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6日
以前我常覺得轧苫,生活對一個人最大的打擊就是給了他希望,然后又將希望打破疫蔓。
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更大的打擊含懊,那就是誘騙一個人全職寫作,然后又讓他“卡文”衅胀。
問君卡文幾多愁岔乔?恰似便秘蹲廁皺眉頭。
我叫李維滚躯,是一個全職寫作者雏门,目前靈感正處于“便秘”狀態(tài)。
我盯著電腦屏幕掸掏,心中一片茫然茁影。白色背景的寫作軟件中只顯示著一句話:“那一年煙花三月,我愛上了一個少年……”光標在省略號后面不斷閃爍著丧凤,像是不耐煩的催促:“喂募闲,大哥,我等你很久了愿待,你到底還寫不寫浩螺?”
“別急,看我放個大招仍侥∫觯”我一口氣喝下兩罐咖啡,繼續(xù)凝神等待农渊。片刻過后患蹂,感覺終于來了……慢著,來感覺的地方有點不太對勁,我的肚子怎么開始翻江倒海传于?說好的文思泉涌呢囱挑?
半小時后,當我從廁所里爬出來格了,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屏幕上那一行刺眼的文字刪掉看铆。
看來今天繼續(xù)不宜寫作徽鼎。
算起來盛末,這也是我這個月第五次否決的寫作方案。
在我還是個懵懂少年的年月里否淤,我常常構(gòu)思各種小說悄但,其中就有這樣一個想法:日后以“那一年煙花三月,我愛上了一個少年……”這句話開頭石抡,以少女的視角來寫一篇言情武俠小說檐嚣。
當我不知不覺成為懵懂青年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興趣以少女視角寫小屁孩的故事啰扛。我倒是很愿意某位姑娘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嚎京,把我的人生寫成一部兒童不宜的情感小說。
這時候舊同事大熊打來電話:“李維隐解,出來喝酒吧鞍帝,哥們幾個在等著你。對了煞茫,我們有猛料告訴你帕涌,要是不來你肯定會后悔,嘿嘿续徽◎韭”
說實話,我沒有什么心情喝酒钦扭。本來想隨便用一個理由推掉纫版,但想到自己毫無靈感的痛苦狀態(tài),不妨出門走一趟吧——就沖著大熊那兩聲耐人尋味的壞笑客情,說不定真能撈到什么好的靈感點子捎琐,寫出一部驚世駭俗的大作。
幾個月之前我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裹匙,從事著一份程序員工作瑞凑。連同主管湯哥在內(nèi),我們小組一共五個人概页。大熊籽御、阿丹、勺子跟我同組。
大熊的外號來自他虎背熊腰的身型技掏,一個性格豪邁的漢子铃将,人帥心細,對追女孩子很在行哑梳。
勺子的外號來自他的喝茶習(xí)慣劲阎。他喜歡用一個很小的勺子攪拌,動作輕柔鸠真,神情安逸悯仙,像一個悠然享受生活的貴婦,把苦逼的加班生活過成一首詩吠卷。
阿丹平時比較沉默锡垄,我總覺得他的眼神很深邃。有一段時間我坐在他右側(cè)祭隔,常郴趿耄看見他對著滿屏代碼露出謎之微笑〖部剩“一花一世界千贯,一沙一天堂”,似乎阿丹也從代碼中看到了一些宇宙真相搞坝。而每當他對著我露出溫和的微笑搔谴,我會不寒而栗,因為他常常會接上這么一句:“李維瞄沙,我發(fā)現(xiàn)你寫的這段代碼有個bug己沛。”然后距境,大雄和勺子總會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李維申尼,要不要再來賭一頓飯?看看你能不能在十五分鐘內(nèi)修復(fù)垫桂∈δ唬”
我們的工作都挺忙的,加班是我們習(xí)以為常的夜生活诬滩。偶爾我們會組織小組活動霹粥,以喝酒吃飯為主。我們常常在八點之前分批下班疼鸟,到外面找個地方喝酒吐苦水后控。當然,這種私下的民間聚會我們并不會叫上主管湯哥空镜。
當大家兩杯下肚浩淘,臉色微紅捌朴,眼神迷離,這時候會有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情從丹田涌出张抄,瞬間打通我們的任督二脈砂蔽,讓我們成為無所不知的智者。在我們的法眼之下署惯,公司高層的那些傻透頂?shù)臎Q策全都無所遁形左驾。我們會把公司高層從上至下狠狠批上一遍,我們的主管湯哥也常常劫數(shù)難逃极谊。
