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質(zhì)疑狂秦,你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那個當初自己最討厭的人养涮。
01.
這是我迄今為止最相信的一個生活暗示。
此刻竞穷,我坐在北京CBD某座燈火通明的大廈中,敲打尚未完成的《2015年度述職報告》鳞溉,不斷地提取數(shù)據(jù)瘾带、分析數(shù)據(jù)、盡量讓它們呈現(xiàn)增長狀態(tài)熟菲。對看政,北京只相信數(shù)據(jù)。
PPT要盡可能做的簡潔抄罕、好看一些允蚣,就是那種用爛了的APPLE風格,我還能預想到明天高管會議上哪幾個boss誰會聽著睡著呆贿,誰會在中途尿遁嚷兔,誰會假裝聽懂并且報以微笑,誰會問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做入,當然冒晰,還有他們那些女助理在后面諂媚的笑臉。
凌晨2點母蛛,微信頻繁傳來消息翩剪,女友應該已經(jīng)火了。她估計發(fā)來了:“你再不回來你就永遠別回來了彩郊!”前弯、“你就跟你的工作過一輩子吧!”秫逝、“你到底回不回來恕出?給句痛快話!”
辦公桌上零散著擺滿了各部門提交的季度總結(jié),結(jié)尾永遠是“堅決完成公司業(yè)績违帆!”浙巫、“感謝公司栽培”......之類的話。另一邊壓著份部門員工的離職信,能看到的:“感謝領(lǐng)導的栽培和鼓勵的畴,但是......”呵渊抄!什么時候,我們的語言表達也變成了一種毫無意義的復制丧裁。
窗外燈火通明护桦,我可以隱約看到世貿(mào)天階的巨型廣告天幕,嬌喘的跑車和形色各異的行人煎娇,這么亮麗的城市二庵,卻越發(fā)像一座灰色墓碑。
眼下就是我眼下生活的絕大部分缓呛。這是2016年的2月份催享,我從南方雨水充沛的小城來到北京的第三年,我從最普通的廣告文案干到某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運營總監(jiān)哟绊,工資從月薪變成了年薪因妙,居所從合租單間變成了LOFT公寓,每周二保潔阿姨會來將我的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匿情,每周五e袋洗的大姐會準時上門收走我的臟衣服兰迫,她會在下周一的晚上9點10分左右準時送來洗凈的衣物,工業(yè)的洗衣芬芳有些刺鼻炬称,但已經(jīng)習慣了。
是啊涡拘,沒有誰內(nèi)心的荒涼是一蹴而就的玲躯。
02
那是大約5年前,大二鳄乏,我就讀于南方一所不太有名的二本院校跷车,我寫詩,迷戀海子與博爾赫斯橱野。每個月的生活費是1500朽缴,其中近一半貢獻給了學校門口的《卡西莫多》書店里死去和活著的詩人們,另一半則差不多都付給了書店旁的蒼蠅酒館(那種不太干凈的小酒館)水援。
而那個時候密强,在大學里寫詩(或者搞文學)終究是一件比較稀罕的事情(事實上21世紀以來便如此),不會感到驕傲和榮光蜗元,我所在的文學社幾乎是學校團委最不待見的或渤。這也難怪,相比“航霓瓤郏”薪鹦、“法律”等實用功能款社團組織,多少有些無足輕重。但那不重要池磁,我們自己玩奔害。
大二下學期,我組織了一次類似“死亡詩社”般的朗誦地熄,近80名各院系的文學愛好者被我集體慫恿跑到20公里外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的爛尾樓頂华临,在漆黑中點上滿滿一圈蠟燭,我們圍坐中央离斩,分別朗誦海子银舱、顧城、張棗跛梗、西川寻馏、博爾赫斯、里爾克等人的作品核偿,當然還有自己寫的诚欠,我讀了一首有關(guān)風的詩,我寫的漾岳。
“風一刻不停地吹著/每一秒鐘都有風吹著什么/即使再小的風轰绵,再微弱的風/它也吹著眼前這個世界/和那些看不見的風景/有時,你看見風已經(jīng)停了/一切恢復平靜/你聽不見風/你可能真的覺得風已經(jīng)停了/但尼荆,它只是沉默著左腔。”
這活動在我們學校太牛逼了捅儒!他幾乎滿足了一小撥人對于全部“青春”和“自由”的渴望液样,以致于第二天我的微信被數(shù)百條想要再次參加的學長和學弟們輪番轟炸,幾天后巧还,我們那位禿頂?shù)狞h委主機敲響了宿舍大門鞭莽,我被記大過一次,校廣播臺通報批評一整天(播完學校新聞就插播通報批評)麸祷。
