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都是老的大的護著小的括改,我們卻成了家里的‘唐僧肉’。你想一下吝梅,你吃的住的看病的苏携,都是我們拿的多右冻。都是兒女纱扭,手心手背都是肉乳蛾,不要太過分了屡久!”
去年5月爱榔,老王媳婦去世了,終年87歲详幽。按我們這里的風(fēng)俗唇聘,上了80歲的老人去世就算喜喪,要放開了大辦剥险,有錢的人家每晚都會請樂隊跳舞唱歌表制、舞龍玩獅么介、請人扮孝哭靈。
可事情都過了一周多久脯,也沒見她的4個子女發(fā)訃告,或電告治喪時間躲雅。街坊鄰居實在忍不住相赁,便去打探了幾句慰于。
“我們是嫁出去的女潑出門的水婆赠,作不了主绵脯,你還是問我們兄弟吧休里。”大女兒大紅和二女兒小紅說的話如出一轍妙黍。
“我不管悴侵,你們問小成拭嫁】擅猓”三兒子大成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謝謝關(guān)心做粤,到時我們會請大家的……”等到了小兒子小成,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么一句言不由衷的回答怕品。
按照小成媳婦先群的說法堵泽,之前小成曾聯(lián)系過哥哥姐姐兩次,商量喪事怎么辦纹安。可哥哥姐姐只說:“你想怎么辦都行阳距,我們都同意〗峤瑁”直接把這事又推了回來筐摘。“都想讓我們拿錢承頭辦船老,他們省心省力還不出錢咖熟!這些年我們?yōu)閶尦鲥X出力,你是最清楚的柳畔♀晒埽”先群憤憤地對我道。
確實薪韩,我們兩家是多年的鄰居确沸,他家情況我是了解的。
1
早年的時候俘陷,老王夫妻倆都在單位的副食店工作罗捎,前街是店,后面是家拉盾。夫妻倆工資都不高宛逗,養(yǎng)活4個子女,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盾剩。
大紅小紅初中畢業(yè)后,相繼響應(yīng)號召替蔬,上山下鄉(xiāng)告私,去了不同的農(nóng)村當(dāng)知青。大紅敢說敢為承桥,兩年后被公社抽出驻粟,當(dāng)了小學(xué)民辦教師,后轉(zhuǎn)正成公辦教師凶异,嫁了一個化肥廠的工人蜀撑。小紅性格文靜,組織推薦上學(xué)剩彬、國企招工都沒她的份酷麦。眼見回城無望,便和一個農(nóng)村青年相好了喉恋。老王知道后堅決不同意沃饶,指著她咆哮道:“你要敢嫁農(nóng)民母廷,這輩子都莫進這個家門!”后來糊肤,小紅經(jīng)媒人牽線琴昆,嫁給了一個裝卸公司的工人。知青大返城時馆揉,便跟著去了丈夫的單位业舍。
我和大成是同班同學(xué),又是好朋友升酣。大成讀到初中二年級就不想讀了舷暮,當(dāng)時他家的副食店正在和單位扯皮——副食店一直虧損,單位不管拗踢,也不發(fā)工資脚牍,負責(zé)人就說:“店里的貨給你們,算是補償巢墅,今后你們自己干吧诸狭。”于是君纫,大成輟學(xué)后驯遇,便留在店里負責(zé)采購。后來蓄髓,小成中學(xué)畢業(yè)后也進了店里叉庐。
古時,我家所在的這條街就是縣里的交通要道会喝,街頭有巍峨雄壯的城樓陡叠,古樸渾厚的城墻。上世紀80年代初肢执,縣里擴建枉阵,把市場和夜市全遷到了這里。街道自此便一片雜亂预茄,古城墻上掛滿了花花綠綠的女明星畫像兴溜,叫買聲此起彼伏。一開始大家還挺有意見耻陕,沒兩個月之后拙徽,家家戶戶便都看到了商機,紛紛破墻興店诗宣。
