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距離過年還有十幾天的時候接到父親電話尉共,得知了二叔去世的消息褒傅。臨近年尾,正是我工作最忙的時候袄友,很多客戶的貨款需要去結(jié)殿托。這個消息讓我左右為難,按照老家的習俗剧蚣,親叔叔去世支竹,我這個做侄子的無論如何要到場的旋廷。但是在這個時候請假,先不說耽誤工作的事礼搁,估計老板也不同意讓我走饶碘。我們老板是個精于算計又有點不近人情的人,跟了他好幾年還是比較了解的馒吴。在他眼里扎运,工作掙錢是頭等大事,他所有的員工也要把工作掙錢當成頭等大事饮戳。后來我硬著頭皮和他說了豪治,他一臉不爽。我忙解釋扯罐,二叔是我唯一的叔叔负拟,從小待我特別好,當成親兒子一樣歹河。他表情略微緩和一點說掩浙,那得回去啊,可不能做個無情無意的人启泣,不過你得快去快回涣脚,不然年前你那邊的帳很難收完啊寥茫!給你三天假吧遣蚀,時間上夠不夠?我連連點頭說纱耻,差不多芭梯,等辦喪禮的前一天我趕回去,第三天再回來弄喘,三天時間剛好玖喘。
下班回到家,我和妻子說了二叔去世的事情蘑志,等兩天我就回家參加葬禮累奈,已經(jīng)請了三天假,并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去急但。妻子說澎媒,你那傻叔叔去世了?什么原因波桩?我說戒努,他才不傻呢!聽父親說是腦溢血镐躲,可他應(yīng)該頂多六十歲吧储玫!怎么會突然腦溢血呢侍筛?妻子說,沒人照顧吧撒穷,你看他過年的時候那么冷匣椰,有時還光腳穿著單鞋,人瘦的跟什么什么似的桥滨。我情不自禁嘆口氣說窝爪,是的啊,他這一生太可憐齐媒,簡直是個悲劇人物,不過又能怪誰呢纷跛?一切的果都是自己種下的因喻括,他的性格就那樣,誰也改變不了贫奠。妻子忙著做飯唬血,我站在旁邊看著她炒菜,又問道唤崭,你跟不跟我回去拷恨?妻子說,女兒快期末考試了谢肾,怎么辦腕侄?我想了想說,那算了吧芦疏,我自己回去吧冕杠。
二叔是父親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的叔叔酸茴。但是他并沒有對我像親兒子一樣好分预,我對他甚至沒有什么好感。有時我想如果他不是我二叔薪捍,或許我也會像村莊里的很多人一樣會討厭他笼痹,瞧不起他,看他笑話酪穿。不過不論我對二叔感情如何凳干,他的兒子---我的堂哥永遠是我記憶里最好的玩伴,也是成年以后每每想起他都會讓我扼腕嘆息的一個人昆稿。
堂哥名叫文方纺座,大我一歲,是二叔的獨生子溉潭,而我還有兩個姐姐净响。我們兩家相鄰少欺,記得小時候每天早上要去上學時,文方會在他們家的院子里大叫一聲馋贤,文遠你好了沒赞别?我會趕緊往嘴里塞兩口飯,大聲回他配乓,好了仿滔。然后一起出門,一起上學犹芹。小時候的文方崎页,性格活潑開朗又聰明,膽子也最大腰埂。同齡的小伙伴在一起玩耍飒焦,常常要他來安排游戲怎么玩,而他也是不論什么游戲都是玩的最好的一個屿笼。后來的他牺荠,性格變的和小時候恰恰相反,沉默驴一,敏感休雌,自卑,處處謹小慎微肝断。有時我想杈曲,如果不是因為他家庭的變故導致他性格大變,如果他能像其他人一樣快樂地度過童年進入成年孝情,也許他依然會是我們當時那一幫子小伙伴里最優(yōu)秀的一個鱼蝉。會事業(yè)有成,家庭美滿箫荡,而不是如今這樣魁亦,三十多歲了還單身,四處打點短工羔挡,只夠維持生計洁奈。
想想我有快一年沒見過他了,上次見到他是去年過年绞灼,今年中間我回過老家?guī)状卫酰紱]見過他。這次二叔去世總該能見到了低矮,雖然他跟二叔早就水火不容印叁,但人都去世了,還能有多少仇恨呢?何況又是生身父親轮蜕。
葬禮舉辦的前一天昨悼,我一大早就起床。在樓底下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吃了跃洛,然后駕車趕回老家率触。路上需要開車五六個小時,中午到家吃午飯正好汇竭,母親電話里已經(jīng)說好了會做我最愛吃的紅燒羊排葱蝗。
