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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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門坡位于邊水鎮(zhèn)最西端晰绎,是鎮(zhèn)子里人口最少的村子,再往西就是連綿起伏的山脈括丁,像一道屏障荞下,隔在了兩個省中間。所以王富貴跟別人介紹自己家鄉(xiāng)的時候總會加上“邊水守衛(wèi)”這幾個字史飞,當(dāng)然锄弱,他不會說所謂的守衛(wèi)其實都是些留守老人。

說起來王富貴的日子與富貴二字沾不上一點邊祸憋,他窮得顯而易見会宪,三間老式紅磚房,一個破敗的院子蚯窥,院子前面用舊木板搭出一個小賣店掸鹅,賣點米、面拦赠、醬油巍沙、醋等生活必需品,不為賺錢荷鼠,只是為了方便西門坡的鄉(xiāng)親句携。打眼一掃,他家里拿得出手的也就算是那臺半新不舊的液晶電視機和一臺二手手扶拖拉機了允乐。電視機是他在省城當(dāng)保安時在垃圾桶旁邊撿到的矮嫉,手扶拖拉機是他托發(fā)小盧鵬花一千塊錢從鎮(zhèn)子上買回來的,現(xiàn)在成了西門坡村民的主要代步工具牍疏。

即便是這樣蠢笋,只要一回到西門坡,王富貴就是村里頂梁柱級別的人物鳞陨。

西門坡總共二十一戶人家昨寞,平均年齡在五十五歲以上,這其中還有好大一部分是仰仗王富貴這個三十九歲的老小伙拉下來的。

吃過早飯援岩,王富貴像往常一樣歼狼,扛著鋤頭去村東的大柳樹下集合,一群老頭老太已經(jīng)早早地聚在一起聊了起來享怀,話題基本就是圍繞張大爺?shù)难獕河鸱澹畲髬尩难跄棠痰娘L(fēng)濕病凹蜈,稍微延展一下就是省城務(wù)工的孫子,嫁到外地的孫女和杳無音訊的兒子等等等等忍啸,都是些令人不太愉悅的話題仰坦。但聊天的人臉上都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表情,一副見慣了風(fēng)霜的樣子计雌,只有在遠遠見到王富貴才各自露出一點笑悄晃。

今天又是個暴曬的天,一絲風(fēng)也沒有凿滤,昨天晚上的一場大雨讓翠芬家的院墻倒了一半妈橄,碎石擋住了院外的路,一只沾滿黃泥看不出顏色的小豬在院子里追攆兩只母雞翁脆,兩只雞驚慌地叫著沖出碎石堆眷蚓,奔著王富貴撲了過來,王富貴閃身后躲反番,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沙热,鋤頭甩出去老遠。

翠芬從房里跑出來手里拎著勺子罢缸,頭發(fā)亂草一樣堆在頭頂篙贸,沾滿污漬的衣服空蕩蕩掛在身上,見到王富貴的囧樣枫疆,她立即拍著大腿笑起來爵川,柳樹下的那群老頭老太也跟著笑。王富貴有點不好意思息楔,皺著眉揉揉酸疼的屁股站起身寝贡,翠芬止住笑適時地過來扶了一把,小聲說值依,“衣服脫下來兔甘,我給你洗洗去,一會兒工夫就干了鳞滨《幢海”

“不用了,我自己洗,”王富貴客氣著澡匪,“等再曬一曬熔任,地硬實了,我就幫你把院墻砌起來唁情!”說著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在翠芬干瘦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疑苔。翠芬佯怒,舉起勺子作勢打他甸鸟,他舉手告饒惦费,翠芬才笑著瞪了一眼,甩著勺子回了屋抢韭。

王富貴轉(zhuǎn)身回家換衣服薪贫,臨走前不忘對著柳樹下的人群問一句,“都沒什么大事不刻恭?”

