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海善
站在松樹礦高高的山岡上,便能望見承載著滿族人幾千年歷史和文明的圣山一一長白山因痛,并且近得似乎觸手可及径缅。陽光下猪腕,山上的積雪和火山爆發(fā)形成的白色浮石,泛著夢幻般圣潔的光。山下示血,是無邊無際的原始大森林棋傍。在長白山諱莫如深的博大城府里,誰能說得清里面藏有多少不被人所知的故事难审。
我曾有幸分別從北坡瘫拣,西坡和南坡數(shù)次登上長白山,近距離和她親近告喊,并真切地目睹了她的芳容麸拄。目光所到之處,將一切景致收攏來黔姜,予以洞穿拢切,便顯露出大自然赤裸裸原始的美。從另外一個角度去欣賞秆吵,還會意外發(fā)現(xiàn)一些與眾不同的長白山奇異景致或驚心動魄的故事淮椰。
原 始 森 林
森林中,略有清香味的樹葉霉爛的特有氣息越來越濃纳寂。我們走進了一片古老幽深 充滿神奇的原始大森林主穗。這里的大樹不再那么擁擠,也沒有一般樹林中那些低矮的雜亂無章的權木叢毙芜,就連雜草也不多見忽媒,顯得清靜而空曠。要知道腋粥,能夠在這里生存下去的每一棵大樹晦雨,每一棵小草都是王者。經(jīng)過年復一年你死我活的爭斗灯抛,那些安分守成金赦,競爭力低下的弱者,早被淘汰殆盡对嚼。
地上夹抗,鋪滿了一層厚厚的陳年落葉編織的黑褐色松軟“地毯”,每走一步纵竖,都使人有一種騰云駕霧飄飄欲仙的感覺漠烧。大樹上,常見幾條千年古藤從枝丫上垂掛下來靡砌,伴隨著陣陣清冽冽的山風已脓,“吱扭吱扭”地悠來蕩去,愈發(fā)顯示岀這古老大家族的神圣與莊嚴通殃。
在密匝匝粗大挺拔的大樹之中度液,常有早已枯死厕宗,樹皮脫落的大樹,依然毫無意義的站立著堕担。那一根根干枯的枝丫已慢,像一根根伸上蒼天瘦骨嶙峋的手臂,似乎顯示岀叫天天不應霹购,呼地地不靈的憤懣與無奈佑惠。
地上,橫躺著一具具不知何時訇然倒地的大樹的軀體齐疙,有的長滿了苔蘚膜楷,有的早已腐爛成泥,為身邊膀大腰粗枝繁葉茂的同類贞奋,提供著豐富的營養(yǎng)赌厅。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里絕非是一塊寧靜和諧的樂土忆矛,而是一個殘忍的欺小凌弱的競技場察蹲。“物競天擇催训,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在這里得到了赤裸裸地驗證宗收。沒有七情六欲的原始森林尚且如此漫拭,誰能知道,其它地方的競爭又會怎樣呢混稽?
岳 樺 林
從你身上采驻,我絲毫看不出那些文人墨客贊美你的所謂“婀娜多姿,嫵媚俊逸”的風采匈勋,真的沒有礼旅。我懷疑這是那些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無聊文人,對你不懷好意地嘲諷洽洁。每當看到你那可憐的被扭曲了的形象痘系,我就難過得想哭。
你本來能夠長成參天大樹饿自,但是汰翠,你受命運的操弄,陰差陽錯地選擇錯了地方昭雌。你不該在這貧瘠的土地和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中扎根落戶复唤。你錯誤地選擇,注定了你這一輩子只能長成一幅侏儒般慘不忍睹的模樣烛卧。
凜冽的颶風佛纫,似乎才是長白山的真正主人。它不拘時節(jié)在漫山遍野肆意地橫沖直撞,似乎欲將山里的一切生物趕盡殺絕呈宇。即便是到了春暖花開鶯歌燕舞的時節(jié)好爬,凜冽的寒風依然無休止地抽打著你,撕扯著你攒盈,蹂躪著你抵拘。
