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明評點曾國藩家書之致諸弟【1012】2024-8-23
致諸弟
咸豐元年1851六月初一日
澄侯、溫扎唾,甫营密、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五月十四日發(fā)第六號家信冰蘑,內(nèi)有四月二十六日具奏一疏稿和泌。余雖不能法古人之忠直,而皇上圣度優(yōu)容祠肥,則實有非漢唐以下之君所能及者武氓,已將感激圖報之意于前束內(nèi)詳告諸弟矣。五月二十六日仇箱,又蒙皇上天恩县恕,兼署刑部右侍郎。次日具折謝恩剂桥,即將余感戴之忱寫出忠烛。茲將原折付歸。
日內(nèi)京寓大小平安权逗。癬疾大好况木,較去年澄弟在此時更好三倍垒拢,頭目則毫無蹤影,兩腿雖未凈盡火惊,不復(fù)足為患也求类。同鄉(xiāng)周子佩之母病體不輕,下身不仁屹耐,恐成偏枯尸疆。徐壽蘅(徐郙(1838年—1907年),字壽蘅惶岭,號頌閣寿弱,江蘇嘉定(今上海嘉定)人。同治元年(1862年)狀元按灶,先后授翰林院修撰症革、南書房行走、安徽學(xué)政鸯旁、江西學(xué)政噪矛、左都御史、兵部尚書铺罢、禮部尚書等職艇挨,拜協(xié)辦大學(xué)士,世稱徐相國韭赘。)放四川主考缩滨。湖南放四川者向極吉利,嘉慶辛酉之楊剛亭先生泉瞻、庚午之陶文毅脉漏、道光甲午之李文恭、乙末之羅蘇溪袖牙,由成例矣侧巨。鄺爐青、陳俊臣兩人皆已來京贼陶。陳挈qie(提起)眷而鄺則否,鄺富而陳寒巧娱,所為似相反碉怔。然究以挈眷為是,鄺一二年亦必悔之耳禁添。林昆圃事撮胧,余為寫知單,得百余金老翘,合之開吊芹啥,共二百金锻离,將來可以瞻其七十四歲之老母也。漱六望差甚切墓怀,未知能否如愿否∑溃現(xiàn)在已放一半,而實錄館當差人員尚未放一人也傀履。唐境海于十八日到京虱朵,二十三日召見,垂詢一切钓账。天顏有喜碴犬,極耆儒晚遇之榮。現(xiàn)已召見五次梆暮,將來尚可人對十余次也服协。
羅山前有信來,詞氣溫純啦粹,似有道者之言偿荷。余已回信一次。頃又有信來卖陵,言紀澤未定婚遭顶,欲為賀耦庚(賀長齡,嘉慶十三年1808年進士泪蔫,選庶吉士棒旗,授編修。道光年間撩荣,歷任南昌府知府铣揉,山東、廣西餐曹、江蘇按察使逛拱,江蘇、山東布政使台猴,山東巡撫朽合,福建、直隸布政使饱狂,貴州巡撫曹步,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擢云貴總督休讳。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卒于家)先生之女作伐(做媒)讲婚,年十二矣。余嫌其小一歲俊柔,且耦庚先生究系長輩筹麸。從前左季高與陶文毅為婚活合,余即譏其輩行不倫。余今不欲仍蹈其轍物赶,擬敬為辭謝“字福現(xiàn)尚未作書復(fù)羅山,諸弟若在省見羅山兄块差,可將余兩層意思先為道破侵续,余它日仍當回書告知一切耳。余近思為紀澤定婚憨闰,其意頗急迫状蜗。夏階平處一說,本可相安鹉动,因其與黃子壽為親家轧坎,余亦嫌輩行少屈,是以未就泽示。黃茀卿有女年十三矣缸血,近托袁漱六往求婚。茀f(xié)u(福)卿言恐余升任總憲械筛,渠須回避(例給事回避改郎中捎泻,御史回避改員外,最為吃虧)埋哟。不知渠是實意笆豁,抑系不愿成婚而托辭以謝也,故現(xiàn)未說定赤赊。弟可一一稟告堂上大人闯狱。又余意鄉(xiāng)間若有孝友書香之家,不必問其貧富抛计,亦可開親哄孤,澄弟盍he(何不)為我細細物色一遍?然余將同邑各家一想吹截,亦未聞有真孝友人家也瘦陈。
