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時候兆览,第一次接觸到李清照的詞屈溉,《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抬探,沉醉不知歸路子巾,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小压,爭渡线梗,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怠益。那時候我就特好奇缠导,“沉醉”到底是不是她喝醉了呢?沒喝醉她沉醉什么呢溉痢。
本著治學(xué)嚴(yán)謹(jǐn)?shù)膽B(tài)度僻造,我舉手問老師,老師孩饼,李清照是喝醉了么髓削?
老師很敷衍,隨口訓(xùn)我镀娶,上課搗什么亂你立膛,李清照一個大姑娘,喝什么酒梯码,她那是沉醉在美景里面了宝泵!
我悻悻的坐下,覺得老師糊弄我轩娶,哪有看個美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道理儿奶?
我不服輸,我就覺得鳄抒,李清照肯定也愿意喝酒闯捎,是個愛喝酒的才女椰弊,一定是。
然后我找了李清照的詞瓤鼻,終于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秉版。
成名作?綠肥紅瘦
李清照16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喝酒了茬祷。為什么這么說呢清焕?“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祭犯〗胀祝”這個應(yīng)該是毫無疑問了。
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盹憎,在院子里靜悄悄的欣賞著嬌滴滴的海棠花筛峭,自斟自酌,嬌俏的樣子與海棠花融為一體陪每。那時候要是有立拍得影晓,拍下來得多文藝啊。侍女擔(dān)心她喝了酒腳下不穩(wěn)摔倒檩禾,便扶她到臥房睡覺挂签。這一夜,這個心思纖細(xì)的少女睡得也并不安穩(wěn)盼产,因為窗外的大風(fēng)夾著幾點春雨饵婆,讓她數(shù)次驚醒,擔(dān)心窗外的海棠是否依舊戏售∏群耍可是醉酒的人啊,哪有那么容易徹底醒來呢灌灾?哪一次不是朦朦朧朧的睜眼搓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呢?
好不容易第二天早晨宿醉醒來锋喜,酒氣都還沒消徹底些己,就急著問侍女,“怎么樣嘿般,外面的海棠花怎么樣了段标?一夜風(fēng)雨,它們還好么炉奴?”侍女不懂姑娘的心思逼庞,隨口回答“和昨天差不多,還那樣”盆佣。李清照搖搖頭往堡,對侍女的敷衍表示不滿械荷,嗔怪到“這么會一樣呢共耍,昨夜風(fēng)急虑灰,花瓣應(yīng)該吹落不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綠的顏色多痹兜,紅的顏色少啊”穆咐。
我用那么多話描繪的場景,卻不如她區(qū)區(qū)幾筆的白描字旭,她淡淡落筆对湃,寫下《如夢令》:“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遗淳。試問卷簾人拍柒,卻道:“海棠依舊∏担”“知否拆讯?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养叛≈帜牛”一舉紅遍東京汴梁文壇。
閨怨詞?夢遠(yuǎn)不成歸
李清照還有一首詞弃甥,她說“夜來沉醉卸妝遲”爽室,當(dāng)時看到的時候,一下子就能感覺到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tài)淆攻。喝過了酒阔墩,醉的程度倒也不是失去意識,只是整個人慵懶的要命瓶珊,實在是不想再去卸妝啸箫,就算那時候化妝不像現(xiàn)在這么復(fù)雜,但也足夠讓微醺的人放棄艰毒。誰還不是喝了點酒筐高,只想借著這點醉意,趕緊睡過去呢丑瞧。
這首《訴衷情·夜來沉醉卸妝遲》作于1129年柑土,那時候李清照已經(jīng)舉家逃離了青州,開始了南渡生涯绊汹。所以這個時候在喝酒稽屏,早就不是年少時賞美景、觀海棠時的心境了西乖。這種蕭索感狐榔,即使喝了酒也不能消除坛增。何況,醉酒之后薄腻,因為沒有卸妝收捣,和衣而睡,發(fā)髻上梅花的殘香直直入鼻庵楷,將這位閨閣女子從醉夢中驚醒罢艾。李清照醒了,被花香驚醒尽纽,她有些悵惋又失落咐蚯,因為她好不容易做了個夢,夢里雖然故鄉(xiāng)遙遠(yuǎn)弄贿,還未到達春锋,但至少,她走在回到故鄉(xiāng)的路上差凹。