每當颶風橫掃過來,迫使你埋下頭伏下身型豁,匍匐在地僵蛛。但你不曾向命運屈服,一次次都頑強地挺了過來迎变,依然倔強地生長著充尉。你如同母親十月懷胎般生出點點鵝黃色嫩芽,并拼著生命的全力滋養(yǎng)著它們衣形,直至長成一片片銅錢大的綠葉驼侠,成了你生命的符號,更像你舉起的一面驕傲的獵獵旗幟谆吴。
你的枝丫倒源,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地生長。一根根受傷的彎彎曲曲枝丫句狼,瘦弱得像大病初愈笋熬。年復一年,你的腰身總不見長粗腻菇,也不見長高胳螟,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畸形孩子。有人說你的年齡已有三百年筹吐,五百年糖耸,甚至上千年。大山做證丘薛,無樹敢與你相比嘉竟。
你的身子雖然矮小萎縮,疾病纏身榔袋,永遠成不了棟梁之材周拐。但樹不可貌相,若論起樹齡和輩份凰兑,你卻是那些生長在白山腳下肥沃的黑土地上妥粟,早已富起來的參天大樹們名符其實并至高無上的老祖宗。
幾千年來吏够,我們人類都篤信“天”勾给,也篤信“命”滩报。“命里九尺播急,難求一丈”脓钾,是我們人類常說的一句俗話。我們還篤信桩警,命運決定人生可训,不知道你們樹類信還是不信,反正我們人類篤信捶枢,并且篤信到何战兀枯石爛,地老天荒烂叔。
瀑 布
是為了展示早已發(fā)育成熟了的俊美軀體谨胞,還是為了打破自造山運動便延續(xù)至今的令人難耐的弧寂,你才興致勃勃晝夜不停地發(fā)出驚天動地振聾發(fā)聵地咆哮蒜鸡?
你的選擇是無可比擬的胯努。在數(shù)十丈令人眩目的懸崖峭壁間,你視死如歸極瀟灑極優(yōu)美地縱身一跳逢防,便造就了人世間一個大有“黃河之水天上來叶沛,奔流到海不復回”雄偉壯美的奇異景觀。
如果當年那位飽覽華夏名山大川忘朝,被后人尊稱為詩仙的李白老爺子恬汁,能目睹你令人嘆為觀止的風采,我敢說辜伟,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千古名句脊另,將非你莫屬导狡。
在你凌空而下的瞬間,桀驁不馴的乘槎河之水偎痛,突遇“牛郎渡”巨石切割旱捧,瀑布變?yōu)榇笮晒杉绷鳡幭喽拢q如兩條巨龍從天而降踩麦,翻江倒海枚赡,云翻雨傾,其勢如鐘鼓雷鳴谓谦,萬馬奔騰贫橙。
寬約十數(shù)米瀑布咆哮如雷,“轟隆隆”以雷霆萬鈞之力直砸崖下石坑反粥。日久天長卢肃,便拓臼出深不見底的一汪清潭疲迂。深潭濺起萬千水花,猶如噴珠濺玉莫湘,漫天飛雪尤蒿,動人心魄。七月盛夏幅垮,涼氣拂在臉上腰池,令人心曠神怡。
那位帶著終生遺憾和無限憂傷的詩仙李白忙芒,到底不能看到你今日的萬種風情示弓,也不能看到來自世界各地各種膚色的千千萬萬游客,都心甘情愿地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盛況匕争。而你也從來沒有因未曾得到詩仙的贊頌避乏,而陷于一絲一毫地自我沉淪。
你依然躊躇滿志甘桑,青春勃發(fā)拍皮,晝夜不息地走了一千二百多萬年的歷程,終于在二OOO年的一天跑杭,摘取了“落差最大的火山湖瀑布大世界基尼斯之最”的桂冠铆帽。
你的信念,你的堅持德谅,你的執(zhí)著爹橱,難道就是為了這一天你傲視群雄的榮耀?
