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忽然想聊聊我的爺爺奶奶。
前幾天跟姑姑聊天的時候环形,她發(fā)了這張照片給我,是她們?nèi)ナ欣锇謇鯃@玩的時候衙傀,表姐和爺爺奶奶的合影抬吟。
當(dāng)時看到照片,我有點震驚统抬』鸨荆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奶奶跟我上次見她時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聪建。
奶奶的五官似乎有點模糊了钙畔,她在迅速的變老,這是我看到這張照片時的---第一感受金麸。
她今年冬天生了一場病擎析。
這么說,似乎有點不妥當(dāng)挥下,因為這幾年揍魂,人老了,她每年冬天都會生點病棚瘟,不是這有點毛病现斋,就是那有點問題。只不過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難熬偎蘸,她在醫(yī)院呆了好幾個月庄蹋,要“烤電”。
我上一次見她迷雪,還是過年的時候限书,今年暑假我只回去了四天,沒有回老家看她章咧≌岚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很后悔慧邮,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调限,我真的有那么忙嗎?沒有误澳。
她今年79歲耻矮,再過一個多月,翻過這個年頭忆谓,她就80歲了裆装。爺爺比她大一歲。
她生了三個孩子,一個女孩哨免,兩個男孩茎活。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琢唾,她都有载荔,一共6個。每個孩子都有兩個孩子采桃,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懒熙。她最大的外孫女,就是照片里的那個普办,好幾年前工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和她相遇衔蹲,是在她快要60歲的時候肢娘。那年,我們家特別喜慶舆驶,從春天到夏天蔬浙,一下子多了三個小孩---我的堂姐、我還有我的表弟贞远。第二年畴博,堂弟也出生了。她當(dāng)時很忙蓝仲,要幫忙照顧四個小孩俱病。
到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小時候她領(lǐng)著我們一堆跟屁蟲袱结。
奶奶會扭秧歌亮隙,還沒上學(xué)的時候,在爺爺家屋子里垢夹,她會教我們扭秧歌溢吻,我和堂姐兩個小小的人兒,跟在她屁股后面學(xué)的有模有樣果元。放到現(xiàn)在來說促王,就是時尚的鄉(xiāng)村style。
奶奶還會教我們折紙而晒,有小船蝇狼、蓮花等等,我記得最難折的是一個“葫蘆”的翅膀倡怎,我很快就學(xué)會了迅耘,堂姐好久都沒學(xué)會贱枣,氣的她不折了。
我還記得她帶我們?nèi)ソo過世的姨姥姥做周年颤专。從我們家過走山路纽哥,是真的要翻一座山才能到那個村。我至今仍然記得那個時候走在山路上的一個場景:一條鄉(xiāng)村土路栖秕,一個利索的老人春塌,和四個打打鬧鬧的小孩兒,還有天邊快要落下去的橘紅色的太陽累魔。
后來我上了小學(xué),因為我媽起的太晚够滑,所以我奶奶就早上起來給我做早飯垦写。該起的時候,她就過來敲敲我們家窗戶彰触,我就起床梯投,洗臉,然后坐在奶奶旁邊吃早飯况毅。稀飯會提前晾一下分蓖,饅頭、花卷或者其它會烤的焦焦的尔许,烤出一層硬皮么鹤,如果是花卷,會有蔥花味兒和騰騰的熱氣冒出來味廊。奶奶管了我四年早飯蒸甜,直到五年級我去市里上寄宿學(xué)校。
晚飯和午飯也經(jīng)常在奶奶家吃余佛,就是想吃哪家吃哪家哈哈柠新。有時候去的晚,喝稀飯的時候就經(jīng)常就著鍋抓著大勺子舀起來喝辉巡,爺爺經(jīng)常會笑著說:“要不是我們親孫女兒恨憎,誰叫你這樣就著鍋喝〗奸梗”
六年級下學(xué)期的時候憔恳,我和表弟從寄宿學(xué)校再次轉(zhuǎn)回家里上學(xué),因為那個學(xué)校一個月放假一次净蚤,可能實在太想家了喇嘱。之前堂姐就轉(zhuǎn)了回來,再加上在家里的堂弟和我弟(因為那年我媽塞栅、姑姑和大娘都出去打工了)者铜,所以奶奶一個人擔(dān)負(fù)起了給我們5個做飯的任務(wù)腔丧。每天家里孩子吵的就跟打仗一樣,就這樣給我們做了半年飯作烟,奶奶也沒生過氣愉粤。我記得,本來我媽覺得孩子太多了就不想走了拿撩,是奶奶自己去找我爸媽衣厘,讓她放心走。
