兩個字就會出現(xiàn)一大段詳細得可以單獨成文的解釋嘶朱,摘下來正好能組成一篇堪稱傾注了真情實感的頌詞。
但只有真正參與到了研究核心的人才知道光酣,這個項目開展的最初目的疏遏,只是因為地球政府的秘密計劃救军。
人為制造一個真實的“人類”體系,在最保險的范圍內使用當時并不穩(wěn)定的時間控制智能唱遭,讓這些人造人回到過去,改變那些過去拖慢了人類發(fā)展速度的特殊事件拷泽。本來他們以為在足夠的理論支持下付諸行動基本沒什么問題疫鹊,但理論終究只是理論跌穗,十個由不同研究團隊投入的實驗品中只有修索博士這邊成功了虏辫,其他的不是失敗就是失蹤蚌吸。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實驗品的負責團隊里的領導者在向政府說出“失蹤”兩個字時候漲紅的臉砌庄。
那個失蹤的實驗品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波羹唠,上級怕泄露秘密派人尋找娄昆,最后實在是找不到了才作罷,帶著不安在檔案里記上“死亡”兩個字哺眯。
不過像我們這種人扒俯,即使逃跑了又能怎么樣呢一疯,最多也只能引起一點點的注意力夺姑,自己卻費掉了命,甚至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此生存在的意義眉睹。
所以废膘,我在這批人里還算幸運一點的吧。雖然幸運也幸運不到哪里去站削。
本來提前為十個實驗體建好的研究大樓孵稽,除了被獲準進入的幾個研究人員之外就沒有人了,長時間空蕩蕩的像死去了一樣园细。除了被領到頂樓那個偽裝成閣樓的房間接校,去到各個“過去”里完成所謂的任務之外,我就在這里活動著蛛勉。修索博士的命令是诽凌,只有獲準進入的房間才可以進,如果未經(jīng)允許進入別的房間就要受到懲罰侣诵。但他知道我平常不會有什么異動杜顺,所以只要我每天早上在規(guī)定的時間前去實驗室錄入身體各項數(shù)據(jù)财搁,三餐都按最佳營養(yǎng)值分配好躬络,其他時間我都是自由的。他相信我不敢提茁。
我的確是不敢,但意外是不可逆的稀拐。
上一次違反“紀律”的時候還是幾個月前了丹弱,那個時候還一次性違反了三條——下午二十一點后出門躲胳、探尋研究人員行跡和脫離管制擅作主張。
準確的說是坯苹,我在下午二十一點二十三分時在視線盲區(qū)捅壞了攝像頭粹湃,打碎了窺視窗逃了出去,在走廊上看到修索博士后跟著他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裳仆。這樣來看違反的好像不止三條孤钦。
那群家伙大概沒有想到,在他們自己的房間里也有不止一扇隱蔽的窺視窗静袖。我趴在走廊攝像頭的視線盲區(qū)俊扭,通過其中一扇看著修索博士的一舉一動。與普通人相比喘帚,修索博士的房間并沒有任何不同咒钟,甚至一個人的布置還透出一種溫馨的感覺若未。衣冠禽獸,我冷冷地想萍嬉。
其實看兩眼就會發(fā)現(xiàn)壤追,修索博士的生活和正常人都是一樣的。也許是因為一樓大廳滾屏里用紅字加粗的全體作息時間表溺蕉,關燈也關得很早悼做。當他終于把手伸向臺燈的開關時,我出了口氣漓雅,打算站起來回自己的房間朽色,畢竟還是違反了“紀律”。
但他的手懸空停在開關的上方吃衅,遲遲沒有了動作腾誉。我本來打算順勢爬起來的動作也是一頓利职,低下頭繼續(xù)觀察他。
修索博士盯著自己的手發(fā)了兩分鐘的呆才回過神來猪贪,苦笑了一下后從床頭柜上拿下一個相框热押,低下頭仔細地看著。他撫摸著相框中間已經(jīng)有點泛黃的老照片拥褂,極其不顯眼地嘆了口氣牙寞。但我還是注意到了莫秆,并把視線鎖定在那張照片上镊屎。
照片茄螃?這個年代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會用照片記錄時刻了。我不禁感到一陣強烈的違和感党巾。
由于平常極好的防護霜医,我的視神經(jīng)異常發(fā)達,此時去看一張不遠處的照片更是容易署海。幸好臺燈還在開著医男,我很快就看到了照片的大半部分镀梭。
是一個女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知道摻雜著什么成分的惡心研底,還有這種癖好透罢?
