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和自虐有著驚人的相似民效。但這種相似只自己清楚明了顶籽,在外人眼里還是云泥之別的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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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那人臉上的傷口大概五厘米長岂傲,在左臉∮汛妫可能是因為這里終年潮濕悶熱的天氣祷膳,傷口出現(xiàn)了可怕的潰爛和膿化。
我看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屡立。他軀干頎長身形瘦弱直晨。頭發(fā)齊肩。我隱約將他歸為雄性膨俐。
和他一起在這個雨林走了有一個星期勇皇。始終走不出去。
我不認識他焚刺。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和他一起走敛摘。甚至在一起走了有一周。這實在匪夷所思乳愉。
我為什么會來這里兄淫。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當我站在雨林和隔著一條小河的高速公路之間匾委,我?guī)缀跏遣患偎妓鞯倪x擇了雨林拖叙。雖然高速公路要明朗清晰的多氓润。
也是那時候遇到他的赂乐。他只在腰上背了一只軍綠色腰包。腰包旁邊是軍用水壺和一把匕首咖气。手上拄了一根粗樹枝挨措。顯然他已經(jīng)走了很多的路挖滤。
我背著旅行包和睡袋。腰上掛了和他一樣的裝備浅役。顯得累贅許多斩松。
互相對視了足足一分鐘多。他什么也沒說然后轉(zhuǎn)身繼續(xù)向雨林更深處走觉既。我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惧盹。好像在那一分鐘里我們已經(jīng)互相做了某種約定。
他的傷口來得也很莫名瞪讼。
是在第四天的晚上我們生好火準備休息的時候钧椰。可能是因為多了一個人符欠。他一直守夜嫡霞。我也想過要和他一起守夜,這樣他累了可以睡希柿。我卻發(fā)現(xiàn)他真的是整夜整夜不睡覺诊沪。接下來的兩天我扛不住困意就心安理得地睡了。然后第四天的晚上剛睡著就做了一個夢曾撤。
【夢】
第五天的早上他起來之后突然對我說端姚,今天要往回走,你走不走挤悉。然后不等我回答他就自顧自得往回走寄锐。我一邊訝異他竟然開口說話一邊急步跟上去。
大概走了有十分鐘的樣子尖啡,我突然想橄仆,為什么要跟他往回走?
喂衅斩,我不跟你往回走了盆顾。我要繼續(xù)往前走∥钒穑可能心里有點報復的心態(tài)和他一樣不等對方做任何回應就自顧自走了您宪。
我剛轉(zhuǎn)身就發(fā)現(xiàn),他站在我面前看著我奠涌。我猛地一回頭他還在繼續(xù)往回走宪巨。我立刻又回頭他的臉就直接在我眼前不到一公分距離。就這一瞬間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可思議溜畅。不是害羞是恐懼捏卓。我試探性地將身體往后退企圖改變這種距離,卻觸到帆布料的類似腰包的東西和光滑塑料材質(zhì)慈格,緊接著是溫熱的肉感怠晴。
我不敢回頭遥金。因為眼前分明有一個他了,背后那個怎么又會是他蒜田。
我正猶豫間稿械,背后那個人開口說:你不跟我往回走么?音調(diào)口氣和眼前這個人一模一樣冲粤。
我愈發(fā)驚恐美莫,背后那個人的手突然搭到我肩上,企圖把我的身體掰過去梯捕,我自然是抵不住他這番力氣的茂嗓,緊張地被掰得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科阎,不等我驚恐他一把抱住我轉(zhuǎn)了半圈述吸,我和他恰好交換了位置。也是這個時候锣笨,我看到這樣一幅奇異景象蝌矛。兩個他同時站在我面前。抱住我的那個他臉上有無奈痛苦的表情错英,另一個他卻是一臉笑意入撒。我突然感覺手上有溫熱的液體流過,鼻間也有一股腥甜味兒椭岩。低頭一看茅逮,手上全是血!
