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我喜歡它烈拒,”小凱文伸手輕觸俯臥在地上的狗诞吱,“它叫什麼名字?”
“她的名字叫貝拉,”蘇姍微笑道纷铣,“我想她也喜歡你刁标「於模”
雅各布躡手躡腳地來到貝拉身後不遠處,猛然戳出藏匿於背後的樹杈胳喷,結(jié)結(jié)實實地刺在了貝拉的後臀上。
貝拉緩緩回頭秀仲,望向他,又望向一旁徘键,無奈地向前挪了挪身子。
“嘿宗弯!”他們的母親敞掘,娜奧米辽幌,速速衝來,一把奪過雅各布手中的樹杈腐缤,強捺著怒火對他厲聲道:“帶著你弟弟到院子里玩去!”
蘇姍只得乾笑著,將貝拉的頭摟在懷裡,嘟嘴安慰:“…我們貝拉最乖了掸犬≈婀ィ”
我打著哈哈:“確實是難得溫順的狗〗槿欤”
蘇姍笑了:“也就是對人類溫順些粘优。”
支走了孩子呻顽,娜奧米回到我們身邊,略帶歉意:“…小的那個像天使一樣丹墨,大的簡直就是惡魔廊遍!”
“有天使就會有惡魔,你這位造世主也是當?shù)貌蝗菀追氛酢喉前!蔽抑岬馈?/p>
她們或客氣地笑笑,接受了我的好意王财。
“孩子真的能改變你很多卵迂。而且我能意識到,自己那未被改變的部分绒净,反倒比他們更像孩子见咒。”娜奧米顯得有些語重心長挂疆。
“像我這般自私的人改览,恐怕會想永遠當個孩子下翎。”我亦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宝当。
“那你未來的愛人恐怕是要遭罪了视事,”娜奧米的目光終於變有一些柔和,“就像我一樣庆揩±”
“為減少她的負擔,我們乾脆不要孩子了订晌÷脖瑁”我的笑容理當有幾分認真。
“你會想要的腾仅。他們遠比你想象的治愈乒裆。且自從成為一位母親後,我會比過去更尊重自己推励『姿#”
當然,我無法替未來的愛人決定她是否渴望成為一位母親验辞,抑或她是否意圖更尊重自己稿黄。
這誠然儼如一種無私的自私。
“而且跌造,當你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杆怕,即便有了相守相依的伴侶,還是會感到孤獨壳贪×暾洌”艾利克斯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身後。
“傳承意義上的孤獨嗎违施?這可是我的課題互纯,”我仍笑著,卻自知躲閃不過了磕蒲,“可我仍舊是一個敏感留潦、悲觀的人。我最怕自己的孩子日後也成為這樣的人辣往。況且兔院,我實在不知道該教導他們以什麼樣的眼觀來看待這個世界≌鞠鳎”
娜奧米笑開:“放心吧坊萝,孩子們根本不會在乎你那點悲觀主義。他們什麼都不在乎∫傺撸”
艾利克斯向我靠近一步:“至於該如何看待這個世界嘛…就留給他們自己去搞明白吧肛冶。”
我點了點頭扯键。
也想通了一個問題睦袖。
我或總是從一些更具生活經(jīng)驗的人們那裡尋求指引或啟始。
索然無關(guān)自由意志荣刑,亦無關(guān)將他人意志對我的影響視作“地獄”那般的經(jīng)驗主義馅笙。實則每個人都在無意識地影響著他人,同時也被他人影響著厉亏。
我不過時而格外在意他人究竟給予了我如何的影響董习,又或自己已然變成了如何的樣子,不由忽略了自己的所言所行或許實有分量爱只。
我終究想為他人帶來如何的影響呢皿淋?
遠眺著在院子里追逐奔跑的兩個孩子,我如是琢磨恬试。
我希望是好的窝趣。
若這影響索性不可避免的話。
我希望是好的训柴。
Chapter 2
“每個人來講講自己的近況吧哑舒?順心的不順心的,什麼都可以幻馁∠赐遥”安吉懷滿溫柔與好奇的目光定時掃落在每一個人身上。
大家興許仍有些生分仗嗦,無論對團體治療(group therapy)還是彼此膘滨,於是相敬如賓地沉默著。
“好吧稀拐,”我於是受不住這番敬重吏祸,“最近我還在實驗室處理數(shù)據(jù),跑完一撥接一撥钩蚊,每天坐到屁股疼〉赴可能過不了多久砰逻,屁股就要硬化了,最後得個臀癌什麼…”
大家笑開泛鸟,安吉附和:“那你可得多站起來活動活動蝠咆。最好去檢查一下身體,臀癌到了晚期可也不大好辦吶「詹伲”
“誰知道呢闸翅?誰敢說痔瘡就不是腫瘤呢?”
約莫破冰菊霜。
“我也在實驗室忙了一天坚冀。啃了一天芝士條鉴逞,現(xiàn)在有點兒鬧肚子记某。”艾麗徐徐道构捡。
“我懂的液南。感覺就像是直腸癌?”純屬胡謅八道了勾徽。
氣氛容緩滑凉,成員陸續(xù)開口。大約不痛不癢喘帚,即便一些事情有些棘手畅姊,方得以攻克。
安吉自要助推一步啥辨。
“或者…大家近來是否有些實在無從下手的事情涡匀,願意在這里同大家分享的?哪怕就是說道說道溉知?”
成員們再度陷入了沉默陨瘩。不時的面面相覷使得這番沉默並不安分。
我則意識到這沉默實有過甚:“好巧不巧级乍,最近沒有好事發(fā)生吧舌劳,還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等伲”
笑中不乏尷尬甚淡。
“好吧。接下來呢捅厂,我們來做個小活動租副。每個人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任意一名成員』嬷ぃ”
“猴子吧歹叮。我看誰都像猴子≌奚郑”我這番打趣且不能算識趣啡彬,卻未給沉默留有一絲餘地羹与。
“達爾文主義者∈樱”艾麗接道纵搁。
氛圍可算保有活絡(luò)。
“我看到你們在發(fā)言之前往踢,彼此相互打量了一段時間腾誉,現(xiàn)在我們反過頭來談?wù)剬θ我怀蓡T的第一印象吧?”
