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秋天,我還在一家雙語雜志社任中文編輯井联。每天面對著分分鐘能看成亂碼的英文卜壕,還有極不靠譜的老外同事,心情抑郁烙常。那段時間轴捎,特別討厭開車,早晚下班時蚕脏,喜歡走上20分鐘侦副,去江對岸乘坐回家的公交車。
9月末的一天驼鞭,早上上班時秦驯,單曲循環(huán)聽的是汪峰的《流年啊,你奈我何》挣棕。秋日清晨桂花味的空氣中译隘,帶著些許涼意,路上晨練的人有些穿起了長袖洛心,下棋的老頭手里也不見了折扇固耘。陽光透過樹蔭照在地上,一個個溫暖明亮的光斑词身。
在甬江大橋上厅目,一個背著吉他、行色匆匆的姑娘和我擦肩而過偿枕,不小心撞到了對方璧瞬,互相說了聲“對不起”。交匯之時匆匆一瞥渐夸,姑娘挺秀氣嗤锉,只是眉宇間難掩風塵仆仆。她從哪里來墓塌?到哪里去瘟忱?緣何秀眉緊蹙、風塵仆仆苫幢?
誰都有自己的故事访诱,不是么?只是她讓我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一個朋友韩肝,一個同樣背著吉他触菜,風塵仆仆的朋友。
2003年哀峻,我大二涡相,同樣是在微有涼意的初秋哲泊,我和友人逛完夜西湖,忽然被一陣滄桑憂郁的歌聲所吸引催蝗。循聲尋找切威,離斷橋不遠的石椅上,一個長發(fā)飄飄丙号、蓄著胡須的英俊而消瘦男人正抱著吉他先朦,表情淡漠,旁若無人的唱著歌犬缨。
他說他叫安子喳魏,一個很常見的名字,似乎很多唱歌的都喜歡這個名字遍尺。
但我要說的截酷,和他俗氣而常見的名字無關。
我至今仍記得他當時唱的是許巍的《時光》乾戏。略帶沙啞的嗓音,唱出了不一樣的滄桑感三热。我們安靜的聽歌鼓择,他安靜的唱歌,一首接一首……
告別的時候就漾,他告訴我們他會不定期在西湖邊唱歌呐能。于是,隔三岔五的我們便去西湖邊聽他唱歌抑堡,有時會帶上幾罐啤酒摆出,有時也會帶點燒烤。從秋天到冬天首妖,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偎漫,人和人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有的人認識了很多年卻恍如陌生人有缆,有的人初見面象踊,便仿佛已然熟識很久。
我和安子便是后者棚壁。
“第一次見你們的時候杯矩,是我第一次出來唱歌⌒渫猓”
冬夜的西湖寒風陣陣史隆,冰冷的啤酒喝下去,讓人有點瑟瑟發(fā)抖曼验。安子的長發(fā)凌亂泌射,在北風中肆意張揚粘姜。北山路斷橋旁的燈光明亮,在冬夜里魄幕,照在臉上相艇,有種慘淡的感覺。
安子說他愛上了一個姑娘纯陨,只是他們相遇相愛時坛芽,那姑娘已經(jīng)相親結婚了。當愛情來臨時翼抠,盡管有過掙扎咙轩,有過分合,但兩人依然猶如飛蛾撲火般縱身投入阴颖。為了這場愛情活喊,姑娘毅然決然離了婚,凈身出戶量愧,并被失去臉面的父母趕出了家門钾菊;安子和交往多年的女友分手,賣掉了經(jīng)營多年的唱片店偎肃,把大部分的錢留給了前女友煞烫,和姑娘兩個離開了從小生長的武漢,來到了姑娘一直向往的杭州累颂。
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滞详,兩個人來杭州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卻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紊馏,手里的積蓄已經(jīng)不多料饥,正過著前所未有的潦倒生活。
“值嗎朱监?”
“值岸啡!”
我們碰杯,喝光了易拉罐里冰涼的啤酒赌朋。安子點上一支中南海凰狞,香煙的火光在夜色里隨著他的呼吸明明暗暗,眼神清澈而堅定沛慢。我們蹲坐在西湖邊赡若,腳下不遠處,殘荷在風中搖曳团甲,一個大學學生逾冬,一個流浪歌手,喝著啤酒,醒著鼻涕身腻,是我對那個冬夜永恒的記憶产还。
再后來,姑娘也陪著安子一起在西湖邊唱歌嘀趟。那是個安靜而溫和的女子脐区,素色的大衣和圍巾,長發(fā)及腰她按,面容清秀溫婉牛隅,笑容溫暖而堅定∽锰看著他們在西湖邊牽手而行媒佣,相視而笑的輕吟淺唱,我在心里想:換成我是安子陵刹,我也會愛上這樣的女孩默伍。
生活如同流淌的河水,慢慢的衰琐,我忙著上課也糊、忙著和朋友聚會、忙著窩著在寢室打游戲羡宙,去聽安子唱歌的次數(shù)慢慢的少去了显设,只是隔三岔五的會小聚,或是偶爾打個電話辛辨。安子和姑娘的生活慢慢上了正規(guī),安子白天在唱片店上班瑟枫,晚上則在酒吧唱歌斗搞;姑娘也找到了自己滿意的工作,生活正慢慢向好的方向轉變慷妙。安子也刮掉了顯得潦倒的胡子僻焚,扎起了頭發(fā),整個人清爽而英俊膝擂。
“我們要回武漢了虑啤。”最后一次接到安子的電話架馋,是2006年的冬天狞山,他臨上火車之前給我打的。姑娘家人病重叉寂,身為家中獨女萍启,無論怎樣,她都得回去。
“好的勘纯,一路順風局服,保持聯(lián)系〔底瘢”
“我們會回來看你淫奔。”
再之后堤结,安子的消息越來越少唆迁,電話也中斷了。只是偶爾會從朋友處得到些只言片語的消息霍殴,知道他回了武漢后媒惕,承擔起了照顧姑娘家人的擔子,兩個人結婚了来庭。而我妒蔚,那時正忙著畢業(yè)、找工作月弛。兩年之后肴盏,我也離開了杭州,和安子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帽衙。
我們都將在生活里分開菜皂,走向我們各自的人生。
這是安子的故事厉萝。
(初稿成文于2015年秋恍飘,重新整理于2016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