這樣的“審判大會”我參加得并不多诡右,并不是我品格有多高尚,不愿在背后說人壞話怀酷,只因為跟他們相比我的戰(zhàn)斗力太弱了稻爬。工作幾年來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嗜闻,常常胃痛蜕依,尤其是沾了酒之后。當他們口沫橫飛琉雳,罵得暢快淋漓之際样眠,我常常捂著肚子,憋著一張便秘的臉翠肘,既煞風(fēng)景檐束,又壞興致。久而久之束倍,我們也有了默契被丧,他們?nèi)齻€聚會之前會象征性地邀請我,而我也象征性地婉言回絕绪妹。
這一次他們聚會的地方是一家燒烤店甥桂,離我住的地方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jīng)常喝酒的關(guān)系邮旷,幾個家伙的腰身越來越臃腫黄选,他們不斷膨脹的身型常讓我想起俄羅斯套娃。跟他們站在一起婶肩,我明顯感覺這是程序員派生出來的兩個物種办陷,一邊是“程序猿”,一邊是“程序圓”律歼。這不民镜,才幾個月時間不見,他們的身型又大了一號险毁,一個個笑得像彌勒佛一樣制圈。
“嘿植旧,大作家終于來了,趕緊讓座离唐!”大熊動作夸張地揮手病附,像是在趕蒼蠅一樣。阿丹和勺子也非常配合亥鬓,連忙往旁邊一挪完沪,兩人加起來快三百斤的重量讓椅子擦出刺耳的尖叫,聽得我頭皮發(fā)麻嵌戈。
“別再叫我作家了覆积,最近什么都寫不出來,郁悶得想死熟呛】淼担”我在旁邊搬過一張椅子坐下來,看見他們已經(jīng)幫我準備好一個杯子庵朝,我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給自己倒?jié)M了一杯吗冤。喝下兩口啤酒,酒的香味從鼻腔中噴發(fā)出來九府,這個世界的味道也變得有點不一樣椎瘟。
“休息幾個月之后,氣色明顯好多了侄旬》挝担”勺子笑著給我的杯子又倒?jié)M酒。阿丹還是一如既然地對我憨憨一笑儡羔,算是打過招呼宣羊。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也不用跟他們客氣什么汰蜘。桌子上放著一盤吃過了一半的肉串仇冯,我拿起一根啃起來。
“說說看鉴扫,有什么猛料赞枕,看看能不能給我一些靈感∑捍矗”我盯著大熊的眼睛問炕婶,感覺他欲言又止。
“我覺得還是不要告訴你比較好莱预∧啵”阿丹又露出那種謎之微笑。勺子則是瞇著眼睛依沮,像是在等看好戲的樣子涯贞。
“只要不是我之前編的代碼又出bug枪狂,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斡妫”
“感情問題呢州疾?”大熊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
“也行皇拣⊙媳停”
大熊點點頭,表示他已經(jīng)沒有顧忌氧急,“你之前跟小美表白不是被拒絕了嘛颗胡,當時我們還跟你分析各種可能性,原來我們都算錯了吩坝。問題不在你身上毒姨,而在她身上,她早就有心上人了钉寝,那個人的身份都出乎我們預(yù)料弧呐。”
“哦瘩蚪,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泉懦。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稿黍≌钍荩”我笑了笑,又抓起一根肉串大啃巡球。
他們?nèi)齻€面面相覷言沐,驚訝中略帶失望。我理解他們的感受酣栈,就像一個人聲情十足地說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笑的笑話险胰,卻換來對方輕描淡寫的的一句“我已經(jīng)聽過這個笑話了】篌荩”
“因為涉及到個人隱私起便,后來我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我好奇你們怎樣知道這件事情窖维∮茏郏”剛說完這句話,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铸史,馬上又補充:“要不這樣吧鼻疮,我們先各自寫上一個名字,看看我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琳轿∨泄担”說罷耿芹,我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本子,撕下一張紙挪哄。
大熊很快在上面寫下一個名字吧秕,然后我也在本子上寫下一個名字。接著我們同時亮出自己寫的名字迹炼。他們眼前一亮寇甸,我神態(tài)自若。
我們寫出了同樣的名字:湯哥疗涉。
《穿過沙漠便是天堂》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