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平再次睜開眼睛汉矿,映入眼簾的仍然是一面透明的玻璃,玻璃后面是護士工作站洲拇,還有玻璃反射出的模糊的自個身影曲尸。
王平還是坐在醫(yī)生辦公室的椅子上男翰。桌上放著一罐咖啡,還有一碗吃完的皮蛋瘦肉粥蛾绎。此情此景和他第一次蘇醒時一模一樣。
除了王平租冠,此時辦公室空無一人。所有剛才他經(jīng)歷的被搶救人物和儀器都都消失不見肺稀。
墻上圓形的復古鐘表应民,此時顯示2點45分,和剛才他蘇醒時看反的時間分毫不差诲锹。
王平全身濕透,冷汗粘衣归园。后背感到一陣陰風,不由得轉過頭庸诱,才發(fā)現(xiàn)是空調在送冷氣。他解開扣子查看桥爽,如同上次檢查過的,皮膚完好無損钠四,沒有電除顫的紅色瘀斑,也沒有鎖骨和胸骨按壓損傷缀去。
“見鬼了”王平自言自語÷扑椋“剛才我已經(jīng)醒來了,怎么又醒過來一次阎曹?我到底是真的醒過來了還是仍然在夢境中煞檩?”
哪個是真栅贴,哪個是假?
王平用手捏自己的臉頰檐薯,疼。再用力拍拍胸口坛缕,疼。
痛感如此真切赚楚,但是王平卻不能說服自己再次相信他就在現(xiàn)實中,畢竟剛才“夢中”的經(jīng)歷也是那么真實宠页,感覺那么逼真。
王平相信人在臨死彌留之際举户,腦電波會急速釋放,這時候人會有各種幻覺俭嘁,并且非常的真實。他想起曾經(jīng)聽到的鬼故事供填,如果一個人死于非命,他會無數(shù)次重復死前經(jīng)歷的事件捕虽,知道他的魂魄破散為止。
王平是個醫(yī)生泄私,對于死亡從理智上自然傾向無神論。一個見識過數(shù)不清病人死亡的重癥監(jiān)護室醫(yī)生晌端,他認為人的精神是物質的,精神隨著肉身消亡而消亡咧纠。
若非持有無神論,想想封閉的重癥監(jiān)護室里漆羔,那些病逝的靈魂豈非處處在密集的游蕩著狱掂,那得多沉重的陰氣,還是人呆的地方嗎趋惨?
但是今晚重復經(jīng)歷人吃人,被電擊的過程如何解釋器虾?
“莫非,我中了ICU綜合癥兆沙?!”王平突然想到葛圃。
ICU綜合癥指ICU重癥監(jiān)護病房里病人出現(xiàn)的并不少見的以精神障礙為主的綜合癥,多為出現(xiàn)各種各樣幻覺装悲,或思維、性格發(fā)生改變。比如看見并不存在的人物洞渤,平時好好的人突然勃然大怒亂喊亂叫、撕衣毀物载迄、打人罵人。醫(yī)學對于ICU綜合癥并無明確的解釋护昧,只是籠統(tǒng)的傾向于幽閉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迷信的人認為是重癥監(jiān)護室里死去病人的幽靈徘徊無法投身惋耙,附身在了陽氣虛弱的病人身上。在重癥監(jiān)護室工作的醫(yī)生和護士不一定相信第一種原因绽榛,但是在理智上會強制性把鬼魂排除掉,否則無法在經(jīng)常死人“陰氣重重”的重癥監(jiān)護室工作待下去灭美。
每次病人出現(xiàn)了幻覺,聲稱看到了死去已久的親朋好友届腐,拼命掙扎要走下病床蜂奸,王平習慣把病房里的燈光打開,說也奇怪扩所,光線一旦明亮病人就會恢復神志快得多。王平自己并不清楚為什么這么做碌奉,或許是人類面對未知事物下意識的趨光避害本能,也許赐劣,他從潛意識認同靈魂的存在,想用光亮來驅走陰魂魁兼。
“如果我得了ICU綜合癥,莫非……”王平心頭一顫:
“難道咐汞,我并不是醫(yī)生!我本來就是重癥監(jiān)護室的病人化撕,今晚所有的一切經(jīng)歷都是我的臆想,幻覺植阴?”
