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爾翻翻老照片形用,看到父親母親年輕的模樣就轧,那時候的父親也是小鮮肉一枚啊,母親也是符合那時候審美的大眼睛尾序,圓臉盤钓丰,兩條粗黑的長辮子躯砰。
1964年年底每币,19歲的父親參軍了,因為在家跟隨我的曾祖父琢歇,也就是父親的爺爺學木匠手藝兰怠,所以到部隊當了一名工程兵,打地道李茫,鉆山洞揭保,在河北易縣,據(jù)父親說就是狼牙山腳下魄宏,好幾名戰(zhàn)友犧牲在閻王臉小鬼鼻的山腳下。聽聽這些名字就想象得出山的險惡宠互。當兵三年回家探親,因為父親是曾祖父的長孫予跌,所以他的婚事成了全家的頭等大事,于是趁著有空券册,父親便跟隨他的三叔(我的三爺爺)去了一趟母親家的村子频轿,父親夾著他心愛的二胡航邢,在村支書家的院子里悠揚的琴聲立刻吸引了許多少男少女來觀看,當時的父親一身軍裝骄蝇,瀟灑的姿勢,在那個時代乞榨,豈是一個帥字簡單概括?
就這樣吃既,父親從此走進母親的目光里,那個一封信都要個把月才能到達的年代鹦倚,父親和母親開始戀愛了,物質貧乏的年代,一頓大米飯都是奢侈的掀鹅,家貧如洗散休,兄弟姊妹九個的現(xiàn)狀遭到外公的強烈反對,外公說父親家是竹節(jié)為屋乐尊,泥甕為柜戚丸,唯一的能入眼的父親還沒有四個兜(當時部隊里干部的上衣才有四個口袋),于是扔嵌,父親和母親只能靠書信說說話了限府,三年過去了,母親相親好多沒有看中誰痢缎,也不想看中誰胁勺,那時候的23的母親成了大年女子,無奈之下独旷,外公勉強答應的婚事署穗,父親用省吃儉用的津貼回老家造了一座草房子,自己制作了一張木板床嵌洼,借了他姑姑家的柏木馬桶案疲,熱熱鬧鬧的把母親娶回家,扣除路費咱台,全部家當?shù)膸讐K錢都留給母親络拌,一個人繼續(xù)北上去了。
第二年春天回溺,母親懷孕了春贸,父親來信給他們的寶寶取了好幾個名字讓母親挑選,秀兵遗遵,記軍萍恕,志軍…立冬那天,父親不在身邊车要,母親經(jīng)過三天三夜的陣痛允粤,一個健健康康的女孩出生了途茫,父親的三叔說嚷硫,立冬出生的就叫立冬吧。母親最后敲定此衅,志軍琅坡。于是悉患,一個長大了就注定不溫柔的女漢子就被喊志軍了。
父親又不在身邊的日子榆俺,貧窮而勞累售躁,母親也過得有滋有味坞淮,一個人也養(yǎng)一頭豬,幾只雞陪捷,小小的院子里東邊栽一棵楝樹回窘,南邊一排榆樹市袖,西邊豬窩旁也有一棵榆樹,春天來時付枫,滿樹紫色米粒兒大的楝樹花,陣陣濃郁的花香二打,一串串榆錢兒串起我整個童年的記憶。夏天症杏,母親在大木澡桶里加滿水放置于榆樹下厉颤,讓我泡在里面避暑凡简。秋天,滿樹的楝樹果又成了我扮家家的道具帜乞,冬天黎烈,一把蠶豆匀谣,滿臉草灰的我在銅烤腳爐旁充滿期待的等待一個個豆兒崩裂,那個香味啊…
牛郎織女的日子烈炭,終于結束了梳庆,父親本來是分配到南京機床廠的,因為不舍母親一個人在老家的辛苦膏执,就分到了離家不遠的國營企業(yè)更米,也是那一年,弟弟出生了迟几,取了出生地為名类腮,安蛉加。
從此生活并沒有甜甜蜜蜜起來针饥,因為外公一家是1962年從無錫下放的,一直是農(nóng)村戶口筷凤,那個年代就意味不能有工作藐守,所以我們家一直是母親在老家有兩畝地莽鸭,平常田間管理有家里的叔叔伯伯帶著,秋收季節(jié)父親便請假和母親一起回家收割足淆。一年秋天去送糧巧号,倔強能干的母親仗著自己高大的身材姥闭,和村里的男人一樣,一笆斗一笆斗的扛靠欢,一個趔趄,倒在船倉骡澈,當時很疼了掷空,她還堅持到最后,等走不起來路了护锤,才去醫(yī)院烙懦,腰椎間盤突出拧粪,椎管骨裂,幾近癱瘓。