緊接著是哇哇兩聲奇怪的叫聲判哥,那個一臉笑意的轟然倒地化成一灘血水献雅。抱著我的那個也突然癱軟著倒在地上,我趕忙扶住塌计。這才發(fā)現(xiàn)挺身,原來他的背上多了一把匕首。而我手上的血正是他的血锌仅。
它是重影章钾。因為一直妒忌我擁有真正的肉體,所以一直想方設法除掉我热芹。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讓它解脫贱傀,只好用自己的血來使它消失。這是我家鄉(xiāng)除重影的方法伊脓。他解釋給我聽的時候顯得十分吃力府寒。
他只休息了半小時。用紗布在傷處包裹了幾圈。血還是止不住地滲出來椰棘。我看著他這樣覺得不忍纺棺。他也看出我的心思榄笙,只說:我們繼續(xù)往前走邪狞。然后和之前一樣頭也不回地往雨林深處走了。我無法抗拒地跟著他走茅撞,好像在履行契約帆卓。
雨林里最危險的是晚上。因為你不會知道你的下一步會不會踏入沼澤米丘。你不會知道你的下一個轉(zhuǎn)彎會不會碰到森蚺剑令。南美洲上這塊看似妖嬈艷麗卻處處暗藏殺機的亞馬孫平原實在是種迷人的危險。
我們沒能趕在天黑前走出去拄查,所以我們要享受危險吁津。
他在晚上走的很慢。我也很隨意地跟在后面堕扶。然后在一片稍微平坦的林子里碍脏,他照例生了一堆火。和前幾夜一樣開始守夜稍算。我今晚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典尾。我開始自言自語地說話不管他是否理睬。
我小時候特別不受同學們歡迎糊探。他們喜歡作弄我钾埂。可能是因為我有一個殺人犯父親科平。我心里也很討厭他們褥紫,有時候還希望他們?nèi)克赖簟D莻€時候沒人和我說話瞪慧,我也不和他們說話故源,時間一長,大家都以為我是啞巴汞贸。就更加討厭我了绳军。可能那時候我總是低著頭矢腻,然后劉海很長门驾,信心缺失到連去修劉海都不敢去,以為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厭惡我多柑。然后他們就給我取了外號奶是,啞巴鬼。我對他們越來越害怕。后來每次下課我就會跑到樓頂去聂沙,這樣大家就看不到我了秆麸。那時候樓頂上有人,是個男孩子及汉。他看到我上來一點也不驚訝沮趣。他自顧自得繼續(xù)看天空。后來我發(fā)現(xiàn)坷随,原來他也一下課就來樓頂房铭。甚至下雨天。他不撐傘温眉。我撐了缸匪。
下雨那天他開口和我說了第一句話:把傘給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毫不猶豫地遞給了他类溢。他接過傘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放手凌蔬,傘就往樓底下飄去。我跑到欄邊一直盯著傘看直到它落到地上闯冷。轉(zhuǎn)而看著他砂心。我想他至少應該給我解釋一下或者一個抱歉的眼神。只是窃躲,他沒有看我计贰。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我愣在雨里看著他離開我的視線下了樓蒂窒。我這樣想:下次一定要教訓你躁倒。
只是等天晴的時候他沒來。之后再也沒來了洒琢。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秧秉。原來同學們疏遠我厭惡我的時候我都沒感覺到∷ヒ郑可是他沒再來的那段時間我瘋狂地孤獨起來象迎。我買了好多傘,不管天晴還是下雨都在樓頂轉(zhuǎn)傘扔傘呛踊。不知道是扔了多少傘之后砾淌,他又回來了√吠可是我卻不再為他不在而感到孤獨汪厨,我只是覺得厭惡。想要殺掉他的念頭就在再次看到他的時候瘋狂地生長愉择。他站在我身邊劫乱,站在欄桿邊织中。
你扔了這么多傘,應該體會到飛翔的樂趣吧衷戈。他說狭吼。
我盯著他,不給于回答殖妇。
我爸就是從十八樓的樓頂被人推下去的刁笙。我那時候以為他是要飛翔。后來才知道是別人要殺了他拉一。他繼續(xù)說著采盒。
把他推下去的那個人是你爸爸旧乞。他頓了頓繼續(xù)說蔚润,你爸爸是殺人犯。
就在這一瞬間尺栖,我抑制不住地向前猛地一伸手把他推下去了嫡纠。直到看到血染紅了綠草地。我才回過神延赌。
我允許任何人詆毀我除盏,說我父親是個殺人犯。但獨獨他不可以挫以,因為我覺得他和我是同類者蠕。我認為他是個可以分享孤獨的人。
可惜一切都晚了掐松。我殺了他踱侣。我也成了殺人犯。只是我沒能像父親那樣被關進牢里大磺,而是因為年齡不滿而被“教育”了一年抡句。那種教育讓我終生難忘。他們會用煙頭燙你杠愧,會扯你的頭發(fā)待榔,會掄你耳光,會塞不潔的食物給你吃流济。锐锣。。用盡一切讓你懼怕的方式绳瘟,為的只是你的行為沒讓他們滿意雕憔,為的只是你沒有執(zhí)行他們一些過分的要求。
其實這些現(xiàn)在想想好像都沒所謂稽荧。我更想知道的是我爸為什么要推他爸爸下去橘茉。
抱著這樣的疑問我愈說愈累然后睡著了工腋。
