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孩子出生闹究,后因照顧孩子率挣,已經(jīng)不上班很久。
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接到一個哥哥打來的電話智什,說他在老家愧怜。母親生病住院,馬上就要出院了培愁。
我記得哥哥說谍咆,他回老家已經(jīng)有幾天,沒告訴我是因為我的孩子還小香罐,怕我擔心卧波。今天之所以打這個電話,是因為病情穩(wěn)定庇茫,他也放心下來港粱,知會我一聲。
第二天上午,第二通電話打來查坪,很明顯聲音里透著很重的擔憂寸宏。他說醫(yī)生告訴他,請馬上給母親轉(zhuǎn)院偿曙。熟悉醫(yī)生慣用話術(shù)的人都明白氮凝,這就意味著病情嚴重到在這個醫(yī)院沒有辦法了。
哥哥告訴我望忆,是因為他覺得省會城市的大醫(yī)院罩阵,或許是這個時候可以嘗試的一條路。
我只記得當時接完電話后启摄,渾身發(fā)抖稿壁。無數(shù)個恐怖的想象撅住了內(nèi)心,而后使勁兒甩了甩頭歉备,告訴自己不會的傅是。
那是我生完孩子后幾個月,對于孩子滿月后便是獨自照顧孩子蕾羊,晨昏顛倒喧笔,身體嚴重透支,沒有工作龟再,沒人幫扶的最為無助和脆弱的時候书闸。我的媽媽,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生了這么嚴重的怖铡梗劫?
那一刻,深深的無助截碴。
冷靜下來之后梳侨,給醫(yī)院工作的同學打了一個電話,當時是周末日丹,醫(yī)生都不上班走哺。她還是問了病情,然后跟醫(yī)院里相應(yīng)科室的主治醫(yī)師打了電話哲虾,醫(yī)生建議我把媽媽的病歷傳真過來丙躏,周一的早上帶過去給他看。
周一早上就找到那位主任醫(yī)師束凑。
他看了之后告訴我晒旅,馬上轉(zhuǎn)院過來。根據(jù)他的判斷汪诉,治療的方向有失誤废恋。如果再晚谈秫,怕就來不及了。哥哥接到電話后鱼鼓,馬上安排媽媽坐臥鋪(身體太虛弱拟烫,已不能經(jīng)得起顛簸)過來,我這邊立馬辦理住院手續(xù)迄本,醫(yī)生根據(jù)病歷先開了藥硕淑。媽媽到了醫(yī)院后,直接入病房嘉赎,藥就用上了置媳。
當時見到媽媽的一瞬間,想哭公条。臉色很黃半开,很瘦,很虛弱赃份。她看到我抱著的孩子,笑笑奢米。后來她告訴我抓韩,那時候,她很想抱抱孩子鬓长,但是她知道自己得的是傳染病谒拴,只能遠遠地看看。
第二天一早做了全面的檢查涉波,主治醫(yī)師非常有經(jīng)驗英上,用藥的方向是對的。診斷結(jié)果啤覆,重度肝炎苍日。他對媽媽說,不用擔心窗声,很快就能好相恃。出了病房告訴我,如果再晚一周笨觅,什么都晚了拦耐。
所幸,一切都還來得及见剩。
當我打電話告訴父親杀糯,媽的病不用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給她治苍苞,父親直接掛了電話固翰。后來,我才知道,他以為媽這一來大概就回不去了倦挂,聽了我這句話畸颅,抑制不住痛哭,本能地掩飾方援,掛了電話没炒。
三天后,媽媽的臉色已大有好轉(zhuǎn)犯戏,精神也不一樣了送火。自己由于在哺乳期,孩子很小先匪,不敢總是往返穿梭在醫(yī)院种吸。
但是,能夠感受到的是呀非,除了自己和哥哥之外坚俗,其他人對于媽媽生病這件事情的局外人狀態(tài)。照顧孩子岸裙,擔心母親猖败,詢問治療情況,這些煎熬降允,就只能一個人承受著恩闻。
二十天后,媽媽出院剧董,接回家休息幾天幢尚,便執(zhí)意要回老家去。
只有我自己知道翅楼,媽覺得尉剩,我一個人帶孩子已經(jīng)是滿負荷,她不忍再讓我操太多心毅臊。
大概孩子三四歲的時候边涕,五一前夕赦邻,小姨來電話侵蒙,說有件事情她得讓我知道示绊。雖然父母都告訴過她不讓說莉兰,她覺得再不說內(nèi)心怎么都過不去灯变。
小姨說檬寂,我媽在年前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去宪潮,小腿脛腓骨骨折告匠,挺嚴重的求厕。我聽后掛斷電話著隆,立馬打了一個電話回家扰楼,我媽接通電話的一瞬間我就開始哭,我說你骨折了遭了那么大的罪美浦,為啥不跟我說弦赖?
