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于七九年臘月末的我犁罩,勉強算得上是個七零后吧齐蔽。
不知不覺中,我們這一批七零后也逐步進入了中年床估,中年人的各種苦衷和不易自不必多說含滴,上要贍養(yǎng)老人,下要撫育供養(yǎng)子女讀書丐巫,生活壓力之大不言而喻谈况。
在我們七零后的圈子里,總是有人不停的感嘆著递胧,人長大了真不好碑韵,還不如小時候。
不但懷念小時候的無憂無慮缎脾,更懷念那個年代大家心目中所謂的祝闻,天是藍的,水是清的遗菠,食品是安全的……
偶爾在微信朋友圈里联喘,看見別人曬出的一些過去的物件,或者是那個年代的生活場景的時候辙纬,回憶迅速把我們拉回到三十年前豁遭,于是大家一片唏噓感嘆,沉浸在兒時的記憶里贺拣,無限傷感蓖谢。
做為七零后的我,在此想發(f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纵柿,七零后的童年當真有那么美好嗎蜈抓?真有我們回憶中的那么難忘嗎?
在我的記憶里昂儒,我的童年沟使,基本可以用一個“窮”字來概括。
我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渊跋,一家人的生活開支全部要靠那幾畝地維持腊嗡。老實巴交安分守己的父親着倾,除了會下死力干個農(nóng)活,其他沒有任何特長燕少。甚至連地也種的比鄰居家差卡者。
清楚的記得,每一年麥收完畢客们,鄰里之間都要互相明里暗里打聽崇决,或者是憑借碾一場麥子裝多少袋子,來判斷哪家的麥子收成最好底挫。
每到這個時候恒傻,都會聽見母親滿腹牢騷埋怨,說我們家今年又白忙活了一場建邓,人家一畝地又比我們多收多少糧食盈厘,然后就是把父親一頓好罵,如何不中用官边,地都種不好諸如此類的沸手。
聽見母親的嘮叨,無形中注簿,我總有一種低人之等的感覺契吉,總是覺得自己家窮,比不上別人家滩援。一股深深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栅隐。
在讀小學(xué)那幾年里,學(xué)校門口有個小賣部玩徊,那時候好吃好玩的并不多,也就幾小包瓜子谨究,幾個棒棒糖恩袱,和一些文具用品,天天下課了學(xué)生們一窩蜂圍在門口胶哲,嘰嘰喳喳買這買那的畔塔,條件好些的學(xué)生會花五分錢買一包瓜子呀,或者是一顆糖鸯屿,而我澈吨,讀了六年小學(xué),在門口的小賣部寄摆,除了學(xué)習(xí)用品谅辣,其他任何“奢侈品”也沒買過。
因為我知道家里沒錢婶恼,平時買作業(yè)本都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向父母要錢桑阶,每次看見母親艱難的從她的口袋里柏副,半天摸索出一張揉的皺巴巴的,五分蚣录、一毛的紙幣的時候割择,心里都覺得十分的慌恐不安,和深深的負罪感萎河,覺得父母沒錢荔泳,我還伸手去要,是莫大的不該虐杯。
作業(yè)本都是正面用完再用反面换可,不敢浪費一張贮预。偶爾有時候不小心露掉一頁背面忘記用轻要,都會心疼不已,感覺太可惜太遭塌了响疚。
鉛筆也是用的實在捏不住了才舍得丟棄确憨。
記得小學(xué)二年級那一年译荞,母親不甘心總是這么拮據(jù),就思考著做點小生意補貼家用休弃。經(jīng)過再三研究吞歼,決定去批發(fā)一車甘蔗來賣。
給父親商量的時候塔猾,老實巴交的父親也答不出個所以然篙骡,只會悶著頭抽旱煙,母親叫他一起去十幾里外的鎮(zhèn)上拉甘蔗丈甸,他也不愿意去糯俗。最后無奈,母親和時年十七歲的大哥睦擂,拉著家里那輛破舊的架子車步行一起去了得湘。
甘蔗拉回來了,可是誰去賣又是個問題顿仇,父親說什么也不肯去淘正,不愛拋頭露面的他,覺得出去賣東西是件丟人現(xiàn)眼的事臼闻。最后還是母親出去叫賣鸿吆。