爺爺以前是村里的會計压恒,所以每家大人留的生活費影暴,都用在了什么地方,一筆一筆探赫,他都很清楚地記下來型宙,還會定時給我們發(fā)零花錢。爺爺還有個那種老式的大訂書機伦吠,小時候我們姐弟每次都等著爺爺把訂書機從電視柜上取下來妆兑,解開外面包著的紅色塑料袋,排隊挨個讓爺爺訂本子毛仪。
哦對了搁嗓,爺爺還會一筆畫出一個小兔子,惟妙惟肖那種箱靴。我經(jīng)常跟爺爺說腺逛,“畫個兔子”,爺爺就會找個粉筆頭衡怀,蹲在院子里屉来,一筆畫一個兔子。
后來我去市里上初中狈癞,開始是一個星期回家一次茄靠,后來學(xué)業(yè)越來越重,就成了只回家過寒暑假蝶桶,平時偶爾回去一次慨绳。奶奶喜歡吃辣椒,我從小跟著她吃飯真竖,也是無辣不歡脐雪。她自己種了辣椒,自己炒辣椒恢共。每次回去战秋,她都會給我裝一罐辣椒讓我?guī)ё摺?/p>
其實上初中的時候有段時間我很叛逆,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整個人都是偏激的讨韭、乖戾的脂信,經(jīng)常跟我媽吵架癣蟋。對爺爺奶奶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臉色,奶奶可能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變成那樣了狰闪,她可能也是失望的疯搅,因為她那個時候也會對我大聲說話,也生氣埋泵。
后來過了叛逆期幔欧,我發(fā)覺自己之前很不對。有一次她給我爺爺擠頭上的膿包的時候丽声,衛(wèi)生紙恰好用完了礁蔗。我立馬就跑到我家屋子里,飛速地拿了一卷新衛(wèi)生紙雁社,說“用這個吧浴井。”特別別扭歧胁,特別傲嬌滋饲,又有點小心翼翼那種厉碟,反正放在之前喊巍,我是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我不把眼睛頂在頭頂就不錯了!奶奶好像也發(fā)覺我有點不對,但她接過去了崭参,然后我們的關(guān)系就迅速緩和了。我的叛逆青春期也悄悄過去了款咖。
后來何暮,時光就過得很快。初中上完接著上高中铐殃,也還是回去過寒暑假海洼。只不過待的時間越來越短,高三那年寒假富腊,我甚至是臘月28回到家坏逢,大年初一就又回市里了。
上了大學(xué)赘被,離家更遠(yuǎn)是整。每年都是暑假回家后,回老家看看爺爺奶奶民假,待半天浮入,上午回去下午走。家里房間太久沒住人了羊异,而且夏天村里的蚊子又大又多事秀,所以我總是匆匆地回又匆匆地走彤断。往學(xué)校走之前再回去一趟,跟她們說我要走了秽晚。還有就是寒假過年回家住了瓦糟。這么幾年來,我只見到過冬天里老家的星空赴蝇,很美菩浙、很亮,和我小時候躺在玉米堆里看到的一樣句伶。
突然想起去年寒假回家的時候劲蜻,三奶奶新出生的孫子做滿月,在市里擺酒考余。那天爺爺奶奶也被接過來吃席先嬉。奶奶拄著拐杖一進(jìn)來,那些叔叔姑姑們都站起來忙著去攙她楚堤,“大娘來了疫蔓,大娘來了”,一個一個特別親熱身冬。反觀我走在后面的爺爺衅胀,有點凄慘哈哈哈。奶奶一輩子與人為善酥筝,而且對誰都好滚躯,沒有跟你親一點離她遠(yuǎn)一點,我沒見她跟任何一個人紅過臉嘿歌。我想掸掏,她應(yīng)該是對這些侄子侄女們一直都很好。
每次回家宙帝,爺爺奶奶都還會喊我的小名丧凤。那個叫法,我媽現(xiàn)在都不會那樣叫我了步脓。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愿待,那是我最喜歡的“被叫法~”,每次有人那樣叫我沪编,莫名地就會很開心呼盆。仿佛我是他們最親密的人,帶著愛意蚁廓,帶給我甜蜜访圃。
忽然想起龍應(yīng)臺的《目送》,“所謂父母子女一場相嵌,不過就是你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腿时。如果說我媽是那個每次都執(zhí)意要把我送到車站况脆,看著我漸行漸遠(yuǎn)的那個人。那我的爺爺奶奶批糟,就是那個站在家門口格了,看著我的背影一次一次遠(yuǎn)離故鄉(xiāng)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