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腦·
一個人变秦,可以假設(shè)是你自己成榜,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shù):
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yǎng)液的缸中蹦玫。腦的神經(jīng)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赎婚,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刘绣,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于他來說挣输,似乎人纬凤、物體、天空還都存在撩嚼,自身的運動停士、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
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shù)的記憶完丽,然后輸入他可能經(jīng)歷的各種環(huán)境恋技、日常生活。
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逻族, “感覺” 到他自己正在這里閱讀一段荒唐的文字蜻底。這段文字提出了一個猜想,說他可能只是一個生存于缸中的腦聘鳞。那么你如何知道薄辅,你是一個人,還是只是一顆泡在缸中的大腦抠璃?
這就是 “缸中之腦” 站楚,是知識論中的一個思想實驗,由希拉里·普特南1981年在他的《理性鸡典,真理與歷史》一書中提出源请。
·意識監(jiān)獄·
相似的還有英劇《黑鏡》圣誕特別篇中出現(xiàn)的 “意識監(jiān)獄” 。
男主角因為憤怒殺死了出軌女友的父親彻况,而他的女兒(嚴格來說是女友出軌所生的女兒)也因外出求救被凍死在雪地上谁尸。警察為了懲罰男主角,將男主角的意識囚禁在一個小白蛋中纽甘,通過電腦程序向意識輸入感覺——
電腦程序讓他感覺他正『站在』女友父親的小木屋中良蛮,讓他『聽到』聒噪的圣誕音樂,讓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死在外面的雪地上悍赢,讓他『摔壞』收音機之后音樂聲卻不停止决瞳。
等他轉(zhuǎn)身之后,又在桌子上『看到』那個收音機左权,仍然播放著歌曲皮胡。
更絕望的是,他永遠『走』不出那個小木屋赏迟。
男主角的意識被永遠地囚禁在了圣誕節(jié)屡贺,他女兒死的那一天。監(jiān)獄向意識輸送的所有感覺都是那一天,他只能不斷地經(jīng)歷同樣的痛苦甩栈,一分鐘等于一千年泻仙。
這可能是對一個人最恐怖的懲罰。所有原本通過身體與外界接觸才能產(chǎn)生的感覺量没,聽覺玉转、觸覺、視覺殴蹄、痛感究抓,都能通過小白蛋直接輸入給意識。
影片中有這樣的一幕:一名警察正在調(diào)整監(jiān)獄的時間設(shè)置袭灯。
他的笑諂媚又自豪漩蟆,有些邀功請賞的意思。
“需要關(guān)掉嗎妓蛮?”
另一名工作人員思考了一會兒,回答說“不需要”圾叼。
這讓我想起了父蚩耍柯對于刑罰演變的論述。
·規(guī)訓與懲罰·
敢奈茫柯在他的《規(guī)訓與懲罰》一書的開始构挤,就對比了1757年在巴黎公開處死一個陰謀弒君的罪犯的慘烈場景和80年后巴黎某監(jiān)獄囚犯的一張從早到晚的作息時間表。
第一幅場景詳細生動地描述了犯人是如何被一刀刀凌遲惕鼓,被油灼燒筋现,被分尸,被焚燒箱歧,骨灰被拋棄矾飞,以及罪犯和觀眾的反應(yīng)。罪犯的軀體在國家的非常程式化的暴力之下完全毀滅了呀邢。
第二幅場景則體現(xiàn)的是對犯人日常生活的極其細致和嚴格的規(guī)范和調(diào)整洒沦。
從這兩鐘現(xiàn)象的對比中福柯提出了一個核心問題:是什么使那種公開的對軀體的暴力刑罰在短短的幾十年間消失了价淌,為什么監(jiān)獄會成為現(xiàn)代刑罰的普遍形式申眼。
福柯的研究確定:
這種刑罰風格的變化發(fā)生在1750至1820年間的歐州和美國蝉衣。
這種變化不只是一種刑罰嚴厲程度的量的變化括尸,而是一種質(zhì)的變化。所謂質(zhì)變表現(xiàn)為:
刑罰的客體從人的軀體轉(zhuǎn)向人的靈魂或精神病毡;
刑罰的目的從對犯罪行為的報復轉(zhuǎn)向?qū)ψ锓傅母脑欤?/p>