看著那一車甘蔗,平時極少吃到零食的我們述呐。十分的眼饞惩淳,真想自己先吃一些過過癮,可是市埋,心里又清楚這是拿來賺錢的黎泣,不是叫我們解饞的恕刘,在母親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幾兄妹誰也沒敢私自嘗上一根抒倚。
我們也滿心希望這一車甘蔗能帶來不小的收獲褐着,可以緩解一下經(jīng)濟的困境。
可是托呕,沒有任何經(jīng)商經(jīng)驗的母親含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走街串巷到處叫賣项郊,最后僅僅是夠本而已馅扣,一分錢也沒賺到。
再次聽見母親的嗦叨着降,錢不好掙差油,做生意也不行。剛?cè)计鸬哪屈c美好的希望又一次破裂任洞。從那以后蓄喇,母親再沒考慮過去做買賣的問題。
農(nóng)忙的季節(jié)里交掏,父母親起早貪黑的在幾畝地里勞作妆偏,可是僅僅是解決溫飽而已,一旦遇上災(zāi)害年盅弛,整個一季子都是瞎忙活了钱骂。
誰說那時候人沒有壓力,沒有攀比挪鹏,只是我們那時候年齡小见秽,沒意識到而已,就像有句話說的好狰住,你所謂的歲月靜好张吉,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而已。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催植,電視開始逐漸流行開來,但也只有個別條件稍微好點的人家勺择,有個十四寸的小黑白创南。
永遠忘不了,天天晚上早早吃完飯省核,去鄰居家搶位置看電視的情景稿辙。那時候,對于家里什么時候能擁有一臺電視機气忠,可以坐在被窩里看邻储,就覺得是離我們十分遙遠的事赋咽,簡直就是奢望。
農(nóng)閑的時候吨娜,家里幾口子人吃飯也是個不小的開銷脓匿,于是父親就和村里人一起去市里面打零工,后來倆個哥哥也中學(xué)沒讀完就因家庭困難而輟學(xué)在家宦赠,母親眼看著幾個壯勞動力在家吃閑飯只心慌陪毡,就督促倆兒子也外出打零工掙錢。
每次父親和哥哥外出勾扭,我們都忽然有種腰桿挺直的感覺毡琉,總是幻想著三個人這次出門肯定會滿載而歸。
然而妙色,多數(shù)時候是令我們大失所望的桅滋,父親和哥哥們數(shù)次的外出回來,沒有一次給我們帶來驚喜身辨,甚至有時候還有驚嚇丐谋。
那年代,男勞動力出門能干啥栅表,不過是些下死力氣又不掙錢的活而已笋鄙。比如磚瓦廠,建筑隊小工之類的怪瓶。運氣不好遇見個沒良心的工頭的話萧落,飯都不讓吃飽,臨走還一分錢工資不給洗贰。
至今記得哥哥有一次在一個磚廠找岖,干了幾個月分文沒拿到,還差點把命都送在那里了敛滋,最后和一個朋友许布,二人一邊討飯一邊靠撿點廢鐵賣賣才回到家里。
那時候我們不攀比不愛美嗎绎晃?肯定不是蜜唾。當看見小伙伴們穿著漂亮的新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庶艾,那個羨慕勁兒袁余,心里想著自己如果穿上這件衣服是什么感覺。
可是咱揍,知道自己家里條件有限颖榜,從不敢撒嬌問父母要求買這買那的,一直都是大人給什么就要什么,不給就不要掩完。
所以從小也就養(yǎng)成了節(jié)儉的習(xí)慣噪漾,直到今天,雖然日子好過多了且蓬,錢也寬裕了欣硼,我依然無法像身邊其他人那樣任意揮霍,大手大腳缅疟。
小時候分别,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夏裝,秋裝存淫,沒見過秋衣秋褲耘斩。
冬天一件棉襖,外罩一個外套桅咆,襖里面穿一件夏天的薄衣服就算是秋衣了括授。
甚至連件專門的短內(nèi)褲都沒有,多數(shù)時候是夏天的褲子短了穿不成了岩饼,媽媽把褲腿剪了荚虚,穿在里面做內(nèi)褲。
