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文責自負
我第一次見到嘟嘟是在村口的打谷場上。那時我剛從住了兩年多的外婆家回來朴上,很多朋友都生疏了垒棋,需要再重新認識。那幾天我總是一個人在村子里轉(zhuǎn)悠痪宰,渴望著找個機會再次融入原來的群體叼架。嘟嘟正一個人蹲在地下捏餅干屑,大粒的捏完了衣撬,剩下些全是極小的乖订,用兩根手指根本捏不起來。我一直看他用左手食指在舌尖上點了點具练,一粒粒地將餅干屑蘸起來再含入口中吮乍构,一會兒餅干屑全撿完了,地下也濕了一片扛点。嘟嘟站起來哥遮,舔了舔嘴角的泥巴,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陵究,他的右手像雞爪一樣緊緊握著眠饮,右臂明顯比左臂細了兩圈。他充滿敵意地避開我的目光铜邮,扭頭跑掉了仪召。
回家問爸媽寨蹋。媽從鄰居那里聽說了,嘟嘟生下來右手就是那個樣子扔茅,五歲時那小孩用刀子狠狠地割自己的右手已旧,若不是發(fā)現(xiàn)得早,整個手掌就給他切掉了咖摹。手上至今留有很大的傷疤评姨,大人們想見他那股子狠勁兒都不寒而栗。年初嘟嘟父母離了萤晴,沒有人愿意養(yǎng)他吐句,就被送到外婆這里來了。嘟嘟的外婆就是在村西頭開小商店的老太店读,村里只有這么一個小商店嗦枢,全村人一應的油鹽醬醋蠟燭火柴都出在這里,小孩子們的零食也在這里屯断。但那位老太可不是好惹的文虏,村里幾乎所有人都怕她,誰要是敢得罪她殖演,她能堵在人家門口罵上一整天氧秘,還會躺在人家正屋的地上撒潑。老太有兩個孫子趴久,都上中學了丸相,所以家里沒有人跟嘟嘟玩。
重新融入兒時伙伴中并不像我剛開始想的那樣困難彼棍,僅僅兩三天我們就自然地一起在村子里撒歡了灭忠。只是,他們總一有機會就嘲笑我的異地口音座硕,時不時就模仿我說話弛作,弄得我好多次都以大哭收場,一整天都怏怏不樂华匾。這時候我就去找嘟嘟玩映琳。我們彼此試探著接近,我不去注意他的右手蜘拉,他也不管我的口音刊头,漸漸就在一起玩兒了。我經(jīng)常吃他的餅干诸尽,偶爾還會從他手里得到些別的零食原杂。最讓我難忘的是一種叫“唐僧肉”的,吃起來酸酸甜甜的您机,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會流口水穿肄。這些都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年局,我從未想過要帶嘟嘟和那些伙伴一起玩。現(xiàn)在想來咸产,那時我只是把嘟嘟當作了自己一個人的零食庫矢否,我怕別人進來和我搶,所以緊緊把守著大門脑溢。
那時全村也沒有幾臺電視僵朗,嘟嘟的外婆家有一臺,很是稀罕屑彻。但是验庙,很少有人來他家看電視,大家都不喜歡那老太社牲,小孩子就更不敢來了粪薛,唯獨我?guī)缀跆焯焱麄兗依锱埽袝r還會在他們家里吃飯搏恤。只有星期二我不會去违寿,因為那天所有的電視節(jié)目都只是一個黑白長條的大圓球,大人們說那天電視臺放假熟空。那天一整天我都會和別人一起玩藤巢,捉迷藏啊警察抓小偷之類的,滿村子亂跑息罗。我從沒有想過嘟嘟在這一天是怎么過的掂咒。
