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锹杈,憤青對我來說就是loser的替代詞,一個言辭激烈摔寨,處處指責他人睹逃,怨天尤人的人必定是首先對自己的生活不滿,而又無處改變祷肯,于是選擇將自己的責任推卸給這個社會沉填。圓潤的八面玲瓏的成年人,見人說人話佑笋,這才是真正的相處之道翼闹。
隔了很久再翻柴靜的書,重新看她寫的如何跟他人周旋蒋纬,與官員針鋒相對猎荠,喬裝采訪,進入非典病房如此種種蜀备。記者絕對不會是溫和的人关摇。她必須針針見血,以便為讀者尋找所謂的真相碾阁,或者只是讓大家一起與真相更加靠近一些输虱,如此而已。
曾經做過幾個月的所謂社會記者脂凶,專攻民生問題宪睹,那時我一直是憤怒的。自己在北京城區(qū)轉車四五趟蚕钦,路程上先花掉兩個小時亭病,最后來到一個破敗不堪的城中村,裸露的鋼筋和塑料棚搭起來的四五平米的小屋嘶居,住著一戶幾口人罪帖,說著聽不出來的南方方言,密密麻麻擠在幾畝農田里,道路還是泥路整袁,生活污水直接排到村頭的臭水溝和小池塘里菠齿,放眼望去都是幾千字稿子的素材——城中村違建,生活污水處理葬项,外來人口黑戶泞当,農田城市用地規(guī)劃迹蛤。
在小村口里轉了幾圈民珍,穿的太扎眼,以至于和周圍格格不入盗飒,住戶都暗戳戳地斜瞄我嚷量,估計怕我是查身份證來的。最后和一個村口大媽攀上了話逆趣,帶我進屋看了她家的水井蝶溶,在2014年的北京東城區(qū),竟然還有農村用的那種井宣渗,打出來的水底下沉淀著一層褐色的泥抖所,水壺里白茫茫一片堿。最要命的其實還是屋外的臭水溝痕囱,刷鍋水洗衣水就那么直接倒進去田轧,周圍十米都能聞到腐爛的味道,蒼蠅亂飛鞍恢。然而大媽說到最后只是想我反應一下最近經常打不出來水的問題傻粘。想想幾百個人每天就在喝這種水,想來誰都應該是憤怒的帮掉。
跟附近居委會街道辦聯系弦悉,都不承認這片城中村的存在,更別提用水問題蟆炊。不過做記者就一點好稽莉,不擔心他們不承認,所有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的涩搓,最后都可以變成點名道姓的某某街道辦主任拒絕就此事發(fā)表評論肩祥。
可以寫的太多,一不小心就是大頭版缩膝,結果送審那天回來編輯說稿子最后還是不能用混狠,因為水太敏感了,北京的城市用水太敏感疾层,不能隨便寫将饺。當年的水可能就是今天的霾,誰都不敢碰。
做社會記者的那段時間予弧,每天要接觸太多底層的人們刮吧,看見生活在困境中的人茍延殘喘的樣子,再看看小小一個街道辦的辦公人員趾高氣昂的說拒絕采訪掖蛤,第一反應自然是政府的責任杀捻,社會的責任,所以一直憤怒蚓庭,憤怒且無力致讥。
后來再也沒有做過一線記者,可能也是怕了器赞,怕再去面對苦苦掙扎的人卻無能為力垢袱,慢慢開始做編輯,整天坐在辦公室里茶水伺候著港柜,自己碼字请契,然后干脆離開了媒體開始做翻譯,做策劃夏醉,覺得人間疾苦離自己更遠了爽锥,需要擔心的只是睡沒睡好,要吃什么畔柔,頭發(fā)是不是打結等等氯夷。
離開了記者這一行這么久,回過頭再去看一線記者的手記释树,心里一涼肠槽,我也曾經是那么想過的,但是現在卻再也無法感同身受∩萆叮現在偶爾再出去采訪秸仙,都是硬著頭皮說一些漂亮話,大家和和氣氣一團桩盲,談完散場寂纪。
所有坐在辦公間里的人都有一副事不關己的精明和冷漠,對同處一個世界的人缺乏甚至最基本的同情心赌结。但凡想一想捞蛋,若是投胎不幸,現在住在臭水溝旁邊的柬姚,可能就是你拟杉。
人人都喜歡和溫和的人做朋友,他們有趣不失風度量承,談吐高雅有教養(yǎng)搬设,溫和圓滑穴店,可以開不大不小的玩笑,做不親不疏的朋友拿穴。
但如果人人都成了那個溫和的成年人泣洞,執(zhí)著于自己的小家小生活,還有誰去真正關心這個社會默色,關心那些太陽照不到的角落球凰。別在年輕的時候就選擇做一個聰明的瞎子,對他人視而不見漠不關心腿宰,自己也只會成為一個別人也看不見的人呕诉。想來身邊應該再多一些敢言的人,憤怒的人酗失,為他人憤怒义钉,為社會停滯不前的角落憤怒昧绣。
沒有憤怒也沒有責任规肴,何談生而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