下雨天沒有雨鞋籍茧。夏天還好說版述,可以打赤腳。冬天就不好過了寞冯。每當大雪過后渴析,雪化的時候,到處都是泥水吮龄,媽媽做的棉靴遇水就透了俭茧,去上學(xué)的時候根本沒法穿。
母親舍不得花錢給我們買新的漓帚,就穿哥哥們穿小了的舊雨鞋母债。
那舊雨鞋是相當?shù)呐f,大小窟窿裂縫遇水就往鞋里滲尝抖≌泵牵看著是穿著雨鞋,實事上跟沒穿一樣昧辽。
到現(xiàn)在還記得漏隐,那一年去上學(xué)的路上,泥坑太多實在沒法走奴迅,是小伙伴們在前面用腳上的好雨鞋給我踢出一片一片干燥處,跟著腳印一步一步挪到學(xué)校去的。
不但沒有雨鞋取具,雨傘也不提脖隶。
家里倒是有兩把舊雨傘,是那種木柄黃油布的暇检,又笨又重产阱,小小年紀的我,拿起來用實在是有點吃力块仆。后來那兩把雨傘越來越舊也破了构蹬。家里也沒舍得買新的更換。
記得讀初一那一年悔据,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庄敛,突然下起了大雨,可是我們要去幾里外的鄉(xiāng)中上學(xué)科汗。
母親就要我拿上那把又笨又丑的大雨傘去學(xué)校藻烤,雨傘破的不像樣子,四下露雨头滔,打傘跟沒打一樣怖亭。于是母親又找出一塊塑料布讓我披在身上,這樣雙重保護坤检,卻依然擋不住飄潑大雨兴猩。
走出村口和幾個同學(xué)會合,一看人家每人手上一把當時很流行的黑色自動傘早歇,洋氣又輕便倾芝,只有我撐一把又丑又破的舊雨傘。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缺前,總感覺她們的眼光都聚集在了我的破雨傘上蛀醉,暗自嘲笑。
一路上衅码,幾個人有說有笑的往前走著拯刁,我低著頭刻意走在最后面,看著她們說說笑笑的逝段,我卻無心開口垛玻。撐著這樣一把破傘走在人群里,我實在覺得太丟人現(xiàn)眼奶躯,顏面盡失帚桩。
早在我們讀初三的時候,政治課本上就在講嘹黔,到二十一世紀账嚎,全國到處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到時候農(nóng)業(yè)就機械化了。
當時郭蕉,對于課文我們背的是十分熟練疼邀,只是對于農(nóng)業(yè)能不能機械化這個問題,表示深深的懷疑和不敢去想召锈。
在我們的意識里旁振,父輩們整天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天到晚干不完的農(nóng)活涨岁。雖然那時候也有一些機械拐袜,但大部分農(nóng)活還是要靠人的一雙手來完成。
那時候最怕的就收麥的季節(jié)梢薪。
一到麥開始泛黃蹬铺,一種恐懼之感自內(nèi)心深處而來。
學(xué)校里會專門放半個月的假期沮尿,叫學(xué)生們回家?guī)兔屖沾运菚r候經(jīng)常在想,學(xué)校不放假該多好畜疾,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偷懶不去參加勞動了赴邻,就連平時最不愛上學(xué)的人,那會兒也會特別喜歡校園啡捶。
第一次割麥我記得是小學(xué)三年級那一年姥敛。
小小的我,拿著父親專門給我準備的一把小鐮刀瞎暑,堂而皇之的跟著大人一起去地里割麥彤敛。
一個上午一隴地都沒割到頭,直累的腰酸背疼腿發(fā)軟了赌。
那時候收麥是個相當復(fù)雜繁瑣的過程墨榄。要先用鐮刀一把一把割下來,再用農(nóng)用車套上牲口拉到打谷場里勿她,垛起來袄秩。等幾畝地全部割完,就可以攤開來碾籽逢并。碾完再把麥秸稈清出去之剧,再把灰揚出去。然后才能看見干凈的顆粒砍聊。
如果趕上陰雨天背稼,就更慘。割下來放在地里成熟的小麥玻蝌,如果不及時拉回場里垛起來蟹肘,下上幾天的雨词疼,就會發(fā)芽霉變,眼看到手的莊稼傾刻化為烏有疆前。