“沒大事瞧省,沒大事△⒓郑”

聽到那群人七嘴八舌回答之后王富貴才往家走鞍匾。

他也老大不小了,和翠芬的事半遮半掩骑科,半推半就橡淑,村里人都知道。

翠芬今年四十四歲咆爽,是個苦命的女人梳码,三年前,他丈夫起大早去縣城賣苞谷伍掀,拖拉機滑進路邊的深坑摔死了掰茶,同時摔進深坑的還有翠芬二十歲的兒子大壯,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蜜笤,大壯還有氣濒蒋,送到縣里的醫(yī)院,在ICU病房住了一周把兔,錢花了不少沪伙,人卻沒救回來。翠芬很受打擊县好,哭天搶地差點跟著去了围橡,還是王富貴組織村里的老頭老太三班倒,一刻不離身地照看缕贡,才讓她緩過這口氣翁授。

村里人背地里說翠芬克夫克子拣播,也因了這層關(guān)系,王富貴寧愿偷偷爬翠芬的墻頭收擦,也沒有明媒正娶跟她住在一起贮配,他惜命著呢,怕被克死塞赂。

翠芬倒也懂事泪勒,從沒在王富貴面前提過一次要他娶她的事,這反倒讓他每次單獨面對翠芬都有點心虛宴猾。

2.

回到家圆存,王富貴把沾了泥水的褲子扔進洗衣盆,又打了一桶水倒進去仇哆,抓了把洗衣粉放里面沦辙,扛起鋤頭又往外走。

他在山坡上種了一些黃豆税产,眼看著豆子一天比一天大怕轿,長勢很是喜人偷崩,可最近幾天豆苗卻越來越少辟拷,仔細一看才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只野兔虎視眈眈地盯上了他的黃豆阐斜,一夜的工夫就被咬斷一大片衫冻,前天,他在野兔出沒的地方下了撲鼠夾谒出,今天無論如何得去看看隅俘。

通往山坡地的路鋪滿了碎石,走起來清清爽爽腳上不沾泥笤喳,不一會兒就到了地頭为居。

王富貴遠遠就瞧見那一片山上有個水藍色的影子在活動,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陌生女人杀狡。

女人一臉緊張蒙畴,見到王富貴馬上過來求救。她起身之際王富貴才看清呜象,地上還坐著個八九歲的男孩膳凝,臉色蒼白,滿臉是淚恭陡,旁邊扔著個大號黑色手提包蹬音。

王富貴心說不好,三步兩步跑過去休玩,果然著淆,男孩的腳夾在了撲鼠夾里劫狠,半個鞋子陷了進去。王富貴忙上前雙手用力掰開捕鼠夾牧抽,女人趁機拉出了男孩的腳嘉熊,鞋子上隱隱滲出血來,男孩哭聲更大了扬舒。

王富貴著急阐肤,背起孩子就往山下跑,女人踢踢踏踏拎著包和鋤頭跟在后面讲坎。

跑到山下孕惜,王富貴不敢耽誤,又用拖拉機把男孩拉到了鎮(zhèn)上的診所晨炕,診所里的老大夫用手摸了摸衫画,上了藥簡單包扎了,對王富貴說瓮栗,“建議你帶孩子去大醫(yī)院檢查一下削罩,看看骨頭有沒有問題,我摸著倒是不礙事费奸,最好去拍個片弥激。”王富貴轉(zhuǎn)頭看向女人愿阐,女人面露難色地搖搖頭微服,王富貴說,“好的缨历,我知道了以蕴,謝謝您大夫⌒练酰”

診所對面是拉面館丛肮,王富貴跑了一上午,又熱又累魄缚,早就汗流浹背肚子咕咕叫了宝与,他說,“我們?nèi)コ酝朊姘上侍玻 ?/p>

女人點頭伴鳖,已經(jīng)過了晌午,店里人不多徙硅,三人要了三碗面榜聂,王富貴咬咬牙又加了兩塊大骨頭,吃飯過程中女人說要去洗手間嗓蘑,主動結(jié)了帳须肆。

王富貴喝完最后一口面湯匿乃,才有了力氣,他抬頭看對面的女人豌汇。女人正用筷子夾起兩根面條往嘴里送幢炸,兩腮輕輕蠕動,竟沒發(fā)出一點聲響拒贱。王富貴有點后悔自己稀里呼嚕吃得太快宛徊,在女人面前露出了粗俗的一面。