不過惡心很快就被吃驚代替。
因為太熟悉了乾胶。
那女孩的臉朽寞。
我想不起在哪里看到過了脑融,但只覺得,在目光觸及到的時候吨掌,那種幾乎可以稱之為猛烈的熟悉感覺像巨浪一般猛地打在岸邊的礁石上膜宋,帶起的是一陣山崩地裂。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史简,修索博士已經(jīng)把臺燈關了肛著。整個屋子一片漆黑,我卻還在想著剛才的感覺枢贿。
似乎是久違的局荚,名字叫做情感的東西。
幾乎是習慣性地做完了清潔室配合動作耀态,我回過神首装,有些懊惱。因為在正式開始執(zhí)行任務之前的訓練里驰吓,不論哪一項都能以出色水平完成的我居然走神了系奉,這是我之前想都沒想過的喜最。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想法,我掃了自己身上一眼迷雪,確認沒有任何不應該出現(xiàn)的不正常跡象虫蝶,才緩緩走出了清潔室。
滴下的營養(yǎng)液已經(jīng)被掃地的人工智能清理干凈赁严,我走回實驗室的時候它正準備撤工,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卤档,在零點零一秒內識別了我的虹膜就恭恭敬敬地讓到一邊程剥。
嘖织鲸,真是。我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實驗室稳诚,邊走邊在心里想瀑踢,人工智能也越來越會看人眼色了。
在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工智能為我檢測好身體各項數(shù)據(jù)普办,又監(jiān)督著我吃好了營養(yǎng)餐后才把我放走衔蹲。我漫不經(jīng)心地隨意在走廊里轉著呈础,回想了一下最近三天的時間安排,想起今天還有個任務要完成沙廉,于是朝著頂樓走去臼节。
雖然是進行任務网缝,可我不知怎么總覺得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像是要發(fā)生些什么一樣草添,心中有隱隱的不安攪動著扼仲。我皺了皺眉,強行壓下了這種感覺驰后,但卻多放了一絲警惕倡怎。
由于不想引人懷疑贱枣,閣樓樓梯上裝的門沒有加虹膜鎖纽哥,但它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卻不會因此減少。事實上晓避,這道門采用的是一個遠古而又無比管用的防盜方法——鎖只壳。只要沒有對應鎖的鑰匙就無法解開鎖,更無法闖進門中锅必,在這棟全都是只會解現(xiàn)代鎖的人工智能的大樓里搞隐,比只要拿到虹膜樣本就能安全開門的虹膜掃描安全的多了远搪。
我在閣樓的門附近轉了轉,才放松地一揣兜癞季,微涼的金屬觸感在手中被感覺到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绷柒。我拿出了那把鑰匙窍荧,插進鎖里向右扭了兩圈。我推開門郊楣,走了進去净蚤。
沒有任何意外的,修索博士正背對著我站在一扇小門前程梦,調試著這次任務的目標時間橘荠。我反手關上門哥童,以標準的站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并沒有任何動作匀泊。博士也像沒看到我一樣繼續(xù)調著時間朵你。我默默地注視著他手中的時間軸抡医,每一次的任務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軸上從沒有具體年份的原始時代一直排到了如今的2320年毛仪,要實現(xiàn)必須把時間精確到ns芯勘。
簡直是一群荷愕,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
“01抛杨〖隼啵”修索博士的聲音將我的意識拉了回來。我點點頭潘拨,向那扇小門走過去饶号,按照慣例掃了一眼時間軸,覺得有些不對勁琅束。153年……僅僅是153年的時距么涩禀?153年前有什么能夠驚動“那群家伙”的事情濒生?我按捺住心中的懷疑罪治,不動聲色地掃了修索博士一眼礁蔗。
這個年代的人們平均壽命已達200年浴井,與此相比169歲的修索博士可以說是剛剛步入老年的了,在地球如今的科學圈里算得上是晚輩洪囤,但為人所稱道的成就卻很多撕氧÷啄啵可能因為是平時保養(yǎng)得比較好的緣故,他看上去只有100歲出頭的樣子府怯,很不符合實際年齡牺丙。再加上修索博士本身就長得不錯复局,倒是為他招了一波粉絲。但有一點所有人都很奇怪浮入,修索博士自身條件很好羊异,他在這么多年里卻一直保持著單身野舶,也沒有任何花邊新聞。雖然可以說是潔身自好睹欲,可沒有伴侶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窘疮。關于這點冀墨,大家在私下里明面上都進行過各種各樣的猜測,但博士從來沒有過回應诽嘉。
此時博士的表情有一點點僵硬虫腋,望向我的目光里混合了緊張和細微的希望。我又不自禁地想起那張女孩的照片趋翻,皺了皺眉后擰開小門嘿歌,望著里面糾纏不清混成一團的像煙霧一樣的物質茁影,毫不猶豫地抬腳跨了進去募闲。
