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海
十九
經(jīng)過三天治療鸿染,黑老三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指蚜。隊長劉長民找到他,也安排他到延安駐地的各個連隊做報告涨椒,說大家都想親眼見一下七個英雄中外號活金剛的他摊鸡。黑老三憨笑著說俺黑的跟炭一樣绽媒,又莫文化,大老粗一個免猾,有啥好看的呢是辕。隊長劉長民一樂,拍拍他的肩說猎提,老黑啊获三,再甭苞谷面粑粑子佐糖精又甜又虛了,這是上邊的安排忧侧,也是革命的需要石窑,快去把胡子刮一刮牌芋,別讓戰(zhàn)士們久等蚓炬!黑老三這才去收拾準備页藻。
黑老三進入第一個連隊忍疾,就迎來非常熱烈的掌聲。他那黑亮的膚色烁试,強壯的體魄犀暑,加之那張剛毅的面孔驯击,笑時憨厚和藹,嚴肅時冷峻蕭殺耐亏,真是活金剛一個徊都,一點不假。在講的過程中广辰,提到自己的冷兵器暇矫,戰(zhàn)士們都很好奇,想見識見識择吊;他便把自己那把磨得雪亮耀眼的殺豬刀拿給戰(zhàn)士們相互傳遞著看了一遍李根;戰(zhàn)士中有人問他,十八般兵器中也沒聽說過有殺豬刀啊几睛,你為啥把它做為兵器房轿;黑老三的回答就倆字:稱手。說著他從包里拿出三個沙果隨手拋起所森,就在果子下落的過程中囱持,閃電般的一刀過去,三個沙果幾乎同時被削成兩瓣焕济,現(xiàn)場頓時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纷妆。
就這么一個挨著一個連隊,白天在一個個連隊巡回英雄事跡報告吼蚁,晚上了童惠蘭過來教他識字凭需、唱革命歌曲问欠,日子過得充實而有滋有味。王寶軍王寶利兩弟兄更是各個連隊強烈邀請的貴客粒蜈,走到哪里都是歡迎的掌聲和羨慕叫好的喝彩聲顺献。在戰(zhàn)爭洗禮下成長起來的兩弟兄,威武英俊枯怖,謙遜和善注整,加之越長越像他父親栓牛那樣有棱有角的臉龐和高大魁梧的個長,很快成為許多未婚女兵青睞的對象度硝,每天都有好幾個人通過衛(wèi)生室的童惠蘭打聽兩人的婚姻狀況和家庭情況肿轨。就連憨厚的黑老三都和兩兄弟開起了玩笑,賢侄好福氣蕊程,這是要走桃花運了敖放邸!倆人總是淡然一笑藻茂,年齡還小驹暑,過幾年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辨赐,延安也迎來了一個新的重大的問題优俘。抗戰(zhàn)勝利了掀序,人心思定帆焕,然而華北的半壁江山仍在共產(chǎn)黨的掌握之中,蔣介石幾經(jīng)進攻試探不恭,皆以敗退告終叶雹,故而提出和平談判共商建國大計,其實是想以此穩(wěn)住共產(chǎn)黨县袱,消除其防備浑娜,然后出其不意一舉剿滅。
蔣介石料定毛澤東不敢赴他這個鴻門宴式散,故在一月之內(nèi)連發(fā)三次邀請函筋遭,意在他是有誠意的,毛澤東如果不去就會給全國人留下故意破壞和平之嫌暴拄,然后再發(fā)兵剿共就會得到全國民眾的支持漓滔,名正言順,剿共必勝乖篷。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响驴,毛澤東在第三封電報到達延安后,以大局為重撕蔼,力排眾議豁鲤,依然決定赴重慶談判秽誊。
可是蔣介石根本無心談判,談判只是他掩人耳目的緩兵之計琳骡。就在談判期間暗中下令調(diào)集重兵數(shù)次攻打延安锅论,沒想到屢戰(zhàn)屢敗,且被周恩來拿到證據(jù)楣号,當(dāng)著各國媒體記者當(dāng)面戳穿最易,為中共贏得了國際輿論聲譽,為期一個月的談判不歡而散炫狱,毛澤東和隨從人員安全返回延安藻懒。
王寶軍王寶利兩兄弟本打算抗戰(zhàn)勝利后就回家看望母親,結(jié)果當(dāng)天就接到通知讓部隊北上延安接受表彰视译,表彰完了又是英雄事跡報告嬉荆,緊接著又重新上陣,奮力擊敗幾次攻打延安的國民黨軍隊憎亚,解放區(qū)士氣空前高漲员寇,國民黨的進攻在接連慘敗下不得不退居三舍弄慰,等待援兵第美。
轉(zhuǎn)眼已進入冬季,一場寒風(fēng)過后陆爽,延安迎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什往,紛紛揚揚的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將陜北的黃土高原妝扮成銀裝素裹慌闭,冰清玉潔的銀色世界别威。
