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橋邊野草花,
烏衣巷口夕陽斜充择。
舊時王謝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匪蟀。
~唐~劉禹錫~《烏衣巷》
唐代詩人劉禹錫的一首《烏衣巷》椎麦,輕著筆墨,便仿佛讓人看到了兩晉時期顯赫百年的王材彪、謝兩大豪門家族的盛況观挎。王家的代表人物,當是書圣王羲之段化,而謝家的代表人物嘁捷,則非謝安莫屬,很巧的是显熏,這兩個人雄嚣,生在同時,如雙珠輝映。
謝安缓升,字安石鼓鲁,生于東晉大興三年,這一年港谊,長江以北的中原地區(qū)僅存的晉朝勢力接連被後趙攻破骇吭,其他漢人勢力也各自獨立,北方各國打的昏天黑地封锉,而東晉绵跷,真正成了偏安江南的半壁之國膘螟。謝安正是生于這樣的時期成福,一生三次隱居,縱情山水荆残,執(zhí)政十六年奴艾,創(chuàng)造了軍事史上最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淝水之戰(zhàn),才有了東晉的延續(xù)和南朝的更立内斯,也等于是保住了漢人的半壁江山蕴潦。
天才,自然是從生下來就不一樣的俘闯,謝安四歲時潭苞,便已表現(xiàn)出不凡的天資,名士桓彝見到后大加贊賞真朗,說他‘風采神態(tài)清秀明達’此疹。隨著年齡的增長,謝安更是神態(tài)沉著遮婶,風度俊雅蝗碎,思維敏捷,學習力極強旗扑,且寫得一手好字蹦骑,尤善行書,若他像王羲之一樣潛心書法臀防,搞不好會是書壇二圣眠菇。
少年得志的謝安得到了不少名士的贊揚袱衷,更得到丞相王導的青睞祟昭,多次征召謝安做官匾寝,但謝安都拒絕了,他不想這么早的被瑣碎的事物纏住,在他心中乔外,自由,遠比做官重要得多汉嗽。
可是,還是不斷的有各種大人物的征召信函陸續(xù)送來迈着,光回信就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闭专,謝安不勝其煩平委,干脆隱居到了會稽的東山匾鸥,這可是個好地方勿负,因為謝安遇到東山,才有了東山再起的成語劳曹,這里青山綠水奴愉,林深木秀,而最主要的铁孵,是這里聚集了一大幫文藝青年锭硼,比如王羲之、許詢库菲、支道林账忘、孫綽等等志膀,所以熙宇,謝安隱居,也是挑著環(huán)境和朋友圈去的溉浙。
所謂名士風流烫止,并非指的是泡妞撩妹,而說的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戳稽,也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馆蠕,魏晉多風骨,名士數(shù)風流惊奇,這一時期的文人互躬,有才,有情颂郎,關(guān)鍵吼渡,還會玩。名士交游乓序,不光是賦詩作文寺酪,喝喝小酒,還捕魚替劈、打獵寄雀、研究音樂,欣賞歌舞陨献,探討人生盒犹,評論時政,還有各種各樣好玩的游戲,是今天各種裝X的私人會所里想都想不到的急膀,這樣的生活膜蛔,那才叫一個風流快活!
話說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脖阵,年輕的謝安一身淡紫色的長袍皂股,與一襲白衣的王羲之散步上了冶城,這是以前東吳大圣皇帝孫權(quán)造戰(zhàn)鼓的地方命黔,那是相當有文化底蘊和歷史厚重感的呜呐,從古到今的文藝青年就喜歡去這樣的地方,似乎這樣才顯得有層次悍募。
兩個讓后世高山仰止而此時還是小鮮肉的文青并肩而立蘑辑,極目遠眺無限江山,一時間神思悠然而又感慨萬千坠宴,不說點什么洋魂,似乎都對不起大清早來這么一趟,于是喜鼓,謝安深吸一口氣副砍,用非常文藝的語句說道,人世茫茫庄岖,林泉高致豁翎,醉臥清談,如此度過隅忿,也當不負此生心剥!
王羲之一看謝安走了文藝路線,心想不能跟著他背桐,得換個思路优烧,于是長嘆一聲,微微皺眉一副憂國憂民狀說道链峭,古時候畦娄,大禹忙于治水,手腳都長了老繭熏版,周文王為了處理國事纷责,經(jīng)常不睡覺不吃飯還覺得時間不夠,如今我們身逢亂世撼短,中原戰(zhàn)火不息再膳,半壁江山淪喪,這真是我們這些士人的恥辱啊曲横,我們應(yīng)該想著怎么為國家出力才是喂柒,可你看看不瓶,名士們整天無所事事,飲酒清談灾杰,游山玩水蚊丐,這怕不是我們該做的吧。
謝安一聽艳吠,心里這個氣啊麦备,好嘛,你自己整天不務(wù)正業(yè)昭娩,頂著右將軍的頭銜居然以為自己是養(yǎng)馬的凛篙,現(xiàn)在倒好,唱起高調(diào)來了栏渺,什么人扒喊稹!當下譏諷道磕诊,秦國因商鞅變法而強國填物,一統(tǒng)天下后卻兩代就亡國了,這是清談和游玩的原因嗎霎终?我們還是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滞磺!