他抽出一張紙巾細致地擦了擦嘴逻澳,剛剛光顧著忙那男孩闸天,都沒仔細打量,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女人身材高挑斜做,長得白白凈凈苞氮,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隨時都要落下淚來瓤逼,那身水藍色的收腰連衣裙雖說粘上了泥巴笼吟,但一點都不影響她的美麗,王富貴吞了吞口水霸旗,心說女人一看就是城里的有錢人贷帮,不知怎么就到了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女人意識到王富貴在打量他定硝,放下筷子對他笑說皿桑,“大哥毫目,能給我們找個住的地方嗎蔬啡?您看,我兒子受傷了镀虐,走路也不太方便箱蟆。”

“你要住在我們村刮便?”王富貴很意外空猜。

“是啊,我們恨旱,我們辈毯,過幾天,小楷的傷養(yǎng)好了我們就離開搜贤∽晃郑”女人滿懷期待地看著王富貴,又伸手摸摸男孩的頭仪芒,男孩抬起專注吃面的臉看了王富貴一眼唁影。

王富貴忙不迭聲說耕陷,“沒,沒据沈,沒問題哟沫,包在我身上⌒拷椋”

吃完飯嗜诀,王富貴又去鎮(zhèn)子上的超市買了一套床上用品和一塊香皂,一瓶洗發(fā)水孔祸,一共花了233塊裹虫,他有點心疼,但他又實在不知道怎么招待這兩位看起來很高貴的客人融击。尤其是女人筑公,說話溫聲細語的,每一次叫大哥都好像有只小手在他心上撓尊浪,一下又一下匣屡,讓王富貴的臉?biāo)查g燒起來,答應(yīng)得迫不及待拇涤。

王富貴想了一路捣作,還是決定把自己住的屋子收拾出來,招呼那母子倆住進去鹅士。

3.

女人正在院子里用一根樹枝摳男孩鞋子上的黃泥券躁,低著頭,仔仔細細掉盅,一縷頭發(fā)散落在腮邊也拜,溫溫柔柔的。男孩一聲不響地抬頭看著遠處的山趾痘,臉上沒什么表情慢哈。

王富貴站在門口咳嗽一聲,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永票。

女人似乎懂了他的心思卵贱,笑著站起身說,“富貴哥侣集,我叫程小鶴键俱,我,我剛剛聽村口的奶奶打招呼時叫您富貴世分”嗾瘢”

“啊,啊罚攀,對党觅,小鶴妹子雌澄,我叫王富貴。屋子我收拾出來了杯瞻,你盡管放心住镐牺,想住多久住多久】颍”王富貴指了指身后的房間睬涧。

王富貴把自己的被褥都送到小賣鋪里了,他想反正自己皮糙肉厚的旗唁,在里面搭個板子就成了床畦浓,天也不冷,晚上點一盤蚊香在哪里都可以睡個安生覺检疫,不像那母子倆細皮嫩肉的讶请。

“您是讓我們住您的房間?”程小鶴被眼前憨厚漢子出乎意料的憨厚打動了屎媳,眼睛更加水汪汪夺溢。

“沒事,沒事的烛谊,就是有點寒酸风响,快別客氣〉べ鳎”王富貴生怕她不答應(yīng)状勤,撂下這句話逃跑似的進了小賣鋪。

王富貴收留了個漂亮女人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双泪,一瞬間就傳遍了西門坡持搜,來家里借東西,買東西攒读,還物什的人應(yīng)接不暇朵诫,每個人走到門口都會抻長了脖子往正屋里瞧兩眼辛友,然后再不死心地給王富貴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薄扁。

但正房里靜悄悄的,從進門開始就沒再傳出一點聲響废累,這讓這群閑著沒事的人更按捺不住了邓梅,他們把聊天地點轉(zhuǎn)移到王富貴家小賣鋪,大聲在院里邑滨、院外說話日缨,想要引起陌生女人的注意,結(jié)果都失敗了掖看。

王富貴對此保持沉默匣距,這讓整個事件看起來更加神秘面哥。謠言說來說去就變成那個女人是王富貴在城里打工期間娶的媳婦,特意帶著他們的兒子投奔親爹來了毅待,王富貴聽得喜上門稍尚卫,心里很是得意,就好像那一對母子真跟他有了關(guān)系似的尸红。

