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耕不輟已有一段時間叹谁,這段時間總想寫點什么東西饲梭,又不知該寫點什么。
轉眼又到了夏季焰檩,在南方的盛夏里憔涉,七八月份大概是最炎熱的時候。在南方析苫,七月燥熱的天氣兜叨,總使人提不起精神勁兒,極易使人陷入茫然與毫無期待的情緒當中衩侥。
恍惚国旷,又過了兩年,今時父親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兩年前的那件事茫死,語氣里隱著失落與遺憾跪但。這我是知道的。他道璧榄,兩年前我倘參了軍,今日又該到了準備退伍的時候了吧雹。每每說完骨杂,我都無以回答。
我大概這輩子都很難忘記那段回憶吧雄卷。這段承載著父親厚重期許與理想的回憶搓蚪。
那正是七月里的事情,剛開始在醫(yī)院工作的我丁鹉,確乎厭倦了那種倒夜班的工作模式妒潭,恰逢全國征兵工作開始悴能,我應了父親的期許,懷以僥幸的心情報名參加了大學生征選女兵雳灾,心想著漠酿,無數(shù)的報名參軍赤子,女兵的候選人谎亩,少之又少炒嘲,總不該選中我吧。
剛通過初審的時候匈庭,父親二話不說喜笑顏開的一路開車穿越幾百公里的路程送我回老家縣城進行征兵體檢工作夫凸。
體檢時間安排得很早,體檢人員必須早上六點前就要在縣級武裝部隊集合阱持,再集中前往市級武裝部隊體檢夭拌。那天一大早,天還未全亮衷咽,父親就來到我門外輕聲喚我起床鸽扁,簡單收拾東西后,我們兩父女饑腸轆轆地趕到縣武裝部隊兵罢。
出門前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献烦,抵達縣武裝部隊后,隨口說了句卖词,好渴巩那。父親似想到了什么,從車廂后取出一支紅牛說此蜈,這有水即横。我正想伸手取。父親愣怔了下裆赵,放下紅牛东囚,忙說,這不能喝战授,不能喝页藻,這紅牛有顏色呢,有色素植兰,萬一喝了體檢時尿檢不及格份帐,那就不好了。說完楣导,把水放回車廂里废境。便催促我快跟緊大隊集合。
接著,我們上了縣武裝部隊安排的車輛準備前往市級武裝部隊噩凹。車子發(fā)動前巴元,透過車窗,父親在距離車輛十幾米處佇立著驮宴,臃腫的身體逮刨,挺著微微發(fā)福的肚子,腰桿子已經(jīng)沒有了當年的挺直幻赚。他笑容憨厚地朝我揮揮手禀忆,仿佛此刻我踏上的不是去體檢的車輛,而是已入伍正準備前往莊嚴的部隊的軍車落恼。
我坐在靠車窗的位置箩退,也喜歡靠車窗的位置,這樣我可以看到窗外許多旖旎的風景佳谦。武裝部的教官戴涝,站在車廂過道里,向大家自我介紹以及交代著一些體檢行程中的注意事項钻蔑。我默默地聽完啥刻,車內(nèi)的人員開始亢奮地躁動起來,吱吱喳喳地向教官請示著各種問題咪笑。我把頭轉向車窗可帽,看著車窗外飛快劃過的景色,心頭懸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窗怒。我?guī)е胰怂械钠谂斡掣ど狭诉@條未知的道路,不知正確與否扬虚。
然而命運就像開了玩笑似的努隙。初審,初檢辜昵,復檢荸镊,政審,一路讓我過五關堪置,斬六將似的躬存,。從開始的層層粗略挑選舀锨,到最后的精挑細選岭洲,僅剩下兩個人最符合條件,而我就是其中之一雁竞。全市征女兵的名額也就兩個钦椭。我開始有點焦灼無措了,而我的父親則喜出望外碑诉,恨不得告知全世界彪腔,他閨女被征上了女兵。
我內(nèi)心從開始的一點小期待到后來真真切切感受到就要被征選上女兵的惶恐所侵蝕了进栽。我開始認真思考德挣,去參軍這條路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走的路,還是彼時因為厭倦醫(yī)院的工作而選擇逃避的一種方式快毛,亦或是我僅僅這一刻想滿足于這份看似光榮的虛榮的作祟之心格嗅,虛偽的帶著家人的希冀奔赴上這條任重而道遠的路。然而這條路必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么簡單唠帝,部隊的生活屯掖,是嚴肅的,紀律嚴明的襟衰,要經(jīng)得住吃苦耐勞的贴铜,更需要具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犧牲精神的。
而我膽怯了瀑晒,我害怕不能承受這樣的生命之重绍坝。倘去到部隊就沒有了第二個選擇了。一切都要服從命令苔悦。而我明知自己內(nèi)心不屬此向轩褐,卻遲遲不敢向父親提出想法。而父親及家人仍沉浸于這份光宗耀祖的喜悅當中玖详。我也實屬不忍破滅父親的理想之心把介。
終于在最后要提交政審表那晚,我毅然決然地向父親表示竹宋,不愿去參軍了劳澄。父親愕然,不曾料想蜈七,一切看似步入正軌的美好的愿望就這樣被破滅了般堆。他當然不甘于就這樣讓我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這一生中烛占,這樣的機會難道還有第二次狐树?那天晚上,他始終語重心長的一遍遍試圖說服我三娩,想要改變我稚嫩的想法庵芭。我終究執(zhí)拗著,不為所動雀监。父親說著說著双吆,竟紅了眼眶眨唬。