不過后來我的計劃還是落空了,我低估了中國人回家過年的高漲熱情细燎。離過年還有十多天两曼,但路上已經(jīng)開始堵車了。我忍著饑餓和對紅燒羊排的幻想玻驻,用了比平常多出一半的時間才把車開到家合愈。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饑腸轆轆的我击狮,親爸親媽都沒多搭理幾句,直接撲向了飯桌益老。
我在吃飯的時候彪蓬,父親去了二叔家主持事情。他這個當哥的這種時候肯定會比較忙碌捺萌。而母親一直在我旁邊絮絮叨叨档冬,先是說了二叔突發(fā)腦溢血時有多嚇人,又說這幾天可把自己和父親忙壞了桃纯,最后突然神秘的說酷誓,你嬸嬸昨天也來了,你二叔火化前倒是還來看了一眼态坦,哎呦盐数,老的不成樣子了,不管年輕時多鮮艷伞梯,最后都得變成糟老太太玫氢。
嬸嬸還會出現(xiàn)在我們村莊,這我有點意外谜诫,哪怕是二叔去世來看最后一眼漾峡,我都覺得意外,他們當年的事情鬧得那樣厲害喻旷,他們二人也早就恩斷義絕生逸。也許畢竟共同生活很多年,留在心底的感情還是有一點的,也許是因為與自己命運糾纏一生的人終于離開人世槽袄,來看這最后一眼烙无,方能把曾經(jīng)的生活畫上句號。
想到嬸嬸掰伸,我不免陷入了回憶皱炉。
嬸嬸年輕時很漂亮,這是我們村莊所有人的共識狮鸭。而這么漂亮的嬸嬸又怎會成為我又矮又邋遢的叔叔的老婆呢合搅?這絕對歸功于我的爺爺。小時候聽村莊上的大人說過歧蕉,我這個嬸嬸是別人抵債給我們家的灾部。在很遠很遠的另一個縣,有一個人欠我爺爺很多錢還不上惯退,最后竟然把家中四個女兒其中一個的嬸嬸讓我爺爺領(lǐng)回來了赌髓。從此兩家債務(wù)取消結(jié)成親家,而我的二叔也結(jié)束二十幾年的單身生活催跪,有了老婆锁蠕。只不過,沒人注意到嬸嬸的感受懊蒸。
嬸嬸的臉上有一對很好看的小酒窩荣倾。小時候的我看著這兩個臉頰上凹進去的還挺好看的小漩渦非常好奇。常常用手指去摸骑丸,心里想舌仍,人的臉上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呢?
嬸嬸對我也非常的好通危,有什么好吃的絕對是給我和堂哥平均分配铸豁。有時候我倆闖禍了,她也只罵堂哥菊碟。她喜歡穿紅色的衣服节芥,盤腿坐在床上和別人聊天,開心時笑聲很好聽框沟。只不過她好像不怎么喜歡干活藏古,印象中我就沒見過她下地干活,也沒見過她燒火做飯忍燥,她做飯只用燒煤球的爐子拧晕,一年四季都是。而我們家只在冬天很冷的時候才燒爐子梅垄。所以小時候我經(jīng)常拿著家里的饅頭去他們家爐子上烤著吃厂捞,冬天我在自己家爐子上烤输玷。
記憶中在爐子上烤的饅頭是很香的,比剛蒸出來的饅頭還要香靡馁∮簦烤饅頭是非常需要技術(shù)的,要烤的香脆臭墨,不能糊掉赔嚎,同時又得注意到別烤到手。我的技術(shù)就不太好胧弛,堂哥文方卻很擅長尤误。我們兩個經(jīng)常在放學后拿著冰涼的饅頭沖到爐子邊上,不管上面是正在燒著茶水壺還是稀飯结缚,統(tǒng)統(tǒng)拿到一邊损晤,用筷子插上饅頭,在上面烤红竭。
我們還喜歡的一種食物是烤紅薯尤勋,不過不能在爐子上烤,大人們不允許茵宪。我們就把紅薯悄悄的從家里帶出來最冰,躲到村莊外的一片泡桐樹林里去。挖個樹洞稀火,撿來樹枝锌奴,生上火,再用樹枝插在紅薯上憾股,像烤饅頭一樣在火上烤。到后來被我們拿來烤的不單單是紅薯箕慧,還有土豆服球,蘿卜,花生颠焦,甚至豬肉也烤過一次斩熊,只不過很難吃,咬了一口就吐出來然后整個都扔了伐庭,后來想可能是因為當時沒放鹽粉渠。在泡桐樹林里烤東西開始只有我和文方,一段時間后常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去了圾另,每人從家里帶點東西霸株,圍成一圈,在火上烤集乔,這場景簡直是我童年回憶里最美麗的畫面去件。有一天大人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這個很危險的活動,每個孩子都被抓回去,有的打有的罵尤溜。然后就再也沒有在一起烤東西吃過倔叼。
