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是我小學至初中最好的朋友整慎,沒有之一。我至今還記得初見她的時候酱讶,是三年級我們合班的時候退盯。那時候我們都在農村老家各自的小村莊上學,一個學校只有一個老師的那種泻肯,所以到三年級的時候會被并到村上的中心小學去上渊迁。開學報名的時候,我見到她灶挟,一張瓜子臉琉朽,兩頰微紅,眼睛大大的稚铣,瘦瘦的箱叁,和她一起來的同學叫她長春。我剛開始以為她姓常惕医,后來才知道是因為她臉型略長耕漱,被同學們起的外號叫長春。但她還是笑嘻嘻的回應曹锨,并沒有覺得那是嘲諷孤个。所以可能是第一感覺就很好,所以后來我們就莫名其妙混到一起了沛简。
我記得初到時我被幾個男生欺負齐鲤,他們把我堵在教室門口,要我交玻璃珠才放我出去椒楣,是比我瘦小的春霞把書包甩向那幾個男生给郊,拉著我闖了出去;我也記得當班里的班花叫其他女生都不要跟我玩的時候只有她過來和我說話捧灰;我還記得老師抽打她讓她說出抄了誰的作業(yè)時淆九,她抽泣著卻咬緊牙不開口。我問過她為什么別人都不愿意就她愿意和我玩毛俏,她說炭庙,因為只有你叫我春霞不叫我長春,只有你會不嫌我笨耐心的給我講題煌寇,只有你覺得我?guī)У酿x饃很好吃焕蹄。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阀溶,這就叫緣分腻脏,只是那個我時候我以為緣分是只有開始沒有窮盡的鸦泳。
后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一起去上廁所,一起玩永品,放學一起回家做鹰,也常常互訴心事鼎姐。我所了解的钾麸,春霞的心事便是她的家庭。春霞家里有個姐姐和弟弟症见,因為計劃生育的原因和農村那種古老死板的重男輕女思想,在有了她和姐姐之后谋作,家里為了生個男孩,把她寄養(yǎng)在舅舅家帖池,直到上學才把她接回來。所以吭净,她跟家里人一直是有些隔閡的睡汹,跟她爸媽都不親,她爸媽也更疼姐姐弟弟囚巴。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家庭友扰,她說她想離開那里彤叉。
原本我的心事是從小被媽媽管的太嚴沒有自由,沒有朋友的孤獨村怪,可知道了她的事情后發(fā)現(xiàn)我那些算不上什么心事秽浇,所以越加心疼本就瘦弱的她。正好那個時候的我們正在被還珠格格甚负,倚天屠龍記之類的古裝武俠片渲染,很崇拜江湖義氣斑举,所以我們合意后決定結拜為姐妹病涨,因我比她大月份所以理所應當成為姐姐,并發(fā)誓以后都會疼愛照顧妹妹没宾。我說,我們都要好好學習循衰,然后離開你不想回來的這里。她說好伐蒋,以后我們要一直在一起迁酸,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奸鬓,一起嫁人,一起老去宏多。
后來我們到鄉(xiāng)上的中學上初中澡罚,雖然被分在不同的班,但好在我們都住校,放學后可以一起上自習艘狭,一起在操場散步。那時候學校后面有一片小樹林酪碘,我們常常坐在那里聊天。聊學習管呵,聊老師哺窄,聊班上的男生,也依然聊家里的事坷襟。春霞說生年,姐姐要到縣里上高中了,弟弟也該上學了档叔,家里負擔不起他們三個人的學費生活費,她不知道能不能上完這初中衙四。那個時候我只會也只能說那你更要好好學習,把成績考好押逼,你爸媽也會舍不得不讓你上學的惦界。然后盡量的把自己的零花錢省著用,然后給她沾歪。起初她不收,我說姐姐對妹妹好是應該的显歧,她才會勉強收下确镊。
然而到初二的時候,我被家里轉學到縣里上學了拷肌,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手機電話旨巷,只能用互通書信的方式保持聯(lián)系。臨分別前我們最后一次在小樹林見面采呐,我在那棵我經常倚靠的樹上刻了個“在”字,我說我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這里又固,以后有想說的就把它當成我煤率,讓它陪著你,你便不會孤單洋只。