當日格外沉默的蘇姍毅然舉手菲语,並對我露出笑容:“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嘛…雖然你站沒站相妄辩、坐沒坐相,但我能感覺到你其實是一個敏感的人山上。好似總在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眼耀。後來瞭解了你,你確實是會照顧別人感受的人佩憾∠埃”
“這算是稱讚吧?”我看向安吉妄帘。
笑聲過後楞黄,沉默交續(xù)。
“呃…艾麗抡驼,”艾麗扭過頭來看向我鬼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你真白…愛爾蘭的那種白…”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致盟,在大選剛剛結(jié)束的時候碎税,我們甚至需要單拿出一節(jié)課的時間來談?wù)撟约簩短乩势债斶x總統(tǒng)的感受。當然沒有冒犯其他人的意思馏锡,我們當時的確沉浸在抱怨和恐懼之中…”
“我記得你當時說過雷蹂,你頭一次意識到這個國家大多數(shù)人的價值觀與你自己的價值觀相去竟如此甚遠,不過這只會讓你更加堅信自己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杯道》嘶停”
“當時我只是覺得…你很酷。真的党巾。那絕不僅僅是一種白人的酷萎庭。那是屬於你自己的酷〕莘鳎”
深深看入她碧藍的眼眸驳规,我篤信這份記憶的準確性。
所謂沉浸於抱怨與恐懼之中创肥,我因全然置身事外,自然看得真切。
且我尤為確信是叹侄,我目擊了一場格外腥紅的情緒冉冉升起巩搏。
我目睹了緣起自恐懼的抱怨上升為謾罵與敵愾,有人呼籲在場的每個人都應在聯(lián)名請願書上簽名趾代,有人譏弄聯(lián)名請願書根本不實為一種彈劾手段贯底,有人開始組織遊行,有人開始質(zhì)疑在場沒有前去投票的人撒强,有人開始痛心譴責自己熟識的卻投票給共和黨的部分少數(shù)族裔禽捆,更有甚者諷刺道:這些人未必知道此次競選的兩個人是誰,他們甚至未必知道奧巴馬是誰飘哨。他們最當先被趕出這片土地胚想。
而時下的我正極力不使自己的偷笑過於顯露,於是低頭掩面芽隆。
只因僅此一撥政治立場向左的動蕩浊服,竟曝露出其國人價值體系的不堪一擊。
正是些熱血且自我蒙蔽的年輕人胚吁。
他們踴躍地想要成為集團的領(lǐng)袖牙躺,統(tǒng)一口徑並領(lǐng)導群眾奮起抗爭,絲毫不顧及其犧牲的代價腕扶;以全權(quán)制約另一派系的話語權(quán)為目的孽拷,迫使對方讓步,甚至下臺半抱;拱出一方新的領(lǐng)袖脓恕,好不再冠以所謂改革派、激進黨之名——它是絕對高尚的代虾。
全新的进肯、“完美”的領(lǐng)袖必定會利用這來之不易的特權(quán)大肆鼓吹己方的價值,以將布爾什維克的心渲染成純粹的白色棉磨。
反彈之人無法看清其反彈的本質(zhì)江掩,卻格外地明白反彈的力量,於是務(wù)必於對立派的反彈來臨之前乘瓤,立即施之以暴制环形。
可怖吧?又好生熟悉衙傀。
感歎再睹民粹之洪流的同時抬吟,我亦感歎:即是今天,竟仍沒有一個社會逃得出這般怪圈统抬。
但當艾麗講出那番話後火本,潮湧有似急轉(zhuǎn)直下危队,歸如一泊反思的靜水。我頓然感到一些恍惚钙畔。
而後過去了兩茫陆、三週,大選之事全然不了了之擎析,我開始不解自己竟是高估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簿盅。
我不解她是否意識得到,自己的一番話竟然扭轉(zhuǎn)了一個最小範圍的局勢揍魂。
我開始質(zhì)疑自己是否有如她一般的勇氣在人前想出桨醋、並講出那番話。
我甚至認識到现斋,我實則並不甘願沉溺於自己悉心營造的那份茍且之中喜最。
她不緊不慢的話語或帶有一種力量,正中了我這顆不斷刻意閃避的心步责。
它帶著一股溫度返顺,卻使我感到莫名的悲傷。
而真正將我深深帶入她那雙碧藍的眼眸的蔓肯,或是她貞潔的遂鹊、忠於自己的信念。
Chapter 3
“今天我可有些過不去的坎兒了蔗包”耍”治療開始前,薩拉對我說调限。
“那敢情好啊舟陆,我可算不至於太搶戲了〕馨”禍從口出秦躯,她笑得勉為其難。
大家環(huán)坐裆装。
“今天有誰想談點什麼嗎踱承?”安吉笑著環(huán)顧沉默。
我望向薩拉哨免,薩拉亦正望著我琢唾。
她深吸了一口氣采桃。
“我的外祖母因腦溢血復發(fā)現(xiàn)在還在急救室搶救…這已經(jīng)…大概是第三次了。我不知道這回她能不能挺過來号俐。而且…我媽媽的妻子昨晚被送去了戒酒中心…我都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自從我媽媽認識她以來,她就有酗酒的問題…”她不禁哽咽蔬浙,雙眼一閉畴博,淚水款款漫出俱病,瞬間鋪滿整個面龐亮隙,“我特別心疼我媽媽溢吻,她現(xiàn)在一定是最無助的時候…我跟她說我想回去促王,但她不讓我回去…”
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不過我的爸爸們已經(jīng)趕過去了蝇狼。他們也讓我放心迅耘”希”
“不著急,慢慢說累魔,慢慢說…”
“我也不知道…”
安吉沉默片刻垦写,輕聲對薩拉說:“雖然你的爸爸們並不能代替你梯投,但他們一定能為你媽媽帶去足夠的幫助分蓖、支持么鹤、與愛蒸甜∏嫌”
薩拉強弩著笑容:“我想也是搅荞。雖然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咕痛,就雙雙向我出櫃並離婚了,但是往後關(guān)係確實一直不錯腔丧。”
“那你大多時候和誰一起住呢衣厘?”
“和媽媽們住错邦。但我每一週到兩週都會去爸爸們那裡玩撬呢,他們會教我釣魚、打獵晨另、空手道…”
“你一直和媽媽們住到你獨自來邁阿密上學嗎刨晴?”
“不狈癞,我在高中的時候自己去了佐治亞州上學慨绳,自那時起,我就一個人住了战秋。”
安吉望著她點了點頭狰闪。薩拉則顯些興奮,似乎十分期待她接下來的問題秋泄。
安吉大約沉默半晌:“我想知道一直以來瘦麸,你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薩拉一語不發(fā)屠缭,興奮全滅,只是呆呆望向安吉奄喂,任由淚水傾瀉。
與她相識已滿一年,依稀記得她因身體不適曠課多次肖揣。甚至一次,她自波多黎各遊玩歸來陋率,全身突發(fā)痙攣,被居所臨近的朋友送去了急診室。
而後我們組織大夥兒去醫(yī)院探望她劲蜻。在開往醫(yī)院的同時轧苫,我只在想,她被送至醫(yī)院後想必已無大礙,只是在整個被送往醫(yī)院的過程中雏门,或在等待治療的過程中阅束,她是否會感到害怕。
當我們見到她時,她正教臨床病患家的孩子玩著自己ipad里的遊戲访圃。
她穿著病號服饭宾,上身套著她常穿的那件印有她大學谢斩Γ徽的帽衫否淤。
她說自己大概是在波多黎各吃壞了肚子石抡,然後大笑起來。
想必其作息飲食紊亂的程度分毫不亞於我汁雷,但我竟常常吹噓:我自來到美國以後就從未病過净嘀。
當下想來厢漩,全似吹噓那尚未甚有為難自己過的命運。
見她不再打算開口,我便說:“起碼對我來說,照顧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難的工作概页。還待努力學習呢。”
“興許一輩子也學不會呢。我不覺得我是能好好照顧自己的人⌒蛉粒”
興許呢瞄沙。興許我們都帶著相同的僥倖心理:萬一上天會派個人來愛我、安慰我诬滩、照顧我呢愚臀?
