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曲》不可能出現(xiàn)在《玉臺新詠》成書以前:《西洲曲》原始文本與考辨文摘】
@鐵山青士(笑獨行)[綜編]
【《西洲曲(古辭)》】
憶梅下西洲诵盼,折梅寄江北迹卢。單衫杏子紅辽故,雙鬢鴉雛色徒仓。
西洲在何處腐碱,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掉弛,風(fēng)吹烏臼樹症见。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殃饿。開門郎不至谋作,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乎芳,蓮花過人頭遵蚜。低頭弄蓮子帖池,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吭净,蓮心徹底紅睡汹。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寂殉。
鴻飛滿西洲囚巴,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友扰,盡日欄干頭彤叉。
欄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村怪。卷簾天自高秽浇,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实愚,君愁我亦愁兼呵。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腊敲。
——校錄自網(wǎng)上所傳宋郭茂倩編纂《樂府詩集》卷七十二雜曲歌辭十二
笑獨行編注:從目前來看击喂,最早收錄《西洲曲》一詩的中國文學(xué)典籍乃是成書于北宋的樂府歌辭總集《樂府詩集》。此前碰辅,公認(rèn)乃南朝詩人徐陵編纂的艷情與閨情詩歌選集《玉臺新詠》曾被認(rèn)為是最早收錄《西洲曲》一詩的中國文學(xué)典籍懂昂,但早在清初吳兆宜箋注《玉臺新詠》時就已將《西洲曲》歸入“宋刻不收”之詩,也就是說没宾,《西洲曲》實際上乃明刻本增詩凌彬,宋刻本并未收錄。
【樂府古辭不獨稱漢樂府歌辭循衰,無名氏所作南北朝歌辭亦可稱古辭】
樂府古辭一語實際有廣狹二義铲敛。狹義指漢樂府歌辭,《文選》卷二十七《樂府上》“古辭”呂延濟(jì)注曰:“漢武帝定郊祀会钝,乃立樂府伐蒋,散采齊楚趙魏之聲以入樂府也。名字磨滅迁酸,不知其作者先鱼,故稱古辭〖轺蓿”廣義指漢魏晉南北朝樂府歌辭焙畔。《晉書》卷二十三《樂志下》云:“凡樂章古辭串远,今之存者宏多,并漢世街陌謠謳儿惫,《江南可采蓮》、《烏生十五子》伸但、《白頭吟》之屬也姥闪。吳歌雜曲并出江南,東晉以來砌烁,稍有增廣筐喳。”《樂府詩集》卷二十五梁橫吹曲辭五《木蘭詩》函喉,題下注云“古辭”避归,卷八十五雜歌謠辭《蘇小小歌》,題下注云“古辭”管呵,小序引《樂府廣題》“蘇小小梳毙,錢塘名倡也,蓋南齊時人”捐下,皆南北朝歌辭而稱古辭账锹。
——摘訂自《晉陽學(xué)刊》2009年第5期刊發(fā)鄧小軍所撰《〈西洲曲〉與南北朝長江軍事分界線——兼論〈西洲曲〉的創(chuàng)作時代》一文注釋
【《樂府詩集》“清商曲辭”關(guān)于“吳聲”“西曲”的記載】
據(jù)《樂府詩集》卷四十四清商曲辭一《吳聲歌曲》 記載:《晉書·樂志》曰:“吳歌雜曲,并出江南(笑獨行注:故亦稱“江南吳歌”)坷襟。東晉已來奸柬,稍有增廣。其始皆徒歌婴程,既而被之管弦廓奕。蓋自永嘉渡江之后,下及梁档叔、陳桌粉,咸都建業(yè),吳聲歌曲起於此也衙四×蹇希”
