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她遲到了敬拓。
因為不敢一個人坐電梯邻薯,要等有人一起才能上來。我和她不熟乘凸,沒敢問為什么厕诡,她卻主動說了,以前曾有過被一個人卡在電梯里的經(jīng)歷营勤,從此落下了陰影灵嫌。
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繪聲繪色葛作,并沒有傷感寿羞,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停電了,電梯里一片漆黑赂蠢,手機也沒有信號绪穆。我在里面喊叫,外面的人說虱岂,等一等玖院,電工來了才能發(fā)電。我問第岖,電工什么時候來呀难菌?他們說,叫去了蔑滓。我心說郊酒,等你們叫來了遇绞,電梯里不會沒有空氣了吧×蔷剑可他們在外面不緊不慢地說笑摹闽,我想大概不要緊吧,要是人命關天褐健,他們還敢這么散漫?”說完哈哈大笑钩骇。
她是一個爽朗的人,和桌上的每一個人都能聊幾句铝量。相比之下,她的身為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的丈夫就有些靦腆银亲。談到前幾天的體檢慢叨,他說結果出來了,有輕微腦梗务蝠。她一聽馬上回頭看著他:“你怎么不早說拍谐?真這樣我可要趕緊把你攆了×蠖危”然后又笑著對我們說:“腦剐Γ可不是玩的,咱也不能為他擔驚受怕了半輩子院喜,再延床臥枕地伺候他半輩子吧亡蓉。”滿桌的大笑中喷舀,他有些羞澀有些無奈地望她一眼砍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有接話也沒有阻止她硫麻。倒是她看見他喝酒爸邢,說:“我這人可有這個好,不抽煙不喝酒拿愧,除了偶爾喝點紅酒杠河,一年能省不少錢呢〗焦迹”她對旁邊一位抽煙的男士說:“要是我們活上一百歲券敌,你算算,比你少花多少錢奢赂?”
“你是會計陪白,你算得快算得好,你算膳灶≡凼浚”
原來她是會計立由。但她說:“我要是會寫,可以當編劇呢序厉,編出來的電視劇比你們看的那些強多了锐膜。”然后她給我們講弛房,丈夫出警的時候道盏,常常是半夜都回不來,她在家里就忍不住胡思亂想文捶。想給他打電話吧荷逞,怕他不方便接,不打吧粹排,又不知道他到底安不安全种远。最后給他打了,他不接顽耳,過一會再打坠敷,他還不接,就想射富,不會是他去逮人家反而讓人家把他逮了吧膝迎,要是人家拿槍拿刀的,他會不會出事胰耗?“你是警察你就一定能打過人家限次?你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呢〔竦疲”
聽她說起她的擔心掂恕,以及由這擔心衍生出的種種如電視劇般曲折甚至恐怖的想象,我也想起弛槐,他是全省的優(yōu)秀警察懊亡,受過公安部的表彰。我看過有關他的報道乎串,其中說店枣,他在辦案期間,有嫌疑人放出話來:已打聽清楚他的家庭住址叹誉,家屬的工作單位和他孩子的學校鸯两,要他“小心一點”,也有人直接把電話打到他家或者他妻子的手機上长豁。并不是不相信那些報道钧唐,而是看文章的時候,不像他們坐在身邊這樣感同身受匠襟。
“什么時候回來誰也不知道钝侠,我現(xiàn)在不讓她等了该园。就是我回來,也盡量不驚動她帅韧±锍酰”說是這么說,但明明知道你會有風險忽舟,她能睡得踏實嗎双妨?哪里需要你驚動,你不回來就已經(jīng)是驚動了呀叮阅。
她說今天來得遲刁品,是因為給人做了個媒,人家今天來謝媒人浩姥。再了不起的英雄也要面對人間煙火和柴米油鹽哑诊。我想,他是有福的及刻,因為世界上最親近的那個人,愿意為他成為英雄擔驚受怕竞阐,也愿意為他料理瑣碎的柴米油鹽缴饭。
這就是人間煙火的樣子吧,既酷寒骆莹,粗糲颗搂,又細密,溫暖幕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