那時村子四周還圍繞著水塘小河溝,只要是有水的地方肯定就有小魚蝦阱当,有時在腳窩子的水里都能抓上一兩條透明的蝦子俏扩。我們從來不釣魚糜工,那是大人的游戲弊添,我們有著屬于自己的抓魚方式:用細線拴住一個空罐頭瓶,瓶蓋上開個十字形缺口捌木,里面放幾塊饅頭油坝,把瓶就這樣沉到水里,第二天撈上來里面就會有幾條小魚刨裆。方法簡單澈圈,就是瓶子不易得,后來小伙伴手中的瓶子大部分都是我從嘟嘟手中拿到的帆啃。我也把這方法教給了嘟嘟瞬女,也這樣抓過不少小魚,不過養(yǎng)不活努潘,過一夜就全死了诽偷。我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坤学,換水、喂食都做了报慕,還是養(yǎng)不活深浮,所以我們只好天天去抓小魚。還有眠冈,大熱天我們會自己做一種水槍飞苇,把筆芯去頭塞進細橡皮管,用針筒向里面注水蜗顽,灌滿水后再用夾子夾住布卡,一松夾子水就會從筆芯噴射出來,也可以用氣球做诫舅。這種水槍很是流行了一段時間羽利,而這些材料我也全是從嘟嘟那得來的,我們經(jīng)常把新筆芯吹空刊懈。還流行過一種磷頭擦炮这弧,火柴頭一樣一擦就著,這種炮別人都是過年時才買上一兩盒虚汛,而我和嘟嘟卻是常年在玩匾浪。我們總喜歡把炮放進瓶子里,有陣子我?guī)Я艘淮笕旱暮⒆訚M村子里翻垃圾找瓶子卷哩,大人告誡說這樣很危險蛋辈,我們偏不,偷偷進行著将谊,因隱秘而更加刺激快樂冷溶。嘟嘟則喜歡把炮插進牛糞里,我倆炸開了村里的每一塊牛糞尊浓。這些年村里早沒有牛了逞频,不知如今的小孩子們都在用炮炸著什么。
不過栋齿,從外婆家回來并不是來玩的苗胀,我已經(jīng)到了上學的年齡,過完了夏天就要去學校了瓦堵。書包是媽親手縫的基协,還有一個多月呢我就把書包挎在了肩上,美得不行菇用。嘟嘟卻不愿去學校澜驮,死活都不去。開學那天我還是在學校見到了嘟嘟惋鸥,被他外婆硬拉了來杂穷,但只待了半天就跑回去了鹅龄,從此再也沒有來過。那天也許是故意的也許是新鮮的勁頭正足亭畜,我根本沒有去注意嘟嘟“缧荩現(xiàn)在想來那時我是不想讓剛認識的同學們知道我與這個長著奇怪右手的家伙是朋友才故意那么做的。我不知道嘟嘟是怎么看我的拴鸵,也不知道他是否曾試圖接近過我玷坠,在那么多人中間他只有我這么一個朋友,而我卻在故意躲著他劲藐。我不知道從那天開始嘟嘟再也不來學校和我到底有多大的關(guān)系八堡,我也從來沒有去想過。我剛剛進入了一個奇妙又夢寐以求的新世界聘芜,根本無暇顧及終將遠去的童年玩伴兄渺。之后有段時間,放學后我還想去找嘟嘟玩汰现,但爸媽總是堵著我挂谍,嚴令不可以再那么瘋玩兒要好好學習,而嘟嘟的態(tài)度也冷淡了許多瞎饲,即便還是小孩子口叙,我仍然感覺出了氣氛的不同,漸漸也就不再去了嗅战。待到家里也買了電視妄田,就沒有了去嘟嘟家的理由。偶爾去幫家里跑腿驮捍,會在店里看到嘟嘟疟呐,他已經(jīng)獨當一面看店了,除了大件的東西要喊外婆东且,其余全是他在算賬了启具。每次去我都是買了東西就回來,基本上不再多說話苇倡,但心里還是很別扭富纸,后來就不愿再去他們店里了囤踩,文具零食全都在學校附近的小商店里買了旨椒。
一晃經(jīng)年我都沒有去注意嘟嘟了。三年級暑假堵漱,有一天晚飯前突然停電了综慎,家里的蠟燭剛好用完,我就去跑腿勤庐,雖然不是很情愿示惊。正是嘟嘟在看店好港,只點了一根蠟燭,四處黑黢黢的米罚。沒有多余的話钧汹,接過蠟燭和他找過來的一卷錢就回去了,但還是看到了他那畸形的右手录择,有點不舒服拔莱,好像是他故意湊近亮處給我看的。到家里點上了蠟燭隘竭,媽就著燭光點錢塘秦,發(fā)現(xiàn)其中一張兩塊的票子是破的,只有半張动看。那個時候兩塊錢可不算小數(shù)目尊剔,爸媽都沖我發(fā)火,我自己也氣炸了菱皆。