從此,謝安認定王羲之就是個裝X還不認的文藝青年神僵,于是雁刷,逐漸疏遠了和他的來往,因為謝安的心中保礼,才真正的是憂國憂民,每每與外來人交談责语,都是打聽國家時政和朝局的變化炮障。
謝安之所以不愿意早早的去做官,是因為覺得自己少年心性坤候,還沒玩夠胁赢,與其身在朝堂卻神思飄飛,不如先玩夠了再說白筹,而且智末,在這個玩的過程中,也是對自己的才學徒河,能力系馆,名聲,資歷的積累顽照,所以由蘑,謝安看似在玩闽寡,實則沒有一天停止過對自己的要求。
后來尼酿,地方大員揚州刺使庾冰一看謝安這么拽爷狈,什么朝廷和大人物的征召都不理,行裳擎,那就換個方法涎永,看你從不從,于是鹿响,直接派兵包圍了謝安土辩,脅迫謝安出山,謝安不得已抢野,只好來到揚州拷淘,與庾冰一見之后,更加厭惡此人指孤,于是启涯,收集好庾冰不法的罪證,通過關(guān)系直接送到朝廷恃轩,一個多月后结洼,庾冰就倒臺了,謝安又開開心心的回東山繼續(xù)隱居去了叉跛,所以松忍,千萬不要得罪有后臺的讀書人啊筷厘!
很快鸣峭,朝廷的征召令又來了,這一次酥艳,已經(jīng)是尚書郎的高官摊溶,可謝安還是淡淡一笑,尚書郎充石?那又如何莫换?
為了讓朝廷暫時放棄征召自己,謝安更加縱情山水骤铃,并且開始放浪形骸拉岁,每次出游必帶四五佳麗相伴,居所之內(nèi)惰爬,也是歌姬舞姬進進出出喊暖,鶯鶯燕燕爭才斗美,一時間补鼻,江左安石哄啄,風流無雙的大名響徹了全國雅任。
所有人都以為謝安真的不想做官,只想隱居咨跌,只有當時的丞相沪么,后來的簡文帝司馬昱不這么認為,這個老狐貍對人說锌半,謝安如果真的想隱居禽车,就不會這么頻繁的和外面的人接觸,所關(guān)心的又都是時局和國事刊殉,他不是不想做官殉摔,只是時機不到,不信就等著看吧记焊。
時光飛逝逸月,謝安風流快活了已經(jīng)二十來年,在他步入四十不惑的時候遍膜,謝家當時的臺柱謝萬北伐失敗碗硬,全軍覆沒,謝萬被貶為庶人瓢颅,謝家多位在朝為官的人都受到牽連打壓貶謫恩尾,謝家一時陷入低谷,對于謝安來說挽懦,時機是到了翰意,可是,卻沒有征召令了信柿,怎么辦冀偶?
恰好,大將軍桓溫路過會稽角塑,邀名士一聚蔫磨,隨口問了一句,安石可有心出仕了圃伶?謝安立刻答應(yīng)愿意追隨大將軍,這讓桓溫即驚訝又欣喜蒲列,以為是自己的個人魅力強大到讓謝大才子都折服了窒朋,立刻讓謝安做了自己的帥府司馬,而這蝗岖,只是謝安東山再起的第一步侥猩。
桓溫是真的高興,也是真的喜歡謝安抵赢,所以對他格外優(yōu)待欺劳,謝安卻并不買賬唧取,甚至經(jīng)常故意給桓溫難堪,有一次桓溫去找謝安划提,謝安正在梳頭枫弟,桓溫等了很久不見他出來,就帶著隨從進到里面去鹏往,卻看見謝安才剛剛梳好頭淡诗,一見桓溫進來了,侍從連忙想用方巾隨便給謝安把頭發(fā)束起來伊履,桓溫卻笑笑說韩容,不急不急,還是讓司馬戴好帽子再出來相見吧唐瀑,說完又去外面等著了群凶。
桓溫手握兵權(quán),和主政的司馬昱爭權(quán)哄辣,謝安知道桓溫是有篡位之心的请梢,所以一心想讓桓溫心生厭惡而罷免自己,可桓溫似乎是劉備再生一般柔滔,人家根本不生氣溢陪,靜靜的在客廳欣賞謝安的書法,愣是等著他梳了一個多小時的頭睛廊,還連說自己打擾了謝安形真,讓謝安也沒了轍。
恰在此時超全,謝家長輩謝萬死了咆霜,謝安立刻以奔喪為由離開桓溫,并給司馬昱捎去口信表示愿意為朝廷效力嘶朱,老狐貍司馬昱心領(lǐng)神會蛾坯,就近任命謝安在發(fā)喪地吳興做太守,阻絕了桓溫再次征召謝安的可能疏遏,不久后脉课,便將他調(diào)入朝中任侍中,不到三個月就升任吏部尚書兼中護軍财异,以火箭速度在一年時間從一個山野閑人一躍成為朝廷最上層的官員倘零。