余至刑部,日日忙亢異常波俄,迥不與禮部晨逝、工部、兵部相同弟断。若長在此部咏花,則不復(fù)能看書矣趴生。湖南副主考喬崔儕chai(同輩或同類人之意)部阀趴,頗稱博雅昏翰。今年經(jīng)策必須講究古茂。曹西垣辦分發(fā)刘急,本月可引見棚菊,七月可出京。朱石翹明府昨有信來叔汁,言澄弟四月底到縣统求。此次折弁到京,石翹有信据块,而澄弟無信码邻,殊不可解。茲有書復(fù)朱另假,家中封好送去像屋。諸惟心照,余俟續(xù)布边篮。
國藩手草
評點:陶澍知左宗棠
這封信里曾氏談到為長子紀澤訂婚的事己莺。眼下有兩家可以考慮,一為賀家戈轿,一為黃家凌受。此外鄉(xiāng)間若有孝友書香之家亦可考慮。信中說到的“左季高與陶文毅為婚”一事思杯,則是近世湖南士人中的一段佳話胜蛉,借評點此信的機會,與讀者諸君說一說智蝠。
左宗棠腾么,字季高,不久將出山為湖南巡撫衙門中的一個地位特殊的師爺杈湾。曾氏寫此信的時候解虱,他正隱居湘陰柳莊。左宗棠二十歲及中舉漆撞,但接下來的會試卻不順殴泰。第一次落第,第二次本已合格但因湖南的名額已滿浮驳,他被取為謄錄悍汛。左志大才高,不肯低就至会,乃憤而返鄉(xiāng)离咐。道光十七年1837春天,左(1813-1885年,時年24歲)正在醴陵主講淥江書院宵蛀,恰逢兩江總督昆著、湖南安化人陶澍(1779-1839年,時年58歲)巡閱江西术陶。陶借此回籍省墓凑懂,路過醴陵。應(yīng)知縣所請梧宫,左為陶的行館撰寫了一幅楹聯(lián):春殿語從容接谨,廿載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塘匣,八州子弟翹首公歸脓豪。陶極為欣賞這幅楹聯(lián),召左見面忌卤,兩人(年齡相差34歲跑揉,地位相隔懸殊)晤談甚歡,陶視左為奇才埠巨。又有野史記載历谍,左與陶見面行禮時,不小心將陶胸前的朝珠線扯斷辣垒,朝珠散落在地望侈。這在當時是一樁十分失禮的事,若發(fā)生在別人身上勋桶,則會誠惶誠恐脱衙,不知所措。但左則如無事一般例驹,一邊彎腰拾朝珠捐韩,一邊面不改色地與陶談話。左的這種膽量鹃锈,令陶吃驚荤胁,也讓陶欽佩。第二年屎债,左第三次會試落第仅政,繞道江寧看望陶。陶時患重病盆驹,擔心不久人世圆丹,遂與左結(jié)為兒女親家,將年僅六歲的獨子陶桄guang(大喬木綠樹)托付給左躯喇。當時辫封,陶為60歲的總督,左為26歲的布衣,無論輩分還是門第倦微,兩家相隔甚遠檀咙,世人聞之莫不驚駭。故而曾氏此信中有“余即譏其輩行不倫”的話璃诀。
次年,陶澍病逝蔑匣,左以親家身份赴江寧料理后事劣欢,將陶桄帶回安化。從此裁良,左絕意科舉凿将,以課讀陶桄作為自己的頭號大事。課婿之余价脾,他利用陶宅所藏的豐富圖冊牧抵,細心鉆研兵學(xué)、輿地侨把、荒政等實學(xué)犀变,為日后的宏大事業(y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左在小淹一住八年秋柄,直至女兒孝瑜與陶桄完婚后获枝,才離開家鄉(xiāng)回到原籍湘陰。
曾氏雖不愿像左那樣不講輩分地結(jié)兒女親家骇笔,但最終還是與賀家聯(lián)了姻省店。此事且留待后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