有見過那男孩的人說吱涉,“那娃看起來和富貴一點都不像,人家白白嫩嫩的外里,哪像富貴怎爵,黑不溜秋≈鸦龋”

這句話王富貴很不愛聽鳖链,他搖著蒲扇從小賣鋪里走出去,不耐煩地說墩莫,“散了散了撒轮,都回家去吧,該吃藥吃藥贼穆,該休息休息题山,李奶奶,你孫子今天給你打電話了嗎故痊?王叔顶瞳,你的老花鏡我給你修好了,拿回去吧愕秫!”一群人踢踢踏踏走開了慨菱,王富貴家暫時恢復(fù)了平靜。

就像是丈夫有了外遇妻子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那樣戴甩,王富貴的艷遇村子里唯一不知情的是翠芬符喝。

翠芬只是奇怪這兩天王富貴都沒來柳樹下聊天,也沒到她的屋子轉(zhuǎn)一轉(zhuǎn)甜孤,更別提砌墻了协饲。

她彎腰撿起最后幾塊石子,把蓋住的土路讓出來缴川,心說富貴不是病了吧茉稠?待會兒烙兩張大餅過去看看。一抬頭瞧見老李頭和老王頭嘁嘁喳喳邊走邊說著從村西走過來把夸,瞧見她忽然換上一副笑臉而线,不吭聲了。

翠芬心里狐疑,忙完手里的活膀篮,解下圍裙往碎石堆上一扔就去了王富貴家嘹狞。

4.

王富貴正坐在院子里的陰涼地編一只蟈蟈籠子,腳下扔著一把剛拔下來的青草莖誓竿,一邊編一邊哼著歌刁绒,“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么愛你都不嫌多……”

正房里傳出電視的聲音烤黍,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漂亮女人在堂屋洗碗知市。

翠芬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王富貴是背著自己找了個女人速蕊。她大吼一聲嫂丙,“王富貴,你個天殺的规哲,不要臉跟啤!”抄起廊下的一把掃帚就打了過去,王富貴一愣爬起來就跑唉锌,終是躲閃不急隅肥,肩上著了一下。

翠芬追著王富貴滿院子跑袄简,動靜太大驚動了左右鄰居和正在洗碗的程小鶴腥放,還有房間里看電視的小楷。

幾個身體硬朗的老太沖過來拉住翠芬绿语,另兩個老頭隔開王富貴秃症,場面算是暫時控制住了。

程小鶴站在門口一頭霧水吕粹,翠芬見打不到王富貴轉(zhuǎn)頭奔著站在門口的程小鶴去了种柑,王富貴一見不好,三步并做兩步總算擋在翠芬之前把程小鶴推進房里匹耕,關(guān)上了門聚请。

翠芬很委屈,邊哭邊大聲嚷嚷稳其,“那女人到底是誰驶赏?哪兒弄來的?你這個天殺的欢际,吃著碗里望著鍋里的母市,你不能上了俺的床又在背地里勾三搭四……”

翠芬說得越來越難聽,王富貴想阻止幾乎是不可能的损趋,翠芬捉住他的胳膊又抓又咬,像一頭瘋獸。沒多少時候王富貴就忙出一頭汗浑槽,轉(zhuǎn)身看看蒋失,虛張聲勢拉架的芳鄰都在饒有興趣地等著看熱鬧,并沒有真阻止的意思桐玻。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篙挽,門打開了,程小鶴從里面走出來镊靴,臉上帶著幾分委屈铣卡,腰肢搖曳,碎花連衣裙擺來擺去偏竟,翠芬一下子就收了聲煮落,挺直脊背。

“嫂子踊谋,”程小鶴說蝉仇,“嫂子您誤會了≈巢希”

迄今為止在西門坡還沒有人因為王富貴的緣故喊翠芬為嫂子轿衔,這讓翠芬感到很舒坦,她伸長胳膊擦掉臉上的淚睦疫,撫了撫弄亂的頭發(fā)害驹。

“嫂子,我和兒子有難處蛤育,多虧大哥相救裙秋,您誤會了,我有男人的缨伊,可不是富貴大哥的什么相好烟阐。”女人說著望了正房一眼部逮,趴在窗口看熱鬧的男孩把臉轉(zhuǎn)回到屋里去了醋虏,女人忽然哭出了聲,邊哭邊往上面擼袖子谭胚。

