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公司的小伙伴聊天计螺,作為上海本地的土豪,坐擁好幾套房產瞧壮,生下來就是所謂的“世襲房東階層”,自然而然見過無數(shù)房客咆槽。他說他最不喜歡的房客類型,就是那種總學別人的樣子批評別人秦忿,態(tài)度賊堅決麦射,但問理由卻啥都說不出灯谣。啥都不懂,還喜歡裝作自己看透了一切胎许,感慨世態(tài)炎涼峻呛,消極處世的那種人。
我說……你說的這些人钩述,不就是我么?
他說牙勘,你不一樣职恳,你的立場不管站不站得住腳方面,說什么起碼還都是個歪理。那幫人恭金,可能連他反對的東西是什么都沒弄清楚,一天搞得好像全世界都是傻逼蔚叨,只是為了找優(yōu)越床蜘。本來聊天的時候還覺得遇到同樣觀點的人了蔑水,挺開心的,誰知道稍微深入一點就發(fā)現(xiàn)那是個不學無術的搀别。你不想搭理他了,人家還把你當成知己歇父,你說糟心不糟心蒂培。
我說榜苫,不管糟心不糟心,我覺得你確實很看得起我垂睬。
不過話說回來媳荒,像我同事描述的情況確實很多驹饺,有些人就是這樣∩鸵迹可能是之前吃了點小虧,可能是被什么人添油加醋地煽動了一下蝌借,結果就是不管懂不懂昔瞧,先站個隊,然后把站在統(tǒng)一隊伍的人都看作是朋友硬爆。然而他們其實不知道擎鸠,同樣的態(tài)度,如果出發(fā)點不同劣光,實際上是完全不同的觀點袜蚕。
就拿上班來說绢涡,很多人都很討厭領導,私下都表示出堅定不移地反感雄可,態(tài)度格外統(tǒng)一凿傅。但實際上数苫,有些人討厭領導,只是覺得領導太過嚴格虐急,根本不給自己打醬油的機會。而有些人討厭領導止吁,是因為他們覺得領導說什么就是什么被辑,獨斷專權敬惦,和政治正確的“自由民主”相違背,情節(jié)十分惡劣俄删。還有些人討厭領導,是因為他和領導對當下局勢的分析不同抗蠢,這些人不是不理解領導的做法举哟,而是他們清楚地知道不同風格的領導會導致怎樣的結果迅矛。
再好比同樣在國企混,很多人喜歡選擇打醬油的態(tài)度秽褒,私下時都認定太冒頭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威兜,態(tài)度格外統(tǒng)一。但實際上庐椒,有些人選擇醬油,只是發(fā)覺多做多錯约谈,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棱诱。領導給啥活干啥活泼橘,不用擔責任迈勋,早點下班還能回家打兩把游戲。而有些人選擇醬油靡菇,是因為畢業(yè)時好友送給他了一本《厚黑學》,覺得李宗吾說得對厦凤,心黑者才能發(fā)達提前。還有些人選擇醬油泳唠,是因為他深諳經濟學原理狈网,認為為國企工作的租很高,于是他把工作的租用來建設自己拓哺,然后尋求更大的價值。
這就是同樣的態(tài)度脖母,出發(fā)點完全不同的情況。
有趣的是谆级,在這個過程中,那些理由越不充分的人肥照,就越會激動狂熱地認為那些跟自己選擇同一態(tài)度的人都是自己人脚仔。而當那些自己人由于某種理由放棄了之前的態(tài)度舆绎,他們就會說這些人變了,背叛了組織,是這些人的人品出現(xiàn)了問題猎醇,立刻粉轉黑。
這一點在中學生身上最能體現(xiàn)硫嘶。一起逃課玩游戲的小伙伴,那些成績好的很容易就會被認作是偷偷在家學習的“老奸巨猾”沦疾,他們認為成績好的愛玩是裝出來的称近,是故意假裝喜歡跟大家廝混在一起從而影響大家的成績曹鸠,于是“老奸巨猾”就被排擠在外斥铺。事實上大家愛玩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老奸巨猾”很無辜晾蜘。
這種事情說起來十分幼稚,但實際上很少有人能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剔交,因為造成這一結果的是“以己度人”肆饶,而“以己度人”又是人們認識世界的主要方式岖常。
理由越充分的人,其實越能理解那些理由不充分的人的選擇竭鞍,相反那些沒什么理由的人板惑,正因為缺乏參考偎快,才會本能地“以己度人”,認為全天下人都應該跟他是一樣的晒夹,跟自己意見相同的都是正常人,跟自己意見相左的腦子都有問題丐怯。
好比同樣是推崇老子的思想喷好,有些人確實認為無為而治是有效的治國措施读跷;有些人是為了修仙問道;有些人只是覺得信老子很標新立異與眾不同舔亭,覺得老子都能罵孔子蟀俊,好酷。再好比同樣是推崇凱恩斯主義订雾,有些人確實認同“從長時間看,我們都死了”洼哎;有些人是對政府職能的無限信任;有些人只是覺得奧地利學派的觀點太過爛大街噩峦,凱恩斯主義者能跟他們吵這么久一定很厲害锭沟,好酷识补。前者能夠理解后者,但后者會認為前者跟自己沒什么區(qū)別凭涂。
前段時間讀熊逸的專欄,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就十分令人欽佩切油。解讀老子蝙斜,可以引伸出跟老子觀點完全向左的《利維坦》澎胡,然后再站在兩者的角度解讀無數(shù)經典。面對經濟學經典的“破窗謬論”攻谁,他就可以做到不篤信,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破窗謬論”的合理性巢株,發(fā)掘出“破窗謬論”中不謬論的地方槐瑞。實際上這才是一個正常人面對世界應該有的態(tài)度阁苞,坦然,不迷信那槽,不需要莫明其妙地去尋找存在感。
在熊逸的專欄下有一條留言骚灸,是在他指出“破窗謬論”合理性時留下的糟趾。留言說,“壞的經濟學家們蝶柿,看到熊老師的觀點估計會拍案叫好,然后瘋狂@熊老師了非驮。可惜劫笙,熊老師高冷,不會回復填大,因為他心里其實不這么想戒洼,只是角度不同的論述而已允华,不是為他們這些壞經濟學家們‘搖旗吶喊’±瘢”
到了這個程度曹仗,人也就明白了其實自己曾經堅持的東西多么不堪一擊榨汤,明白還有很多東西要去學習怎茫。
雖然什么都不去了解是很輕松,但同時也會出現(xiàn)在很容易被人左右的問題轨蛤。所以到底要不要做那種沒什么高度的人蜜宪,其實是一個選擇祥山。至于看到什么與眾不同什么就是酷,就去追缝呕,不過孩子的做法而已澳窑。
那么如何才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的做法呢供常?當然像熊逸一樣多角度的看待問題是學者的態(tài)度,沒有必要栈暇。但也起碼要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即使態(tài)度相同,也是不一樣的煎源。
實事求是,自己不懂就是不懂薪夕,沒必要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理由就把自己搞得多么虔誠脚草,沒有立場原献,也不是個什么大不了的事。相反的姑隅,只是為了標榜一下自己去給自己貼個標簽的做法,很奇怪讲仰。
之前網友ZDF在《增加自己思維的復雜程度》這篇文章中的留言慕趴,“不能為了左右方向而放棄了高度與深度”鄙陡,我覺得超贊。不過換個角度再看這句話趁矾,如果沒有高度和深度,也就沒有必要對某種說法特別迷信了毫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