薩拉的情緒逐漸靜緩下來舶斧。
“在座的各位有誰經(jīng)歷過相似的事情嗎矾缓?”
蘇姍欲言又止琉雳。大家看向她厢塘,她便搖了搖頭格嘁。
“抱歉在先,我真的無意帶給你一個負面的設(shè)想…”我亦言乎又止。
“沒關(guān)係问窃∈烨海”薩拉對我點了點頭。
“我覺得我能理解你降传。當然婆排,只是覺得。這種物理距離有時的確教人挺無助的笔链。尤其像我段只,隻身在海外,飛回去起碼得十幾個小時鉴扫,也不知道到了的時候赞枕,是不是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捍矗”
我再度看向她炕婶,她繼而對我點了點頭,像是示意我繼續(xù)說下去莱预,又像在示意我做好心理準備柠掂。
“兩年前,我回國方才得知我外祖父病重依沮。我自詡還是明察秋毫的人呢涯贞,但在和父母視頻聊天的時候,最多只是察覺到他們有些焦慮悉抵,我權(quán)當是工作壓力大呢肩狂,沒細作問摘完。我理解姥饰,他們也有他們的堅強。畢竟他們也知道孝治,一旦將情況告知予我列粪,我定會拋下學業(yè)审磁,立馬飛回去∑褡”
“一直到我暑假回國态蒂,他們把我從機場接到了家裡,我的母親才告訴我费什,‘外祖父病了钾恢。’我說鸳址,‘治啊瘩蚪。’然後母親就哭了…”
“然後就經(jīng)歷了該經(jīng)歷的一切稿黍。陪床照料疹瘦,喂粥喂水,漸漸地什麼都吃不下了巡球,最後就只能注射營養(yǎng)液了言沐。看著老人一天不如一天酣栈,並且聽他每日喃喃自語险胰,不知在說些什麼矿筝,直到他徹底陷入昏迷鸯乃。”
“後來我便去外地實習了跋涣。直到一天缨睡,我的父親給我來電話,說:去了陈辱。我當時並沒有什麼反應奖年,就是‘哦,知道了沛贪÷兀’趕回去之後,基本就按流程處理事情利赋。細節(jié)我便不再詳述了水评。當然,至於後來自己究竟是如何度過這件事情的媚送,我也無法詳述中燥。”
“但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塘偎,因為我自事發(fā)以後疗涉,大多時間都和親人與朋友們待在一起拿霉。”
“尤其同擁有過相似經(jīng)歷的朋友們聊起此事時咱扣,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懂绽淘。”
“所以闹伪,現(xiàn)在這個時刻沪铭,不僅對於你的母親而言是最無助的時刻,我想偏瓤,對於你來說也是如此伦意。我們都在這裡,需要‘濫用’我們的時候硼补,別猶豫驮肉。”
“另外…”見她欲有所言已骇,我即止住离钝。
“不,沒什麼褪储,我只想說謝謝卵渴。”
我點頭鲤竹,繼續(xù)道:“另外浪读,通過這一件事情呢,我得出了有幾個感想辛藻〉忾伲”
“第一:當死亡降臨在我們身邊時,我們會本能地尋找解讀死亡的方式吱肌。但通過諸如無數(shù)的迴路痘拆,我們只能找到無數(shù)聊以慰之的藉口。比如氮墨,不告訴外祖父他真實的病情是不是更好的選擇纺蛆,他昏迷之後是否還有知覺,他是否在與病魔鬥爭的同時極力維護著自己那份體面的尊嚴规揪,去的那麼突然可否算是一件最壞的好事…結(jié)論是:‘都是假設(shè)桥氏,都是瞎扯∶颓Γ’活著即是對死亡假設(shè)字支,因為死亡正是這世上最無爭的事實。”
“第二:我大約知道自己未來的死因了祥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律迹”
“第三:活在當下刃跛。且記,但凡不難為人苛萎,難為情的事多就多吧桨昙。”
不知她聽明白否腌歉,亦不知他們聽明白否蛙酪,反正我定是說痛快了。
以示發(fā)言結(jié)束翘盖,我玩笑道:“我們每個人都有特別需要他人擁抱的時候桂塞,無論是想抱緊他人,還是想被他人抱緊馍驯。所以以後當我張開雙臂阁危,想要給出或者收穫一個擁抱,並向你們走來時汰瘫,你們別當成性騷擾就行狂打。”
隨而轉(zhuǎn)頭對薩拉道:“對不起混弥,我還是搶戲了趴乡。”
她伸出雙手蝗拿,摸了摸我晾在桌板上的手背晾捏。
翌次,入座前哀托,薩拉對我說:“我的弟弟來了粟瞬。”
入座後萤捆,安吉問切薩拉的情況裙品。
薩拉說,她的外祖母去世了俗或,她的家人正在料理後事市怎,尚且節(jié)哀。她母親的妻子還在戒酒中心接受治療辛慰,但情況已大幅好轉(zhuǎn)区匠。她補充道,該發(fā)生的壞事一定會在最壞的時候發(fā)生,但該來的好事總會提前於最好的時候到來驰弄。
終於麻汰,我們對於不幸的感悟總似流淌著不甘,卻泛起一聲聲迴響戚篙,告誡自己五鲫,這件事情已然過去;既然過去了岔擂,我們只當緬懷即可位喂。
“需要擁抱嗎?”我問乱灵。
她命我站起來塑崖,並在我即將張開雙臂之前,撲上來緊緊抱住了我痛倚。
她較我要強壯許多规婆。從小即隨父親練習槍械射擊、柔道蝉稳、跆拳道…
但她當日的擁抱格外緊實聋呢,帶有我所熟悉的她一貫的熱情與力量,近乎要將我舉起颠区。
Chapter 4
“hello削锰,facebook好友”侠常”艾麗正在看一本書器贩,見我走進教室,對我微笑道朋截。
我能解讀的是蛹稍,她是個明白人,明白到自己全然無需展現(xiàn)多餘的表情部服。所以我貿(mào)然認定著唆姐,她的笑理當是會心的。
“hello廓八,facebook好友奉芦,你的instagram名字叫什麼?”
她的目光早已回到書本剧蹂,遂並未作答声功。
於是,令我不解的事情變成:她為何不把訂婚戒指戴在該戴的手指上宠叼。
或許是截然不同的人先巴。她從不會做多餘的事情,而我卻享受著每一件多餘的事情。
這樣想來伸蚯,亦像是全然相同的人摩渺。
她的未婚夫名叫卡洛斯,古巴人剂邮,目測較艾麗年長一兩歲摇幻,約莫三十出頭闭树,身高大約一百八十七公分颊艳,膚色黝黑,身材健碩,衣著時尚瑞眼,頗具藝術(shù)氣質(zhì),爆炸頭棵逊。但凡加為facebook好友伤疙,單憑幾張照片,這樣的信息不難探取辆影。
這即算是一件頗為多餘的事徒像。
我從未如此認定過一個人確實看來沒我聰明,也從未如此厭惡過爆炸頭蛙讥。
氣定神回锯蛀,察覺到當日的艾麗有些不同。
因為膚色白姣次慢,僅搽有一抹口紅即顯得足夠妖冶旁涤。
但衣著的搭配卻並未有平時的精緻,顯得一些粗素迫像。
她全心致志地看書劈愚,大約不會在意這些;或不會在意我的梳理與衣著愈漸講究闻妓,即便用作約會亦不失得體菌羽;或不會在意當日一課即是最後一課。
待我們就位由缆,安吉欲為我們這段時間以來的團體治療模擬做個總結(jié)注祖。
“你們能感受到整個交流過程中,彼此相互傳遞的移情作用嗎均唉?”
