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唐媽
感謝@野蠻Liz為我講述這個凄美的故事逸绎,僅以此文紀念Liz那些永遠留在青蔥歲月的摯友。
題記:發(fā)現(xiàn)再也不能喝酒了芭析,一喝酒就好想好想好想你凛捏。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宋晗
1.
下午出去辦事,竟然碰見了許久未曾聯(lián)系過的小七烦磁。
小七是我高中同學养匈,現(xiàn)在在稅務局上班,他攬著我的肩笑得直顫:“老唐都伪,過年的時候咱聚聚唄呕乎。”
我一想陨晶,的確都好多年沒見了猬仁,彼此加了微信帝璧,小七把我拉進了名叫“昔日小鮮肉”的同學群。臨走的時候他喊我:“哎湿刽,你跟宋晗有聯(lián)系吧的烁?把人一起叫上!”
跟宋晗聯(lián)系的時候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噢诈闺,知道了渴庆。”
我拉了他進群雅镊,群里頭已經有了二十多個人襟雷,聊得熱火朝天,見宋晗進了群仁烹,打招呼的猥瑣表情刷了屏耸弄。
“宋總,求包養(yǎng)卓缰!”
“宋總叙赚,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奧特曼嗎?”
“宋晗僚饭,你他媽死哪兒去了?”
……
“宋晗胧砰,你和曲靜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鳍鸵?”
我看見這句話就知道要壞,手忙腳亂地拿表情刷屏尉间,妄圖淹沒了那個刺目的問題偿乖,宋晗卻已經默默退群了。
我嘆了口氣哲嘲,打過去電話贪薪。
宋晗估計是在抽煙,那邊靜靜的眠副,不知道過了多久画切,他低笑了一聲:“老唐,群里有個號也叫曲靜囱怕。我還以為是她呢霍弹,我他媽還以為是她呢……”
他的聲音發(fā)顫,我嗓子發(fā)堵娃弓,卻只能補了一刀:“宋晗典格,曲靜已經死了√ù裕”
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宋晗掛了耍缴。
深圳歡場無數(shù),不知道他今晚又會流連于哪里,明早又會在哪里醒來防嗡。曲靜死了变汪,宋晗廢了。
2.
宋晗伸著腿踢了我一腳本鸣,我差點兒從凳子上掉下去疫衩,回頭瞪他:“宋大爺,又怎么了荣德?”
他賤兮兮地朝我招招手:“哎闷煤,哎,你說曲靜會答應么涮瞻?”
數(shù)學老太在講臺上唾沫橫飛鲤拿,我壓低了聲音:“我又不是曲靜,我他媽怎么知道署咽?”
數(shù)學老太一個粉筆頭砸在了宋晗腦袋上:“宋晗近顷!閉嘴!”
宋晗吐了吐舌頭宁否,趴在桌上盯著曲靜的空位置發(fā)呆窒升。
曲靜這周每天都去合唱團,早上沒來上課慕匠。宋晗這小子昨晚塞了一封歪七八扭的情書在人家書包里饱须,也不知道曲靜看不看得懂。
他踩在我凳子上的腳一直在晃台谊,晃得我頭暈蓉媳,我朝后踢了一腳,轉過頭去惡狠狠地說:“中午了我跟你一起去問還不成嗎锅铅?”
中午飯也顧不上吃酪呻,我就被宋晗拉著去了學校禮堂。合唱團的姑娘小伙子們也是剛解散盐须,女生穿了白襯衣黑裙子玩荠,男生則是白襯衣黑褲子,清清爽爽贼邓。
宋晗使勁兒朝扎了馬尾的曲靜招手:“哎姨蟋,曲靜!這兒呢立帖!”
曲靜正和旁邊一男生不知道在說什么眼溶,聽見宋晗叫自己,看了他一眼晓勇,又接著聊去了堂飞。
那男生瘦瘦高高灌旧,戴了眼鏡兒,沖宋晗笑著點了點頭绰筛。
我啪一聲拍掉宋晗抓在我胳膊上的手:“你他媽吃醋掐我干嘛枢泰?都腫了我操!”
曲靜聊完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铝噩,看著宋晗吊兒郎當?shù)臉幼又卑櫭迹骸拔艺f宋晗衡蚂,你那校服拉鏈就不能拉上啊骏庸?”