老王家生意做得早膘怕,又熟悉業(yè)務(wù)和行情,成了這條街上最先擁有黑白電視和錄音機的家庭召庞。那時候淳蔼,我常常和大成提著錄音機侧蘸,放著軟綿綿的港臺情歌,穿著時興的喇叭褲鹉梨,穿梭在大街小巷讳癌。
隨著商業(yè)街的發(fā)展,老王家又順勢做起了批發(fā)業(yè)務(wù)存皂,規(guī)模不小晌坤,附近一帶城鄉(xiāng)副食品幾乎都是在他們店進的貨。
“叫小于也找個門市做生意吧旦袋,容易掙錢骤菠。”老王媳婦給我媽建議疤孕。
那時商乎,我們家都在企業(yè)工作,工資雖不高祭阀,但旱澇保收鹉戚。我父母也沒做過生意,怕虧专控,更怕丟了工作抹凳,都不愿意。而且當(dāng)時大家還管做生意的叫“個體戶”伦腐,雖然確實有的先富了赢底,但大家還是覺得,不比有“正式工作”的名聲好柏蘑。
比如大成幸冻,談了兩個女朋友,由于沒有“正式工作”咳焚,后來都吹了嘁扼,最后還是和沒有工作的青玉結(jié)了婚,青玉嫁過來后就進了店里幫忙黔攒。小成和他哥一樣,找的先群也是待業(yè)女青年强缘,后來也在店里幫忙督惰。
那時候我休息時,常去他們店里玩旅掂,忙時就搭把手赏胚。先群有個遠房親戚在工廠做保管,她就熱心地介紹給了我商虐,沒多久我們便成了夫妻觉阅。
如此崖疤,兩家關(guān)系便更親近了。
2
小成成親兩年后典勇,老王夫妻就退了出來劫哼,把店里的經(jīng)營全權(quán)交給了兩兄弟。沒想到?jīng)]過幾年割笙,就出了問題权烧。
有很長一段時間,大成一有空就不見人伤溉,天天打麻將到深夜般码,白天就精神不振。沒多久小成就得了肺結(jié)核乱顾,先群便在老王夫妻面前抱怨說板祝,是累病的。老王批評大成走净,大成惱羞成怒券时,在店里指桑罵槐。那時候温技,兩兄弟在店里各干各的革为,兩妯娌也互不搭理,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舵鳞。
眼看著兄弟要反目震檩,老王在征求了雙方意見后決定:“你們一家一年,單獨經(jīng)營蜓堕∨茁玻”
兩家分開后,大成先做套才,小成和先群便在其它地方又租了個門市迂猴,經(jīng)營雜貨。輪到小成時背伴,兩口子就一人照看一處沸毁,孩子交給先群母親帶著。而大成就在外面打牌喝酒玩一整年傻寂,留青玉一個人在家照看孩子息尺。
每次門市交接的時候,兄弟倆都要扯上好幾天的皮疾掰。那時候生意好搂誉,隨時都在大批進貨,價格卻時有不同静檬,雙方就在存貨的價格上各不相讓炭懊。每次小成接手時并级,價格高低都以大成為主,大成接手時侮腹,則總會指責(zé)小成進價高了嘲碧,雙方爭吵不休,最后也還是小成讓步了事凯旋。
“以為我們不懂呀潭,他是把價格故意提高詐錢,心也太狠了至非∧剖穑”大成對我們幾個朋友說。
2000年初荒椭,街道拆遷谐鼎,我家和老王家都分得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公租房,大成小成也各買了個門市趣惠。
小成之前經(jīng)營的雜貨店主要賣建筑工程和煤礦用品狸棍,先群對人熱情,價壓得低味悄,一些私人煤老板和建筑承包頭都喜歡在他們店里購貨草戈,夫妻倆便繼續(xù)在門市經(jīng)營同樣的產(chǎn)品。
副食生意漸漸不好做了侍瑟,大成便把門市租了出去唐片,整天喝酒打牌找小姐,被青玉抓了個現(xiàn)行涨颜,一度鬧著要離婚费韭。老王媳婦看不下去,勸他們趕快找點事做庭瑰。等孩子讀中學(xué)住校后星持,兩口子就干起了夜食。干了3年弹灭,又喊著辛苦督暂,便歇了業(yè)。
大成繼續(xù)打牌賭博穷吮,朋友就給青玉說:“他愛打牌逻翁,不如你們家就開個麻將館算了【评矗”麻將館真開起來了,為此大成差點還坐了牢肪凛。