不能聚在一起烤東西吃,這讓我們難過了好一陣宫莱。不過大家很快就忘了這件事丈攒,因為還有其他很多可以吃的,桑葚就是其中之一授霸。在泡桐樹林里長了幾棵又粗又大的桑樹巡验,每年樹上都會結(jié)滿果實。當桑葚還是青色的時候绝葡,我們就圍在樹下深碱,睜大眼睛搜羅著有沒有先成熟的,只要發(fā)現(xiàn)了藏畅,就會立馬爬上樹摘了吃掉敷硅。等待桑葚成熟的這幾天也是很有樂趣的,雖然吃到的成熟果實不多愉阎。當大部分桑葚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以后绞蹦,我們就可以敞開吃了。低矮的地方很快就被摘完榜旦,再想吃就得上樹---這正是我們喜歡干的事情幽七,騎在樹上,邊摘邊吃溅呢。文方總是爬的最高的那個澡屡,他說高的地方果實大,更甜咐旧,我們卻沒人敢去驶鹉。后來我想如果有人給當時吃桑葚的我們拍一張照片,那一定像極了動物世界的猴群铣墨,每棵樹上都騎著好幾個猴子室埋。
清明節(jié)后的洋槐花也是我們常吃的東西。這東西雪白的一串伊约,長在高高的樹枝上不容易采到姚淆。也不能像吃桑葚一樣上樹,因為洋槐樹的樹枝大都細而長屡律,而且還長滿了刺腌逢。最好的方法只能是找來長長的竹竿,在一頭綁上鐵絲超埋,高高舉起上忍,套在洋槐花多的樹枝上骤肛,然后把整個樹枝都拉下來。這樣做會弄下來很多無辜的樹枝和樹葉窍蓝,但誰又會在乎呢腋颠?明年它們還會長出來,長的像今年一樣茂盛吓笙。童年的我們從來不會覺得明年會和今年有什么不同淑玫,該到來的東西都會到來。
槐樹花生吃不好吃面睛,但拿回家讓母親做成餅子非常好吃絮蒿,燒湯也很不錯。每次采了很多洋槐樹花都是拿到我們家讓我母親做叁鉴,嬸嬸不喜歡弄這些比較麻煩的東西吃土涝。
還有蟬蛹也很好吃。夏天的時候幌墓,中午很熱但壮,我們都在家里,大人們不怎么允許我們出來常侣,到了下午太陽落山以后才放我們出來玩蜡饵。
這個時候沒人再顧得上做游戲,大家都去抓蟬蛹了胳施。抓蟬蛹非常需要技巧和經(jīng)驗溯祸,會抓的人一個傍晚可以抓到幾十個,不會抓的人可能一個都抓不到舞肆。文方很善于抓蟬蛹焦辅,每次都抓好幾十個。而我總是跟在他后面椿胯,勉強也能抓到幾個氨鹏。
整個村莊蟬蛹最多的地方是那片泡桐樹林。蟬鳴聲音最響亮的地方也是那片泡桐樹林压状。我們猜可能因為泡桐樹的樹皮比較嫩,里面汁水又足跟继,所以禪才都喜歡泡桐樹种冬。抓到的蟬蛹必須當天晚上就用油炸掉,不然他在夜里會退殼變成蟬舔糖。而蟬娱两,我們一般是不吃的。
炸蟬蛹的自然也是我的母親金吗。炸完以后十兢,文方拿走部分回去和嬸嬸吃趣竣,剩下的大部分就留給了我們。我們家五口人旱物,他們家一般只有兩個人遥缕。二叔是建筑工人,一年里大部分時間在外打工宵呛,所以每次都是我抓的蟬蛹少单匣,但吃的卻是很多。
還有像菜地里長的黃瓜宝穗,西紅柿户秤,豆角。秋天的跑酸果逮矛,地瓜鸡号,等等都可以吃⌒攵Γ總之那時的我們可能沒有現(xiàn)在的孩子那么多種類的零食鲸伴,但我們依然可以吃的很滿足,很開心莉兰。
我的女兒今年六歲了挑围,除了學習,連我都覺得她的生活很枯燥糖荒。我們還不允許他看手機杉辙,不學習的時候她就一般只在客廳看看電視,漫畫書捶朵。根本和我們小時候沒法比蜘矢,那時我們的游戲有很多種,每種都特別好玩综看,每天吃完飯跑出去玩品腹,一直玩到吃下一頓飯。如果父母不喊我們回去吃飯红碑,甚至都感覺不到餓舞吭。
文方是玩游戲的高手,不論是“打?qū)殹蔽錾海鎻椫橄叟福€是跳房子,跳皮筋忠寻,或者是丟沙包惧浴,警察抓小偷,他都玩的特別好奕剃。我最喜歡的是“打?qū)殹焙屯鎻椫椤?????“打?qū)殹笔前鸭堈鄢捎姓疵姹容^硬的正方形衷旅,然后手里拿著自己的“寶”相互擊打?qū)Ψ降摹皩殹本柰龋馨褜Ψ降摹皩殹睋舸蚍恚涂梢允杖肽抑械囊环N游戲柿顶。這種游戲就像競技體育一樣茄袖,即考驗技術(shù)和戰(zhàn)術(shù)安排,又有殘酷的輸贏九串。為什么說殘酷绞佩?因為小時候我們每人家里的紙都不多,都是上一年學過的課本猪钮。家里哥哥姐姐多一些的“寶”的原材料就多一些品山,如果輸完了,就只能看別人玩了烤低。