宋晗哧溜一聲拉好了拉鏈毛甲,站得筆直:“那四眼田雞誰啊具被?”
“什么四眼田雞玻募?那是三班的江昊陽好不好?”
“嘁一姿,小白臉七咧。”
“就你臉黑叮叹“埃”
我聽著兩人又開始掐了,連忙打哈哈:“哎哎哎蛉顽,好餓啊蝗砾,咱吃什么去?”
兩人要吃丸子面蜂林,我借口去買涼菜,臨走踩了宋晗一腳拇泣,示意他趕緊問噪叙。
等我端了涼菜回來,發(fā)現(xiàn)宋晗黑著一張臉把飲料瓶子捏得嘎嘎響霉翔,曲靜見我過來睁蕾,拿起筷子把碗里的丸子挑給宋晗。
“怎么债朵?會晤失敗了這是子眶?”
我眼饞那幾個丸子,不過知道曲靜肯定不會給我序芦,只能嘴上占占便宜臭杰。
曲靜唔了一聲:“我拒絕了他⊙柚校”
宋晗把幾個丸子又扔回曲靜碗里:“你吃一個能死翱矢恕寥枝?每次都給我吃〈沤保”
曲靜夾起來要給我:“你不吃我就給老唐吃了囊拜。”
宋晗怒氣沖沖地把丸子搶過去:“想得美比搭」邗危”
我這池魚莫名其妙被殃及,只能低頭吃面身诺,心里笑得不行蜜托。
眼前這狀況不是第一次了,讓我想想啊戚长,這是第幾次了呢盗冷?
我們仨住一個院兒,我家一樓同廉,宋晗家二樓仪糖,曲靜家三樓,打小穿一條褲子的關系迫肖,一起上小學上初中現(xiàn)在又一起考進了高中锅劝。宋晗打小就惦記曲靜,自打會說話開始就揚言要娶曲靜當媳婦兒蟆湖。每年都會表白一次故爵,一開始是小紙條兒,現(xiàn)在已經進階到了彩色信紙的情書隅津,還裝在有香味兒的信封里诬垂。
不過,這么多年伦仍,他都沒成功過结窘。
曲靜這丫頭就是不答應,問她為什么充蓝,小丫頭尖下巴一抬:姐姐樂意隧枫,怎?
好在宋晗也有一顆強大的內心谓苟,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官脓,這么被曲靜蹂躪了十來年,竟然還是一腔熱血向著眼前的姑娘涝焙,奇跡般地印證了什么叫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我聽著兩個人就一個丸子到底該誰吃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卑笨,悄悄結了賬溜走了。
這其實是這倆神經病的小情趣吧仑撞。
3.
我還是不放心宋晗湾趾,拿了鑰匙出門去找他芭商。
其實宋晗挺好找的,這家伙是個認死理兒的搀缠,來深圳一年多铛楣,他去的酒吧就那幾家。
找到第三家的時候艺普,終于在角落里頭看見了他簸州。
宋晗見我坐在他對面,抬了抬眼皮歧譬,推過來一瓶兒酒:“來岸浑,陪我喝」宀剑”
我跟他碰了碰矢洲,喝了一口,酒冰涼缩焦,我打了個哆嗦读虏,數(shù)了數(shù)桌子上的瓶子,這小子再這么喝下去袁滥,早晚有一天得死在外頭盖桥。
我搶了他手里的酒瓶兒:“行了啊,沒完了你還题翻】玻”
宋晗噢了一聲:“老唐,我給你講講我和曲靜的事兒吧嵌赠,心里憋得難受塑荒。”
宋晗高二和高三分別又表白了一次姜挺,都未果齿税。
高考結束報志愿,宋晗跟老班要了曲靜的志愿單初家,皺著眉咬著筆頭填偎窘。他成績沒曲靜好乌助,要跟著人走溜在,只能上鄭州的二本。
“我爸知道了他托,拿皮帶抽了我好一頓掖肋。他說二本還跑外地去上,癔癥了吧赏参≈玖”宋晗摸酒沒摸到沿盅,就掏出來煙抽:“我跟他說,我要去追媳婦兒呢纫溃⊙В”