通常堰汉,來打牌的人錢輸完了辽社,都會找老板“提水(借錢救急)”繼續(xù)打。大成有個鐵哥們翘鸭,外號“半仙”滴铅,常來打牌,輸了就在大成那里借了還就乓、還了借汉匙,不知不覺就欠了5000多。大成找他還生蚁,每次都被他借口推掉噩翠,大成氣急了,就帶了幾個人去把半仙打了一頓邦投。半仙狗急跳墻伤锚,直接去公安局舉報大成家長期聚眾賭博。
民警去罰款志衣,大成一看數(shù)額大不愿繳屯援,當(dāng)時就被帶走了。眼見著就過年了念脯,老王夫妻趕忙催青玉去交了錢狞洋,這才把人放了,麻將館也就此關(guān)了門绿店。
也就是這一年吉懊,小成和先群由于經(jīng)營有方,多次被上級行業(yè)主管部門評為“優(yōu)秀個體戶”惯吕、“青年創(chuàng)業(yè)先鋒”惕它,時不時還要去縣政府參加個座談會。那時候废登,我所在的國企破了產(chǎn)淹魄,小成還有些惋惜地對我說:“早聽我們的出來創(chuàng)業(yè),前幾年就發(fā)了堡距〖孜”“我們是前怕狼,后怕虎羽戒,命中注定無財富缤沦。”我弱弱地答易稠。
總之缸废,在街坊鄰居眼里,小成已然是“成功人士”了,這讓老王夫妻也很是光彩企量〔馕可青玉卻無不嫉恨地對我們說:“當(dāng)初要不是我男人輟了學(xué)拼死打下江山,哪有他們的今天届巩?”
3
為做到一碗水端平硅瞧,2000年老王夫妻給兒子們買了門市后,便給兩個女兒各給了5萬元恕汇。
大紅兩口子都在鄉(xiāng)下工作腕唧,寒暑假和節(jié)假日回來就住在父母家;小紅夫妻雖拿著這錢在城里買了房子瘾英,但單位效益不好枣接,生活困難,三天兩頭就在父母家蹭吃蹭喝方咆。
老王夫妻愛熱鬧月腋,每次過年或慶生,子女都要聚在一起瓣赂,還會邀請關(guān)系好的鄰居參加榆骚。左鄰右舍都夸老王教子有方,家庭和睦煌集。但這種和諧美滿妓肢,還是在2005年走到了盡頭。
房子買了沒兩年苫纤,小紅兩口子就下了崗碉钠,只能靠四處打零工謀生。小成心疼家人卷拘,便同媳婦先群商量:“叫二姐夫來我們店里上班吧喊废,免得東搞西搞的±醯埽”先群也同意污筷。二姐夫為人本份,做事勤快乍赫,在店里干了3年瓣蛀,沒想有天上班時突發(fā)心梗,來不及搶救雷厂,登時咽了氣惋增。
青玉到處說,二姐夫是干活累死的改鲫,小成一家一分錢都不給诈皿,心太黑了林束,還慫恿小紅去找小成要。先群也聽到不少流言蜚語稽亏,雖然幫小紅一家料理了后事诊县,但考慮到他家困難,女兒還在讀書措左,就給了一筆補償金。
此事過去還沒多久避除,有一天怎披,小成接到電話,說忽然來了好多人瓶摆,在他父母家鬧事凉逛。
小成到時,屋里一群女人正鬧得一團糟群井,門外還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状飞。原來,是小紅和過去在農(nóng)村的初戀童老二舊情復(fù)燃了书斜,童老二堅持要拋妻棄子诬辈,與小紅在一起。他老婆沒辦法荐吉,只好帶著家人來求老王夫妻出面焙糟,管管自己的女兒。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fā)走了样屠,老王夫妻又氣又恨穿撮,一生清白,臨了卻被女兒毀了名聲痪欲,便要小紅立馬和童老二斷絕關(guān)系悦穿。
“要不是當(dāng)初你們反對,怎么會有今天业踢?過去失去了一次栗柒,這次我是不會松手的≡赏觯”小紅在父母家也沒待太久傍衡,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负蠕。