醒來是第六天的早上,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他抱了一堆果實在啃畅卓。像前幾次那樣我沒經(jīng)他同意就隨手拿了一個開始啃擅腰。
他啃完后站起來就說:繼續(xù)走。
我已經(jīng)適應了這樣的相處方式翁潘。所以竟然有種歡欣在臉上趁冈。而他的臉上,那條傷口已經(jīng)由于這里潮濕悶熱的氣候開始腐爛潰化拜马。愈發(fā)顯得他難以接近渗勘。
走了近四個小時之后,是一條小河俩莽。綠瑩瑩的小河旺坠。他俯身捧水喝,絲毫不顧及這河上還漂浮著的動物尸體扮超。我如何口渴也不想去喝取刃。之后我們沿著小河繼續(xù)走。誰知道這條河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出刷,怎么也走不完璧疗。直到又是天黑,我們知道必須找到平地生火休息馁龟。
又是一夜崩侠。
第七天的早上我們繼續(xù)沿著河出發(fā)。這一次他卻走在了后頭坷檩。我時不時回頭看他却音。他只是沿著河走不看我。不回應我的疑惑淌喻。
知道危險的時候總是已經(jīng)處于危險之中了僧家。
一條近五米的森蚺出現(xiàn)在河中間,以極妖嬈的姿勢在水中游蕩裸删,它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八拱。據(jù)我所知,它隨便吃我們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幾個星期不需要再進食涯塔。雖然它沒有手沒有毒肌稻,但我們的勝算是半點全無的。現(xiàn)在只能看它選擇誰了匕荸。我們怔怔地立在那里爹谭,空氣里是微妙地血腥氣味。以及安靜到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榛搔。大概是半分鐘的樣子诺凡,他竟然撒腿往回跑东揣。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被落單了「姑冢可是又在瞬間意識到他想救我嘶卧,用他自己的命。森蚺毫不猶豫朝他纏繞過去凉袱,慢慢變緊慢慢變緊芥吟。
他看著我的時候眼里都是歉意,我真不知道他這個時候還裝什么寬容专甩,明明要道歉的是我啊钟鸵。
他艱難地說:你說的,我們是同類涤躲。對不起棺耍,又要讓你獨自享受孤獨了……
我突然一個踉蹌攤到在地,森蚺已然有了獵物絲毫不管我這里多大的動靜篓叶。不可能的……你怎么會是他呢……不可能烈掠!我?guī)捉鸬爻械健?/p>
他已經(jīng)沒辦法繼續(xù)說話了羞秤。他已經(jīng)死了缸托。
我怎么可以讓你死……怎么可以又讓你死一次……
【醒】
睜開眼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我瘾蛋。我們還站在樓頂俐镐。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扔下去的好多把傘。無動于衷哺哼。
然后他最后一句話是:你爸爸是殺人犯佩抹。
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冒,我沒伸出手去推他取董。而是轉(zhuǎn)過身往樓梯走棍苹。
在樓梯口,我說:再見茵汰。 ? 由于聲音實在太輕他根本就聽不見枢里。
之后再也沒去樓頂。而是去了操場蹂午。卻意外發(fā)現(xiàn)操場上每當雨天就有好多好多的傘撐在那里栏豺。
每一個選擇都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它時刻影響到未來的你豆胸。
如果我不去樓頂奥洼,我去的是操場。那么我不會認識他晚胡。
如果我不認識他灵奖,我可以在操場上看足球賽嚼沿。那么我不會恨他。
如果我不恨他瓷患,我可以喜歡任何一個正在踢足球的男孩子伏尼。那么我不會知道我的殺人犯父親就是殺了他爸爸的人。
如果我的父親不是殺人犯尉尾,他可以是任何一種社會角色爆阶。那么我不會再次想起被同學們恥笑了七年的丑事。
如果我沒有這件被同學們恥笑了七年的丑事沙咏,我和他們會是同類會好好相處辨图。那么我不會去樓頂。
只是肢藐,沒有如果故河。只有結果。
如果有如果吆豹,那么我之前所活過的時刻都是虛構鱼的。都是假設。都是幻想痘煤。
所以凑阶,我只能擁抱結果去了結或是去開始另外一個結果。
【尾】
終盡一生我們尋找一個符合自己口味的善類衷快。卻越找越累宙橱。
最終被一個異類收服。因為她損壞的地方恰好是自己完整的部位蘸拔。
形成了不可思議的吻合师郑。
只是你的殘缺還沒能找到人來填補。但事實上這也已經(jīng)足夠了调窍,太多太復雜的關系只會讓自己墮入更大的欲望的深淵宝冕。因為你無法確定填補你的那一位是否也在等更多一位。
所以我說邓萨,殘缺著未必不是福氣地梨。
同理,自救亦是自虐先誉。自虐亦是自救湿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