王平迅速用懷疑的眼光掃視一遍醫(yī)生辦公室。目之所及掠手,病歷車,聽診器喷鸽,消毒液,醫(yī)學書籍……一切都顯得稀疏平常做祝。然后王平目光集中在辦公桌。長方形木桌剖淀,擺放著一架顯示器,正中放著一罐咖啡纵隔,一碗皮蛋瘦肉粥,此外捌刮,桌角有一本病歷夾,一支手機绅作。
王平突然直覺桌上有什么物件什么形跡可疑,但是又想不起來俄认,只好一個個拿起來檢查。
咖啡是雀巢牌易拉罐裝180毫升拿鐵眯杏,香滑口味,無添加植脂末岂贩。王平拿起咖啡茫经,湊近罐口探視,罐底黑暗不清卸伞,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皮蛋瘦肉粥荤傲,包裝上寫著蘇記外賣,平時常點的一家店弃酌。病歷夾,金屬材料,面上刻印5查蓉,表示5床病人的病歷。手機是最新款的腕式智能手機豌研,只需要佩戴在手腕上妹田,通過全息投影調出顯示屏鬼佣。
都沒毛病。到底哪里出了問題霜浴?
王平把手機戴上手腕,調出全息投影顯示屏晌纫,翻出聯(lián)系記錄税迷,突然怔住箭养。
懸空的顯示屏上排在第一行的名字清晰無比:王平。
王平馬上摘下手機端詳毕泌,和記憶里平時用的手機模樣吻合。他顫抖的點撥出“王平”的電話撼泛。
“信號微弱,請稍候再撥……”坎弯,顯示器上顯示。
王羽平調整手機位置抠忘,再次撥打,仍然沒有足夠的信號崎脉。再一次撥打,這次聽到嘟嘟嘟的待接提示音囚灼。響了半分鐘電話接通祭衩,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毫無生氣的蒼老男聲:
“你是哪位?”
王平腦子混亂掐暮,不知如何接答。沉默思考了三秒鐘路克,開口:
“你好,請問精算,你是王平嗎?”
“我是王平他爸灰羽。王平他前幾天去世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鱼辙。
“他疲吸,他怎么去世的?”
“被病人砍死的摘悴!”電話那頭的聲音悲痛得顫抖。
王平腦子一片空白蹂喻。
“噫!你這手機口四,不是羅曉賢嗎!”悲慟的男聲突然憤怒無比蔓彩,瘋狂叫喊:你是羅曉賢!你是羅曉賢赤嚼!你砍死我兒子!你為什么要殺死他更卒!我兒子哪里得罪你,還要幸災樂禍蹂空!你現(xiàn)在哪里,我要為我兒子報仇……”
電話那邊的人憤怒的失去理智上枕,叫囂震蕩耳膜,嚇得王平掐斷電話辨萍。
“你是羅曉賢!你是羅曉賢……”
剛才的叫喊重復回蕩在王平耳邊分瘦,比重復經(jīng)歷病人吃人更荒唐琉苇。
“你是羅曉賢,你砍死了我兒子……”剛才的話像蒼蠅縈繞在王羽平的腦海里并扇,無限次重復著。
“我到底是不是王平?如果我不是王平土陪,我到底是誰?羅曉賢鬼雀?”王平心亂如麻,雙手抱頭揉搓源哩,似乎要把這個疑問清洗干凈鞋吉。
這時,走廊傳來護士急促的腳步聲励烦,和驚恐的熟悉的聲音:
“王醫(yī)生,5床的劉七妹坐起來了坛掠!在,在吃鳳爪屉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