我媽也一直哭,后來說知道我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帶孩子浦辨,她知道我有多累蹬竖,怕我聽說了又要跑回去,帶著孩子太累太為難流酬。
五一假期币厕,我?guī)е⒆踊厝タ次覌尅N铱粗谏嘲l(fā)上芽腾,裸露的小腿旦装,從腳面一直到膝蓋那長長的疤痕,以及變得發(fā)黑的皮膚摊滔,縫合的針腳象蜈蚣一樣觸目驚心阴绢。從腳到腿都是腫的,去衛(wèi)生間也要拄雙拐艰躺。
我摸著媽媽的腿呻袭,感受著里面硬硬的鋼板,看著打鋼釘?shù)尼斞勖杼稀Kf過段時間還要把鋼釘再拿掉,鋼板看情況踪古,有可能就直接留在身體里了含长。
那些已經(jīng)遭過的罪和即將遭的罪,只是聽著就不住地淚眼模糊伏穆。
身為女兒拘泞,那一刻已經(jīng)無法描述內(nèi)心深刻的痛與愧疚,自責與無助枕扫。
一個女人陪腌,只是結(jié)婚可能還感受不到太大的變化,真正的磨難從生育開始烟瞧。因為這一件事情诗鸭,會把你的社會角色固化到一個家庭里,只是一個妻子参滴,一個媳婦强岸,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娃的媽。
假如砾赔,自己所嫁的人蝌箍,是一個長久不能在身邊盡其責的丈夫青灼,那么將會在這段最為無助的日子里,參透人性妓盲。
所有的所謂親情杂拨,在這個時候,都變得遙不可及悯衬,有的只是面子上過得去的智慧博弈弹沽。有人說,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甚亭,只有冷暖自知贷币,那幾年,嘗透了亏狰。
又過了兩年后的夏天役纹,孩子暑假,自己也又開始工作了暇唾,媽媽過來幫著照看孩子促脉。那一天早上,我告訴母親策州,記得上午帶孩子去旁邊的英語班上課瘸味。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我還在忙够挂。這時候接到了家里的電話旁仿,孩子問我什么時候回去,我說過一會孽糖。然后就問孩子有什么事枯冈,孩子說沒事,他說他餓了办悟,問我什么時候回去給他做飯尘奏。
我一驚,問姥姥呢病蛉?他說姥姥摔著了炫加,在床上躺著。我立馬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铺然,告訴孩子讓姥姥不要動俗孝,我馬上就到。
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鄰居魄健,告訴她我需要把孩子托付給她照顧一會兒驹针,我要帶媽媽去醫(yī)院。
到家后诀艰,母親一見到我就開始流淚柬甥,說躺躺就好饮六,不愿去醫(yī)院。好說歹說苛蒲,扶她起來卤橄,鄰居過來把孩子帶走了,我開車直奔醫(yī)院臂外。
晚上主治醫(yī)生都下班了窟扑,只有急診大夫。一拍片漏健,斷了兩根肋骨嚎货。醫(yī)生幫著正骨,然后加上固定的繃帶蔫浆,開著一些有助骨頭愈合的藥殖属,只有等著慢慢恢復。
后來我才知道瓦盛,那天我媽帶著孩子去上英語課洗显,乘手扶電梯上樓,孩子在她身后原环,伸手拉她的衣服挠唆,結(jié)果她退后一步踩空,帶著孩子一起從電梯上滾了下去嘱吗。
媽一直說玄组,快嚇死了,幸虧孩子只是臉上擦破點皮谒麦,沒啥大事俄讹。我聽得也是心驚膽顫,不知道她是怎么忍著疼弄匕,陪著孩子上完課颅悉,又接回家沽瞭,這才躺到床上動不了了迁匠。
那幾天里,我?guī)缀鯖]睡過一個囫圇覺驹溃,媽媽夜里去衛(wèi)生間城丧,總是沒辦法自己起床,就需要叫醒我來幫助她豌鹤。
四天后的夜里亡哄,我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后突然驚覺布疙,昨天夜里怎么沒有聽到媽媽叫我蚊惯。問了后愿卸,她說她嘗試了幾次,覺得忍著能起來了截型,就不忍心叫我趴荸,看著我因為連續(xù)熬了好幾天睡得很沉的樣子。
又過了兩三天宦焦,媽媽怎么勸都勸不下发钝,執(zhí)意要回家。我知道波闹,她是覺得自己這樣子也幫不上我的忙酝豪,反倒需要我的照顧,住著就不安心了精堕。
她回家的那天孵淘,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說我媽又骨折了锄码《嵊ⅲ回去了,讓她好好休息滋捶。
在自己最沒有力量的時候痛悯,迎接著一個又一個挑戰(zhàn),孝與生存重窟,難兩全载萌。每當這個時候,自己的心就象是被架在火上——烤巡扇!
后來扭仁,孩子慢慢長大,這期間經(jīng)歷過很多事厅翔。經(jīng)歷的事情越多乖坠,心也會變得越淡漠。自己本來也只是一個弱女子刀闷,帶著想找依靠的心熊泵,卻被逼成了女漢子。這期間甸昏,太多的人情冷暖顽分,自私與利益的較量,一幕幕在眼前上演施蜜。
只是卒蘸,再被人用道德來綁架時,便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厭惡翻默。
誰對自己好缸沃,真心地在乎和心疼自己恰起,除了生自己的人和自己生的人,其他的趾牧,都太遙遠了村缸。
自己有媽,自己也變成了媽武氓,天地之大梯皿,惟愿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