大家略微點頭氓轰,又皆不做聲。
“其實我能觀察到浸卦,一些時候署鸡,薩拉就像是卡爾的妹妹一樣。而卡爾在艾麗來看,就像是弟弟一樣靴庆。你們覺得我說的對嗎时捌?”
我看向艾麗。她正看著我炉抒,眼神里黯含的溫柔的嘲弄甚是多餘奢讨。
我轉(zhuǎn)眼望向薩拉,她對我做出一個鬼臉焰薄。
“時間有限拿诸,我們來做最後一項活動∪”安吉說著亩码,將各款各色的鉛筆、蠟筆野瘦、馬克筆描沟、水彩筆紛灑在地上。
我們每個人上前領(lǐng)取一張畫紙鞭光。
主題是橋和自己吏廉。
薩拉帶領(lǐng)著她的小夥伴們推開桌椅,索性攤開身子惰许,趴在地上畫席覆。
我的褲子有點緊;艾麗穿著裙子汹买;艾利克斯已約至我父母的年紀佩伤,自覺不便;年長於艾利克斯的蘇姍坐不多會兒卦睹,也捧著畫紙畦戒,隨薩拉他們趴到地上去了。
音樂漸起结序。
我不久便完成障斋,跟著音響哼著歌,順便偷看蘇姍的畫徐鹤,不禁讚歎:“哇嗚垃环,印象派》稻矗”
她爬起來看看我的:“哇嗚遂庄,寫實派【⒃”
我又轉(zhuǎn)頭看向艾麗的畫涛目,不禁讚歎:“哇嗚秸谢,看來你從十歲起就再沒進步了∨危”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估蹄。
待所有人完成,我們輪番發(fā)言解讀自己的畫作沫换,隨後依照每個人的解讀臭蚁,把手搭在覺得與自己最有共鳴的人肩上。
蘇姍是冠軍讯赏。
安吉攬著蘇珊的胳膊垮兑,為我們介紹接下來要做的活動——心理劇(psychodrama)漱挎。
“當你覺得難過的時候系枪,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會是誰?”
“我的弟弟卡洛斯识樱∴臀蓿”
“他是怎樣的人震束?”
“啊…我們小時候常會起些爭執(zhí)怜庸,長大後便逐漸成為彼此的依靠。他很溫柔垢村,也很堅強割疾,總能給我很好的建議…大約是這樣〖嗡ǎ”
“那麼請選擇一名成員飾演你的弟弟宏榕。”
她大約環(huán)顧一周侵佃,而後將目光鎖定於我麻昼。我立刻低下頭,好似中學時躲避老師提問的感覺馋辈。
“卡爾抚芦,上來吧÷趺”
真是足夠諷刺叉抡。
無語之餘,我著實需要費力把這位“卡洛斯”演出頗具智慧的樣子答毫。
“為你的弟弟卡洛斯選配一條圍巾吧褥民。”
蘇姍在箱子里翻找許久洗搂,終於抽出一條酒紅色的圍巾消返,為我圍戴好载弄。
“為什麼選這一條?”
“只是覺得和卡爾今天的襯衣很搭撵颊,哈哈哈哈…我記得卡洛斯也有這樣一條侦锯。”
“好的秦驯。我希望你記住尺碰,接下來無論你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可以隨時找卡洛斯幫忙译隘,好嗎亲桥?”
蘇姍點點頭。
“請再選擇另外三名成員分別飾演過去的你固耘,當下的你题篷,和未來的你√浚”
勞倫作為過去的她番枚,阿曼達作為當下的她,瑪爾斯作為未來的她损敷。蘇姍分別為她們圍戴好圍巾葫笼。
“現(xiàn)在告訴過去的你,過去的你是什麼樣子的拗馒÷沸牵”
“過去的我嘛…愛自由、愛冒險诱桂,算是個頗有喜感的人洋丐。但是父母的突然離異對我有些打擊』拥龋”
勞倫大致重複了一遍友绝。
“現(xiàn)在告訴當下的你,當下的你是什麼樣子的肝劲∏停”
“當下的我更有深度,更熱愛生活涡相。但也時常感到生活並非像我愛它那樣愛我哲泊。我的男朋友離開了我,我的女兒也離開了我催蝗,只有我的狗切威,貝拉,還陪伴著我丙号。當然先朦,我還有我的朋友們缰冤。”蘇姍說著喳魏,看向在座的我們棉浸。
阿曼達依此重複。
“現(xiàn)在告訴未來的你刺彩,未來的你會是什麼樣子的迷郑。”
“或許…或許比現(xiàn)在的我更有深度吧…應該會比現(xiàn)在的我更鬆弛创倔、更自在嗡害、更快樂∑枞粒或許現(xiàn)在的我會在未來得到一些費解問題的答案吧霸妹。”
瑪爾斯如此複述知押。
“現(xiàn)在呢叹螟,設(shè)想一下,”安吉摘下阿曼達的圍巾並戴在了蘇姍肩上台盯,“你見到了過去的自己罢绽,”說著拍了拍勞倫,“并且過去的你對你說…”
“我愛自由爷恳,愛冒險有缆,也挺搞笑的象踊,但是父母的離異確讓我糾結(jié)了一段時間温亲。”
安吉為勞倫續(xù)說道:“我想知道未來自己會遭遇什麼樣的經(jīng)歷杯矩,未來的自己又是什麼樣子的栈虚。”
蘇姍有些詫異史隆,安吉示意她隨意作答魂务。
“你…你會去讀大學,然後找到一份工作泌射,並結(jié)識你的丈夫粘姜。你們很快就結(jié)婚了,有了女兒熔酷。然後…很快地孤紧,又離婚了。你獨自撫養(yǎng)著女兒拒秘,隨後帶著她去了巴黎号显,在那裡居住了十年臭猜。最終回到了美國…”
安吉待蘇姍講完,將她項上的圍巾摘下還給阿曼達押蚤,又將勞倫的圍巾圍在了蘇姍肩上蔑歌,並讓蘇姍站上了勞倫的位置。
安吉手扶著蘇姍的後背揽碘,示意蘇姍重複剛剛她補充的話:“我想知道你在未來是什麼樣子次屠,並且會經(jīng)歷些什麼樣的事情■ù蹋”
當聽過阿曼達複述過自己剛剛所講的內(nèi)容帅矗,蘇姍不由情緒波瀾,上手捂住了面頰煞烫。
“緩衝一下情緒浑此。”安吉輕拍著蘇姍的後背滞详,給足她時間凛俱。
蘇姍調(diào)整好了情緒,戴回了阿曼達的圍巾料饥,不好意思地沖大家笑笑蒲犬,然後主動面向瑪爾斯:“我想知道未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斗龋”
瑪爾斯說:“我感覺自己更有深度原叮,卻更加輕鬆自在。我正快樂地度過著每一天巡蘸。我找到了許多先前問題的答案奋隶。”
安吉將手按在瑪爾斯肩上悦荒,代她問:“你想知道什麼事情的答案唯欣?”