被時間攪成一團的感覺果然不好受。即使經(jīng)過這么多次的任務我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感受靴患,但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是假的鸳君。2167年5月16日下午15時32分41秒……我默念著這串數(shù)據(jù)或颊,試圖在昏天黑地的旋轉中保持意識清醒,但這沒有什么用醉顽。
不過好在游添,2.5倍的時間流速下通熄,153年很快就過去了。在時間緩緩停止流逝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石抡,站起來點開了不知什么時候附著在手腕上的任務終端,點擊調出了這次任務的界面打算看一下任務的目標和完成數(shù)值嗡贺,但界面彈出的那一瞬間我卻愣住了鞍帝。
——什么都沒有帕涌,任務界面一片空白蚓曼,一個字都沒有。
我有些茫然地再點了兩下床绪,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為什么會這樣癞己?
就在我莫名其妙的時候膀斋,四周開始震動了起來。那是催促任務盡快開始的程序痹雅,我來不及多想仰担,就從身旁進入任務的小門穿了出去。
走出去的一瞬間绩社,陽光就以一種讓我猝不及防的速度照了下來惰匙,灑在我的身上,一片金黃帶著暖熱的感覺包裹住了我铃将。真的是5月啊项鬼,在陽光下我有些煩躁地想劲阎,然后轉身打算看看附近的環(huán)境绘盟,找個陰涼的地方避一避。
“沙沙”的草響聲被風吹動著傳到我的耳邊悯仙,回過頭的時候龄毡,我的目光剛好撞上另一束視線。帶著陽光有些灼人的溫度锡垄,我清楚地看見沦零,不遠處長勢很好的草叢中趴著一個舉著相機的少年。一時間货岭,我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路操,直到“咔”的快門聲響起,我才從驚愕中清醒了一些千贯。
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好尷尬啊屯仗。
總感覺是我太陶醉于個人世界忘了周邊環(huán)境,結果發(fā)愣時候的尷尬瞬間被拍下來了搔谴,不知道那少年有沒有被我嚇到……一邊在心里對少年表達了深切的歉意魁袜,我一邊思考著怎么說話才不會嚇到他《氐冢“你……還好嗎峰弹?”我組織著生硬的語言,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芜果,走近愣在原地的少年向他伸出手鞠呈,“要不要我?guī)兔Γ俊?/p>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师幕,簡直想為我仍需提高的沒話找話技術抽自己幾下粟按,但少年好像并沒有這么想诬滩,表情仍然是愣愣的,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灭将√勰瘢……好像真嚇到他了,我拼命拉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庙曙,同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空镜,收回手慢慢地俯下身子,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捌朴。就在我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吴攒,少年好像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什么,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砂蔽,把相機重新掛回脖子上洼怔,拍拍自己身上沾上的草屑:“沒……沒事∽蠹荩”
沒什么就好镣隶,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準備要來自己的尷尬照片刪了诡右,但在這時少年突然開口問道:“我叫路德……你安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帆吻?似乎從三年前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域那,我所擁有的就是一個數(shù)字代號。我從來沒有想過名字猜煮,也沒有想過為自己取一個名字次员,已經(jīng)習慣了被用代號所稱。此時突然被問起友瘤,我覺得無比慌亂翠肘。——我是一個辫秧,沒有名字也不屬于人類范疇的異類。
01……我再次想起了我的代號被丧。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盟戏,我應該是屬于黃種人的外表吧∩穑“寧漪柿究,”我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漣漪的漪黄选∮”01的諧音婶肩,應該是這樣的吧?
