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木
我喜歡用水培的方式來種植吊蘭铛漓,一來方便只要定時的加點水就能夠保持枝葉飽滿有力道眯停,看起來也是郁郁蔥蔥的静檬,二來是在這水下有著這樣的一種景觀——根的紋理炭懊。對于根有種莫名的喜歡,那種交錯縱橫卻又有章法可循的生長實在妙不可言拂檩。
這些潛在水底的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無聲的吮吸著來自水的無機物侮腹,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小小的玻璃瓶已經(jīng)開始制約了根的生長,于是它開始盤曲折疊稻励,我想著減掉一些騰出空間父阻,但轉(zhuǎn)而又想不去破壞它原來自然生長的初態(tài),便任由其發(fā)展望抽,唯一做的就是沒水的時候加點水加矛,再在某個閑時呆呆地盯著根看,偶爾多了有浮游生物青苔煤篙,于是趣味橫生斟览。
看過趙本山演的一部電影叫做《落葉歸根》,看的時候年紀不大辑奈,我問母親為啥叫落葉歸根苛茂?拖個死人回家感覺很荒唐已烤。母親說,葉子落下來都落在樹的根部附近妓羊,等葉子腐爛了營養(yǎng)就能被根吸收胯究,這樣一來樹才能長得高高的粗粗的。
我又在好奇了躁绸,人和葉子一樣嗎裕循,死了也能被分解利用?她白了我一眼净刮,然后繼續(xù)織毛衣剥哑。
后墻邊上長了兩棵黃牛桐,屬于姊妹關(guān)系淹父,但由于客觀環(huán)境影響星持,顯然有了大小之分。聽父親說那是上個世紀的種的弹灭,最起碼也有三十年的光景了,從那樹底端凸露出的根不難看出風風雨雨多少載揪垄。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穷吮,這也是選擇傍著大樹建瓦房的原因了。
有一天發(fā)現(xiàn)原來這樹算作村里的樹王饥努,每次放學回家驕傲的指著最高的那棵樹說捡鱼,那是我家的樹。自然而然鳥窩也多酷愧,單單喜鵲窩就有兩處驾诈。像二叔那樣生性好動的見到鳥窩就要動手動腳的不免挨哥嫂幾句難聽的話,然后草草收手拍拍屁股走人溶浴。
夏天一群人坐在樹根上玩泥巴乍迄,捏小人捏飛機捏怪獸,然后拼個你死我活士败。雙手合抱也無濟于事闯两,這根在地底世界看得見光明嗎?背負著使命的生長前行谅将。我想象著它的模樣漾狼,在泥土之中艱難。有這樣一種奇怪的體會饥臂,就像是倒栽蔥一樣卡在了煙囪里逊躁,那種上不去下不來的折磨和烏漆墨黑的恐懼,這種體會來自于一些噩夢隅熙,與之有關(guān)聯(lián)的就牽涉到了根的生長稽煤。
我覺得自己的生長有時候也與之類似核芽,在漆黑的夜里,沒有敏銳的洞察力就只能停滯不前或者靠著僅有的一絲絲的觸覺摸索著前進念脯,如果運氣好我能找到水狞洋,如果不走運撞到墻也要自認倒霉。
秋天來時绿店,葉子多的屋前屋后吉懊,于是我想起了它們是不是都歸根了,一定吧假勿,我都想家借嗽,誰不想?后來房子倒了转培,村子要拆了恶导,這棵樹被賣了,躲過了懶腰砍斷的噩運浸须。只聽說放樹時廢了不少的氣力惨寿,根太難挖了,為了草草結(jié)束删窒,只留下了主根裂垦,旁系就留在那些不見天日的地方吧。
一個巨坑呆了幾十年肌索,一場雨就被渾水填滿了蕉拢,那些日日夜夜生長的根或許還有點念想,不然春天來時為何還有新芽诚亚,為了孕育為了延續(xù)晕换。原來那些枯萎的葉子真的可以重新長出來,原來那些熄滅的燈火可以再次被點亮站宗。只是時間闸准,被磨去棱角的傷痛,記憶里梢灭,有誰來過恕汇?