“我也不知道…你能給我些建議嗎?”
安吉將蘇姍肩上的圍巾遞還給阿曼達搬味,並讓阿曼達復位境氢。蘇姍效仿,戴上了瑪爾斯的圍巾碰纬,並站上了她的位置萍聊。
阿曼達問:“你能給我些建議嗎?”
蘇姍沉默片刻悦析,頓時情緒不已寿桨,近乎哽咽道:“別再期待了∷矗”
安吉扶著阿曼達的後背:“什麼意思牛隅?”
“別再對任何人或者事情有所期待了炕柔。”
蘇姍需要一些時間媒佣。
這回匕累,在座的“觀眾”們幾乎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離蘇姍的身上,避免她過分地成為焦點默伍。
待蘇姍的情緒穩(wěn)靜下來欢嘿,安吉繼而代阿曼達問:“還有一些別的建議嗎?或者說也糊,我如何才能變成你的樣子炼蹦?”
蘇姍仍眼泛淚光,卻露出了微笑狸剃,隨即認真道:“保持耐心掐隐,並且…堅持練習〕伲”
“我該練習些什麼呢虑省?”
蘇姍尋思良久,終於面帶歉意:“我也不知道僧凰√骄保”
安吉點點頭,笑中獲有滿意训措、奉有慰藉伪节。
Chapter 5
“如果是卡洛斯的話,他還真有可能這樣系圍巾绩鸣,”蘇姍笑著為我解下連我自己都忘了何時系成蝴蝶結(jié)的圍巾怀大,“你是卡爾,不是我的弟弟全闷,”然後擁抱我叉寂,“卻是我的朋友∽苤椋”
“你是勞倫,不是過去的我勘纯。謝謝你局服。”
“你是阿曼達驳遵,不是當下的我淫奔。謝謝你〉探幔”
“你是瑪爾斯唆迁,也不是未來的我鸭丛,儘管我希望你是。謝謝你唐责×鄹龋”
蘇姍為每一個人解下圍巾,好似移情的終結(jié)務(wù)必在乎形式鼠哥。
心理劇結(jié)束熟菲,我們陸續(xù)入座。安吉對我說:“我注意到關(guān)於你的一個細節(jié)朴恳,不知道你是否有意識這樣做…”
“無意識吧…”
安吉笑過:“我注意到抄罕,每當蘇姍面對各個階段的自己時,你總會移動到蘇姍的身旁…”
“那可真是無意識…”笑罷于颖,“也可能也存在一種解釋…”
安吉點了點頭呆贿。
“蘇姍所看到的不同階段的自己或許是不同的,但她隨時觸手可及的我卻是不變的森渐。這其實藏有一種隱喻——即人與人之間的印象榨崩。”
“我們對人的印象會隨著時間或事件發(fā)生改變章母,但這樣的改變並非是一次性完全的母蛛。無論其如何變化,總有一部分會保留下來乳怎〔式迹”
“縱使變化驟然,大部分的圖像被重新拆解組合蚪缀,仍會不可避免地剩下那麼一小部分秫逝。”
“於是询枚,經(jīng)過歷次變革後违帆,你會發(fā)現(xiàn)整片圖像中存有格外厚實的一點,有如常量一般恆定金蜀,近乎不曾發(fā)生過任何變化刷后。”
“而這格外厚實的一點渊抄,這個常量尝胆,即是我們對這個人最深刻的瞭解』よ耄”
“即使這份瞭解可能會隨著時間或事件越變越小含衔,卻是固然存在的。”
“就像蘇姍身邊的我贪染,那個名為‘卡洛斯’的圖像或點缓呛。他陪伴著過去的你,當下的你杭隙,將來仍會陪伴著你哟绊。”
“所以無論他以如何的方式存在寺渗,或其存在究竟意味著什麼匿情,他的存在都是值得認可的。這份認可僅僅在於:他會永遠地陪伴你信殊【娉疲”
我大約徑自說著,或極力組織著語言涡拘,無暇顧及淚面已然的蘇姍玲躯。
我真的無暇顧及其他事情了嗎?
這顯不全是真話鳄乏。
我或仍舊在意如何向艾麗解讀“卡洛斯”這個人吧跷车。
就像是在質(zhì)問:艾麗,你此前真正理解了“卡洛斯”的智慧嗎橱野?”
可無論我如何辯解朽缴,都顯得頗為無力。
其最大的弱點在於水援,我的動機實屬過於無賴——我僅是想單純地密强,貼著她的耳朵,以最微弱的聲音告訴她:親愛的蜗元,你知道嗎或渤?“卡洛斯”是個天才。
這份天才無關(guān)年歲奕扣,只在乎是否擁有一顆閃爍著靈性的心薪鹦。不過在尚為年輕的當下,“卡洛斯”不時會無畏且莽撞地將其掏出惯豆,向眾人炫耀一番罷了池磁。
“你的畫!不要了嗎循帐?”見她欲要匆匆離去框仔,我叫住她。
“留給你了拄养。你要的話。”
“簽名瘪匿□斯#”此絕非我最後的無賴,卻似我最後的掙扎棋弥。
我不會為我的無賴正名核偿,即便它總在我面對深愛之人時現(xiàn)出原形。
可終於顽染,團體治療的伊始為我?guī)砹怂溃朱锻杲Y(jié)時匆匆?guī)ё吡怂?/p>
我於是縱容了這怨懣的無賴。
我想起多年前老友向我講述過的他的愛情故事——他一拍大腿粉寞,面露悵然道:相識早了尼荆。若晚一些,我們可能會更有信心走下去唧垦。
步入婚姻即算走下去了嗎捅儒?
顯然,他口中的“走下去振亮,”或帶足了衝勁巧还,卻終將止步於婚姻的門檻。
受他啟迪坊秸,同樣悵然所失的我麸祷,竟開始嘗試去詮釋婚姻將於我的意義。
它或理當包涵愛情褒搔,而面對這愛情的我阶牍,終於不能獨自克服那一次漫長的想念,以及無數(shù)次決絕的念想站超。
它亦或超出了愛情的範疇荸恕。當我真正選擇結(jié)婚時,我一定是衝動了死相;衝動地對愛人一口氣講完了自己所有的故事融求;且至於對方的故事,我衝動地認定自己窮極一生無法看懂算撮。
於是生宛,我務(wù)必謹記:婚姻不當是孤獨的退路。
依此肮柜,我的詮釋顯得尤其根本:我若早生幾年陷舅,早出國幾年,或能早些與她相遇审洞,或能提早冠以“卡洛斯”之名進入她的生命莱睁,或能盡早錯過她,並與她道別。
於是仰剿,一幅畫作创淡,一個簽名,兩個字母南吮,即成為我全部的戰(zhàn)利品琳彩。我只得如獲至寶,為自己的勝利慶賀部凑;我只得默默摘下“天才卡洛斯”的頭銜露乏,並稱讚自己禪讓的無私。
望著被我甩手重重摔在地上的銜牌涂邀,我不由自言自語瘟仿。
卡洛斯,我的古巴兄弟必孤,你真正瞭解這個女人嗎猾骡?