大家這才注意到徐块,這么熱的天女人一直穿著長袖的裙子,袖子被擼起來灾而,露出女人手臂上密密麻麻纏著的紗布胡控,厚厚的,有的地方貌似滲出血來旁趟。

“他砍的昼激,”女人說著又往下扯領(lǐng)口,露出一片青紫的痕跡,“他打的橙困,不光打我還打兒子瞧掺,兒子現(xiàn)在都有病了,不說話凡傅”俦罚”

眾人很吃驚,又轉(zhuǎn)而恍然大悟夏跷,好像真的沒有聽過那男孩說話哼转。

“我兒子不是啞巴的,只是心理出了問題槽华∫悸”女人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里滾出來,“我很害怕硼莽,怕他找到我們庶溶,怕兒子再也治不好……”

幾個心軟的老太已經(jīng)開始抹眼淚了,現(xiàn)場一片唏噓聲懂鸵,沒人想到這么光鮮亮麗的女人竟然有這種遭遇偏螺,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若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份上匆光,誰也不會自爆家丑套像,這女人真可憐啊。

翠芬騰的一下站起身說终息,“妹子夺巩,別怕,嫂子保護你周崭!嫂子剛才誤會你了柳譬,對不住,但只要你們娘倆還在西門坡续镇,就肯定是安全的美澳。”她稱呼自己為嫂子的時候都沒有看王富貴一眼摸航,儼然制跟,她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了程小鶴的親嫂子。

大伙紛紛響應(yīng)說酱虎,“翠芬說得對雨膨,我們都會保護你們的,他找到了也不敢來西門坡读串×募牵”

氣氛空前高漲撒妈,一場轟轟烈烈的戰(zhàn)斗在歡聲笑語中結(jié)束了,所有人都把矛頭對準了那個虛空中的殘暴惡男人甥雕,最后翠芬?guī)团苏硪路壬恚畔滦淇谡鸵稹E俗约翰粮蓛粞蹨I笑著向大家致謝社露。

第二天開始,王富貴更不用去大柳樹下聽各位老頭老太匯報現(xiàn)狀了琼娘,大家都跑到他家里來了峭弟,有人帶來一塊臘肉,有人送來半根火腿脱拼,有人送來兩只蟈蟈瞒瘸,甚至還有人拿來了兩個牛皮影人,舉著在小楷面前扭來扭去熄浓。這個叫程小鶴的女人和她的兒子就像是會魔法一樣情臭,很快就成了整個西門坡的團寵。

王富貴承認赌蔑,程小鶴除了貌美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優(yōu)點俯在,就是特別愛干凈,把王富貴寒酸的家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塵不染娃惯,還在桌子上的空罐頭瓶里插了幾支野花跷乐,房間瞬間上了一個檔次。

幾個老太太跟她學(xué)會了做什么料理趾浅,具體是什么料理王富貴也沒記住愕提,反正吃起來酸酸甜甜味道不錯。很多時候王富貴覺得他做了件好事皿哨,讓西門坡人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浅侨,似乎一下子就從封閉開始接受外面的新鮮事物了,甚至有幾個老太太還跟著學(xué)習(xí)起了化妝证膨,讓王富貴下次再去進貨的時候也進一些眉筆如输,口紅過來賣。

王富貴沾沾自喜椎例。要說對程小鶴母子最好的人挨决,非翠芬莫屬了,她很同情她們的遭遇订歪,當(dāng)天就把自己這么多年也沒舍得蓋的一床新被送了過來脖祈,讓她們鋪在床上,說不然木板床睡著硬刷晋,怕她們母子睡慣了席夢思不適應(yīng)盖高。

既然她們能夠相處這么和諧慎陵,眼看著小楷的腳也能活動,王富貴也就安心了喻奥,他計算著時間數(shù)著口袋里的錢席纽,王大爺?shù)慕祲核幰怨饬耍钅棠痰囊葝u素也需要采購了撞蚕,主要是他要出去工作兩個月润梯,賺點錢,手頭太緊張實在是看管不了西門坡甥厦。

5.