《樂府詩集》卷四十七清商曲辭四《西曲歌上》解題謂:“西曲歌出于荊、郢传蹈、樊押逼、鄧之間(笑獨行注:故亦稱“荊楚西聲”),而其聲節(jié)送和與吳歌亦異卡睦,故依其方俗而謂之西曲云宴胧∈ィ”
【《玉臺新詠》明刻本收在江淹名下的《西洲曲》文本】
憶梅下西洲表锻,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乞娄,雙鬢鴉雛色瞬逊。
西洲在何處显歧,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确镊,風(fēng)吹烏桕樹士骤。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蕾域。開門郎不至拷肌,出門採紅蓮。
採蓮南塘秋旨巷,蓮花過人頭巨缘。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采呐。
置蓮懷袖中若锁,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斧吐,仰首望飛鴻又固。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煤率。樓高望不見仰冠,盡日欄桿頭。
欄桿十二曲蝶糯,垂手明如玉沪停。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裳涛。
海水夢悠悠木张,君愁我亦愁。南風(fēng)知我意端三,吹夢到西洲舷礼。
——校錄自網(wǎng)上所傳南朝陳徐陵編纂《玉臺新詠》卷五“宋刻不收”之署名江淹詩(笑獨行注:該文本原文與《樂府詩集》收錄文本原文之間實際上并不存在任何涉及文義的文字出入)
笑獨行編注:唐寫本《玉臺新詠》殘卷(羅振玉校刻《鳴沙石室古籍叢殘》之《玉臺新詠》唐寫本殘葉五十一行)與宋刻本《玉臺新詠》(如明末趙均小宛堂覆宋本)均未見《西洲曲》郊闯。
【《玉臺新詠》收錄《西洲曲》乃明刻本所為無疑】
《西洲曲》堪稱南朝樂府的絕唱妻献,今人將其與北朝樂府《木蘭詩》并舉稱為樂府詩“雙璧”。它在意境的回環(huán)婉轉(zhuǎn)团赁、構(gòu)思的細(xì)密連貫育拨、諧音雙關(guān)的運(yùn)用、音韻節(jié)奏的美妙等方面集中體現(xiàn)了南朝樂府的風(fēng)格欢摄。從內(nèi)容上看熬丧,它以一位江南少女的口吻抒發(fā)對江北情郎的思念之情,情調(diào)哀婉纏綿怀挠,與《玉臺新詠》的編選宗旨頗為相合析蝴。但是趙本《玉臺新詠》并未錄入此詩害捕,不知何故,終歸是個遺憾闷畸。增補(bǔ)本補(bǔ)錄入卷五尝盼,將其歸入江淹的名下,或許是覺察到其有文人潤色的痕跡佑菩。今人認(rèn)為此詩歸屬江淹不妥盾沫,因為“從詩的內(nèi)容到形式均和江淹現(xiàn)存詩作不類” 。不管怎么說殿漠,明刻本將這樣一首優(yōu)秀之作補(bǔ)錄進(jìn)來疮跑,的確有察漏補(bǔ)缺之益。
——摘訂自《文學(xué)遺產(chǎn)》2004年第6期刊發(fā)凸舵、張蕾所撰《試論明刻本增補(bǔ)〈玉臺新詠〉的價值》一文
【《西洲曲》中關(guān)于“西洲在何處”的詩句都是寫實祖娘,西洲就是在江南】