她每週看完一本書,卻鮮為文字落淚敷搪。她不能輕易地將自己珍視的書推薦給別人兴想,反倒自說自話:“我只是隨便看看∩目保”
我的兄弟嫂便,你能理解那種近乎飛翔的感覺嗎?
一旦閉合書本闸与,它總會在腦海中頑固地駐留上一段時間毙替。每當你睜開雙眼谦絮,會不由為每一處世事觸景生情阱表。
我的兄弟遗增,你是否擁有足夠的氣度與才華噪生,在每一個先於她醒來的清晨,為她在便簽上寫下一句情話月培,貼在她近期正閱讀的書的封面上董栽,無論前一夜如何的愛憎相生亚享?
即連我都知道瞭稼,她將大腦全權(quán)交給了邏輯忽洛,一顰一笑又全權(quán)交給了那顆悅動的心。
我的兄弟环肘,你是否會警惕自己不要貿(mào)然走進她的世界欲虚?
你只能遠遠地欣賞水晶球里的那個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盡情玩耍時的快樂,或目睹那份歡愉之養(yǎng)貫穿水晶球里的四季變幻悔雹。你若非要觸碰它复哆,她會停下一切行動欣喧,轉(zhuǎn)眼望向你,眼中多不過冷漠寂恬。
我的兄弟续誉,你同她有過在觸碰彼此之前莱没,不以睡眠為前提初肉,於某一個夜晚暢所欲言的經(jīng)歷嗎?
她以為美國兩黨皆為至極可笑的饰躲,如古希臘時代的元老會一般偽善牙咏、腐敗,甚至顯得更為幼稚嘹裂;她確信作為最早的女權(quán)主義者的莉莉絲根本不愛亞當妄壶;她篤定安提西尼引領(lǐng)的犬儒派是最早形式的烏托邦;她假臆大衛(wèi)王是個徹頭徹尾的浪漫主義者寄狼;她侃弄一千個人眼中實則只有一個哈姆雷特丁寄,卻有一千個莎士比亞;她意圖相信蘭斯洛特的愛情是專斷的泊愧,卻專斷到偉大伊磺;她堅信平等、博愛删咱、與自由屑埋,卻認為攻佔巴士底獄只具備象征意義;她同意共產(chǎn)國際是脆弱的浪潮痰滋,無論實力還是情懷摘能;她設(shè)想如薛定諤不以貓作案例,她或不至於如此厭惡這個人敲街;我力圖說服她羅伯特·李是絕對值得崇敬的將軍团搞,不論驍勇、氣節(jié)多艇、及其於部下將士權(quán)益的捍衛(wèi)逻恐,都足以彰顯騎士之風,非其逃不過成王敗寇的鐵律罷了墩蔓;她力圖說服我無論三k黨梢莽、新納粹黨、種族主義者奸披、白人至上主義者昏名、泛沙文主義者、等皆為觀點阵面,隨人性固有轻局,遂不顧對錯洪鸭,誠然不值得被統(tǒng)統(tǒng)殲滅。而我告訴她我對未來的設(shè)想正是如此仑扑,這些觀點並非理所應當览爵,卻會永遠存在;它們終將被平等以待镇饮,這便是信仰的力量蜓竹。她笑了。她說储藐,她以為我只是個放任自己活在當下的不可知論者俱济。我也笑了。我說钙勃,我從未像上帝那般堅執(zhí)不渝蛛碌。
我的兄弟,你是否這般體會過辖源,兩顆對這世界絕望的心仍然可以相互依存蔚携,甚至變得炙熱、滾燙克饶?
而且酝蜒,我的兄弟,你可知道彤路,論體格素質(zhì)秕硝,十個“卡洛斯”阻擋不了你;但論口才洲尊、知識远豺、見識、格局坞嘀、或思想躯护,你遠不是“卡洛斯”的對手?
所以丽涩,我的兄弟棺滞,你大約明白自己贏在何處了吧?
你兩之間快意的怦然心動遠不及我兩之間思緒的水乳交融矢渊,卻更像愛情继准。
Chapter 6
每隔一段時間,我總會遇到那麼一次機會矮男,有幸踏上一個舞臺移必,曝露在聚光燈下,傾盡所有地揮霍自己的才華毡鉴,絲毫不顧反響崔泵、爭議秒赤、批判、抑或明日是否永不到來憎瘸。
這即帶足了個人英雄主義入篮。
但我確能意識到自己的改變。
且不反思自己吐露的勇氣幌甘,卻逐漸忌憚自己傾述的意義潮售。
是否某時躍然發(fā)言是更好的選擇?
是否某時秉持緘默是更好的選擇含潘?