王富貴是騎了四個小時自行車到的縣里纺铭。提前打的電話,盧鵬倒是接了刀疙,只說在辦案子舶赔,讓他等一會兒。王富貴就在公安局門前蹲守谦秧,眼看著太陽西斜了竟纳,還是連盧鵬的影子也沒瞧見,門口的保安大爺看他眼熟疚鲤,給他遞過來一把塑料椅子锥累,王富貴坐在上面靠墻打瞌睡,下午三點多石咬,盧鵬終于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公安局大樓里跑出來揩悄,嘴里連說對不住。

王富貴忙說不要緊鬼悠,但實在是肚子餓得咕咕叫删性,飯還是要吃的,盧鵬請王富貴去對面的百姓菜館點了兩個套餐焕窝,邊吃邊聊蹬挺。

王富貴一低頭又一抬眼的工夫發(fā)現(xiàn)盧鵬兩腮都塞滿了,正在大口吃著它掂,好像餓了好幾頓的樣子巴帮,他笑了,“兄弟虐秋,你好歹也是公家人榕茧,至于吃不上飯嗎?”

盧鵬說客给,“富貴啊用押,你是不知道啊,接連半個月了靶剑,一家企業(yè)的老總被殺了蜻拨,據(jù)說跟家暴有關(guān)池充,到現(xiàn)在也沒抓到人,我和兄弟們?nèi)嗟苟兴希诟鱾€路口排查走訪收夸,正趕上那天大霧,晚上又下了雨血崭,連嫌疑人的影子都沒找到卧惜,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你說神奇不功氨?局長都快瘋了序苏,氣得拍桌子手幢,我也因此立了軍令狀捷凄。一周之內(nèi)抓不到嫌疑人我就脫了這身衣服∥Ю矗”

王富貴往嘴里扒拉著飯說跺涤,“女的把男的殺了?”

盧鵬說监透,“是啊桶错,那女的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估計也是被逼的胀蛮,她兒子也一起跑了院刁,連個影子也沒有》嗬牵”

“溫溫柔柔的退腥,”王富貴重復(fù)著,心里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再榄。他又確認了一遍狡刘,“因為家暴?女的多大年紀困鸥,兒子多大年紀嗅蔬?長什么樣子?”

“我給你看看照片疾就,你也幫我留意一下澜术。”盧鵬說著掏出手機猬腰,找到一張照片拿給王富貴鸟废。

富貴盯著手機半晌沒動。

“你見過漆诽?”盧鵬問侮攀,

王富貴忙搖頭锣枝,“不不不,這女人長得挺兰英,挺好看撇叁!”

“好看?好看又狠毒的女人多了畦贸!這時候你還犯花癡陨闹。”盧鵬又抓緊吃進去兩口飯薄坏。

吃過飯趋厉,盧鵬把王富貴送到三條街以外的一個幼兒園門口,打電話把院長叫了出來說胶坠,“你要的保安君账,我給你找來了,保準可靠沈善,心地又善良乡数,一個村子的老人都是他一個人在照看著呢!”

院長對王富貴很滿意闻牡,主要是對盧鵬足夠信任净赴,于是,王富貴就在幼兒園做起了保安罩润。

第一晚睡在幼兒園的保安室里玖翅,王富貴腦子里全是那張照片里的程小鶴,她實在不像個殺人犯割以,但他又實在擔(dān)心那一村子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金度,這要是出點啥事,他怎么和人家家人交代呢拳球?說到底這一村人也就他一個算是青壯男年人审姓。他要是不說,又不知道會不會被算作知情不報祝峻,要是他被抓起來魔吐,那一村子留守老人,要誰來管呢……

王富貴想得越多越覺得那張床不舒服莱找,輾轉(zhuǎn)反側(cè)烙大餅酬姆,到最后索性坐了起來,看看時間奥溺,凌晨一點二十辞色,他鎖好門,騎上自行車就往西門坡跑浮定,夜里風(fēng)很涼相满,從大路拐進山路的那段他險些栽進土坑里层亿。