喝過酒的半夜醒來期奔,那感覺很難受。腦中困頓又清醒直奋,好多事情忘了又記起能庆,所有的情緒都在大腦當(dāng)中涮毛肚,七上八下的脚线。更何況這個本身就才氣萬分卻經(jīng)歷坎坷的姑娘搁胆,與丈夫分隔兩地,與故鄉(xiāng)遠(yuǎn)遠(yuǎn)相離邮绿。一旦入了夜渠旁,再小的情緒都會被放大,無聲的寂寞船逮,更襯的室內(nèi)毫無生氣顾腊。天上有明月,眼前有出逃時大費周章攜帶的舊物挖胃,可這杂靶,又真的是陪伴么?用手揉搓著發(fā)髻邊的花瓣酱鸭,想做點什么吗垮,卻什么都做不了,聞聞余香凹髓,消磨消磨時間烁登,這漫漫的長夜啊,怎么過得去啊蔚舀。
要說才女落魄了也依然是才女饵沧,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锨络,她依然是文縐縐的,就連深夜的哀怨狼牺,都不讓人反感羡儿,也許有了酒的呼應(yīng),連負(fù)能量都變的可愛了一點點锁右。
夜來沈醉卸妝遲失受,梅萼插殘枝讶泰。酒醒熏破春睡咏瑟,夢斷不成歸。人悄悄痪署,月依依码泞,翠簾垂。更挪殘蕊狼犯,更拈馀香余寥,更得些時公你。
哀嘆曲?怎一個愁字了得
靖康之變之后勘纯,李清照早已不再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女,甚至葛超,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一個婦人瓢姻。國破家亡祝蝠,丈夫離世,人事變遷幻碱,她沒辦法在關(guān)注窗外的海棠绎狭,更沒心情在留戀驚起的鷗鷺,攜帶的舊物都已失散大半褥傍。不是不想輕輕松松的做個小清新儡嘶,低吟淺笑的看著人群來來往往,只是實在沒機會了恍风。
她說“三杯兩盞淡酒”常喝酒的人都知道蹦狂,尤其是姑娘,三杯兩盞這種詞朋贬,本身就是虛詞凯楔,實際上的數(shù)量可能遠(yuǎn)不止于此,而淡酒兄世,就更是未必了啼辣。
她在尋找,沒人知道她在找什么御滩,不知道是真的找某一件器物鸥拧,還是只是在找尋故去的溫暖党远。
可是她找不到啊,不管是什么都找不到富弦。氣溫依舊寒冷沟娱,她可能衣衫單薄,也可能身形瘦弱腕柜,她端著酒杯济似,想要暖暖身子,也想要暖暖心盏缤,可是怎么可能呢砰蠢?不止風(fēng)急,人世間的事情唉铜,又有幾件不刺骨的呢台舱?從來就沒有能夠被酒澆去的愁啊,況且酒還有可能激起塵封的苦楚潭流,我想她不是不明白竞惋,只是沒辦法。抬頭看大雁飛過灰嫉,老相識了拆宛,可是,丈夫呢讼撒?
黃花從來不是喜慶的象征浑厚,也從來沒給人帶來什么溫暖的感覺〈患纾看到滿地飄落的黃花瞻颂,零落成泥,心酸不已郑象。而今贡这,就連這黃花,也無人同摘厂榛。呆坐床邊盖矫,連夢也不做了,一個人連時間都被延長了击奶。無憂無慮的日子過的很快辈双,但艱難的日子總是很難熬的。細(xì)雨落下的聲音柜砾,本來不大湃望,但是在寂靜的傍晚打在落葉上,怎么可能是口說的愁呢?這種難言的愁证芭,才讓人最不知所措瞳浦。
她把苦難寫作了詞,她淺淺的訴說“尋尋覓覓废士,冷冷清清叫潦,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官硝,最難將息矗蕊。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氢架、晚來風(fēng)急傻咖。雁過也,正傷心达箍,卻是舊時相識没龙。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缎玫,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解滓,獨自怎生得黑赃磨。梧桐更兼細(xì)雨,到黃昏洼裤、點點滴滴邻辉。這次第,怎一個腮鞍、愁字了得值骇。”
再也沒有滿樹繁華移国,再也沒有花團錦簇吱瘩,再也沒有滿眼的美好和愛意,什么桃花流水迹缀,什么琴瑟和弦使碾,都沒了。你不認(rèn)識她祝懂,但是票摇,多少會心疼她。
李清照的一生著實不易砚蓬,可她也著實勇敢矢门,不知道在那些愈發(fā)孤凄的日子里,她是用什么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并且還在關(guān)注著國家的生死存亡祟剔。沒人知曉傅事,是不是有酒作伴,人總會變得有勇氣一些峡扩,或者蹭越,沉醉的時間,能夠過得稍微快一點教届。
我也不記得是哪一次我小酌回家响鹃,我爸抓著我問,“你見哪個大姑娘喝酒案训?”
我醉眼蒙眬的說“李清照啊”买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