彈珠就是小玻璃球肘交,小商店里都有賣,一毛錢兩個還是三個來著扑馁,雖說不貴但貧窮的我們依然沒有人能輕易買得起涯呻。偶爾得來幾毛錢,買了一把彈珠會像腰纏萬貫的富豪一樣腻要,出來找小伙伴約戰(zhàn)复罐。彈珠的玩法有很多種,但像打?qū)氁粯佣夹枰叱募夹g(shù)雄家。技術(shù)不行的效诅,手里的彈珠再多,也會很快輸完的趟济。
有段時間我和文方把村莊里小伙伴們大部分的“寶”和彈珠都贏了過來乱投。文方家里有滿滿一桶的“寶”和半個曲奇餅干盒子的彈珠。我們不論玩啥游戲都是“一伙的”顷编,一致對外戚炫,從沒有鬧過矛盾,也從沒因為資產(chǎn)有過糾紛媳纬。因為當時的我深深的明白兩人實力的懸殊双肤,寧愿做一個老實本分的小跟班。文方也從不吝嗇他贏回來的玩具钮惠,我也都可以以二當家的身份支配茅糜。
一切童年的快樂結(jié)束于我們即將升入初中的那個夏天,其實在此之前的半年時間里萌腿,我和文方已經(jīng)多次接近過這場即將爆發(fā)的“鄉(xiāng)村丑事”。只是那時年幼無知抖苦,不知該如何處理贪绘,只能任憑恐懼和憤怒影響自己的心情和行為跷坝,卻無法做一點點事情來改變這件事情的發(fā)展欺冀。
二叔是個瓦工,一年中除了農(nóng)忙和過年峦筒,基本都在外地的工地上干活,鮮少回家窗慎。他這個人喜怒無常又好大喜功物喷,碌碌無為,又特別喜歡攀比遮斥,個子不高峦失,嗓門很大,邋里邋遢术吗,還愛吹牛尉辑。文方有幾次考了個全班第一名,他跑到我們家炫耀半天较屿。村莊上有點什么事情隧魄,他跑前跑后傳播,樂此不疲隘蝎。嬸嬸自然一點都不喜歡他购啄。
農(nóng)村的夫妻都是看不出來有愛情的,就像我的父母嘱么,吵架冷戰(zhàn)常有卻沒見過他們?nèi)绾味鲪凼ê?赡苁遣簧票磉_拱撵,也可能是瑣事太多早就磨完了向?qū)Ψ奖磉_愛意的那個勇氣和想法辉川,總之大家都在平平淡淡的過生活。誰真有愛拴测,誰真的沒有愛乓旗,完全看不來,我的叔叔和嬸嬸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相安無事地生活了十幾年集索。直到一個男人突然出現(xiàn)屿愚,把他們沒有愛情的婚姻在全村莊的人注視下,公之于眾务荆。
我們村莊上有一戶姓朱的人家妆距,這家有個叫朱坤的兒子。我們還小的時候函匕,他就是個三十多歲的大人了娱据,和叔叔嬸嬸的年齡應(yīng)該差不多,但他卻是個一直未婚的大人盅惜,也是常年在外打工中剩,之前我們對他都沒什么印象忌穿,你要說他不是我們村莊上的人,我們都能信结啼。
為什么一直未婚掠剑,我們不得而知,他形象普通郊愧,留著比一般人稍長一點的頭發(fā)朴译,眼睛高度近視。有人說有兩千度属铁,我們不信眠寿,他從來不帶眼鏡。這樣一個大齡未婚青年红选,估計站在人群里不會有什么特別澜公,但是要是站在我那又矮又邋遢的二叔身旁,就優(yōu)勢明顯很多了喇肋。
有一天放學路上坟乾,文方跟我說,他們家院子里的花園邊上最近總是會出現(xiàn)一個黑黑的人影蝶防,他半夜起來撒尿都見過幾次了甚侣,不知道是人是鬼,問我敢不敢和他一探究竟间学。我說那有什么不敢殷费,下次再出來你來喊我,我跟你一起去趕跑他低葫。
我和兩個姐姐分別住在前屋的兩個房間详羡,父母住在后屋。我的臥室的窗戶就正對著門口空地嘿悬。一天晚上实柠,文方真的來喊我了,我迷迷糊糊起床穿衣跟他出門善涨,進了他們家大門才想起來是怎么一回事窒盐,我立馬緊張起來,跟在文方身后钢拧,向他們家花園走去蟹漓。
花園邊上真的是有一個黑黑的人影。
開始我安慰自己這會不會是一顆小松樹呢源内?就像花園里的其他幾棵小松樹一樣葡粒。又一想肯定不會是松樹,他們家花園外沒有松樹。那里好像還是我們經(jīng)常撒尿的地方嗽交,我們白天玩著玩著突然想尿尿的時候伯铣,才不想跑到很遠的廁所去,都是在這里解決轮纫。