少年笑了:“嗯貌夕,很好聽律歼。”
我看著他啡专,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险毁。一個正常的,可以交流的们童,沒有利用心態(tài)的人……想起了那個空白的任務頁面畔况,我稍微垂下眼。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慧库。
夕陽從漫無邊際的花田盡頭漸漸地沉下去跷跪,手腕上的終端又一次發(fā)出針對我大腦的刺激信號,這是兩個星期以來的第四次齐板。我停下往花田里走的腳步吵瞻,調出任務頁面,心中隱隱有著一點不祥的預感覆积。
在進入到任務的兩個星期中听皿,每當終端響一次,任務的空白頁面便會多出一條“已完成”的記錄宽档,但卻沒有任何多余的文字了尉姨。對此我不是很清楚,所以也就一直抱著一種不明的心態(tài)沒有去管它吗冤∮掷鳎可是,這也只是在麻痹自己椎瘟。
畢竟覆致,那片花田和那個少年,都不是屬于我的肺蔚。
加載的圓圈和點消失了煌妈,任務頁面顯示了出來。預感成真了宣羊,看著上面四條“已完成”下面的“任務已完成璧诵,請在二十四小時內等待接引”,我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感仇冯。又要回到原點了……
我只要稍微想想就覺得不能接受之宿,但眼前的“二十四小時”毫不留情地一把打碎了我對現(xiàn)狀的所有期待和僥幸。我頓住腳步苛坚,突然轉身朝著花田邊少年消失的地方跑過去比被。就算要離開了色难,也要把那句告別說出來啊。如果沒有任何提醒就走了等缀,那他一定是會傷心的吧枷莉。
少年走的并不快,我很快就趕上了他项滑。望著他慢慢走遠的背影依沮,我竟然有點喊不出聲來,不過最終我只是猶豫了一下便脫口而出:“路德枪狂∥:恚”
聽到我的聲音,他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你怎么來了州疾?不是回家嗎辜限?”
我盯著他:“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媳停”
少年的神色有一點緊張薄嫡,仿佛在意料之外又在預料之中。我避開他的目光颗胡,把視線投向下沉的血紅色夕陽毫深,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說不出。沉默了一會兒毒姨,他先開了口:“走一走吧哑蔫。”我點頭弧呐,跟上他往前的步伐闸迷。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我們都沒有再說話俘枫。不知就這樣走了多久腥沽,他聲音很低很低地開口:“對不起,我騙了你鸠蚪〗裱簦”
“我的名字是路德·修索……”
最后的名字猶如點燃炸彈引線的導火索。我看了看他茅信,突然就笑了起來:“我知道啊酣栈。”
那扇門悄然無息地在他身后打開汹押,我擦著他的肩沖過去。
路德……修索……修索博士起便。
雖然腦子被時間卷成了一團糟棚贾,但我的意識還仍然很清楚窖维。不斷重復著這三個名字,我心中由于過度的震驚和憤怒造成的思想短路才緩緩回到正軌妙痹。
原來他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铸史。原來我從頭到尾也只是一個人。
修索博士房間中的那張照片詭異地再次浮現(xiàn)在我眼前怯伊,我不禁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琳轿。
有著那樣觸目驚心的熟悉感的臉,是我的啊耿芹。
那棟樓里一塊鏡子都沒有崭篡,原來是為了這個嗎?
我有點恍惚地想吧秕。就在這時琉闪,時間的流動停下來了。我推開旁邊的門砸彬,走出去颠毙。
修索博士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坐在時間軸旁邊等著我砂碉。我走過去在他旁邊沉默地站著蛀蜜。目光中的這張臉,和剛才少年詫異的臉重合增蹭,讓我微微愣了一下滴某。——我居然發(fā)現(xiàn)沪铭,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壮池。
就在我心如亂麻之時,修索博士抬起了頭朝我微笑了一下:“怎么樣杀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嗎椰憋?”
我搖了搖頭。修索博士好像看出了什么赔退,十分溫和地問道:“怎么了橙依?”
看他的反應,好像并不能確定任務里發(fā)生了什么硕旗,于是我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任務終端的那個頁面……”
“啊窗骑,那個啊,”修索博士飛快地打斷我的話漆枚,“是臨時故障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復了创译。”
“哦墙基,”我點點頭软族,突然又開口道刷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休息日’吧立砸,為什么會有任務進行呢掖疮?”