后來這些活動只能轉(zhuǎn)入地下澎怒,直到畢業(yè)前的一個學期,學校實在忍不了阶牍,給文學社發(fā)了一紙通告:“為維護校園正常秩序喷面,禁止文學社以任何理由組織超過10人以上的活動”,而當同學從電話里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荸恕,我搭乘的火車剛好途徑青海湖乖酬。
那次翹課旅行為時半個月,從香格里拉轉(zhuǎn)到西寧再到拉薩融求,白天看風景發(fā)呆咬像,晚上讀書寫作,遇到朋友便喝酒,偶爾能遇見幾個采風寫作的“文人”县昂,閑聊幾句肮柜,誰也不記得誰的觀點和意見。倒是從他們那里求下了不少路途中攜帶的好書倒彰,以致于我回到學校時审洞,滿背包的全是膻味的二手書籍。
畢業(yè)的那個通宵待讳,我和寫小說的室友喝了三瓶啤酒芒澜,然后徹夜整理出了近五百多本詩集和小說。
“一人一半创淡,各自滾蛋痴晦。”
03
剛到北京那天琳彩,下著小雨誊酌。北京南站的地下廣場讓我足足轉(zhuǎn)悠了半個小時,拖著碩大的行李箱(半箱衣服半箱書)露乏,從四號線換乘一號線碧浊,然后是八通線,按照約定瘟仿,表哥會在果園地鐵站B出口等我箱锐。
我這表哥早在07年就定居北京,從保險干到資深房屋中介劳较。每年回家總是想著法將親戚們的話題引到“他在08年被老婆逼著貸款在北京買了一套房”這個主題瑞躺。然后就是房價怎么漲怎么漲…那嘴角咧開的笑容一年比一年濃烈…而我對他卻有說不出的厭惡。直到一個星期前兴想,我的母親打電話給他,說我要去北京謀生赡勘,想讓我先去他那里住下嫂便。
他站在地鐵出站口的正中央,還是那樣的笑闸与,我打了一個冷顫毙替,走了過去。
“這地段房價已經(jīng)漲到2萬多了践樱,你嫂子當時讓我買的時候才幾千厂画,嘖嘖......"這是我印象中他說的第一句話,表哥拖著我的箱子拷邢,背對著我袱院,面對一排高聳的慘白的住宅樓。
其實,表哥的家似乎并沒有他形容的那么大(建筑面積你懂的)忽洛,反而有些擁擠腻惠。騰給我的房間恰好能放一張床和一張書桌,讓我高興的是墻上還有一面書櫥欲虚,我往里面小心翼翼地擺入《里爾克詩集》集灌、《追憶似水年華》、《海子詩全篇》复哆、《春秋來信》.......
表哥拿著被褥走進我的房間欣喧,見我?guī)е鴰缀醢胂鋾读算渡裉菡摇唆阿!澳阍摱鄮c衣服,北京的冬天很冷初肉。帶這么多書酷鸦,有個卵用!”
04
是把烙健臼隔!北京的冬天很冷,現(xiàn)在我的衣櫥里塞滿了各種羽絨服妄壶,但我依然清晰地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我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挺知名的4A廣告公司(感覺這是文學青年最理想的社會第一站)摔握,公司附近有一家特別有名的書店-“三聯(lián)韜奮”,差不多每天中午午休我都會去書店里呆一個小時丁寄,這個時候人最少氨淌,坐在通往地下“書庫”的樓梯臺階上。我讀完了俄國作家布爾加科夫的《大師與瑪格麗特》伊磺、北島的雜文《藍房子》盛正、五本《讀庫》以及數(shù)十本詩集。
下班路過的地鐵口屑埋,每周二豪筝、周五晚上都會有一個年輕歌手在唱汪峰和許巍的歌,我會在站在不遠處摘能,假裝玩著手機续崖,直到聽完《故鄉(xiāng)》后,走過去扔上幾塊零錢团搞。然后坐地鐵回到通州的表哥家里严望,熬夜,加班逻恐,改稿像吻。
不久峻黍,我接了第一個獨立的case,工作節(jié)奏已經(jīng)讓我沒有時間中午去書店萧豆,晚上下班時已經(jīng)深夜奸披。一個月后,我拿到了第一筆過萬的項目獎金涮雷。那個周末阵面,我把錢全部取成現(xiàn)金,揣在口袋里洪鸭,在三里屯样刷,PAGE ONE書店一直是想去抽空逛逛的地方。
那天晚上览爵,我在屯里逛了3個小時置鼻,莫名其妙給自己買了第一件奢侈品。
搬出表哥家是在14年初蜓竹,我跳槽到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箕母,收入翻了2倍。而那個房間也顯然堆不下我的衣物俱济,音箱嘶是、imac等雜物了。搬家公司來的那天蛛碌,我整理出了6個行李袋聂喇,堆滿了衣服和各種電子科技玩意。走的時候蔚携,表哥問我:“你還有那堆書呢希太,咋辦?”
“我現(xiàn)在也沒時間看酝蜒,先放你家吧誊辉。回頭.....我找時間我過來搬亡脑〗嬗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