隨著桓家眾人逐漸掌握各地兵權(quán),桓溫的權(quán)勢越來越大戳寸,丞相司馬昱在謝安和王坦之為代表的兩大家族支持下與之苦苦周旋呈驶,而桓溫也學著曹操和司馬懿的做法,一步一步的將手伸向皇帝寶座疫鹊,最重要的一步袖瞻,便是廢掉當今的皇帝司致,另立新帝,這樣一來聋迎,桓溫就等于是基本完成了禪位的前奏脂矫。
幾人連夜商議,謝安提出砌庄,既然事情已不可挽回羹唠,那唯一的轉(zhuǎn)機,就在繼位的人身上娄昆,所以佩微,他提議讓司馬昱自己繼位做皇帝,所有人都驚呆了萌焰,這怎么可能哺眯,桓溫會答應(yīng)么?謝安淡淡一笑扒俯,準備好禮物奶卓,便登門拜訪桓溫去了。
他們到底講了些什么撼玄,因為沒有記載夺姑,我們不得而知,可結(jié)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掌猛,桓溫居然答應(yīng)了盏浙,大概猜想一下,應(yīng)該是謝安對桓溫說荔茬,現(xiàn)在你不管扶持誰上位废膘,司馬昱和王謝兩家都會和你作對,你不如直接扶司馬昱上位慕蔚,這樣你就可以獨攬軍政大權(quán)丐黄,還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多好啊孔飒。
于是灌闺,晉帝司馬奕被廢,桓溫親自安排儀仗接司馬昱登上皇位坏瞄,而桓溫也順理成章的總攬軍政大權(quán)菩鲜。這是一步險棋,其中變數(shù)巨大惦积,而最大的變數(shù),連謝安也始料未及猛频,那就是司馬昱居然登基沒多久狮崩,就病倒了蛛勉,而且病勢沉重,桓溫一看司馬昱病的快死了睦柴,都不用自己動手的诽凌,也倒樂見其成,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坦敌。
不到一年侣诵,司馬昱便到了彌留之際,臨死前狱窘,司馬昱立遺詔讓自己的年僅十歲的兒子司馬曜繼位杜顺,并囑托謝安,王坦之這兩個王謝兩家的臺柱為顧命大臣輔佐幼子主政蘸炸」纾皇帝新喪,主少國疑搭儒,又有大臣把持軍政大權(quán)穷当,政權(quán)交替幾乎已成定局,這一幕淹禾,才剛剛在東漢和魏國上演過兩次馁菜。
還好,桓溫不是曹操铃岔,也不是司馬懿汪疮,桓溫沒有他們的狠辣,也沒有他們的殺伐果決德撬,桓溫只是安排了一場鴻門宴招待謝安和王坦之铲咨,本來并稱政壇雙杰的王坦之嚇的幾次把筷子掉在地上,而謝安神色自若的吃喝蜓洪,和桓溫把酒敘舊纤勒,幾杯酒下肚,更是借著酒勁直接對桓溫講隆檀,吃個飯而已摇天,桓公難道需要在四周門墻后面安排這么多人嗎?這讓本就謹慎的桓溫以為王謝兩家已有準備恐仑,只好放棄了殺他們泉坐。當然,此宴過后裳仆,再也沒有人覺得王坦之可以和謝安并稱的腕让。
此后,謝安利用王謝兩家的勢力和桓溫自身的弱點,和他斗智斗勇纯丸,一次次破壞桓溫篡位的陰謀偏形,并始終立于不敗之地,終于觉鼻,老天又幫了謝安一次俊扭,桓溫也重病不起,沒多久就一命嗚呼坠陈。
桓溫死后萨惑,謝安開始執(zhí)掌朝政,可是桓家還是把持著東晉三分之二的兵權(quán)仇矾。為了緩和內(nèi)部矛盾庸蔼,消除內(nèi)患,穩(wěn)定朝局若未,謝安又備上禮物朱嘴,親自去軍營拜訪桓溫的弟弟桓沖,他們說了什么粗合,我們還是不知道萍嬉,反正一番長談之后,桓沖就深明大義的表示愿意去鎮(zhèn)守邊關(guān)隙疚,謝安也放下猜忌壤追,委任桓沖為七州兵馬總督,東晉皇朝這才躲過了來自內(nèi)部的覆滅供屉,開始應(yīng)對北方已經(jīng)虎視眈眈的強大敵人——前秦行冰。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