當我們靠近的時候,那個黑影晃動了幾下焚鲜,突然站起來掌唾。是個人,不是鬼忿磅。我心里長舒了一口氣糯彬,想借著月光看看這個人長什么樣,卻看不清葱她。他站起來沒有說話撩扒,從我們身邊走過去,走出了大門吨些。我鼓起所有膽氣叫了一聲搓谆,你是誰?他沒有任何回應(yīng)豪墅。
這時嬸嬸屋里的燈亮了泉手,她大喊,文方快回來睡覺偶器,怎么尿個尿這么久斩萌?文方答應(yīng)一聲,沖我揮揮手屏轰,我求之不得地快速跑回家颊郎,鉆進溫暖的被窩,渾身止不住哆嗦霎苗。
這一夜我過了很久才睡著姆吭,想著自己剛剛很莽撞的做了一件很危險的事。我想到那個人會不會是壞人呢叨粘?小偷或者強盜之類的猾编,自己和文方真的是太膽大包天了。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升敲,[endif]我激動地和文方分享昨天的事情答倡,沒想到他很嚴肅的跟我說,他知道那個人是誰驴党。我表示很驚訝瘪撇,說,那么黑看不清楚長什么樣啊倔既?文方說恕曲,這個人就是我們村莊上的朱坤,有一次我半夜突然醒來渤涌,聽到聲音佩谣,看到他跟我媽媽在說話,沒開大燈实蓬,開著小燈茸俭,但我認出來是朱坤。我疑惑的問安皱,那他為什么半夜去你家和你媽媽說話呢调鬓?文方?jīng)]說話,年幼的我在這句話說完以后好像也懂了一點原因酌伊。不知具體但心里知道這不是什么好事腾窝,而朱坤是個壞人。
我和文方不約而同的保守這個秘密居砖,跟誰也沒提起過那個晚上發(fā)生的事虹脯。過了一段時間,白天我在文方家里玩奏候,突然看到大門口走進來的朱坤归形。我的心里滿是震驚,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馬上要被發(fā)現(xiàn)一樣鼻由。我看向文方暇榴,看到他看了一眼朱坤又低頭玩自己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蕉世,而我不知所措的楞在那里蔼紧。
朱坤走近了,坐在我旁邊狠轻,我望著他的臉奸例,十分確定這就是那天夜里的黑影。
嬸嬸突然說話向楼,讓我和文方到外面去玩查吊。走出房間,文方似乎有點不情愿地走出來湖蜕,我們倆蹲在院子里逻卖,雙雙心不在焉地玩著。
后來我又撞見過幾次朱坤昭抒,有時中午评也,有時傍晚炼杖,也有時天都黑了他才來,跟嬸嬸說上幾句話就走了盗迟。
時間長了我內(nèi)心對朱坤的排斥漸漸少了一些坤邪。他有時還會和我說話,問我學習如何罚缕,喜歡哪門課之類的問題艇纺。而文方對朱坤的厭惡卻越來越明顯,我有時甚至不理解邮弹,為什么要對這個大人如憤怒喂饥。文方有一次大聲的喊叫,讓朱坤滾肠鲫,原因只是朱坤想主動幫他拼一個玩具卻不小心弄壞了玩具。那次嬸嬸伸手打了文方一下或粮,文方負氣跑出去了导饲。
平時來嬸嬸家串門說話的人很多,我沒感覺這個朱坤有什么不同氯材。那段時間我只感覺文方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渣锦,總是眉頭緊鎖,也不再找我玩了氢哮。我跟母親說了文方的變化袋毙,母親讓我以后少去找他玩,我心里賭氣想不去就不去冗尤,自己也能玩听盖。
多年以后的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失去那個活潑聰明又很照顧我的堂哥的。
我的生活依然照舊裂七,每天上學皆看,放學,寫作業(yè)背零,玩一會腰吟,吃飯睡覺,只是身邊總是少了文方徙瓶。當然也并不是完全斷絕來往毛雇,他偶爾也會主動來找我上學,放學也是同路侦镇,但漸漸地兩個人都變的越來越沉默灵疮。
常年不回家的二叔在那個夏天居然回了幾次家,每次在家住幾天又走了壳繁。他回來也不是什么好事始藕,因為他回來總是跟嬸嬸吵架蒲稳。母親不知怎地又跟我講了幾次讓我不要找文方玩。我問為什么伍派,她不愿解釋江耀,說讓你別去你就別去。
終于到了那一天诉植,那個悶熱的夏季夜晚祥国。
夏天天黑的晚,我們吃晚飯的時間也比較晚晾腔。那天吃完晚飯我記得大概八點鐘左右的樣子舌稀,突然從文方家門口傳來一聲嘶吼,我們忙跑出去看灼擂,見到文方家門口站著兩個人壁查,一個二叔,一個朱坤剔应。