一個炎熱天,母親交代了要把玉米地里的雜草除盡或辖,早晨六點于朝陽升起之前趕往地里瘾英,姐姐認真的拔著草,長長的根須一絲不留的被拔起颂暇,等太陽正烈時殺死這幫雜種缺谴。我很愛圖省事,只斷葉不取根,不免又得麻煩姐姐跟在我屁股后面重新拔一遍湿蛔,其實我還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斬草除根的膀曾,直到聽說了這么一個故事。
我不記事的年紀阳啥,由于姐姐受村里一家的孩子欺負添谊,母親和嬸嬸找去理論,不恰巧的遇到家里人口角紛爭察迟,于是無功而返斩狱。次日年輕婦女死于毒,據(jù)說是敵敵畏扎瓶。這事的罪名很蹊蹺的落在了我家頭上所踊,男子揚言要斬草除根,我聽的不太明白概荷。
只是記得有個晚上秕岛,三哥莫名其妙的把我弄醒了,然后抱著我就跑误证,我不知道往哪里跑继薛,只記得那天晚上很黑很黑,三哥讓我不要發(fā)出聲音愈捅,我沒有一點也沒有惋增,田埂上只有一個腳步聲,我覺得很不安改鲫,因為腳步很倉促,我一瞬間有了一種被追殺的感覺林束,于是死死的抱緊三哥像棘,消失在黑夜里。
這件事最后賠了三萬壶冒,簡直要了父親的老命缕题。直到零六年才喘了口氣,于是我暗暗懷恨在心胖腾,去他媽的法律烟零,去他媽的人民警察。大伯的女兒出嫁時飯桌上喝酒又見到了三哥咸作,媽又說起了以前的那件事锨阿,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你要多虧了三哥,不然你就沒命了记罚。
我笑著敬了三哥一杯酒墅诡,然后確確實實地體會到如果你想要把那個可恨的雜種徹徹底底的殺死,就得連根拔起在烈日下暴曬桐智,這樣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末早,想到這里我的后背都涼了烟馅,原來我就是那個根,那個要被徹底鏟除的根然磷,關(guān)于這個痛苦又可怕的回憶我想就停留在此郑趁,總有一天你會成為玉米地里的雜草,到那個時候我倒是希望有人只摘掉我的葉子姿搜,這樣我就還有生的機會寡润。
但像姐姐那樣干事心細的人不在少數(shù),我很害怕有一天會被活生生的連根拔起然后在太陽底下暴曬痪欲,死無葬生之地悦穿。又或者我是一個玉米苗,這樣也就不要擔心會有那樣慘絕人寰的待遇了业踢。但是草是苗栗柒,有時候別人說了算。于是乎我又暗暗懷恨在心知举,去他媽的別人瞬沦。
看了一部動漫,有意無意的了解到了一個叫做根的組織雇锡,有個叫做團藏的人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你是沐浴著陽光的木葉我是黑暗中的根逛钻,樹葉飛舞之處 必有火焰飛舞之處,火之影照亮村子锰提,新葉還會發(fā)芽”曙痘。
我想不論是根還是木葉,都有著生長的姿態(tài)立肘,有時候你還不得不去佩服那些深埋的根边坤,因為泥土之下有太多的未知,因為前方的路有太多的未知谅年,活的像個根就得要承受起來自四方確確實實的壓力和黑暗茧痒,在那些觸及到光明的角落里,它們在大口呼吸融蹂,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天地旺订,原來穹頂之下一切靜好。
買了點菜種子超燃,鋪在面巾紙上区拳,噴灑水分保持濕潤狀態(tài),等三到五天意乓。
時至劳闹,揭蓋,生根,我知道它們都活了本涕。于是我又想起了關(guān)于斬草除根的故事业汰,如果我把自己變成種子,無論再怎么煎熬菩颖,適宜的時候我都會再次生長样漆。所以我得先開花結(jié)果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