青玉和先群又去找童老二蛙埂,勸他懸崖勒馬。童老二本是跑運輸?shù)恼谔牵@些年也掙了些錢绣的,家就安在城里。沒想到童老二態(tài)度也很堅決:“我和老婆是包辦的,沒有感情屡江。我和小紅是真愛芭概,過去受條件限制,現(xiàn)在我們有條件了惩嘉。兩人都不小了罢洲,不能再失去機會∥睦瑁”
見小紅執(zhí)迷不悟惹苗,一意孤行,老王登時就被氣進了醫(yī)院耸峭。
小紅卻不管不顧桩蓉,沒過多久竟跟著童老二跑起了長途,童老二的老婆不服氣劳闹,也堅持要一起跟著院究。那段時間,三人常常同出同入本涕,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业汰,很快就成了鄰里津津樂道的新聞。
不到3個月菩颖,老王就在醫(yī)院病逝了蔬胯。還是小成不聲不響的,悄悄把老王運回老家葬了位他。
4
老王死后氛濒,老王媳婦就和小成一家商量:她人老了,住在6樓鹅髓,上下樓吃力舞竿,想搬到他們結(jié)婚時的屋里住。過去窿冯,小成一家住在小街的底樓骗奖,搬到新買的房子后,那屋便空了醒串,本想出租执桌,但母親既然要求,他們便應(yīng)下了芜赌。
其實仰挣,老王媳婦之所以要搬走,除了這個原因外缠沈,還是覺得因為小紅的事情膘壶,自己在老街坊前丟了臉面错蝴,而且,自己騰了房間颓芭,這間公房就正好可以給大紅住了顷锰。
大紅的兒子建剛從小就在外公外婆家長大,職高畢業(yè)去了沿海城市闖蕩亡问,但眼高手低官紫,一事無成。女朋友倒是換得快州藕,眼下已離過兩次婚了万矾,一直自己在外租屋住。
大紅常跟老王媳婦講慎框,希望小成兩口子能帶帶建剛。小成一家每星期都會去看老母親后添,老王媳婦便勸:“建剛現(xiàn)在想學(xué)做生意笨枯,你們做舅舅舅母的應(yīng)該支持∮鑫鳎”
雖然大紅憑本事進了體制內(nèi)工作馅精,還成了學(xué)校的副校長,但先群卻對大紅有點敬而遠之粱檀。大紅性格強勢洲敢,兩口子愛財如命。只要是用得到的東西茄蚯,小到釘子压彭、大到拖把,只要先群店里有渗常,走兩條街都要來拿壮不,甚至錢柜里的錢也會一聲不響地拿走,還理直氣壯地說是“父母家用”皱碘。
婆婆開了口询一,先群雖不情愿,但也只能答應(yīng)癌椿。很快健蕊,小成夫婦做主給建剛租了個門市,貨從他們店里拿踢俄,按進價代銷缩功,賺的錢除本金外,其余全歸建剛都办。
起初掂之,先群還常去建剛的門市抗俄,教他銷售經(jīng)驗,建剛也很積極世舰,說:“小舅媽动雹,我走南闖北閱人無數(shù),你就安心讓我放手一搏吧跟压∫闰穑”之后先群也去得少了≌鸾可沒幾個月茸塞,建剛的門市就關(guān)門大吉了——他聽小紅說了一句,“貨運來錢快”查剖,便轉(zhuǎn)頭就和人跑運輸去了钾虐。
人走了,店里的貨卻還差著一萬多笋庄,先群去找大紅要效扫,老王媳婦就趕忙攔著解釋道:“他也不是經(jīng)商的料≈鄙埃”“是啊是啊菌仁,他沒經(jīng)驗……”大紅也急忙補充来吩。
明顯是低價甩貨荸实,先群心知肚明,忍著沒講出來生巡。
后來洽蛀,大紅找先群借兩萬塊錢摹迷,說給建剛買貨車還差點。先群怕借錢容易還錢難郊供,就沒答應(yīng)泪掀。“你們有錢不借颂碘,又不傷筋動骨异赫。”看見大紅氣沖沖地走了头岔,老王媳婦不高興地說塔拳。先群低頭清理貨物,沒有開腔峡竣。
5
老王媳婦搬家后靠抑,什么事情都愛找小成和先群。
燈不亮了适掰、水道堵了颂碧、生病了荠列。特別是生病了,不是先群就是小成陪著去醫(yī)院载城,找醫(yī)生肌似、做檢查、繳費拿藥诉瓦。先群明白川队,幾個哥哥姐姐都怕貼錢。后來沒多久睬澡,老王媳婦就說物價上漲了固额,錢不夠用,要先群多給點生活費煞聪。