立即沖回去找嘟嘟须误,他不承認,說找給我時就是好好的一張整錢仇轻。我哭鬧著爬上柜臺抓住他不放霹期,他外婆也出來了,說為什么當時不看清楚拯田,現(xiàn)在誰知道是不是自己給弄破的历造,倒賴上他們來了。我哭鬧不休船庇,隨即爸媽也趕了來吭产,雙方終于吵起來了。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鸭轮,兩邊都有勸架的臣淤。吵了大半天,最后還是不了了之窃爷,我們只好自認倒霉邑蒋。若不是強被人拉住,我真的要掄起磚頭砸了他們的店按厘。氣鼓鼓地回了家医吊,晚飯也沒吃,一直哭到天亮逮京。為這事爸媽數(shù)落了我很多年卿堂,在我進入大學時還不忘提醒我買東西時一定要當面把錢弄清楚嘍。那些年我對嘟嘟恨得不行,得虧沒見面草描,否則我一定會敲花他的腦袋览绿。這股怨恨直到進了中學才稍微平復下來。
中學時課業(yè)緊張穗慕,除了去學校我?guī)缀鯖]有時間出家門饿敲,所有關(guān)于嘟嘟的消息是一點兒也沒有了,昔日的怨恨也終于消失逛绵,也許更可能是深深蟄伏了诀蓉。高中去了縣城,做了寄宿生暑脆,一個月才得回家一次渠啤,連爸媽的面都少見了。偶爾的一次閑談中媽說起添吗,我中學畢業(yè)那年嘟嘟上南方打工去了沥曹,經(jīng)常是過年也不回來。這是這些年來我聽到的惟一一次有關(guān)嘟嘟的消息碟联。這樣妓美,我們的人生完全沒有了交集,我上我的學鲤孵,他打他的工壶栋,似乎我們從未相識過,完全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普监。大學時有一次過年贵试,我在去給長輩拜年的路上遇到了嘟嘟,個子躥得老高凯正,身體發(fā)福得厲害毙玻,臉型也完全變了,如果不是那緊緊蜷縮如雞爪般的右手我還真不敢認了廊散。我們慢慢靠近桑滩,慢慢靠近,最后擦肩而過允睹,彼此只是用余光掃視了對方一眼运准,就像兩個有點好奇又彼此防備的陌生人。這是我這些年來第一次見到嘟嘟缭受,毫無疑問胁澳,已經(jīng)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了。
大學畢業(yè)我進了一家公司贯涎,未做滿一個月就辭職跑路听哭,實在受不了慢洋,學校和社會的反差太大了塘雳,我還轉(zhuǎn)變不過來陆盘。于是開始一家家地換工作,在哪家都干不長败明,結(jié)果我的履歷表中工作經(jīng)歷一欄就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隘马,長得我都不好意思往上再寫了,工作也越來越難找妻顶,即便找到了酸员,我又是那種脾氣。那段時間可把我折騰壞了讳嘱,身心俱疲幔嗦。大概有兩年多吧,我已換了七八份工作沥潭,換得自己都到崩潰的邊緣了邀泉。年底時終于又進了一家公司,還不錯钝鸽,挺氣派的汇恤,我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下去,再苦再難也要堅持到底拔恰,否則我就真成廢人了因谎。在總部培訓了一周,我被分到郊區(qū)的工廠颜懊。說是郊區(qū)财岔,已是鄉(xiāng)下了,四周環(huán)繞著熟悉的水田河爹,一大片一大片的原野中央是一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現(xiàn)代化廠房使鹅,這就是我決心要扎下根來的地方了。