薩特說:自省即總是反省饲做。我大致同意,卻欲有引申遏弱。二者皆為注視。但自省看的是腳下的土承擔著自己的重量是否依舊殷實塞弊;而反省則是以未來的角度觀測當下身前的路漱逸。
可我終於還是變成一個不輕易期待的人。
我並非再無期待游沿,只是不願再期待所謂的好饰抒。
這著實不易解釋,我於是以悲觀一以概之诀黍。
只是袋坑,既然不再期待,並為自己的接受能力撐足了下限眯勾,我則希望自己得以回歸本能似地愛這個世界枣宫。
他人時而會對我的快樂報以同理之心,我都統(tǒng)統(tǒng)接受了吃环。實則我仍快樂也颤。不過如今不同的是,我不時會極力綻放自己的快樂郁轻,以求別人看到翅娶。其意圖在於感謝他人的同理之心,亦在告訴他人:你們的同理之心實是我劫掠來的好唯,而非欺騙來的竭沫。
我開始變得在意他人。
這是好事情骑篙。
我從未暫停過自我的膨脹蜕提,卻發(fā)現(xiàn)愈漸腫大的心房內(nèi)被生生地擠進了許多人,且整顆心亦會隨著他們臉上細節(jié)的喜怒哀樂擅自改變其紅色的色度及脈動的幅度替蛉。所以贯溅,縱使其脹大拄氯,我終於沒有遺失悲歡。
比如說它浅,當看到院子里追逐奔跑的兩個孩子不慎相撞跌倒時译柏,它變得鮮紅且劇烈。
我正欲拉開玻璃窗門姐霍、前去兩個孩子身邊鄙麦,娜奧米伸手攔住了我,雙眼卻片刻不離地注視著趴伏在地上的孩子們镊折。
雅各布看著趴在草坪上哇哇大哭的小凱文胯府,無措片刻,轉(zhuǎn)頭看向屋內(nèi)的母親恨胚。他們的母親點點頭骂因。於是雅各布上前,想把啼哭的小凱文抱起來赃泡。小凱文不讓抱寒波,雅各布再度陷入無措,但他並沒有再次看向母親升熊,只是安靜地陪在一旁默默等待俄烁。
時過半晌,小凱文大約穩(wěn)定了情緒级野,自己爬了起來页屠,隨哥哥向玻璃窗門的方向走來。
“怎麼了辰企?”娜奧米故作嚴肅地問蟆豫。
“我把他撞倒了十减。”雅各布答得乾脆,臉上的笑容亦帶有乾脆的歉意蔓榄。
“怎麼了逃魄?”娜奧米轉(zhuǎn)面望向弟弟伍俘,依舊故作嚴肅。
“蚊子咬我妨退。”小凱文抽抽搭搭,滿臉委屈。
注視這兩個孩子良久奋构,我頓感一陣豁然根灯。
我想出了我需要告訴自己未來孩子的幾件事纳猪,如果他們不幸降臨到我身邊的話。
其一鼠锈,你們或許會像你們的父親一樣悲觀粗悯,但你們定會切實感受到生之為人的孤獨。這份孤獨終將是你們窮盡一生無法戰(zhàn)勝的铭乾。不過不用害怕,它絕大多數(shù)時候並不影響人間的好。你們大可不必刻意地想要去戰(zhàn)勝它妇押,卻須要有勇氣去正視它。
其二,你們一定要自由扩然。自由可以是辯證的嘉抓。正如你們父親的父親時常指責你們父親的桌面雜亂不堪抑片;我的桌面並非雜亂截汪,只是東西放得比較近而已。同理舌剂,你們與生俱來的那份孤獨同樣會招引你們尋求溫暖。但你們亦當謹記,辯證或是自由的屬性,但絕非是自由的本質(zhì)纱意。自由的本質(zhì)在於堅信其存在隶债,並且堅信自己的想法曲梗。信或不信,你們都會於生命的某一時刻翱翔於天際笤虫,也終會隨著下一時刻的到來安穩(wěn)著陸,這樣的抉擇或體會只屬於你們那每一時刻的自己。
其三,你們一定會看到萬物背後的萬惡,也一定會意識到它們不會善待任何人。如何待之瓜富,是忿起抗擊、避之不顧、逃之夭夭、還是訓練自己去接受,全然取決於你們自己尼夺。但無論你們睹盡荒誕什燕,還是受盡迫害技俐,一定不要忘記愛的勇氣井赌。它存在於每個人的心底,無論是被給予或收穫舞丛,它都藏在那裡耘子。如不測你們終於無法說服自己,那就告訴自己球切,這裡不是人間谷誓,而是地獄。若那番不測不巧發(fā)生吨凑,你們大抵已如你們的父親一般執(zhí)著地悲觀著片林;而正因這份執(zhí)著的悲觀,你們對於“因在地獄即放棄愛”這件事怀骤,是絕不會善罷甘心的。
其四焕妙,死亡如出世一樣值得尊敬蒋伦。它們是世間最奇妙的事情,也是最無可奈何的事情焚鹊。我只會建議你們不必去探尋痕届,儘管有朝一日你們一定會韧献。
其五,我是如何愛上你們的母親的研叫。
披薩將將訂送到锤窑,小凱文卻開始鬧覺,娜奧米只得帶著孩子們提前離開嚷炉。
目送孩子們上車渊啰,小凱文按下了車窗,探出腦袋申屹。我向他招了招手绘证,他毫無反應,只是單單注視著我哗讥。
直至車身全然消失在黑夜的深處嚷那,兩顆紅色的剎車燈不時在漸遠的地方亮起,我忽然感到一絲鼻酸杆煞,僅為自己的懦弱:我似永無法替這世間成就自己心中的好魏宽,以致未來的孩子們能親眼目睹;又似無從教導他們何以攻克這番落差决乎,以致其與生俱來的善不全被磨滅队询;於是只好希望他們?nèi)缑魅找话阌啦坏絹怼?/p>
Chapter 7
看著艾麗的畫,冥思良久瑞驱。
她表達了什麼自是一目了然娘摔。
我則思考她想表達什麼,且力圖從筆觸的痕跡中尋得一絲證據(jù)唤反。
“你抑鬱了嗎凳寺?”見我全以黑色馬克筆收稿,她看著我的畫彤侍。
見我久不作應肠缨,她轉(zhuǎn)面看向我。
同她對視的剎那盏阶,我驚覺自己或已望她出神晒奕,遂速速低頭避開視線,支吾著:“不…沒有名斟,我只是懶脑慧。”
她再沒說什麼砰盐,只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我的作品闷袒。
契合之人亦有徑庭,我或極力組織出一句恰當?shù)慕Y(jié)尾岩梳,她則常以愈漸淡然的目光褪去囊骤。
當她終於撤走最後的注目以求其他時晃择,我方才重拾自由。
所以也物,起碼於我個人的愛情而言宫屠,無論始終,使我索性甘於淪陷的凈是“在意”二字滑蚯。
我總奢望以自己的每一秒看盡對方的每一秒浪蹂。
然而時間在每個人身上的流速是全然不同的。
我年幼於她膘魄,身影卻佝僂乾癟乌逐,眼底不時顯露出歲月的混沌與狠;她年長於我创葡,身影卻倍顯皙柔浙踢,瞳中總帶有稚嫩的純澈與安然。
我的步伐時而沉重灿渴,甚至似要人攙扶洛波;她則似於這世上輕盈飄過,即使不時駐留或原地踱步骚露,亦不足以留下痕跡蹬挤。所以遲於她身後的人,往往總難尋出她的去向棘幸。
可每每依僥倖祟使焰扳,我便會想:但許我足夠幸運,蒙準了她的去向误续,疾步追上她時吨悍,她是否會心生一絲感動。
又或者蹋嵌,她會對我說:且容我一個人靜一靜育瓜,我會回來,等我回來栽烂。至此留下一個恆久迷失在原地的我躏仇。
我或等待至下一時刻,或半晌腺办,或半年焰手,又或半生。這取決於她怀喉,亦全權(quán)取決於我册倒。終於一日,我不算醒悟磺送,卻毅決前行驻子。並不是對她看似承諾的危聳不管不顧了,亦不算自私作祟估灿,“我只是隨便等等看而已崇呵。”而當我踏下離去的第一步前馅袁,我會做一個祈禱域慷,祈禱她真的不會回來了。