宋晗和曲靜的學校隔了一條街,學得是體育教育紊浩,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打球窖铡,自由時間多得不得了。他那會兒每天就琢磨著兩件事兒:怎么把曲靜追到手坊谁,怎么能賺錢费彼。
那會兒網購還不像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體院兒的學生運動服運動鞋消耗量很大口芍,宋晗琢磨了幾天箍铲,決定從泉州進一批高仿的運動鞋賣。
運動鞋發(fā)的是物流鬓椭,宋晗找了輛面包車去取貨颠猴,誰知道一出門就被運政給扣住了。
穿著屎綠色制服的家伙鼻孔朝天膘融,說這車沒有營運證兒芙粱,要把車和貨都扣了。
宋晗一聽就火了氧映,跟人理論半天無果春畔,最后不知怎么就動了手。
曲靜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宋晗鼻青臉腫蹲在地上岛都,手被拷在暖氣片兒上律姨,看到曲靜進來,轉過臉不去看她臼疫。
派出所的警察大叔見小姑娘進來择份,嘮嘮叨叨地進行教育:年輕人別沖動,再怎么也不能跟國家公務人員動手啊……云云
宋晗聽到這兒又想爭辯烫堤,被曲靜在后腦勺上抽了一巴掌閉了嘴荣赶。
曲靜交了罰款領著宋晗回學校,出門的時候警察大叔在后頭叮囑:姑娘鸽斟,看好你這小男朋友拔创,可不能沖動啊。小伙子富蓄,好好對人姑娘剩燥,這么好的媳婦兒哪兒找啊。
宋晗的一只眼腫的睜不開立倍,車還在運管那兒扣著灭红,還有小一千塊錢的貨侣滩,他難受地光想哭,聽見警察在后頭這么喊变擒,站在門口問曲靜:“我都成這樣兒了君珠,你還管我干嘛〗堪撸”
曲靜拍拍他的臉:“宋晗葛躏,我跟你說啊,你聽好了悠菜。你宋晗是我曲靜的舰攒,誰也不能欺負你。你成什么樣兒了悔醋?澳η浴?怎么就不管你了芬骄?我不管你猾愿,你還想誰管啊账阻?”
宋晗瞪大了眼睛:“曲靜蒂秘,你給我說清楚,你這話什么意思淘太?”
曲靜話說得冠冕堂皇姻僧,臉和脖子早紅成了一片:“什么什么意思!就你聽見那意思蒲牧!”
宋晗抱著曲靜原地轉了個圈兒撇贺,扯著了身上的傷,疼得齜牙咧嘴還不松手冰抢,他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這么些年松嘶,卻在這么狼狽的時候成功了!能不高興么挎扰!
他瞅著曲靜紅紅的臉:“說定了啊翠订,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了。我這合同一簽可是一輩子啊遵倦,不死不休尽超。”
曲靜噢了一聲:“不反悔骇吭,就一輩子橙弱∑缢拢”
宋晗抽完了一根兒煙燥狰,靠在沙發(fā)上呆呆地出神:“我當時特別想帶曲靜吃頓好的棘脐,慶祝慶祝×拢”
宋晗翻遍了兩人口袋兒蛀缝,只有二十塊錢。
曲靜抽出來十塊錢裝好:“這一會兒給你買點兒藥目代,剩下的……呃屈梁,咱們去吃蘭州料理吧?”
兩人分著吃了一碗蘭州拉面八塊錢的拉面榛了,算是定情晚餐在讶。
宋晗喝光了碗里最后一口湯,抹了抹眼淚霜大,又掏出煙來抽:“媽的构哺,那會兒可真窮啊。我以后再也不吃蘭州料理了战坤∈锴浚”
4.
宋晗結賬的時候老板娘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直發(fā)愣:“小伙子,這怎么了途茫?以前常跟你來那姑娘呢碟嘴?”
宋晗一愣,笑得特別燦爛:“老板娘囊卜,你家的面特好吃娜扇。不過我要離開這地方了,以后就不來了栅组,祝你生意興隆案ぶ浴!”