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為何事紅過眼眶,落過淚好乐。我想那刻父親大概是有多渴望能改變我的想法匾竿,與理想落空而急了眼似孩子般無助的失望的心情。
夜已至深蔚万,最后還是父親無奈的妥協(xié)了岭妖。提醒我該睡覺了。
我關進房門反璃,頃刻淚如麻下昵慌。是的。我成全了自己淮蜈,辜負了父親的期許斋攀。
回想起從小到大,父親總是擔心我思想不夠成熟梧田,決定過于優(yōu)柔寡斷蜻韭,很多大大小小的人生抉擇都是父親為我決定的。小至挑選學校柿扣,大至挑選工作肖方。如今,這一次決定我一輩子道路的抉擇未状,還是過于厚重俯画。我應該自己來抉擇了。畢竟我的父親終究會老去司草,不能負責我的一輩子啊艰垂。
那晚我在被窩里抽泣地給父親發(fā)了好長的一段文字:
我最親愛的爸爸,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您沒有第二個男人更疼我了埋虹,對不起猜憎,我讓您失望了。我知道搔课,您也是迫切地想望鳳成才胰柑,而我如今也長大了,是個成年人了爬泥,我應該要有自己的想法了柬讨,然不能處處都依賴著您了。在這個年齡段袍啡,二十歲出頭踩官,大多數(shù)年輕人應該都會感到迷茫吧,我相信當年的您也是吧境输。我只是現(xiàn)在還沒決定好今后要走的道路蔗牡,更不能輕易匆匆然地去抉定人生這條如此珍重的路颖系。我會思量好的,只是需要點時間辩越,也請您給我點慢慢成長的時間集晚。
許久,父親都沒有回復我区匣。
第二天清早,父親若無其事地如常溫柔的敲了敲我的房門蒋院,喚我起床吃早餐亏钩,我走出房門,眼神閃縮欺旧,全身不安又滿是惶愧姑丑,心虛地瞥了瞥父親。怕及了父親會責怪我辞友。而父親沒有栅哀。一切都顯得那么沉靜,沉靜得讓我發(fā)慌称龙。父親倒是覺察出我的不安留拾,始終緘默不語,之后也沒再提起那件事鲫尊。
父親是為此事放下手里的工作痴柔,休了幾天假專門陪我回來的。而這一切撲了場空后疫向,父親也就沒理由呆在家里了咳蔚。他很快收拾了行李,準備再踏上遠方工作的征程搔驼。我沒有送他出門谈火,只有奶奶依依不舍地送父親出門。他走出了家門口見我沒出來便又折回來匆匆地和我說了句舌涨,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出來慢慢找工作吧糯耍。
倏地,我再也忍不住了囊嘉。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谍肤。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當年身材魁梧哗伯,英姿颯爽的父親荒揣,如今竟顯得那么落魄孤獨,生活的壓力好像把他當年挺直的腰桿子給壓駝了許多焊刹∠等危可不是嗎恳蹲,一人承載了一家人的壓力之重,再挺直的腰桿子也經(jīng)不住歲月的重荷啊俩滥。
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嘉蕾,我與父親竟默契般,互不相聯(lián)系霜旧。母親告訴我错忱,父親也許真的傷心了,說以后不愿再理會我的事情挂据,我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以清。
血緣的親情始終是我們父女心靈相通的橋梁。我們彼此雖然都礙于情面崎逃,互不聯(lián)系掷倔,但我們都各自從母親的口中旁打側敲彼此的生活狀態(tài)以及想法。我從母親口中得知个绍,父親其實仍然在默默地關心著我勒葱,想方設法地托人幫我尋一份新的工作。而我也在默默沉淀下來去努力巴柿。最終不負所望凛虽,考上了一家地級市的事業(yè)單位的編制。父親也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广恢。
從未想過涩维,父母親對子女的愛,竟是如此的厚重與深沉袁波。無論你最終選擇對了亦或是錯了瓦阐,他們都會那里,不離不棄篷牌。我愈長愈大睡蟋,而我的父母,也越來越老枷颊。我的人生道路還有很長戳杀,而我父母的人生已過去了一大半。我希望夭苗,在未來的日子里信卡,我能夠用更多的愛,去彌補题造,哦傍菇,不,是像他們當初愛我一樣界赔,那么厚重與深沉的愛著他們丢习。而不希望牵触,到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咐低,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時候揽思,才悔恨當初,還沒開始去愛见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