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住過的城中村
2008年结借,我們一家人帶著一歲多的女兒在浙江溫州鹿城區(qū)做小吃生意腻脏。
當(dāng)時我們的店面是在一個叫黎明工業(yè)園門口玄括,是個活動板房冯丙,那一排全是做小吃的,有做煎餅的遭京,煮面條的胃惜、麻辣燙的、還有賣奶茶哪雕,電話亭之類的船殉。
做小生意人都不會住太好,最好是樓下一樓斯嚎,店面放不下的調(diào)料就可以放在那里捺弦,放貨拉貨都很方便,還能節(jié)省時間孝扛。
住房附近有很多私人小加工廠,做圓珠筆和發(fā)夾幽崩,那些溫州本地人僅收房租就吃不完苦始。
我們住的是兩間一樓的房子,是幢老式樓房慌申,因為本地人想多收房租陌选,房屋都蓋得非常密集,采光非常差蹄溉,大白天進門都必須開燈咨油,還記得是280元一間。
溫州本地人的確是很厲害柒爵,思想活躍役电,都有創(chuàng)業(yè)因子,生活都過得很富裕棉胀,有中國的“猶太人”之稱法瑟。
但我們做小生意的以外地人占絕大多數(shù)冀膝,安徽、河南霎挟、江西窝剖、四川、湖北為主酥夭。溫州因為是屬于浙江的邊緣地帶赐纱,俗稱三不管地帶。也自然會有各色人群熬北,非常的亂疙描。
小偷搶劫的天天都可以遇到,有次中午我從店鋪回到出租房休息蒜埋,卻發(fā)現(xiàn)門是開的淫痰,電視機不見了,就是大白天地有小偷把電視機搬走整份,真是讓人氣憤無語待错。
有回準備下季度的幾千元錢被偷,早上起來連皮夾都扔在門口烈评,更恐怖的是我婆婆一副金耳環(huán)走在路上被人活活拽走火俄,還有老鄉(xiāng)美女在路上用手機通話,有小伙子騎摩托直接把手機搶走……
那個城中村這樣的情況是比比皆是讲冠,一年丟5部自行車瓜客,3輛電瓶車的都是常態(tài),小偷開門還是偷車竿开,那速度比開自家的還快谱仪。
說白了,城中村絕大多數(shù)是底層各色人士否彩,有做小生意的疯攒,拾破爛的、開摩的列荔、三輪車夫敬尺、清潔工、搬運工等等贴浙,治安方面特差砂吞。
那年,我的隔壁住戶就是在溫州汽車站掃衛(wèi)生的崎溃,那時一月有900元蜻直,他們老倆口每天帶回大袋小袋的瓶瓶罐罐,他們兒媳婦帶著兩娃去路口接,因為有點盼頭袭蝗。
那家人兒子太懶唤殴,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就愛貪玩不好好工作到腥,愛打牌賭博朵逝。他老婆和我同歲,非常漂亮賢惠乡范。她本身有倆個兒子配名,肚子又有第三個兒子,溫州本地人想預(yù)定抱走晋辆,她舍不得沒答應(yīng)渠脉。
所有開支依賴老倆口幫襯,每天傍晚必看到她拖著倆兒子去接公公婆婆瓶佳,老人也總不會讓他們失望芋膘,會買些打折的水果蔬菜,會拾很多車站別人丟棄的霸饲,整整還能用的衣物为朋。
當(dāng)我寫下這文字的時候,腦海里想起那位有著漂亮容顏的鄰居厚脉,也不知道她后來怎么樣了习寸。這么好的女子為什么就遇見的是渣男呢!美麗和幸福往往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傻工。
住房門口有很多是在家?guī)薜闹鲖D霞溪,她們有時會從廠里領(lǐng)手工活去回干,我從店鋪收攤回來中捆,逞炱ィ看到他們坐在一起做手工的情形,雖然她們收入極少泄伪,卻也是很開心殴蓬,似乎沒有啥煩惱。
他們圍在一塊做手工有說有笑臂容,他們常吃西紅柿下面條,買菜都是傍晚上超市買打折的根蟹,但并不影響他們的幸福指數(shù)脓杉。
我們住的房屋對面是家四川人開的小診所,老板是位40歲左右的女子简逮,他老公有自己的工作偶爾來幫忙球散。
城中村里的頭痛感冒發(fā)熱都上去那家診所,里面屋里有幾間床鋪散庶,掛水常常還得排隊蕉堰。
那年是金融危機凌净,下半年很多人都搬走了,有的回老家屋讶,有的去外地冰寻,那座工業(yè)園也傳言要遷移別處,我們在09年也離開了那個城中村皿渗。
2011年斩芭,我們又到了西安雁塔區(qū),住的是叫曹家廟的村子乐疆,那時到處在拆遷改造划乖,我們?nèi)フ业陼r大家都說這里絕不會拆遷,都喊好幾年了挤土,哪有那么容易拆琴庵,放心呢!
