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艾
家住小鎮(zhèn)上的林曉艾最近在因為自己的耳朵而苦惱胸哥,她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造訪了全國各大名醫(yī)也無法醫(yī)治她的耳疾,在她看來,她的耳朵是生病了火邓,但是她去看過的醫(yī)生都說她的耳朵沒有問題,聽力正常德撬,耳道干凈铲咨,耳膜完整,醫(yī)生們的診斷在曉艾看來都是敷衍病人蜓洪。她只有回到家中繼續(xù)遭受耳疾的困擾纤勒。
曉艾是一個銀行里的前臺,她工作的時候耳疾從來不會來打擾她隆檀。每天她都乘坐著一輛骯臟的發(fā)灰的城鄉(xiāng)公共汽車上下班摇天,下班回家她的耳疾就開始作怪粹湃,深藏在耳朵深處,那張小小的耳膜外的大門關(guān)上了闸翅,外界的聲音穿過耳道被阻攔在布滿耳鼓和耳輪彎彎曲曲的小回廊里再芋,所有外界聲音都在那里匯集,她每天都要清除出去這個污垢坚冀,黑乎乎济赎,臟兮兮,油膩膩的沒有形狀的污垢记某,才能不會影響她第二天的工作司训。
而立之年單身的曉艾跟父母住在一起,她在家里的地位相當(dāng)重要液南,家里靠她掙錢壳猜。她在頂樓有自己的房間,房間里只有一張化妝臺滑凉,一張床和一個裝衣服的柜子统扳,她工資的大部分除了給家人花銷就花在了化妝品和衣服上面。她在銀行是最講究的前臺畅姊,烏黑的頭發(fā)咒钟,陽光照在她頭發(fā)上射出鋯石一樣美麗的光,加長的睫毛投射的陰影使得她的眼睛更加的深邃若未,珍珠粉色的口紅勾勒出她溫柔的唇形朱嘴,厚厚的粉底讓她的臉假白、僵硬粗合、不自然萍嬉,年歲越長越她越要濃妝艷抹,對于曉艾來說再厚的粉底也遮蓋不住歲月在她臉上劃下的痕跡隙疚,甚至他的眉毛也在稀少壤追,發(fā)際線也瘋狂往后退,她的面容已經(jīng)開始枯萎凋謝供屉,再加上她最近的耳疾大诸,使她凋零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她的耳疾越來越嚴(yán)重贯卦,疾病加重了她的衰老资柔,但是她的家人和同事從來不會去關(guān)心這些,就像她不會去關(guān)心別人一樣撵割。她每天都在正常的上下班贿堰,像一個機(jī)器一樣,她在等待啡彬,等待機(jī)器被替換掉的時刻羹与,這個時刻對于她來講可能就是她生命的一個新的開始故硅。
坐在下班回家的城鄉(xiāng)汽車上,里面塞滿了昏昏欲睡纵搁、疲憊不堪吃衅、無精打采的乘客。窗外下著濕軟的雪腾誉,落在地上被汽車壓成黑灰色的泥漿徘层。從她被汽車帶走那一刻到她家門口,總共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利职,而這二十分鐘的時間里世界變得難以辨認(rèn)趣效,高樓變成樹林,廣場變成田地猪贪,街道變成田埂跷敬,火紅鮮亮的天空變成了無盡的灰色。曉艾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jīng)睡下热押,她爬向自己的小屋子西傀,門已經(jīng)為她打開,房間像等待已久的老熟人一樣親切桶癣,她今天太累了池凄,沒有清洗她臟臭的耳道,她的身子沉重地鑲嵌在床上鬼廓,她感受到世界變成了一片漆黑,一切都變得模糊致盟,一切都開始清晰碎税,她看到這幾天下班后因為聽不見聲音家人對她嚴(yán)苛要求的樣子,她看不到親人關(guān)心她的樣子馏锡,她看到在家里的親人和工作中的客戶對她吹毛求疵的樣子雷蹂,她看不到身邊任何人流露出她愛的樣子。她耳朵里的臟東西太多了杯道,蔓延出了她的耳道匪煌,蔓延出了她的耳廓,蔓延到了她的臉上党巾、全身萎庭,一直到她的大腳趾都是都是耳垢,她的身體被耳垢控制得不能動彈齿拂,耳垢帶著她的身體往下沉驳规,往深淵里沉,無止境地往下沉署海,周圍一切都往上升吗购,她越來越恐懼医男,繼續(xù)往下沉,氣溫越來越低捻勉,她努力使自己掙脫镀梭,以免遇到什么不測,又能有什么不測踱启?什么樣的不堪能比得上被耳垢綁架报账?她全身的力氣都不能掙脫地球引力帶給她的墜落感∏堇Γ“該結(jié)束了笙什!這一切都改結(jié)束了!”她怒吼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胚想。她看著清晨窗外的云卷云舒琐凭,只有一陣眩暈。這原來是一場夢浊服,醒來一切都不復(fù)存在的一場夢统屈。
今天好像變得跟往常不同,昨天的積雪已經(jīng)化干凈牙躺,陽光灑滿街道愁憔,世界依然不具有可知性,曉艾依舊孤立無助孽拷,但她的眼神投射出年輕人的活力吨掌,讓她整個人散發(fā)出不屬于她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