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某一刻拿出手機,隨便翻到本篇文章间景,利用五秒鐘匆匆掃視完全文佃声,繼而度過這平凡人生中的平淡一天時,你可能很難意識到倘要,此時此刻的你正處于這一年中最旖旎絢爛也最深沉厚重的時光里圾亏,它就是九月。
九月是一個神奇而神秘的月份,它結(jié)束了縟熱的盛夏召嘶,卻沒有立刻喚來清爽父晶,它眺望著豐收的時節(jié)卻又不得不準備接受未來的蕭瑟。它悲涼雄渾弄跌,高遠凄清的意境總能讓人們陷入對生命意義的求索,于是周云蓬尝苇,許巍铛只,李志,樸樹等都寫過《九月》作為歌名糠溜,他們的歌聲構(gòu)成了我們對于這個特殊月份最為豐富而沉重的體驗淳玩。
從來沒有哪一首歌可以像周云蓬唱的《九月》那樣悲愴,因為這首歌的詞作者海子死于自殺非竿,而原曲作者張慧生同樣死于自殺蜕着。歌詞的第一句,凝重的氣息就撲面而來红柱。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fēng)比遠方更遠
作為海子最著名的詩句之一承匣,這兩句經(jīng)常被我引用,用以標榜自己作為一個偽文藝青年的深刻锤悄,然而非常諷刺的是韧骗,我其實至今都不知道這兩句詩究竟是什么意思,因為沒有哪一種解釋令人信服零聚∨郾可是它描繪的那個恢宏悲涼的意象卻讓人份外沉重。
與對海子晦澀的詩句紛繁的解釋對應(yīng)的隶症,是他迷一樣的死亡政模。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關(guān)臥軌自殺。他的死極大震撼了當時的世界蚂会,使缺乏價值尺度和精神信仰的人們開始重新審視詩歌與生命的意義淋样。有人說海子是奔走于理想和現(xiàn)實,找不到自己的“中間地帶”颂龙,有人說他的死是為了完成“最純粹的生命言說和最后的偉大詩篇习蓬。”這些解讀都將他的自殺賦予了崇高磅礴的意義措嵌,并且在他的作品中找到了很多預(yù)示躲叼。
然而,在其好友詩人西川的《死亡后記》中企巢,海子的死被推論為為情所困枫慷。而翻看他已經(jīng)公開的遺言,卻又是讓人幾乎看不懂的一句句猙獰的指控。比如他指責(zé)生前結(jié)識的友人常遠和孫舸是“邪惡奸險的道教巫徒”或听,用“心眼通和耳神通”的方式使海子出現(xiàn)幻聽探孝,深受折磨,他寫下來是為了一旦自己出現(xiàn)不測家人要幫他“報仇”誉裆。這幾段遺書中還有海子讓家人修習(xí)氣功的建議顿颅,不知所云的話語讓人疑惑不解,以至于出現(xiàn)一種說法足丢,海子的自殺其實是練習(xí)氣功走火入魔粱腻。海子的死就這樣被撕裂成為兩個極端,至今仍未有定論斩跌。
然而無論是崇高還是虛妄绍些,我們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海子死的時候并沒有真正解脫,他是帶著彷徨耀鸦,迷茫柬批,痛苦而上路的,在他自殺前兩天他寫下了最后的詩歌遺作袖订,《春天氮帐,十個海子》,苦苦求索而找不到答案的彷徨呼之欲出著角。
大風(fēng)從東吹到西揪漩,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和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海子尚且保留了大量作品與生命軌跡的話吏口,《九月》的原曲作者張慧生則幾乎杳不可查奄容。網(wǎng)上僅可以找到友人點滴的追念,從這些文字中可以看出張慧生琴藝高超产徊,俠肝義膽昂勒,但對于他為什么自殺則沒有人說的清楚。
藝術(shù)家的自殺常常使人們陷入無盡的追尋舟铜,這種追尋也往往伴隨著巨大撕裂戈盈。詩人顧城的死至今仍為一樁懸案谆刨,一方面他用天才的文字寫下了爍耀文壇的詩歌塘娶,另一方面則被人視為精神分裂性格怪癖以至于拿斧頭砍死妻子的殺人犯。在顧城的詩歌《墓床》中痊夭,他一語成讖地預(yù)測了自己的死亡還有后人的評判刁岸。
人時已盡,人世很長
我在中間應(yīng)當休息
走過的人說樹枝低了
走過的人說樹枝在長
周云蓬的《九月》中的另一種悲愴她我,是對一個古老游牧民族的哀惋虹曙,它就是匈奴迫横。匈奴作為歷史上屢次入侵我們的異族,曾與中原王朝有過曠日持久的對峙酝碳。站在民族主義的立場矾踱,對敵人的失敗加以嘆惋委實非常矯情,可是站在人類的宏觀角度疏哗,他們因為戰(zhàn)爭而涂炭的民族命運和痛失家園的悲鳴卻的確讓人感懷呛讲。
央視播出的紀錄片《河西走廊》壯闊地還原了少年軍事天才霍去病大敗匈奴,開拓疆土的英勇事跡返奉。西漢初年的祁連山為匈奴所據(jù)圣蝎,水草肥美,是匈奴汗國棲息的富饒之地衡瓶,焉支山為祁連山脈北部的山峰,山上盛產(chǎn)一種紅藍草牲证,可制成胭脂哮针。公元前二世紀,漢朝大敗匈奴坦袍,占據(jù)河西走廊從此打開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十厢,而匈奴經(jīng)此一敗國勢由盛轉(zhuǎn)衰,隨后走向分裂和遷徙捂齐,并最終消逝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蛮放。失去家園的匈奴人悲歌: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奠宜,使我婦女無顏色
匈奴作為游牧民族包颁,并無文字流傳,這顯然是漢人的轉(zhuǎn)陳压真,但仍然能體會到那種悲切和沉郁娩嚼。周云蓬將這兩句文字作為念白加入海子的詩中間,與后面的詩句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滴肿,飽含歷史的滄桑和厚重岳悟。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整首歌中,“一個叫木頭泼差,一個叫馬尾”的歌詞長久地低回吟唱贵少,聽得人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堆缘。
作為一個九歲起失明的民謠歌手滔灶,周云蓬用自己敏銳的耳朵和令人稱奇的創(chuàng)造力在張慧生的基礎(chǔ)上對《九月》做了重新的編曲,給海子的詩歌賦予了另一種生命套啤。
如今無論我們怎樣追尋宽气,我們都不可能再回到海子所處的過去随常。今天的我們早已沉淪在物質(zhì)的欲望中找不到出口,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有萄涯,你都在為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車子而奔波而焦灼绪氛,我們早已失去了叩問生命上下求索的環(huán)境和耐心。因而海子的死是一個結(jié)束涝影,它讓詩歌徹底消解了神性枣察,成為了一個落寞的背影,同時也結(jié)束了一個簡單溫暖燃逻,白衣飄飄的年代序目。
請允許我用《九月》中的最后一句作為本文的結(jié)尾,用以表達一種追思伯襟,盡管連我本人也不知道我究竟在追尋什么猿涨,又該如何走入這個迷惘的未來。
我的琴聲嗚咽 ? 淚水全無
只身打馬過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