在部隊領(lǐng)導(dǎo)的大力支持和戰(zhàn)友們熱情籌措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驴剔,黑老三和童惠蘭在延安柳林坡的一孔窯洞里舉行了簡單而隆重的婚禮省古。出人意料的是黑老三在童惠蘭的真誠幫助下,基本上已經(jīng)脫盲丧失,在結(jié)婚的前一天竟然自己構(gòu)思擬就了一幅婚禮對聯(lián)豺妓,一下子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贊嘆不已布讹。這副對聯(lián)是:當(dāng)長工當(dāng)土匪只為安身琳拭,遇國軍遇八路方才立命。橫批是:棄暗投明描验。
參加完黑老三的婚禮白嘁,第二天一早,王寶軍王寶利兩兄弟 膘流,便向部隊領(lǐng)導(dǎo)告了假回家探親絮缅。劉長民隊長親自到馬棚挑了兩批膘肥體壯的戰(zhàn)馬送弟兄兩啟程上路鲁沥。思鄉(xiāng)心切,歸心似箭耕魄,兩匹高頭大馬馱著一身八路軍服裝的弟兄倆并駕齊驅(qū)在延安向南的官路上一路弛奔黍析,身后揚起玉粉般的雪霧。黃昏時分行至西安北門附近屎开,兩弟兄很快發(fā)現(xiàn)凡是進城的人都必須經(jīng)過嚴格的盤問和檢查阐枣,身帶槍支、刀具或者行跡可疑者立馬逮捕奄抽。兩人由此判斷談判失敗后這段時間看似風(fēng)平浪定蔼两,實際上國民黨已經(jīng)開始下手抓捕共產(chǎn)黨人,既然如此逞度,不難推斷凡是八路絕對也是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额划,雖然兩軍曾經(jīng)合作過,此一時档泽,彼一時也俊戳。
想到這,兩人撥轉(zhuǎn)馬頭繞道城西一路馬不停蹄向東南行走馆匿,由于想到縣城也和西安城一樣抑胎,仍在國民黨的控制之中,所以也是走遠路繞過長安縣城渐北,多行了十幾里路阿逃,進村時,已是半夜三更赃蛛。
雪夜中的村子仿佛一位熟睡的少女恃锉,恬靜而安逸。戰(zhàn)馬跨過村東頭的小河橋呕臂,兩人便下了馬牽著往西走過積雪覆蓋的街巷破托,以免驚擾睡夢中的鄉(xiāng)黨鄰里;來到自家的土圍墻院子前歧蒋,兩人不禁鼻子一酸土砂,差點掉下了傷心的淚水,這座他倆出生的屋院在雪光的映襯下比起當(dāng)年離開的樣子除了多出一個木柵欄門以外疏尿,別無兩樣瘟芝。木柵欄并沒有上鎖,只是用鐵絲鉤從里面掛著褥琐,寶軍從空格中伸進手扒開鐵絲鉤锌俱,輕輕推開院門和弟弟把馬牽進院子,分別拴在西墻根兒下的一棵榆樹和椿樹上敌呈,寶利返身過去關(guān)好了柵欄門和哥哥一起來到那三間廈屋門前贸宏,剛準備敲門造寝,黑洞洞的門縫里突然傳出一串讓他倆立刻臉紅尷尬的聲音。
那是無需祥聽細辨就能確定的男人酣睡時拉出的香甜均勻的鼾聲吭练,兩人的心都不由得咯噔一下诫龙,父親早一作古,埋在村南的原坡上鲫咽,爺爺和奶奶常年住在老莊子签赃,在兒子的記憶里媽媽不管再累從來不打呼嚕,磨牙說夢話也只是偶爾的事分尸,那么守寡母親的房里怎么會有男人的聲音呢锦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倆人對視了一下箩绍,各自的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孔庭。不管咋回事,叫開門再說材蛛,寶軍遲疑地舉起手咣咣咣地扣擊門板圆到,叫道,媽卑吭,開門啊芽淡,我是寶軍。三遍敲擊和喊話過后陨簇,里邊傳出一個女人沒聽清或者不大相信的嘟囔吐绵,誰,誰呀河绽,你說你是誰?寶軍聽出是母親那熟悉的聲音唉窃,提高嗓門重又回答了一遍耙饰。屋里立刻傳出驚喜和激動的回聲,啊纹份,是軍娃子呀苟跪,你等會兒,媽來給俺娃開門蔓涧。一陣悉悉窣窣的穿衣服聲后件已,油燈亮了,一串汲拉著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元暴,門閂響后篷扩,兩扇門朝里邊咣當(dāng)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