刑罰的技術(shù)則表現(xiàn)為從絞刑架轉(zhuǎn)向監(jiān)獄濒翻。
然而在整個變遷過程的一開始,福柯闡述了一個現(xiàn)象:古典刑罰中肴焊,刑場通常設(shè)在鬧市前联,以示公懲;法官會在刑場并施令行刑娶眷;而犯人會在死前進行懺悔并乞求原諒似嗤;行刑場面十分殘忍血腥。
這些元素混雜在一起届宠,圍觀群眾就會產(chǎn)生惻隱之心烁落,認為犯人已經(jīng)知錯懺悔,卻還要遭受如此極刑豌注,從而將矛頭指向法官一方伤塌,認為是法官在作惡報復,而犯人甚至開始成為人們稱頌的對象轧铁。
在這樣的景觀出現(xiàn)后每聪,首先發(fā)生的變化是:法官離開刑場,讓公眾印象中行刑者的形象完全等同于劊子手齿风。這樣做才不至于讓圍觀群眾向法律轉(zhuǎn)移仇恨药薯,司法不再因與其實踐相連的暴力而承擔社會責任。
之后發(fā)生的變化才是思考懲罰的真正目的:不是 “報復” 救斑,而是 “修正” 童本。隨之殘忍的刑罰手段才被監(jiān)獄所代替。
當人身體的痛苦被人察覺脸候,懲罰才慢慢地走向文明穷娱;而當人的痛苦深藏于意識,懲罰是否會歸于野蠻运沦。
·缸中懲罰·
當一個人的意識被囚禁于缸中泵额,或者蛋中,他僅僅只與計算機進行輸入與輸出的交流茶袒。我們不用被動地看到他的痛苦梯刚,當然也看不到他的懺悔。
那么當這個邪惡科學家不再滿足于僅僅維持這顆大腦 “我是一個人” 的想象薪寓,慢慢開始惡作劇式的 “懲罰” 亡资,科學家給這顆大腦輸入了很多痛苦的感受。
整個過程中向叉,不會有任何的反抗與掙扎锥腻,這個大腦靜靜地泡在缸中,就算他的意識已經(jīng)被折磨到瀕臨崩潰的邊緣母谎。
或許這位邪惡的科學家瘦黑,偶爾會通過大腦向計算機輸出的內(nèi)容對大腦的痛苦進行一番觀賞,看到不忍之處幾欲停止懲罰,然而他最終還是關(guān)掉了畫面幸斥,關(guān)閉畫面之后良心又歸于平靜匹摇,大腦繼續(xù)在缸中與代碼掙扎。
悲于鳥血,而不悲魚血甲葬。有聲者幸也廊勃。
或許這也是為什么,那位警察在思考的時候经窖,給了小白蛋一個鏡頭坡垫,因為這的確只是一個小白蛋而已,小白蛋是沒有痛苦的画侣。
是否有可能冰悠,原本這個設(shè)備只有 “讓意識囚犯連聽7天噪音” 這一個功能,然而因為它只是一個沒有痛苦的小白蛋配乱,人們發(fā)現(xiàn)無論小白蛋中的意識多么煎熬溉卓,都無法被外界感知到,于是漸漸有了更加折磨人的時間設(shè)置功能—— “人間的一分鐘搬泥,等于監(jiān)獄中的一千年” 的诵。
漸漸失去了對痛苦的同感,對于『每天都是最痛苦的一天』這種 “極刑” 佑钾,警察才能毫無惻隱。
·懲罰與現(xiàn)實·
那么可怕的究竟是什么呢烦粒?
是一開始就不刪除你原來的意識休溶,直接對你進行懲罰;還是刪除你原來的意識扰她,讓你接受懲罰模式的世界就是這世界本來的樣子兽掰?
毫無疑問,總也摔不壞的收音機和總也停不下來的噪音是反常的徒役,因為原本的意識中收音機是可以摔壞的孽尽,而噪音也可以停下來,新的感知和舊的意識發(fā)生了沖突忧勿,這種反常太令人痛苦杉女。
而被刀割了會痛,被大理石鎮(zhèn)紙敲了后腦勺會劇痛鸳吸,這些似乎是正常的熏挎,更容易讓人接受一些。但這些真的是正常的嗎晌砾?這是否只是懲罰模式的一個設(shè)定呢坎拐?也許你原本的意識中,被刀割并不會痛,但這些意識被刪除了哼勇,所以你并不覺得反常都伪。
這只是科幻嗎?
或許你的手指剛剛的滑動积担,只是這位邪惡科學家讓你以為你『滑動』了陨晶。而我抱著我的貓,我又真的『抱著』我的貓嗎磅轻?她的毛又滑又軟珍逸,也可能只是這位邪惡科學家讓我這么以為。
你覺得生活很痛苦嗎聋溜?
或許這只是邪惡科學家在切除了你的腦后谆膳,刪除了你原來的意識,重新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hard模式的世界輸入你的大腦撮躁,讓你以為生活就是這樣漱病,對你進行懲罰而已。
一個人死了把曼,他是真的死了嗎杨帽?
我建立了一個實驗站,實驗站里每天都會上演一出謀殺案嗤军,每天都會有新的人來偵破同一樁謀殺案注盈。每一樁謀殺案的死者,或許他死過之后叙赚,只需要刪除一段記憶老客,重新運行那幾行運行了無數(shù)次的代碼,游戲又可以重新開局震叮,又可以由新的偵探來偵破案情胧砰,而他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
那么你是那個邪惡科學家苇瓣,還是那個開心警察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