父親母親跑過去睡腿,一左一右地站在二叔邊上說著什么,我和兩個姐姐不敢向前都站在門口張望峻贮。
二叔也不停地說話席怪,語調(diào)忽高忽低,語速很快纤控,我聽不清什么挂捻,猜想應(yīng)該是在罵站在他對面的朱坤。而朱坤筆直的站著船万,一言不發(fā)刻撒。
二叔越說越激動,似乎我的父母也勸不住他耿导,漸漸地很多人圍了過來疫赎,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碎节。我聽著很著急捧搞,完全聽不出他們到底在說什么。我的兩個姐姐開始聽著不說話狮荔,后來也像他們一樣不停地說著什么胎撇,我心里覺得煩亂,呵斥他們別說話了殖氏,都聽不到了晚树。大姐反而罵我,小屁孩你聽懂什么雅采?我辯解道爵憎,我怎么聽不懂慨亲?朱坤和嬸嬸有一腿,二叔在罵他宝鼓。大姐驚訝刑棵,問誰跟你說的?我說愚铡,聽村莊別的大人說的蛉签,難道不是嗎?大姐語塞沥寥,但也不反駁我碍舍,說了一句,別聽他們瞎說邑雅,然后就不理我了片橡。
人群中,二叔瘦小的身影突然沖進屋里淮野,找出一把鐵鍬捧书,氣勢洶洶地沖著朱坤拍過去。朱坤也不躲閃录煤,任由二叔拍了他幾下。人們才反應(yīng)過來荞胡,圍上去把二叔拉倒一邊妈踊,要搶下他手中的鐵鍬,二叔一邊叫著一邊掙扎泪漂,幾經(jīng)拉扯廊营,二叔一下把鐵鍬摔在地上,然后他也蹲在地上萝勤,抱頭痛哭露筒。
這時嬸嬸從屋里走了出來,穿著紅色的衣服敌卓,長發(fā)飄飄慎式。在從門里傳出來的燈光的照耀下,幾步走到二叔跟前趟径,我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動物世界中豹子的形象瘪吏。她指著蹲在地上的二叔,語氣憤怒的說著話蜗巧,二叔突然站起身掌眠,打了她幾巴掌。我嚇了一跳幕屹,聽到身后的兩個姐姐也“啊”了一聲蓝丙,接著捂住自己的嘴巴级遭。
朱坤上前把嬸嬸拉到了身后,人群也上前拉住了二叔渺尘。嬸嬸被打后不再說話挫鸽,一直沒開口的朱坤抬手一邊指著二叔一邊說話。他說話比較慢沧烈,且吐字清晰掠兄,我都能聽懂,不過過去很多年了锌雀,我已不記得他全部說了什么蚂夕,只記得一句話,他說腋逆,你給不了她幸福婿牍,就讓我來,我能給惩歉。
二叔已經(jīng)完全崩潰等脂,分不清他是在怒吼還是大聲哭泣。他在人群里走來走去撑蚌,拉住這個人說兩句上遥,又拉住那個人說兩句,最后又蹲在地上争涌,雙手抱頭粉楚。
我的父母不再站在二叔身旁,他們走到朱坤跟前亮垫,拉過來嬸嬸模软,把她推到了屋里。又去推朱坤饮潦,把他往遠離人群的方向推燃异,又過來幾個人,圍著朱坤一起邊說話邊推他继蜡,一直推到黑暗之中看不見了回俐。
人群漸漸散開,我的父母走回來拉著二叔稀并,把他也攙進了屋里鲫剿。我這時才看到文方,靠在他家的門邊上稻轨,呆呆地望著我父母和二叔灵莲,一言不發(fā)。
過了一會殴俱,我父母從二叔家走出來政冻。我母親拉著文方枚抵,把他領(lǐng)回了我們家,并吩咐我給文方準備枕頭明场,今晚他就在我們家跟我一起睡汽摹。文方自始至終還是一言不發(fā),不點頭也不反抗苦锨。
我?guī)状卧囍退f話逼泣,他都不理我,最后我無奈放棄舟舒,關(guān)燈睡覺拉庶。我們倆一人一頭,很久我都睡不著秃励,腦子里很亂氏仗,又不知該想些什么。終于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夺鲜,我聽到了文方的哭聲皆尔,聲音很小,但是一聽就是故意壓制的那種哭聲币励,還伴隨著身體微微的顫抖慷蠕。這個時候我內(nèi)心一陣難受,仿佛胃里有什么東西馬上要吐出來一樣食呻,難受了一會流炕,漸漸略微好點了,然后就進入了夢鄉(xiāng)搁进。
后來的事情我都是偷聽兩個姐姐說話知道的浪感。二叔和嬸嬸離了婚昔头,嬸嬸離開了我們的村莊饼问,他也沒有和朱坤在一起,而是去了一個南方的城市打工揭斧,朱坤想去找她莱革,她卻不想再聯(lián)系朱坤了,朱坤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嬸嬸讹开。
