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蛹找,看到是Z的號碼熄赡,明明知道他一定又是和我說借錢的事,但我還是接了他的電話彼硫,電話里凌箕,他的聲音異常疲憊词渤,他說這次不是找我借錢,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芜壁,他說我是這些天唯一一個肯接他電話的人高氮!他說這樣活著不如死了痛快,但他不能死剪芍,他要為兒子活著!我的心里也是五味雜陳饱普,不知道該怎么勸他状共,只是默默地聽著,直到他掛斷電話峡继。
Z是我中學同學,上學的時候非车吆铮刻苦小染,功夫不負有心人贮折,高考考入了財經(jīng)大學,畢業(yè)后順利的分配去了大家矚目的金融機構踊赠。隨后娶妻生子每庆、升官發(fā)財,成為了大家眼中的成功人士缤灵,我們這些昔日同窗也常常以他為榮蓝晒,找他貸款的人排隊都排到我這里來了帖鸦,而且開門見山:聽說你和Z是同學,你和他說說洛二,幫我貸點款出來攻锰,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我滿懷愧疚的對別人說:不好意思变擒,幫不了你寝志,我和他不熟!
我沒說假話材部,我和他確實不熟,上學時沒有什么交往苦丁,畢業(yè)后各奔東西物臂,后來我去了北京,和他私交幾乎為零棵磷。有了微信以后,同學們建了一個微信群沉桌,群里備注了每位同學的手機號算吩,而我第一次接他的電話就是他要向我借錢,并承諾三分利息蔼夜,我頗感意外压昼,畢竟彼此沒有交往翠订,所以我婉拒了遵倦。事后,和其他同學私信才知梧躺,我們班里有很多人都借錢給他,多的幾十萬巩踏,少的幾萬续搀,當然都是三分利息,他按月付息彪杉,本金隨時可以提取牵咙,我說這可是放高利貸啊,他是國家公職人員洁桌,這么做不違法嗎?同學說:民不告官不究谱轨,大家都受益的事情吠谢,誰閑的沒事去舉報他呀,你有閑錢就借給他娜扇,保證安全栅组!我說:可惜我沒有閑錢枢析。同學說:貸款啊,銀行貸款利息八厘司浪,放給他三分,凈賺二分二厘啊易,劃算!我說:可是貸款很麻煩篮奄,需要好多手續(xù)割去,還不一定給批。同學說:找Z夸赫,他有辦法咖城,沒有抵押都行!我的天宜雀,我徹底暈了。
說我沒動過心是假的揭绑,沒錢是真的郎哭,所以只能分享別人的勝利果實,我回去時邦蜜,幾個好友總是輪番請客亥至,他們說請客的錢都是從Z那里賺來的。這期間Z沒有和我聯(lián)系過絮供,直到2014年年底茶敏,又收到了一個他的電話,語氣很焦急惊搏,說是借三萬元應個急忧换,保證一周后還清亚茬,特意強調沒有利息浓恳,還沒等我答應,他就寫了一張借條拍照發(fā)給我了奖蔓,而且滿嘴的承諾保證吆鹤,說到時如果還不上,我可以帶著借條去他單位找他疑务,那時候他已經(jīng)是局級了,想想也是撒蟀,一個局級干部更看重自己的仕途温鸽,不會為了區(qū)區(qū)三萬元失信于我,當時手頭也正好有這點錢姑尺,就借給他了蝠猬。一周后,錢準時還回柄粹,他電話打過來又一通感謝匆绣!從此以后,他有事沒事在微信里問候一聲犬绒,或者打來電話聊聊家常。
2015年茵瘾,煤炭引發(fā)的金融危機爆發(fā)咐鹤,老家頻頻傳來跑路的、失聯(lián)的雕旨、法辦的事件捧请,我姐曾特意打電話囑咐我:最近老家人打電話借錢千萬別給借,無論多少都別借活箕,借了就徹底沒了可款!她擔心我身在北京,不了解老家情況筋讨。她的擔心還真不是多余的摸恍,就在那一年,從不聯(lián)系的親戚朋友壁袄、同學同事谜慌,不知從哪找到我的手機號,竟然頻頻打來和我借錢变泄,而且說法幾乎一樣:最近一筆款未能按時到賬恼琼,借錢救急,不是三天還清就是五天晴竞,更夸張的說第二天就還我。借款金額從幾十萬到幾百都有颤难,我統(tǒng)統(tǒng)拒絕,后來看到老家電話就直接掛斷已日。當然這里也包括Z栅屏,他開口就借30萬,說是三天還清护奈,而且抵押物依然是他的工作和職務哥纫,我說我真沒那么多錢,他立刻說十萬也行奖慌,最后竟然說一萬也行松靡,一萬我是有的,但是我不能借給他岛马,不是我不信任他屠列,是他自己也無法信任自己了,之前他高利貸借來的錢交給別人做投資夏志,投資的企業(yè)破產(chǎn)了苛让,所有的錢全部打了水漂;還有之前他出面替別人擔保的貸款瘦材,別人還不上仿畸,跑路了朗和,銀行就找他要錢簿晓,聽說當時好多抵押物都是重復抵押或者作假抢蚀,四面楚歌的他已經(jīng)沒有能力做一個誠信君子了镰禾,他拆了東墻補西墻,到處騙人借錢屋休,此時的他在同學嘴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黑了良心的大騙子备韧!
我慶幸自己躲過一劫,想想2014年年底他已經(jīng)陷入了困境叠艳,但他卻在約定時間內(nèi)把借我的錢如數(shù)還清易阳,這件事情讓我覺得他還是顧念我們的同學情誼的【芸危可是就在不久以后的一天晚上事示,他打電話給我,電話里的他說話含糊不清卢鹦,一聽就是喝多了劝堪,我不想和他多講就說要睡覺了,他說:“你等等凡纳,我就說一句話帝蒿,就一句,我知道你煩我暴氏,看不起我,但是我還有更讓你看不起的事关带,去年年底你借給我三萬沼撕,我一周給你還清了,那件事你還記得嗎磨总?”我說:“當然記得笼沥,那時你還是挺守信譽的!”他說:“守個屁馆纳,那是我的一個計策汹桦,你那三萬我壓根沒用营勤,我就等著到期還你!”“你這又是為什么寿羞?”“不是有句話說好借好還赂蠢、再借不難嗎?我就想著先給你按時還上玖院,你對我有了信任第岖,我再多借點,可是你不按套路出牌郊酒,一分也不給我借了,早知道這樣摹闽,那三萬我就不該還你……”我聽的心涼半截褐健,顫抖著聲音問他:“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他說:“不說出來我憋的難受舵匾,我他媽不是人啊慢叨,我每天騙親戚、騙朋友拍谐、騙同學馏段、騙自己院喜⊥鋈兀”接著聽到手機里傳來啪啪的打臉聲和哇哇大哭的聲音。我堅信這耳光和這哭泣都是因為后悔喷舀,后悔當初還錢給我砍濒。
好長一段時間沒有Z的消息,今年年初硫麻,他又一次打電話給我爸邢,還是借錢,并且還說:我騙誰也不會騙你拿愧,上次借你的錢不是按時還你了嗎杠河?也許是上次喝斷片了,說過的話自己都忘了浇辜,或者是他走投無路的無奈之舉券敌,我默默掛斷了電話。雖然他每次打電話給我我都知道結果柳洋,但我依然每次都接,我還想聽聽他有什么招數(shù)熊镣,我還想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卑雁,還有一個最直接的理由:只要他還會打電話給我立由,就證明他還是自由的而且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