當我終于可以適應新環(huán)境新同學的時候,我給春霞寫了第一份信识虚,告訴她我一切都還好,并十分想念她鹃彻。并最后在信封里夾了兩塊錢妻献,作為她回信的郵費团赁。起初她回信很快,她告訴我為了剩下住宿費她改走讀了熬丧,每天要在路上話費來去三個小時的時間怀挠,告訴我她成績又進步了一些,告訴我她爸媽愿意讓她上完初中了绿淋。我說你看,果然他們還是舍不得讓你休學佑菩,加油裁赠,只要你考到縣里的高中了,我們就又能在一起了绞幌。
然而一忱,當春霞終于能到縣里上高中的時候,我又到市里上高中了掀潮。上高中后我有了自己的手機仪吧,也知道了她宿舍的電話庄新,所以我們偶爾會通電話择诈。可是當我們終于能直接對話的時候羞芍,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除了問問學習生活的近況唯咬,需要事先找好話題了畏浆。我突然想起,在后來還寫信的時候蜀涨,我就已經在想該寫些什么了蝎毡。隔了這么些距離,這么多時光沐兵,我們已經從無話不說變成無話可說了,即使曾經那么那么要好宰闰,時間和距離真是很可怕的東西簿透。
高中的時候,我遇見了我人生中第二個最好的朋友靳晨葡盗,我們大概是因為志同道合啡浊,性格相似走到一起的吧,我也會跟靳晨提起春霞喘先,告訴她那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廷粒。我想在我離開后红且,春霞應該也有遇到另外的人再成為她最好的朋友涤姊,她可能也會跟別人提起我,說我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思喊。
在后來的日子里恨课,我和春霞通話的頻率從一個月一次漸漸變成了一學期一次。我們最后一次通話是在高二的期末考試前蜕煌。我問她最近好不好诬留,學習緊不緊張贫母,她說都還好,可沒說兩句她便說她要去上自習了腺劣,我說好橘原,再見,便掛了電話趾断。
至此,我們再沒見過面增显,也沒再通過電話脐帝。因為每次想打電話前都會想該說什么,而且每次都想不到問候以外該說什么炸站,所以后來我們便失去了聯(lián)系疚顷。
再知道她的消息禁偎,是高考完的假期咒唆,我回了老家,見到了低我們一屆的表妹装处,跟春霞一個學校浸船。表妹告訴我,春霞高二上完就沒再上了登淘,學校的謠言是她跟一個男同學跑了封字,她爸爸氣得住院了她都沒有去看。表妹說阔籽,聽說那個男生就是春霞喜歡的人笆制,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她是因為那個男生放棄上學的在辆。
我不知道這些傳說是真是假匆篓,我只是覺得難過,不知道我離開后的這些年她又經歷了些什么奕删,發(fā)生了什么變故。那個曾說著我們要一起上大學伏钠,一起嫁人谨设,一起老去的人卻先在半道上退場了。那段我以為會永遠的緣分也在這些年里跟我們一樣走散了赴肚。但是我希望那個陪伴了我最純真的年華的人,如果真的做了那樣的選擇指厌,只愿她能被那個人溫柔以待踊跟。
然而,今年九月因為老家長輩過世回去的時候箕憾,見到了初中時的其他同學拳昌,如今和春霞在同一個鎮(zhèn)上。從別人口中得知春霞現(xiàn)在已為人母炬藤,嫁給了當初為之棄學的那個高中同學沈矿,很少回娘家,她丈夫脾氣不好细睡,在家也不受婆婆待見溜徙,為了照顧已上幼兒園的孩子才沒有外出犀填,只在鎮(zhèn)上的飯館打工。
雖然很久沒有聯(lián)系九巡,但每次聽說她的消息還是會覺得沉重冕广,畢竟她曾在我生命中占據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龊海回來的時候,我特地要求從春霞所在的鎮(zhèn)上繞過睬辐。車路過那家飯館的時候宾肺,我使勁往里看锨用,卻什么都沒看到隘谣。媽媽問我怎么不下去看看她,我說不了洪橘,她也不一定想看到我熄求。不是有什么積怨,只是怕看到自己曾經想成為的樣子吧弟晚。
最終我還是用我們最原始的方式卿城,寫了封信讓同學帶給她。我說如果她想看什么書瑟押,想學點什么多望,希望我能幫到她』惩担可是椎工,至今,她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我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