我們租下門口一個大通道仰美,人住在樓上迷殿,共有五層樓。在通道的一則筒占,我們自己買了木板蓋了間4平米的小木屋贪庙,就在那里壓面做包子,做饅頭翰苫。端出樓梯口在樓梯坡下去賣止邮,放兩張桌子,蒸汽爐奏窑、擺放蒸籠导披,打豆?jié){。
因為是城中村埃唯,倒是租金還便宜撩匕,樓梯道是600一月,樓上住房是300每月墨叛,每月除去所有開銷能存上8千元止毕,那時候非常滿足,下午切好菜準備好第二天的食材漠趁,我就去附近舊書店淘很多書看扁凛,日子倒也是安穩(wěn)靜好。
只是好景不長闯传,有天早起谨朝,全街道上都掛著紅條幅,上面寫著,為改善居住環(huán)境字币,要配合拆遷则披,為建設(shè)美好家園,三天之類全得搬走洗出,可能是凌晨一兩點掛的士复,這真是突如其來,連房東也大感意外共苛。
我們早上把冰箱里剩余餡做了一點包子判没,八點多一班穿著制服的人,噔噔全來了隅茎,那陣勢挺嚇人澄峰,有的小聲在說,這是鬼子進村啦辟犀!鬼子來了……配有喇叭在喊俏竞,就是勸我們趕快撤離。
把我們的賣臺桌子敲打腳踹堂竟,大聲呵斥魂毁,我說把這點賣完就收走,他們也不肯出嘹,只好浪費好多食材席楚。
每個地方的拆遷背后,都有它的黑色利益鏈税稼。
我們又得搬家烦秩,出去找店,那些年賺點錢就這樣倒騰掉了郎仆,市中心繁華好的位置不會拆遷只祠,但又沒底氣資本搞,轉(zhuǎn)讓費就嚇死人扰肌。
在西安我才知道抛寝,僅面條就能做出那么多品種,擔(dān)擔(dān)面曙旭、菠菜面盗舰、褲帶面、蘸水面等等桂躏。
我特意去點了份褲帶面钻趋,一個大瓷盆碗里只放一根寬面條,放點芹菜葉沼头,配個放有調(diào)料的小碗蘸著吃爷绘,吃起來倒也是勁道美味。
在西安四年我知道了陜西是文學(xué)大省进倍,知道了柳青土至、路遙、賈平凹猾昆、陳忠實等文壇大咖陶因。
在十三朝古都的幾年謀生,對我人生影響很大垂蜗,也就是那時才看了《平凡的世界》《人生》《白鹿原》《我與地壇》《長恨歌》等等文學(xué)書籍楷扬,得感謝旁邊有個舊書店。
城中村每天形形色色的各種人贴见,吆喝聲烘苹、鍋鍋瓢盆敲打聲,三輪車從門口過響鈴的聲音片部,倒也是一片欣欣向榮镣衡,人間煙火,市井氣息档悠,百態(tài)人生盡在這小小的村落廊鸥。
幾多繁華,幾多滄桑辖所!
愿我們都在塵世獲得幸福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