我陪著他站在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抽煙笑窜,灰白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飄散致燥,像是離散的鬼魂。
兩人畢業(yè)那年正趕上08年金融危機排截,工作不好找嫌蚤,房價倒是猛漲。他倆在中原西路租了個房子断傲,一居室脱吱,帶了個小廚房和衛(wèi)生間。曲靜開始在一家培訓機構做老師认罩,宋晗繼續(xù)倒騰他的小買賣箱蝠。
搬家那天正好我去了鄭州,幫著他們收拾東西,曲靜圍了圍裙在廚房里切菜宦搬,宋晗穿了件兒灰色的毛衣笑瞇瞇地看著她牙瓢。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倆:“你倆多會兒結婚?”
那年间校,我們都二十三矾克,畢業(yè)頭一年。
曲靜看向宋晗:“哎憔足,我告訴你啊胁附,我就等你到二十八,你要二十八還不娶我滓彰,我就不嫁了啊控妻。”
宋晗啃著排骨含混不清地問:“為什么是二十八敖野蟆饼暑?”
“二十八最適合生孩子∠醋觯”
我一口米嗆在嗓子里弓叛,差點兒沒噎死,這倆人虐狗的時機真他媽挑的好啊诚纸。
鄭州冬天供暖很遲撰筷,曲靜下班早,每天都圍的嚴嚴實實去市場找練攤兒的宋晗畦徘。待到打烊的時候兩人摟著胳膊往家跑毕籽。公交車人總是那么多,宋晗把比自己小一頭的曲靜護在懷里頭井辆,下巴擱在她頭上关筒,想著要是有輛車就好了。
屋里暖氣沒來杯缺,冷的很蒸播,曲靜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先熱水然后灌熱水袋塞被子里暖著。晚上兩個人摟成一團取暖萍肆,曲靜整個人都縮到宋晗懷里袍榆,叨叨:“要是在南方就好了,就沒這么冷了塘揣。我覺得深圳挺好包雀,江浙不行,冬天比這兒還冷亲铡〔判矗”
隔年,宋晗的生意小有起色赞草,一批貨掙了三萬塊錢。他叫囂著要帶曲靜去環(huán)游世界。
那些年少時的夢啊轰异,不怕不切實際暑始,不怕遙不可及,怕就怕想都不敢想牙肝,更怕是想了那么些年配椭,卻沒能實現(xiàn)。
2009年股缸,宋晗帶著曲靜第一次去南方——成都敦姻。
晚上在蜀九香吃火鍋镰惦,曲靜把燙好的鴨腸夾到宋晗碗里犬绒,說:“小時候看港臺劇,最喜歡的就是香港了眨业。宋晗龄捡,咱好好賺錢慷暂,賺夠了錢去香港麥里浩徑徒步好不好晨雳?”
宋晗隔著熱氣看著曲靜亮晶晶的眼睛使勁兒點頭:“一切聽老婆大人的餐禁!”
5.
頭天晚上又是喝酒又是吹風的帮非,第二天睡過了頭讹蘑,是被電話吵醒的。
號碼不認識陨舱,接起來對方劈頭蓋臉問我:“唐建國嗎游盲?你認識宋晗吧蛮粮?”
我匆匆忙忙趕到福田某派出所然想,問了人找見了被拷在墻角的宋晗。他衣衫不整眼睛通紅弊仪,聽見有人進來一臉期盼地看著門口励饵,見我進去倔強又失望地扭過了頭不看我滑燃。
我想到他昨天還在跟我講當年曲靜撈他的事情表窘,今兒就二進宮了,心里長嘆了一聲瘤袖。
原來今早宋晗拿了港澳通行證要過關去香港昂验,可關口一檢查就發(fā)現(xiàn)他證件已經過期了,需要重新辦理泡嘴。
宋晗也不知道哪根筋兒不對了,梗著脖子就跟人家工作人員吵了起來酌予,最后被拎到了這兒抛虫。
我領了人上車升薯,問他怎么回事兒击困,他看著窗外不吭氣阅茶,許久才回答說:“我想去麥里浩徑脸哀。”
我心里咯噔一下盲镶,五味雜陳溉贿。
15年的冬天特別冷浦旱,宋晗去了泉州出差颁湖。他的小貿易公司現(xiàn)在效益很不錯撩幽,兩人換了一套大點兒的房子住攀例。出差之前曲靜已經放假了思币,她幫著宋晗收拾行李谷饿,末了抱著宋晗的腰甕聲甕氣地說:“明年我們就二十八了博投∫慊”
宋晗狠狠親了曲靜一口:“回來咱就去領證!”