所以寒跳,那時候一到麥季,大人晚上覺也難睡安穩(wěn)竹椒,時刻小心注意著天氣的變化,很多時候半夜里天空有幾片烏云略過米辐,大人們就一骨碌爬起來去地里打捆垛垛胸完。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連我們這些小孩子也在熟睡中被大人強行叫醒翘贮,迷迷糊糊赊窥,睡眼醒忪的跟著去地里幫忙,夢游一樣的狸页,把一捆一捆的麥子往父親扎好根基的地方抱锨能。''
整個季節(jié)需要半個月左右,每年的麥季過后芍耘,再精壯的漢子也會瘦上一大圈址遇,其中的辛苦不是現(xiàn)在的零零后可以體會的到的。
哪像現(xiàn)在斋竞,一輛大型機械倔约,只消幾分鐘時間,一畝小麥就完美的顆粒歸倉坝初,人們該打牌打牌浸剩,該逛街逛街。完全不需要費任何力氣鳄袍。
干那么繁重的體力活绢要,是要吃飽飯才有力氣的。
平時農(nóng)活不忙的時候拗小,家里經(jīng)常是碗里缺少葷素重罪。只有麥收農(nóng)忙的時候,母親才奢侈一把十籍,去集上買回大袋大袋的便宜包菜或者是洋蔥蛆封。記得那一年,整個麥季頓頓都是包菜勾栗,把我吃的膩的惨篱,到現(xiàn)在看見包菜都反感。
早上母親也會煮上幾個雞蛋围俘,但是那是給干活的父親吃的砸讳,我們這些小孩子不干活琢融,只能眼巴巴看著。
那時候應(yīng)該是大多數(shù)人家都窮簿寂,就算是稍微好點的漾抬,也都過的十分節(jié)儉。
零食幾乎沒見過常遂,新衣服只有過春節(jié)的時候才有的穿纳令。
甚至哪個小伙伴能在親戚那里撿件舊衣服,我們都會羨慕不已克胳。心想我怎么就沒有個表姐什么的送我舊衣服穿呢平绩?
那些年的農(nóng)村人,洗頭水都不知為何物漠另,都是用一把洗衣粉解決捏雌。用洗衣粉洗過的頭發(fā)可想而知。那叫一個難梳理笆搓。
特別是像我這樣的濃密的頭發(fā)性湿,每次洗完梳頭就如上刑一般難受。
后來在電視廣告里看見那時候開始流行的“飄柔”“潘婷”满败,十分好奇和向往肤频。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能用上那樣的洗發(fā)水。
記得有一次我給一個小伙伴聊天葫录,我說等我自己會掙錢了着裹,我一定買“飄柔”來用。小伙伴當時接過話說:“飄柔”得二十多塊錢一瓶呢米同。那口氣仿佛在說骇扇,就憑你?這輩子也買不起面粮。頓時我好久沒說出一句話來少孝,講真,當時她說的二十塊一瓶確實把我嚇到了熬苍。我也覺得我恐怕難買的起稍走!
現(xiàn)如今,曾經(jīng)所有一切不敢想柴底,不相信的東西婿脸,都一一的實現(xiàn)了。
我們七零后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孩童柄驻,一個個通過這些年的努力狐树,該有的都有了。不管是生活還是物質(zhì)鸿脓,任哪方面也比三十年前強過不止百倍抑钟。
可是我們在回憶過往的時候涯曲,為什么會對那個貧窮的童年時光如此留戀,懷念在塔,向往幻件?
我想,如果按我個人的看法蛔溃,還是現(xiàn)在比以前好過的多绰沥。
看看現(xiàn)在的孩子們的日常生活,吃穿用城榛,哪一樣不比我們小時候強揪利?
我們之所以會認為那時候好,不過是當年作為幼童的我們狠持,對于大人的各種難過艱辛沒有感同身受而已。那時候一切的艱難困苦都有父輩幫我們承擔(dān)著瞻润。我們所謂的歲月靜好喘垂,不過是父母在替我們負重前行而已。
因此绍撞,我想知道的是正勒,如今我們的下一代,在我們看來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是那么的幸福傻铣,但是等若干年后章贞,社會發(fā)展變化了,他們成年了非洲,會不會他們也十分留戀和懷念幼年時期的歲月靜好鸭限?
我想,也一定會的两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