兩三天下來昌抠,大家都熟悉了患朱。工廠里有不少老鄉(xiāng),聽說門衛(wèi)也是我們老鄉(xiāng)炊苫,抽空就去門衛(wèi)上聊了聊裁厅。在門衛(wèi)室聊天時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一下,隨意翻看著閑聊著侨艾,忽然就瞟到了墻壁上的值班表执虹,上面有一個極為熟悉的名字,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眼睛就已聚焦在照片上唠梨,果然袋励,是嘟嘟。他這一周都是晚班,我們暫時還見不著茬故。我有點蒙盖灸,好在還留有幾天容我做心理建設。
下周磺芭,我和嘟嘟還是照面了赁炎,大家都有點尷尬局促放不開,但既然以這種方式相遇了钾腺,也只好坐下來聊聊了徙垫。有的沒的盡管聊著,都是些近來自己工作上的事放棒,誰也不提從前不提童年的種種不愉快或是愉快姻报。我們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老鄉(xiāng)那樣,客客氣氣拿拿捏捏地寒暄著间螟。嘟嘟人又胖了一圈逗抑,趕上年畫里的“阿福”了寒亥,那與生而來的右手卻越發(fā)的小了邮府,我印象中嘟嘟童年時的右手似乎還要更大一些。就這樣干巴巴地聊了幾次溉奕,我們就算是重新結(jié)識了一個老鄉(xiāng)褂傀。
下個休息日嘟嘟忽然闖進我的宿舍,說是要請我喝酒加勤。我作意推辭了兩聲仙辟,也就如老鄉(xiāng)樣跟著他去了。坐半小時公交到了城里鳄梅,嘟嘟徑直把我?guī)У搅艘患翌H為體面的飯店叠国。看到飯店的門面我不由得摸了摸懷里的錢包戴尸,嘟嘟絲毫沒有猶豫就走了進去粟焊。還沒到發(fā)工資的日子,而我身上的錢早因前面的折騰精光光了∷锩桑現(xiàn)在我是怎樣省錢怎樣來项棠,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以泡面過活,這種飯店若讓我自己來肯定是絕不敢邁進去的挎峦。剛進去嘟嘟就嚷嚷開了香追,“我請客,我請客坦胶,別客氣透典,隨便點晴楔。”服務員把菜單呈上峭咒,嘟嘟一把接了來税弃,嘴里說著讓我點菜,自己嘩啦啦就報了一堆菜名讹语。兩個人如何吃得下這么多钙皮?我心里直嘀咕蜂科,卻不好開口顽决。嘟嘟點完了,問我這邊還要不要點幾個导匣,未等我伸手就直接把菜單塞給了服務員才菠,還連聲催促快點上菜。菜上了贡定,酒也來了赋访。開吃開喝。酒桌上的話依然是些不咸不淡的老鄉(xiāng)話缓待。我希望我們可以聊聊童年聊下過去蚓耽,大家可以趁此解開心中的那些疙瘩。但旋炒,嘟嘟只是狂吃海喝步悠,還不停地勸我吃呀喝呀,根本沒有要交心的意思瘫镇。風卷殘云過后鼎兽,嘟嘟問了服務員廁所在哪,隨即起身離開了餐桌铣除。
等了半小時也不見嘟嘟回來谚咬。
我的手開始拼了命地捏錢包。南方的冬天雖然不算太冷可也得穿毛衣了尚粘。我的毛衣早濕透了择卦,臉上越來越紅,雙腳不停地直哆嗦郎嫁。這滿桌的盤子互捌,我的錢包里可能都不夠付一個零頭的。汗不斷不受控地從全身往外冒行剂,用紙巾擦了很多次額頭秕噪,可還是擦不盡。我開始不停地張望厚宰,看向門口腌巾。我終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遂填,不再欺騙自己,開始認真揣摩逃跑的機會以及后果澈蝙。還好吓坚,門口并沒有迎賓員,服務生全在里面灯荧,大門口并沒有人礁击。