雖然任務進行的頻率不定,但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是用來休息颗祝,絕對不能執(zhí)行任務的浊闪。我不知道這條規(guī)則是否一成不變,但至少在這三年里螺戳,我還沒有見過它違反一次搁宾。
之前沒有想到過這里,但現(xiàn)在一旦想起來温峭,就感覺——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對勁猛铅,就是來自于這里吧?
隨著這句話出口凤藏,修索博士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奸忽。但我毫不理會,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下去:“所以揖庄,我是不是可以舉報您以不正當手段引誘或哄騙我私下進行任——”
“不行栗菜!”“咚”的一聲響,修索博士竟然已經(jīng)站起了身蹄梢,臉色慘白疙筹,聲音有點兒抖悯衬,聽著搖搖欲墜的跋选,“這都是……有……”
說到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失了聲脉漏。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還有一個問題拖刃。我的習慣還記得吧——接到任務的時候去查證細節(jié)、提前做好準備去應對各種事件访得。遇到這種事围小,我不可能不會發(fā)覺锨阿。所以们豌,您是在什么時候讓我忘掉之前查出的事的呢涯捻?”
修索博士沒有說話,只是用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瞪著我望迎,目光有些空洞障癌。半天,才用嘶啞的聲音緩緩開口:“……營養(yǎng)液辩尊,”他想了想涛浙,又補充了一句,“營養(yǎng)液延緩期的時候……你在艙蓋上蹭的傷口』饶茫”
我猛地抬起右手晾捏。傷口在時間的影響下已經(jīng)結痂脫落了,現(xiàn)在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道白印哀托。閉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我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劳秋。在情緒盡量被安撫的情況下仓手,我開口時卻還是能感覺到內心的翻涌。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的興奮感和……心中泛起的玻淑、好像要知道什么大事的不祥感覺嗽冒。
“路德·修索,”我聽見自己冷冷地說补履,“你為了‘復活’153年前莫名消失的寧漪添坊,到底做了什么◇锎福”
修索博士剛剛整理好的表情瞬間垮塌了下來贬蛙。提到那個名字時,他的身體似乎都在顫抖:“……你谚攒,看來你都知道了阳准。你就是她的替代品……不可能一樣的……我把你造出來的時候就想過……你們太不同了……”
我突然笑了,語氣尖銳:“對啊馏臭,01從來就沒對修索博士動過一點心思野蝇,甚至沒有任何感情,但寧漪不一樣括儒,對么绕沈?153年前的她——暫且算是她吧——和你一樣,在見面的時候對對方一見鐘情帮寻?”
“事實上乍狐,不管是2167年的寧漪,還是2320年的01规婆,對你所抱的澜躺,都沒有你想要的成分∈阊粒”我放低聲音掘鄙,仍然在笑著,“因為她們是同一個人啊嗡髓,而且是你造出來的那種——沒有感情的怪物操漠。”
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心中堵著的種種似乎都得到了釋放浊伙。
但修索明顯沒有這么想撞秋,他剛剛建立起的情緒一下子被擊得粉碎∠桑“怪物吻贿,”他喃喃地重復道,“你們都是怪物哑子【肆校”
我看著他好像沒有力氣再反抗,轉過身打算走卧蜓,突然聽到了修索伴隨著劇烈咳嗽聲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來的一句話:“才沒有那么簡單……咳……背著人命的怪物……在誕生之初……就是罪惡的……”
“什么帐要?”我依舊笑著,回身看他弥奸,“怪物也是你親手造出來的啊榨惠,現(xiàn)在……”
“咳……沒錯∈Ⅵ”修索竟然提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赠橙,“不過你還真以為,空有理論的第一次實驗摩渺,就可以造出你這樣的完美品么简烤?”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什么?”
“當然不可能……咳摇幻『嵴欤”修索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绰姻,但我的心底卻有如驚濤駭浪一般枉侧,“準確的來說……是經(jīng)過了九個殘次品的前車之鑒,才有了你狂芋≌ツ伲”
“而他們,都死了帜矾∫沓妫”
“因為你÷庞”
“準確的說……你的代號應該叫10珍剑。”
“唯一的‘完美品’……也是唯一活著的那個死陆≌凶荆”
“這條路,是他們用命鋪出來的——”
“——你踩著他們的血,才走到了現(xiàn)在别凤∈涡颍”
陽光從半空中灑下來,我茫然地轉過了頭规哪,看著面前趴在草叢里微笑著的十六歲少年求豫,仿佛意識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個笑容由缆。
剎那間注祖,仿佛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