“你早去早回尿瞭∩椋”
曲靜很少這樣粘人疏旨,宋晗十分受用地拍她的背:“快扎酷,三天一定回來檐涝∷瘢”
宋晗后來讀《無聲告白》窃植,書的第一頁就寫到:莉迪亞死了撕瞧,可他們都不知道丛版。
曲靜死的時候页畦,誰都不知道豫缨。
是曲靜一個同事給宋晗打的電話,含糊地說曲靜病了燃箭,讓他快回來招狸。
他從機場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在護士站問了很久曲靜在哪里裙戏,小姑娘被宋晗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夠嗆,找來找去也找不到人在哪間病房住著厕诡,最后給宋晗打電話那同事從后頭拍了他一下累榜。
宋晗被領著往太平間走,腳底下跟踩著棉花一樣灵嫌,使不上勁兒壹罚,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就跪在地上了醒第,好幾個人都拉不起來渔嚷。
曲靜是急性心肌梗塞进鸠,去得應該很快稠曼,沒有人知道她當時發(fā)生了什么。她的手機掉在地上客年,應該是想要打電話求救霞幅,可最后手機只停在撥號界面扔傅,最上面的電話正好是那個同事的。
處理完曲靜的身后事荠耽,宋晗就來了深圳。
剛來的時候他跟我打聽過麥里浩徑,我以為他想去哄辣,問他气嫁,他卻只是搖頭梯影。
我扶著他的肩膀使勁兒把人晃了晃:“宋晗,你告訴我七扰,你去那兒干嘛立由?”
宋晗笑得特可憐:“你他媽不會以為我想尋死吧?怎么會呢?怎么會呢……”
6.
證件辦理下來已經是一個星期后了牺堰,我陪著宋晗一起過關筏养。
香港我來了很多次了,宋晗在深圳待了一年多卻是第一次來,他木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色,不言不語。
下車的時候他脊背繃得緊緊的,我看到他喉頭輕輕滾動了一下桂对,一聲輕語被海風吹到了我耳邊:“曲靜宅此,我?guī)闳溊锖茝健斥难!?/p>
整整一天的時間镀裤,宋晗都很安靜,不抽煙铃岔,不說話纺且,但該休息休息嫁艇,該吃吃該喝喝,沒有一點兒自虐的傾向益楼,可我總覺得憋屈的厲害猾漫,好幾次看著他挺直的背影都差點兒落了淚悯周,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闰挡。
晚上六點多天已經黑了下來花枫,我們到了咸田灣。
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汉买,沙灘被照得一片雪亮歇盼。海浪聲很大舔痕,星子撒了漫天,宋晗停了下來旺遮,看著月光下的海面發(fā)呆赵讯。
我們自己帶了帳篷,我在旁邊支帳篷耿眉,抬頭看到宋晗慢慢朝海邊走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鱼响,丟下東西就追了過去鸣剪。
宋晗聽見我的腳步聲回頭朝我笑了笑:“我說了,我不尋死,我就想一個人待會兒筐骇≌Γ”
我遠遠地站在他身后抽煙,看著宋晗拿登山杖在沙灘上寫著什么铛纬。
潮水慢慢漲了上來厌均,之前寫下的字被海水沖掉,什么也看不見了告唆。他往后慢慢退著棺弊,接著寫。
不知道過了多久擒悬,我腿都站麻了模她,腦子也被海風吹得有點兒發(fā)悶,就聽見宋晗沖著大海大聲喊:“曲靜懂牧!你個騙子侈净!你說等到二十八就嫁給我!你食言了僧凤!你個騙子畜侦!我不等你了!不等你了躯保!不等你了……”
我看見他跪在海水里夏伊,任浪花打在臉上、胸口吻氧,我抹了一把臉溺忧,全是淚。
月亮在夜空中慢慢移動盯孙,宋晗踉踉蹌蹌地走了回來鲁森,渾身都濕透了,路過我的時候他笑了笑:“走吧振惰「韪龋”
我回頭看向他之前在的那個地方,依稀可以看到兩個沒被海水沖掉的字:記得骑晶。
我知道痛垛,他寫得是:曲靜,我一輩子記得你桶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