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老了。這次是真的老了。
她的身體佝僂得快要只剩我的一半桃熄。眼睛快要看不見了粤策。耳朵背得厲害。前些日子最后一顆牙也掉了琐旁。腰上的頑疾折磨著她元扔。我摸摸她的背,很多凸起的骨頭旋膳,多年以來長錯了位澎语。問家人該怎么辦,他們都告訴我“外婆老了验懊,沒辦法”擅羞;我心疼,外婆淡淡地說:“好久了”义图。
這次來看她减俏,外婆與以往很不一樣,因為身體各處機能的退化碱工,她開始否定自己娃承,變得消極,覺得自己活在世上受罪怕篷、作孽历筝,給下輩添麻煩,外面再熱鬧她也是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間里靜靜地坐著廊谓,用這樣的方式消磨無盡的時間梳猪。你無法叫醒一個打定主意要睡去的人。她說今年就想“走”了蒸痹。當著她的面我說“不會的不會的”春弥,她轉(zhuǎn)身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呛哟。
去寺廟拜拜的時候還求佛祖保佑我外婆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但我發(fā)現(xiàn)這樣留外婆只是我自己一個好自私的愿望匿沛。
小時候看《目送》扫责,雖有感嘆但體悟終究不深,自己越長大逃呼,老一輩的人也愈漸無力與時間抗爭了公给,我才真正看懂了那目送的含義。近來與外婆相處的時間蜘渣,我明白每個人都要赤條條來到這人世淌铐,孤零零地離開,家人再多的陪伴蔫缸,這始終也是一個人的事情腿准。作為晚輩的我們只能目送他們遠行,而他們擺擺手:“不必追”拾碌。
家里已經(jīng)人丁興旺吐葱,哥哥姐姐們都已經(jīng)添了第二個孩子,但這些似乎都與外婆無關(guān)了校翔,這樣的喜悅無法把她從對生命的無望中拖拽出來弟跑,她的世界越來越小了,從廣闊的農(nóng)村田野到自己的村子再到自己的房子防症,最后只能在自己的房間里孟辑、椅子里度日,我坐在她身邊蔫敲,覺得什么也幫不了她饲嗽,心里很難過。
我明白這是一個殘酷的過程奈嘿,這唏噓感嘆中頗有“來日葬儂知是誰”的悲觀貌虾,但我亦明白新人來,舊人去裙犹,茁壯生長的一輩在老去的一輩身上吸收養(yǎng)分尽狠,而所有人都要有作古的一天。生活一聲聲告訴我們叶圃,長大就是一條通向接受和不掙扎的路途袄膏。
我已經(jīng)接受了外婆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事實,她一生已經(jīng)受夠生活的苦痛了盗似,生活欠了他們這一輩人的哩陕,沒法在下代的身上還得清。如果她一直如此痛苦赫舒,我不再奢求這一天再遲一些到來悍及;如果外婆走了,這世上少了一個愛我的人接癌,少了一個讓我牽掛的人心赶,但我祈求上天讓外婆最后的一些日子安詳、平靜缺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