等到王富貴大汗淋漓地進了村,看看手機立美,時間定格在四點四十二匿又,東方剛剛亮起魚肚白,他打開小賣鋪的門建蹄,在貨架上摸起一盒煙點上碌更,深吸一口氣,辛辣的氣味順著嗓子眼進到肺里洞慎,嗆得他咳嗽兩聲痛单。王富貴平時并不吸煙,這種時候竟覺得煙還是很有用的劲腿,三支下去旭绒,他終于想通了,勸程小鶴去自首谆棱。

在公安局大廳的白墻上都寫著快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堅持到底死路一條垃瞧,他確信程小鶴只是一時沖動,絕不是個壞人坪郭,也不至于就到死路一條的程度个从。

打定主意,王富貴就拍拍屁股起身開始做早飯歪沃。西門坡最有特色的食物就是面魚魚了嗦锐,那是做成很小的兩頭尖尖的面團,煮過之后配上肉末茄子做成的鹵沪曙,勁道香濃奕污,湯汁鮮咸,王富貴早就想做給程小鶴母子兩個吃了液走,只是前些天一直沒機會碳默,耽擱了。

王富貴邊忙活缘眶,邊支棱起耳朵聽著正屋的動靜嘱根,大概六點剛過,就聽到木門發(fā)出咯吱一聲響巷懈,程小鶴長發(fā)垂在肩上该抒,邊用皮筋綁成馬尾邊走出來,“富貴哥顶燕,您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凑保?嫂子說您要出去幾個月呢冈爹。”

王富貴應(yīng)了一聲欧引,招呼她快來盛飯犯助。

這餐飯吃得很溫馨,王富貴似乎體會到了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维咸,程小鶴也配合得很好剂买,一直在夸面魚魚好吃,時不時地笑一下癌蓖,小楷雖然依舊不說話瞬哼,但表情放松很多。唯一緊張的只有王富貴租副,他在心里反復(fù)揣摩應(yīng)該怎么和程小鶴開口坐慰。

遠遠傳來一陣警笛聲,給溫馨的早餐畫上了句號用僧,嚇得王富貴一哆嗦结胀,碗差點掉在地上。程小鶴卻特別淡定责循,看了王富貴一眼糟港,喝掉最后一口湯,把碗輕輕放在桌子上院仿。

6.

盧鵬是從接到園長的投訴電話才感覺到王富貴的反常的秸抚,無論遇到什么事,他都不可能放下剛剛找到的工作溜走歹垫,搞的大清早廚師去做飯進不了門剥汤。

盧鵬也是從西門坡走出去的,那時候那里年輕人還很多排惨,等他考上刑警學(xué)院參加工作之后一批批的人都從西門坡搬了出來吭敢,到各個城市里打拼,只剩下一些年老體衰暮芭,故土難離的老人守在西門坡鹿驼。

王富貴也曾經(jīng)一度離開過西門坡,后來又回到了那里谴麦。盧鵬聽說的版本是蠢沿,有個八十歲的獨居老人死在房間里,都臭了才被發(fā)現(xiàn)匾效。恰好那時候王富貴結(jié)束一段工作舷蟀,回到西門坡,親自參與埋葬了老人。

這讓他感到無限凄涼野宜。在他們小時候扫步,這些老人都是西門坡的壯勞力,抱過他匈子,看著他長大河胎。而他竟不知道什么時候當(dāng)年的壯勞力已經(jīng)老成那個樣子了,像個孩子用不再清亮的眼睛面對紛繁世界的變化虎敦,懵懂又無助游岳,王富貴決定留下來。

在外面打工的年輕人有什么事情其徙,在家留守的老人有什么情況都會找他處理胚迫,漸漸的,王富貴就成了西門坡的名譽村長唾那。所以盧鵬心里清楚访锻,這么不負責(zé)任逃跑的人,不是他所認識的王富貴闹获。聯(lián)想到白天王富貴見到那張照片的表情期犬,盧鵬就知道了原因。

程小鶴聽到警笛聲避诽,臉上曾經(jīng)在一瞬間浮現(xiàn)出一絲慌亂龟虎,轉(zhuǎn)瞬即逝,然后用手拍了拍忽然間站起來的小楷說茎用,“富貴哥遣总,我想把小楷托付給您可以嗎?您心好轨功,一定不會虐待他,我也不希望他有多大成就容达,快快樂樂平平安安長大就好了古涧。”