我如果站起來假裝去柜臺結(jié)賬,卻突然向門外沖出去逗载,那逃脫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哆窿。問題是店里有沒有攝像頭,萬一他們報警的話厉斟,警察會不會發(fā)布通緝令挚躯,如果真的發(fā)了通緝令我這一生可就完了,家里爸媽也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擦秽。這可不行码荔。我環(huán)顧四周,找尋著可裝攝像頭的位置感挥∷踅粒看了一圈,似乎沒有触幼,頓覺安心了不少硼瓣。開始考慮逃跑以后的方案,外面就是熱鬧的大街域蜗,我這身裝扮只要跑出大門混入人群中他們就別想找到我巨双,況且這里的服務生都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追得上我霉祸。逃出后該怎么辦筑累?這家工廠肯定是不能待了,說不定哪天警察就會找上門來丝蹭,這個城市也不行了慢宗,保不準在哪個角落就會遇到那飯店的服務生殖氏,而且嘟嘟會不會告發(fā)我也還是個問題畏纲,只好立即趕回工廠收拾行李不辭而別了,反正也沒領(lǐng)工資桨吊,工廠也不會把我怎么樣的贱田。終于打定了主意缅茉,開始找機會溜走。忽然驚覺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我男摧!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逃跑的空隙啊蔬墩。要不要借口去趟廁所译打,再從廁所逃跑?廁所里肯定會有通向外面的窗子拇颅,剛才嘟嘟就是這樣溜走的奏司。但是,說不定吶樟插,也許嘟嘟并不是從廁所走的韵洋,而是趁我不注意從大門出去的呢。如果這樣黄锤,我一起身服務生就會死死盯住我的搪缨,一旦我再從廁所出來就根本沒辦法逃走了。怎么辦猜扮?想個什么辦法才能避開這么多的目光勉吻?要不要再點幾個菜监婶?我這樣干坐了可是不短的時間了旅赢,周圍人應該早就起疑了,干脆再加幾個菜繼續(xù)吃以迷惑他們惑惶≈笈危可是,如果服務生已經(jīng)懷疑上了我(畢竟只有兩個人卻點了那么多的菜)带污,催我結(jié)賬怎么辦僵控,我該沖她發(fā)火嗎,還是假意要結(jié)賬而趁機開溜鱼冀?不過报破,已經(jīng)被盯上的話,逃走的幾率就小很多了千绪,她很可能早做好了準備充易,會在我逃跑的瞬間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繼而大喊起來荸型,那樣的話真的就全完了盹靴。怎么辦?點還是不點瑞妇?總之就是不能再這樣干坐著了稿静。
怎么辦?
怎么辦辕狰?
靜下心來改备,靜下心來。深呼吸蔓倍。
良久悬钳,汗水終于不再出來润脸,渾身開始發(fā)冷,冰涼的濕衣服碰到干枯的脊背冷得我一激靈他去。腦門不再發(fā)燙了毙驯,心跳漸漸減速了。
終于一切生理指標都恢復正常了灾测。
“哈——”
我把身子往背椅上頹然一靠爆价,胸腹間長長舒了一口氣。
玻璃窗外天氣正好媳搪,冬陽傾灑大地铭段,溢出的陽光還偷偷溜進了玻璃窗輕柔地撫摸著我。真舒服秦爆,叫我不忍心打斷這股溫柔序愚。我把頭歪過來,瞇眼看著窗外悠閑的行人等限,一下子就釋然了爸吮,和嘟嘟在一起的那種不協(xié)調(diào)不知所措以及隨后的憤怒瞬間全消失了。啊望门,我突然覺得人生就應該這樣形娇,這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