這年秋天盅视,我們都上了初中。不同的是我的父母花錢托人把我送到了縣城的中學旦万,文方上了鎮(zhèn)上的中學闹击。我們學校是寄宿制的,一周只讓回家一天成艘,每次回來赏半,文方也都是來找我玩贺归,但不知是因為見面少了還是我們都慢慢長大了,總之話越來越少断箫,感覺開始越來越陌生拂酣。
二叔不再去外地打工,而是在家養(yǎng)了一群羊仲义。本來嬸嬸走了家里就沒人收拾婶熬,這下更亂了。后來我偶爾去他們家埃撵,都感覺走路無處下腳赵颅,滿地羊屎球和各種垃圾,臭味也很明顯盯另。
初中上完上高中性含,高中也是寄宿在學校,兩周回來一天鸳惯。然后是大學商蕴,半年回家一次。我有個舅舅是開蛋糕店的芝发,寒暑假我?guī)缀醵荚谒昀锎蚬ば魃蹋べY不會少發(fā)一點,活卻是想干多少干多少辅鲸,很自在格郁。可以說我是從到縣城里上初中開始独悴,就漸漸遠離了家鄉(xiāng)例书,我對家鄉(xiāng)村莊的記憶也只停留在童年,童年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堂哥文方和村莊邊上的那片泡桐樹林了刻炒。
有一年决采,我回老家突發(fā)奇想想去泡桐樹林看看,但是穿過村莊卻找不到了坟奥,我問母親泡桐樹怎么不見了树瞭?母親說,前兩年你上大學時爱谁,那片林子就被伐光了晒喷,那種樹雖說長的快,但是木材不結(jié)實访敌,價錢不高凉敲,現(xiàn)在大家都種楊樹了。我找遍整個村莊,真的一顆泡桐樹也找不到了爷抓,心里有些傷感雨效,人怎么這么現(xiàn)實呢?怪不得蟬的叫聲聽得也少了废赞,是因為皮極薄徽龟,汁水很多的泡桐樹都沒有了,楊樹的皮堅硬且缺少水分唉地,蟬不喜歡据悔。
文方初中念完就輟學了,開始是在縣城里一家電子廠上班耘沼,后來去了南方的城市极颓。有人說是找他媽媽去了,他和二叔關(guān)系很差群嗤,二叔經(jīng)常打他罵他菠隆,他還嘴不還手。我想面對這樣的父親狂秘,他心里應(yīng)該也沒有太多尊重吧骇径!又過幾年,嬸嬸又嫁人了者春,嫁到離我們村莊不遠的另一個鎮(zhèn)上破衔。事情有時就這么巧,那男人是嬸嬸在遙遠的南方城市打工時遇到的钱烟。離開了我們村莊晰筛,想不到又回到了離我們村莊不遠的地方繼續(xù)生活。
那男人也是離異拴袭,家中有一個女兒读第,嬸嬸后來又生了一個女兒。有一回我騎著電動車在路上拥刻,與我擦肩而過的一輛電動車里是一對母女怜瞒,騎車的戴著頭盔,坐車的女孩長發(fā)飄飄泰佳。我當時立馬想到這會不會是嬸嬸和她女兒盼砍。我沒有打招呼也沒有追上去尘吗,立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逝她,越走遠越認定心中的猜想。
成年后的文方很少回家了睬捶,有時會在過年回來幾天黔宛。這幾天二叔總是歡天喜地的去買很多菜和肉,還會跑到我們家告訴我文方回來了擒贸,讓我去找他玩臀晃。有兩年過年文方?jīng)]回來過年觉渴,二叔就會像被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徽惋。有人議論說文方跑去跟他媽媽過年了案淋,二叔怒目圓睜,卻又不說什么险绘,這個時候我會明顯感覺到二叔已經(jīng)老了踢京。
朱坤的下場很慘,聽村莊上的人說宦棺,那件事后瓣距,他三年沒有回家,然后死在了一個城市的一間破舊出租屋里代咸。村莊上去了幾個人把他尸體拉了回來蹈丸,也沒舉行葬禮,火化后直接埋掉了呐芥。他的母親哭瞎了雙眼逻杖,他的父親一夜白頭,后來他姐姐送過來一個女孩給他父母收養(yǎng)思瘟。我還見到過那個女孩弧腥,渾身上下臟兮兮的,但眉眼間和朱坤很像潮太。