“你退休工資1000元斗躏,我們給了1000元,大成他們也拿了1000元昔脯,一個人3000多元的生活費怎么不夠呢啄糙?”先群聽婆婆說了幾次,忍不住問她栅干,老王媳婦也不搭話。
前幾年捐祠,先群沒少聽青玉說碱鳞,公公婆婆的錢都被兩個女兒掏光了——大紅兒子的筆記本電腦、蘋果手機踱蛀、越野摩托窿给;小紅讀大學(xué)的女兒每年春節(jié)的壓歲錢要1萬元÷示埽“我兒子考上大學(xué)崩泡,壓歲錢也就1000♀颍”青玉憤憤地說道角撞。話說完沒多久,大成和青玉就以兒子讀大學(xué)開支大勃痴,他們沒工作為由谒所,拒絕再給父母生活費。
“要拿錢4個子女都該拿沛申,你養(yǎng)了她們的劣领。”先群心里也憋著氣铁材,“別人家都是老的大的護著小的尖淘,我家卻成了家里的‘唐僧肉’奕锌。你想一下,你吃的住的看病的村生,都是我們拿的多惊暴。就說你住的這個房子,我如果對外出租每月800元梆造。都是兒女缴守,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要太過分了镇辉÷潘耄”先群心里委屈,越說越氣忽肛,“我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村砂!”
從那之后,老王媳婦就沒再提加錢的事了屹逛。
就這樣磕磕絆絆好多年過去础废,2015年,老王媳婦患了老年癡呆罕模,必須要人日夜照顧了评腺。
那時候我母親住在老年公寓,我便給他們建議淑掌,叫他們也把老人送過去蒿讥,一來有專門的人護理,二來收費也不貴抛腕。他們兄弟姐妹商量后芋绸,還是不想送,說是不放心担敌,也覺得這有兒有女送去了摔敛,怕熟人恥笑。后來也請了人來家里護理全封,不是嫌護工不講衛(wèi)生马昙,就是嫌人家工資要得高,每個都干不長刹悴。
最后只得由大家輪流來照顧——小紅行蹤不定给猾,指望不上;大成直說了自己不管颂跨;青玉要在家?guī)O子敢伸;小成兩口子還在創(chuàng)業(yè),沒有時間恒削;只有大紅兩口子退休無事池颈。
大家都說老媽歷來偏愛大女兒尾序,要么就其他人出錢,她家來照顧躯砰。大紅先是不干每币,最后又開價每月要3500元,“我丑話說在前頭琢歇,我來管兰怠,你們必須保證每月按時把錢交來,不然你們就另請高明李茫〗冶#”那時候,老王媳婦的退休金調(diào)到了每月1500元魄宏,4人每家出500秸侣,大家都同意了。
轉(zhuǎn)過頭來宠互,大成又給小成說味榛,自己前年把門市賣了,給兒子在市里買了房子予跌,現(xiàn)在準備和別人開飯店搏色,手頭無錢,叫小成先幫著墊付券册,到時一并給他频轿。想著大成如果不出錢,照顧母親這事又得黃汁掠,小成無奈地答應(yīng)了略吨。
6
生意一年比一年不好做集币,小成一家也困難了考阱,經(jīng)不住他人鼓動,便在城郊新開的生態(tài)工業(yè)園區(qū)里租了廠房鞠苟,購置了生產(chǎn)設(shè)備乞榨,轉(zhuǎn)產(chǎn)做糖果食品生產(chǎn)。
“都50歲当娱,還進入陌生的行業(yè)吃既,考慮過困難和身體嗎?”我實在忍不住問他跨细。小成家后來在市里又買了兩套住房鹦倚,存款幾百萬,守著一個店冀惭,出租著幾套房震叙,收入足夠他們一家輕輕松松過日子了掀鹅。
小成卻信心滿滿地說:“干什么都有困難,我們經(jīng)歷得多媒楼,只要有錢賺乐尊,苦點累點沒啥』罚”