面對年幼的孩子癣朗,繁重的家務旺罢,高昂的醫(yī)療費用扁达,母親選擇了保守治療,母親那時候的唯一希望是我們能脫離苦海炉旷,跳出農(nóng)門叉讥。雖然家里物質條件不好图仓,可是,母親總是讓我和弟弟穿得整整齊齊惶看,干干凈凈,特愛干凈的母親總能把我們沾滿墨汁的白寸衫洗的白白的纬黎,以至于現(xiàn)在我還是最愛白顏色的衣服莹桅,我們家總比隔壁家多個葷菜,而父親母親總是說他們喜歡吃青菜懂拾,喜歡吃雞腳岖赋,雞肋骨瓮孙,小時候以為是那樣,長大了才明白脸甘,天下所有父母都喜歡吃孩子不喜歡吃的東西丹诀。
慢慢長大了翁垂,淘氣貪玩的我,懂事了枚荣,知道刻苦學習了橄妆,也終于圓了母親的夢疟游,我跳了農(nóng)門。
我和弟弟都成家了蛮原,趕在弟媳婦生孩子前另绩,母親去做了腰部手術花嘶,歷時7個小時的手術椭员,當醫(yī)生說需要輸血的時候隘击,一直站手術室門口的臉色煞白父親要求抽自己的血,他幾近癱倒埋同,那一刻棵红,我感覺到逆甜,父親為了母親可以不顧一切,他們是一根繩上牽著的了交煞。最后因為血型不符素征,父親強打精神,拖著沉重的步伐去聯(lián)系血源,接下來的五個月平斩,母親不能翻身,大小便都在床上欺税,父親一邊上班揭璃,一邊照顧母親瘦馍,當母親顫顫巍巍的扶著墻可以走兩步時,父親一下子瘦弱蒼老了許多情组。
母親信佛,善良的她不肯傷害哪怕是一點點小的生命肆氓,腰好了以后便開始長年吃齋念佛谢揪,身為工人階級的父親偏愛吃小魚,總是說他是無神論者凳鬓,頭頂上有金字閃閃發(fā)光屈雄,鬼神遇見他都得避著走,兩個信仰不同的人在一次次的斗爭中蚁孔,最終父親敗下陣來杠氢,他妥協(xié)了另伍,母親可以在家供奉佛像,可以在家早晚念經(jīng)誦課温艇,父親為母親做素食勺爱,現(xiàn)在父親和母親的居所讯检,一邊掛著金色牌子的 -光榮人家,一邊供奉著佛像围段,工人階級倒也能和皈依的在家修行人和平共處了奈泪。
這幾天母親和一班道友去拜山了,父親一個人在家未免有些孤寂段磨,他念叨著母親啥時回來苹支,念叨著母親會不會照顧好自己,天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晴埂,會不會著涼感冒寻定?
每每我的情低緒落,我和母親探討得最多的是琅锻,那么艱難困苦的日子是什么支撐她一步步走過來的向胡,她總是說僵芹,因為有父親拇派,有我和弟弟,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件豌,母親現(xiàn)在潛心修行茧彤,只為下輩子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棘街,可以去西方滿是花草的極樂凈土承边,這一點博助,倒和我不謀而合了。
母親愛花拯腮,七年時間动壤,她可以培育一顆種子淮逻,今年終于迎來她的第一朵花開爬早,她的白牡丹羞答答的開了筛严,她卻去遠游了,我用手機紀錄下她的美麗车胡,讓母親一睹芳容优幸。
父親母親結婚近五十年,一路風風雨雨羹饰,磕磕絆絆的過來了队秩,他們有吵吵鬧鬧,絮絮叨叨馍资,更多的是相互理解鸟蟹,相互包容建钥,相互愛護虐沥,祝愿父親和母親永遠健康平安,你們的幸福安康是我最大的心愿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