現(xiàn)在即是這樣的時刻汗销。
雖許她的畫我一眼看得良久犹褒,卻絕不會是最後一眼。
因為我理解到:畫上那身著黑裙的她弛针,大約已走過橋的半程叠骑,近乎抵達那看似遠勝於過去種種的彼岸——她或正奔往幸福呢。
那我即祝願她及早抵達其嚮往的美好削茁,並祝願那些美好都是真實的宙枷,絲毫不帶有過往的虛假。
她正在空中做著最後的滑翔茧跋,待風不再來慰丛,她便要緩緩降落了。
她終於某一日安穩(wěn)著陸瘾杭,我即須於當日诅病,祈禱的同時,為自己下達一條指令粥烁,命自己放心贤笆,並安葬“卡洛斯,”且將他的銜牌掛在墓碑上页徐。
我會於每年的固定一日歸來探望他苏潜,替他將銜牌擦拭得锃亮的同時,向他說說我的心裡話变勇。臨走前恤左,我會告訴他,艾麗沒有變搀绣,她生活得幸福飞袋,你不必去追,也不必再等链患。
我希望他將不會是我人生路途中最後一位傾訴對象巧鸭。他或突然發(fā)覺我不再於歷年約定俗成的日子里造訪,我希望那時他能明白麻捻,我或已熬過了耐心的考驗纲仍,等到了屬於我的那份幸福呀袱;且在經(jīng)往的每一年中,我需要他遠多過他需要我郑叠。
這便是我所理解的耐心與練習的意義夜赵。
當聽見蘇姍給到“自己”如此建議時,我並不得要領(lǐng)乡革,卻感到眼眶溫熱寇僧。“卡洛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沸版,正當我思量他是否是出於安慰我的意圖時嘁傀,他附於我耳邊道:“其實你明白的∈恿福”
我的確明白细办。
只是我仍對這樣的治愈方式持有疑慮:蘇姍真的被治愈了嗎?或者她只是暫且靠近了一份溫暖馒铃。但凡離了這間屋子蟹腾,她即要武裝起自己,重新面對冰冷的生活区宇。這份溫暖隨治療而來娃殖,後又隨之而去,即如艾麗於我一樣议谷。
“起碼她算是找到了一處供她獲取溫暖地方炉爆。”
“或者…並不是所謂的地方卧晓,而是人芬首。”
“卡洛斯”點點頭逼裆,笑中獲有滿意郁稍、奉有慰藉。
他的這幅笑容久似不絕地縈繞在我的腦海之中胜宇,我於是思考自己何時方能給予他人一次這樣的笑容耀怜。
直至一些困倦,我收好艾麗的畫桐愉,並藏匿於屋內(nèi)最隱蔽的角落财破。
躺在床上,再睹一眼畫所藏身的位置从诲,我許下一個心願:願今夜無夢左痢。
該邏輯是深刻的。寧可無夢,我亦害怕夢見艾麗俊性,更害怕夢見自己孤身一身略步。
海水的聲音意外溫和,藉助黑夜的帳幕將我緊緊裹住定页。我卻有留意纳像,空中並不掛有絲毫月亮或星辰的蹤跡。若非能感受到腳下濕潤沙灘的坡度拯勉,我竟無從獲知大海的方向。
我注意到遠處閃著星星明火憔购。我明知那裡正是終極危險的所在宫峦,卻只得向那個方向走去,似乎只圖尋求一個答案玫鸟。
我走得小心翼翼导绷,生怕一腳空踩入冰冷的海水里。
這使我走了很久屎飘。
而後我能遠遠地認出那是一堆篝火妥曲,其周邊圍坐了一圈人。
我停住了腳步钦购,本能地告訴自己:不要再靠近一步檐盟。
其中一人慢慢站起,向我跑來押桃。我分外警覺葵萎,若其再要迫近,我便拔腿就逃唱凯。
她喚住我羡忘。我大約從其聲音及漸近的輪廓判斷出此人正是蘇姍。
她慢慢減速磕昼,自跑變走卷雕,我仍無法全看清她。
她一下抱住了我票从。
她周身冰冷濕漉漫雕,失溫似地顫抖著,聲音亦然:“你終於來了纫骑。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蝎亚。”
有過半晌先馆,她鬆開我发框,拉著我的手,向篝火走去。
漸漸地梅惯,我愈能看清每一個人的臉宪拥,也愈能感受到篝火的躍動與暖。
艾利克斯為我的到來做作地歡呼:“我把我丈夫的吉他帶來了铣减。你說過有吉他你就肯唱歌的她君。”
薩拉說:“我們打算一會兒回到蘇姍那裡叫披薩葫哗,你一定得吃帶肉的缔刹,對吧?”
我逐一應答著每個人的好意劣针,同時用餘光找尋一個距大家不遠不近的地方好坐下來校镐。
唯有艾麗左邊空似最後一個位置。
我於是向她走去捺典,她一如以往地微笑著注視著我鸟廓。
且當彎曲走到僵直的雙腿,將將坐下的時候襟己,她對我說:“hello引谜,instagram好友∏嬖。”
我轉(zhuǎn)眼望向她员咽。火光將她姣好的面龐映出額外的輪廓退客,為其生來皙白的面頰暈上一抹緋紅骏融,并使其碧藍的雙眸在疑似淚水的晶瑩裡透有淡淡的蒼翠。
這副容顏,我真想永遠看下去。
“謝謝你衩侥。”我率先破除了這份念想误趴。
“我知道你會來的。一直都知道务傲×沟保”
她竟講出這樣一句。
我頓然悲從心生售葡,毒液似的酸澀自心口蔓延開來看杭,瞬間滲遍全身。我不由痛苦地踡縮起來挟伙,感覺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都瘋狂地結(jié)擰楼雹、戰(zhàn)抖著。雙手抓入後腦的頭髮,緊緊地扯住贮缅,將臉深深地埋入雙腿龔起的空間中榨咐。終於,我再也受不住這不知從何而來的谴供、迫使我脫胎換骨似的強大力量块茁,不禁暴吼一聲,幾近乾嘔桂肌。繼而癱然失控数焊,淚水近自眼眶迸出,我大聲痛哭起來崎场。
我哭了很久昌跌。
哭到忘卻了那股近乎一度要將我的身體壓成一灘粉塵的力量。
哭到不在意那猶如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即將炸裂似的痛照雁。
哭到渾身痙攣似地抽搐。
直至筋疲力竭答恶。
我隱約感到有一隻手正輕撫著我的後背饺蚊。
我逐以清晰地感受到撫觸著我後背的手越來越多。
我能夠確切地感覺到悬嗓,有一雙手輕輕撥開了我那雙縱使脫力卻仍牢牢插在頭髮里的手污呼,撫慰著我腫挫的頭皮,撫順著我近乎親自扯下的頭髮包竹。
我自己的雙手全無知覺地倒落在我的眼前燕酷,即便受著篝火律動般的映照,它們?nèi)耘f紋絲不動周瞎。
望著它們苗缩,感受著那雙流動在我滿頭枯絲之間冰涼的溫柔。
我確信那是雙艾麗的手声诸。
所以醒來的剎那酱讶,我竟從床上彈起,瞬間翻出了那幅艾麗的畫彼乌。
在驚異自己居然精準地記得它的位置泻肯,並苦笑自己的屋榻豈有隱蔽可言之餘,我意識到了自己心裡那份久違的輕鬆感慰照。
我終於灶挟,在看到這幅畫時,內(nèi)心仍會泛生出一絲突破預想的波瀾毒租,不過破出的部分不甚太多稚铣。
我終於度過了自己那幅畫中的橋。
我終於,作為最後一名“病患榛泛,”在徹底忘卻今次團體治療的最後一個細節(jié)之前蝌蹂,獲得了治愈。
(完)
邁阿密曹锨,二零一七年八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