想想這些陳年舊事管搪,我不禁感慨,時間真的是最無情的東西铡买,無論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更鲁,生活依然繼續(xù),無論你改變成什么模樣奇钞,依然要面對未知的命運澡为。除非像二叔現(xiàn)在這樣,死了才能終止時間在你身上流淌景埃。但他依然存在于認識他的人的記憶里媒至,或許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記得你了,時間才算真正的結(jié)束吧谷徙。
晚上我到二叔的靈前祭拜拒啰,看到文方披麻戴孝,一身雪白的跪在棺材前完慧,他面無表情谋旦,沖我點點頭,然后目光落在一處,一動不動册着。母親找來一件白衣拴孤,讓我穿上,跪在文方旁邊甲捏,我望著近在咫尺的棺材演熟,想到里面沒有躺著二叔,應(yīng)該只有一盒骨灰吧司顿,長這么大绽媒,第一次離死亡如此近。我忽然想到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呢免猾?生一樣是辕,死一樣,其他再大的不同又能如何呢猎提?帶不來什么获三,也帶不走什么,又何必苦苦相爭呢锨苏?你不能理解別人疙教,別人也不能完全理解你,那么在乎干嘛呢伞租?或許生命就像一場孤獨的旅行贞谓,世界只想給你看看它精彩的樣子,而你自始至終真正要在意的也只是這個過程里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葵诈。
很晚的時候裸弦,文方來我們家吃飯,這幾天他吃飯都在我們家作喘,回家睡覺理疙。
我們坐在門口空地的一塊石頭上抽煙。
我問泞坦,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窖贤?
文方說,等過幾天我把家里養(yǎng)的羊都賣了贰锁,太臟了赃梧,家里到處都是羊屎球。
我又問豌熄,然后呢授嘀,還出去上班嗎?
文方吐著煙圈房轿,說粤攒,還沒想好呢,應(yīng)該不走了吧囱持,家里總歸要有一個人夯接。
我關(guān)心的說,那你要抓緊找個老婆胺鬃薄盔几!
文方笑了,說掩幢,不找也行逊拍,一個人挺好的。
我說际邻,一個人多孤單靶旧ァ!
文方說世曾,不孤單缨恒,都習慣了,再說這事得看緣分吧轮听。
我沒了話說骗露,只能一直抽煙,過了一會血巍,文方說萧锉,你怎么樣啊述寡?
我說柿隙,就那么回事唄。
文方問鲫凶,工作呢优俘?
我說,還行掀序,現(xiàn)在這家公司我也干了不少年了帆焕,工資不算高,但是夠一家人生活的不恭。
文方說叶雹,你女兒有十幾歲了吧?
我說,12歲鹦蠕,六年級了
文方說教沾,不要再生一個?
我說满着,不生了谦炒,一個就夠養(yǎng)活了。
文方說风喇,是啊宁改,城市里生活壓力大啊。其實不只是城市魂莫,在哪生活壓力不大呢还蹲?現(xiàn)在的孩子不像我們小時候,不缺吃穿就行了耙考,現(xiàn)在小孩你得給他各種投資谜喊,不然就比不上其他小孩了。
我點頭說倦始,是岸范簟!
第二天鞋邑,葬禮舉行最易,來了很多沒見過的親戚,他們表情沉痛炫狱,給棺材鞠后后就走到我和文方前藻懒,說一些節(jié)哀順變之類的話,我想视译,他們有的人都分不清我倆誰是二叔的兒子吧嬉荆。喪假第三天,我回到了城市的家酷含,妻子下班回來鄙早,看到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抽煙,有些不高興椅亚,說限番,你什么時候到家的?怎么在家里抽煙呀舔?我解釋弥虐,女兒上補習班,還沒回來呢媚赖,不礙事霜瘪。妻子說,那也不行惧磺,太嗆人了這煙颖对。
她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我在邊上看著磨隘,我喜歡看她做飯缤底。
妻子說顾患,看你挺傷心的,還沒緩過來个唧?
我說江解,畢竟是親二叔。
妻子說坑鱼,人都有死的那一天膘流。
我說絮缅,是奥沉ぁ!
突然我想到耕魄,人如果都知道自己死亡是哪一天画恰,活法會不會跟現(xiàn)在完全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