天 池
現(xiàn)在窄做,天池是去不了了愧驱。去長白山觀光的萬千游客,只能擁擠在山梁上的棧道上椭盏,遠遠地往下瞅幾眼那碧藍的一汪池水组砚,為不能走近天池,留下了無限遺憾掏颊。
我是幸運的糟红。我曾分別從長白山北坡和西坡走近天池。
從北坡上天池很冒風險乌叶。先是爬上布滿大大小小活石的五六十度陡坡盆偿。這些活石,不小心蹬一下准浴,便會滾動飛起事扭。又走過掛在懸崖峭壁間一段很長的僅有尺把寬的羊腸小道,再從巨石陣的夾縫中穿越兄裂。這段路上句旱,隨時會有從懸崖峭壁上冒落的碎石阳藻,呼嘯著擦身飛過。直至走進龍門與天豁兩座山峰之間的開闊地谈撒,才敢把提著的心吊著的膽放下腥泥。
沿著乘槎河岸邊小路,前行一里多地啃匿,便見到了一平如鏡蛔外,清澈碧透的天池,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溯乒,鑲嵌在雄偉壯麗的群峰之中夹厌。
天池孤懸天際,只有出水而無入水裆悄,湖水卻終年不息向外汩汩流淌矛纹,孕育出松花江,鴨綠江和圖們江光稼,成為三江之源或南。從而引起人們的無限遐想。
巍巍長白山十六峰艾君,像十六名忠誠衛(wèi)士采够,威嚴有序地聳立在天池四周。池水中閃動著十六峰美麗的倒影冰垄,構成一幅山水相連蹬癌,波光嵐影,五彩斑斕的美麗畫卷虹茶,與天池上方的藍天白云相映成趣逝薪,蔚萬壯觀。
此情此景蝴罪,似乎使人又回到了童年翼闽,心靈也得到了凈化,一個個童心大發(fā)洲炊,紛紛脫下鞋襪,挽起褲腿尼啡,不顧池水冰冷入骨暂衡,大呼小叫跳進水里。有的撩水嬉戲打起水仗崖瞭,有的雙手掬水暢飲狂巢。還有的蝦腰往湖面上投擊硬幣。硬幣在水面上一飄一飄跳躍著书聚,濺起一路漣漪唧领。少傾藻雌,像扇動著翅膀般飄飄然沉入水底。就這么一個小兒科把戲斩个,竟惹起這幫大老爺們的一陣狂喜胯杭。
大家正玩得開心,忽然傳來一陣“咕咚咚咕咚咚”的舞曲和“嗚哩哇啦”的歌聲受啥。循聲望去做个,不遠處一處空曠沙灘上,十多個身穿朝鮮民族服裝的老年男女滚局,似乎已酒足飯飽居暖,隨著舞曲旋律,夸張地扭動著腰肢藤肢,正跳得熱火朝天太闺。
“外國人真會玩,真會生活”嘁圈,不知誰喊了一聲省骂。是的,這些外國老人們玩的真夠開心丑孩,真夠瀟灑冀宴,也真夠時尚。與他們相比温学,我們這代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底蘊略贮,似乎少了點什么。
不 老 峰
不知道是誰仗岖,給你取了這么一個言過其實的名字逃延。你應該把“不”字去掉,就叫“老峰”轧拄,這樣更符合實際揽祥。世界上本沒有永遠不老的人,也沒有永遠不老化的物檩电。你確確實實地老了拄丰,并且老得耳聾眼花,風燭殘年俐末。
不錯料按,你曾經(jīng)年輕過,也曾經(jīng)有過值得炫耀的歷史卓箫。但是载矿,你畢竟已走過了一千二百多萬年的歷程,早已輝煌不在烹卒,垂垂老矣闷盔。
如果你肯低一下頭弯洗,就會在清澈透明的天池中看到自己的尊容。你的頭顱完全白了逢勾,經(jīng)陽光一照牡整,白得剌眼。你的肌膚也早已失去昔日的光澤和彈性敏沉,全身布滿了縱橫交錯刀刻斧鑿般深深的皺紋果正。即使你站著一動不動,也老得隨時都會“轟隆隆”掉渣兒盟迟。
你的耳朵肯定聾了秋泳,不然,遮天蔽日的山雀在你的頭上盤旋著攒菠,“啾兒啾兒”地唱個不停迫皱,也許是在向你呼喊著什么,你都渾然不覺辖众。
你雖然老了卓起,但你無憂無慮,依然安逸凹炸,幸赶吩模快樂地過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晚年啤它。你和你十多個弟兄團團圍坐在天池的四周奕筐,以老于世故的目光和手段,玩弄著天上的風流云涌变骡,電閃雷鳴离赫,玩弄著天池中的皎潔明月,碧波漣漪塌碌,也玩弄著人間歲月和世態(tài)炎涼渊胸。
如今世道變了,山外突然闖進來一群又一群嘻嘻哈哈的紅男綠女美女帥哥台妆。這些天真無邪稚氣未脫的年輕游客翎猛,似乎不喜歡你丑陋的老相,也不喜歡你正襟危坐的威嚴接剩。他們更喜歡碧波蕩漾的天池水办成,更喜歡葉綠花紅的山杜鵑……。
不老峰搂漠,你該知道,老朽不是資本某弦,新穎才有優(yōu)勢桐汤。人世間而克,新的終歸接替老的,好的必定戰(zhàn)勝孬的怔毛,這是歷史的必然员萍,是不可撼動的自然法則。
作者簡介:袁海善拣度,吉林江源人碎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