小楷聽到這里忽然“哇”的一下哭出來花盐,抱住程小鶴不肯松開羡滑。

程小鶴轉(zhuǎn)頭從黑色手提包里拿出兩個小手包分別塞進小楷和王富貴手里說,“這些錢夠你們生活了算芯,我走了柒昏。”然后頭也不回地跟著盧鵬走上了門外的警車熙揍。

和盧鵬一起來的警察緊緊跟在后面职祷,盧鵬想對小楷說你也得去配合調(diào)查,卻見小楷哭著追出去,不顧王富貴的叫喊也鉆進了警車有梆。

警車開出去很遠是尖,王富貴才反應(yīng)過來對院子里或蹲或站沉默著的一群人擺擺手,“都散了吧泥耀,讓我想想饺汹。”

這種結(jié)果是王富貴想過的痰催,他知道遲早會有這樣一天兜辞,但不知道為什么,原本毫不相干的兩個人離開了夸溶,生活不過是回到原來的樣子卻讓他那樣難過逸吵,像是挖去了一塊很重要的臟器,心里空落落的蜘醋,他坐在床邊又開始抽煙胁塞,連翠芬走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

翠芬靠著他旁邊的墻站定压语,自言自語說啸罢,“她也不像是壞人,咋就能殺了人呢胎食?”

“殺了人總歸是不對的扰才。”王富貴猛吸一口煙厕怜,嗆得自己又一陣咳嗽衩匣。

“是那個男人的錯,他打她們粥航!”翠芬接著說琅捏。

“無論什么理由,殺人總歸是不對的递雀”樱”王富貴說。

翠芬奪過他的煙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兩腳缀程,“王富貴搜吧,你別抽了!”

王富貴還想說殺人總歸是不對的杨凑,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滤奈,出門騎上自行車對翠芬說,“我回去打工了撩满⊙殉蹋”

王富貴是在一個月后又見到盧鵬的绅你,還是那家百姓餐館,這次王富貴請客搞糕,他剛剛發(fā)了三千塊的工資勇吊。盧鵬的狀態(tài)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剛剛理了發(fā)窍仰,耳朵兩側(cè)露出青白的頭皮汉规,看起來很精神。相比之下王富貴倒有幾分萎靡驹吮。

“大概能判多久针史?”王富貴突然問。

盧鵬放下碗說碟狞,“人是那男孩殺的啄枕,當(dāng)時他父親正在對他母親施暴!他從廚房拿出的菜刀族沃,毫不猶豫地砍了下去频祝,她母親見狀搶過菜刀把男孩拉到一邊,對著他父親一頓砍脆淹,之后又在自己胳膊上留了兩刀常空。也算是一場悲劇吧,好好一個家盖溺,拆散了漓糙!”

王富貴還想說點啥,見盧鵬遞過來一個手包烘嘱,是當(dāng)初程小鶴硬要塞給王富貴那個昆禽,“喏,這個她說是給你的蝇庭,在你家住了有兩周吧醉鳖?不是住宿和飯錢,是她想盡一點心意幫助西門坡那些留守老人的哮内。你收著辐棒!”

王富貴低著頭任由盧鵬把手包塞進他口袋里。

“那小楷呢牍蜂?說話了嗎?”

“我們會派專業(yè)人士對他進行心理疏導(dǎo)的泰涂,你放心吧鲫竞!”盧鵬說完低頭吃飯不再吭聲。

王富貴只覺得空落落的心又長出一片小草逼蒙,沒來由地燥熱起來从绘。

三個月后,西門坡的秋天來了,野橡樹的葉子在秋風(fēng)的吹拂下紛紛揚揚地落滿山坡僵井,王富貴托王奶奶去翠芬家提親陕截,準備把她娶進門,翠芬高興得哭了批什。日子像往常一樣农曲,人們又不約而同地聚在村頭的柳樹下,聊聊各家的事驻债,沒人再提起那一對母子乳规,就像他們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樣,只有王富貴偶爾會望著桌子上的空罐頭瓶發(fā)一會兒呆合呐,稍稍停頓一瞬暮的,只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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