可現(xiàn)實并非如此扔嵌,先前買來的機器始終達不到要求,產(chǎn)品在縣城也打不開銷路夺颤,夫妻倆只好到山區(qū)去做推銷痢缎,整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為出精品拂共,他們又將部分機器進行了更新牺弄,固定資產(chǎn)上千萬,所有的房屋都抵押給銀行貸了款宜狐。
“走到現(xiàn)在势告,只有往前,沒有退路了抚恒≡厶ǎ”先群向我感慨道。
先群還是會一有空就回去看婆婆俭驮,有幾次我也跟著一起去了回溺。
那時候,老王媳婦已經(jīng)不認識任何人了混萝,吃飯也不知飽足遗遵,還悄悄遛出去過兩回,每次都是全家人和一大群街坊鄰居找了好久逸嘀,才把人找到车要。
后來,大紅就用繩子把她的腳捆在椅子上崭倘。
每天晚上翼岁,大紅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廣場跳舞,白天就結(jié)伴和舞友逛街司光。每逢見到小成或先群琅坡,大紅就會不厭其煩地道:“我對老太太是雞蛋牛奶沒斷過,雞鴨魚肉輪著吃残家。我六十幾的人了榆俺,一天累得夠嗆。”先群聽多了茴晋,無心和她說話迂求,心想瞧她跳舞的勁兒,真不比年輕人差晃跺。
2018年春節(jié)后揩局,大紅又對小成一家說物價上漲了,護理費要漲價掀虎。
我太太實在忍不住勸她:“自己的親媽凌盯,少點多點無所謂……”其實,在我母親住的老年公寓有幾個癡呆老人烹玉,有專人定時拉著在戶外散步驰怎、喂飯县忌,費用也才3000元症杏。
大紅卻不滿地說:“這不是我個人的媽,是4個人的媽瑞信。實話實說厉颤,我也沒有無私奉獻的精神》布颍”
等我再和小成一家去看望老王媳婦時逼友,她的雙腳的肌肉已嚴重萎縮,無法走路了秤涩。之前得了幾次病帜乞,如今瘦得皮包骨頭黎烈,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有的還化了膿浊竟,床邊放著吃剩的半碗冷稀飯怨喘。
先群喊她津畸,老人一臉茫然后频、眼睛呆滯,見婆婆這樣,先群悲愴地問:“媽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卑惜?”
大紅接話:“不小心撞了膏执。”
“你撒謊露久!床上有啥撞的更米,一看就是從床上栽下來的『梁郏”先群激動地說征峦,小成也是滿臉慍色,沒吭聲消请,伸手去撫摸老媽的臉栏笆。
“照顧的錢給得不低了,你不愿服侍了臊泰,就送到老年公寓去蛉加。”先群忍著眼淚缸逃,沖口而出针饥。
大紅嘴里含糊不清地嘰咕了幾句,閉了嘴需频。
沒想過了一個多月后打厘,老王媳婦就突然死了。
老王去世本就沒辦喪事贺辰,老王媳婦去世户盯,又是高齡,4個子女也知道如果不辦會遭人議論饲化,但誰都不愿牽頭莽鸭。
老王媳婦在殯儀館停了10天,經(jīng)親友們勸說吃靠,還是由小成一家辦了硫眨。大紅、小紅巢块、大成不插手也不出錢礁阁。好在小成和先群的親朋好友來得多,很熱鬧族奢,開了一個追思音樂會姥闭,最后風(fēng)風(fēng)光光把他媽葬在了他爸的雙合墓里。
老王夫妻先后故去越走,再沒有了親人的牽掛棚品,往后靠欢,他們兄弟姐妹便各自為家了。先群說铜跑,到頭來门怪,大成也一直沒把他家墊的錢還上,問過他幾次锅纺,都是愛理不理的掷空。他和別人合伙搞的飯店,因雙方性格不合囤锉,沒做到半年就垮了拣帽,如今又回去打牌了。
作者 | 于夫
編輯 | 任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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