鑒于南朝民歌與地域的親密關(guān)系,我們有理由相信啊奄,《西洲曲》的產(chǎn)生與西洲這個地方有很密切的關(guān)系渐苏,《西洲曲》所吟詠的男女之情與西洲有關(guān),西洲可能是男女主人公愛情的見證地菇夸。而“西洲在何處琼富,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庄新,風(fēng)吹烏桕樹”句鞠眉,并不是如有些論者認(rèn)為的與上下詩文關(guān)系疏散,顯得突兀择诈,也不是比興手法的運(yùn)用械蹋,而是交代了西洲是詩中男女主人公約會與分手的地方。西洲是一個渡口羞芍,所謂“兩槳橋頭渡”哗戈,而“日暮伯勞飛”則暗示男女主人公在日暮時分分手,勞燕分飛荷科,從此過上了各自單飛的日子唯咬。所以,這里的四句決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畏浆,而是有所指胆胰。也正因為西洲是約會與分手之處,所以才有詩中女主人公想起了西洲梅花開而去西洲刻获,并折梅寄遠(yuǎn)蜀涨,所謂“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這也并不是比興勉盅,而是實際行為。
——摘自《文史知識》雜志2007年第9期刊發(fā)劉淑麗所撰《〈西洲曲〉與西洲體》一文
【南北朝軍事分界線的變動是《西洲曲》故事背景理解和創(chuàng)作年代考證的關(guān)鍵】
《西洲曲》愛情故事及其歷史地理背景顶掉,實際包含兩個階段的演變:第一階段草娜,江北江南之間交通自由,江北男子曾到江南而與江南女子相戀痒筒。第二階段宰闰,江北江南之間交通斷絕,江北男子無法再到江南與江南女子相見簿透,唯有隔江相思移袍。當(dāng)然,詩中所直接描寫之情形老充,為愛情故事之第二階段葡盗。愛情故事之第一階段,是潛藏于詩中啡浊。
而其間兩個階段歷史地理背景的演變觅够,實際上就是南北朝之間邊境的變動,即:第一階段巷嚣,南北朝之間邊境是在長江以北喘先,江北之地屬于南朝,故江北江南之間交通自由廷粒,江北男子與江南女子雙方之間可以來往相見窘拯;第二階段,江北之地落入北朝之手坝茎,南北朝之間邊境就是長江涤姊,故江北江南之間交通斷絕,雙方之間不能來往相見嗤放,亦不能通信砂轻。
《西洲曲》愛情故事之歷史地理背景是梁末至陳代前期(公元549~573)及陳代后期(公元579~589)長江兩度成為南北朝軍事分界線〗锿拢《西洲曲》故事如果出于想象搔涝,背景當(dāng)取自梁末至陳代前期或陳代后期江北地區(qū)屬北時之長江下游地區(qū);如果實有本事和措,則此本事當(dāng)發(fā)生于同一時地庄呈。由此進(jìn)而言之,《西洲曲》當(dāng)是梁末至陳代之作品(公元549~589)派阱。無論以為《西洲曲》晉人所作诬留,或以為齊江淹所作,或以為梁武帝所作,不僅皆無文獻(xiàn)依據(jù)文兑,而且皆與《西洲曲》歷史地理內(nèi)容及背景不合盒刚,故皆不可從。
——摘編自《〈西洲曲〉與南北朝長江軍事分界線——兼論〈西洲曲〉的創(chuàng)作時代》一文
笑獨行編注:《文學(xué)遺產(chǎn)》2004年第6期刊發(fā)绿贞、張蕾所撰《試論明刻本增補(bǔ)〈玉臺新詠〉的價值》一文曾對宋刻本“未錄入”《西洲曲》感到不解因块,稱“不知何故”,因為從內(nèi)容和風(fēng)格來看籍铁,《西洲曲》確實是“與《玉臺新詠》的編選宗旨頗為相合”的涡上。《玉臺新詠》何以當(dāng)收《西洲曲》一詩而未收拒名?在這里吩愧,《晉陽學(xué)刊》2009年第5期刊發(fā)鄧小軍所撰《〈西洲曲〉與南北朝長江軍事分界線——兼論〈西洲曲〉的創(chuàng)作時代》一文就為我們回答這個問題提供了極富價值且頗值采信的依據(jù)。如果說《西洲曲》一詩的創(chuàng)作年代在梁末至陳代之間增显,那么與明刻本相比更接近于原本的宋刻本《玉臺新詠》之所以未收錄該詩雁佳,就只剩下一個可能的原因了,那就是不管《玉臺新詠》到底成書于何時以及究竟乃何人編纂同云,《西洲曲》一詩在《玉臺新詠》編纂成書以前尚未出現(xiàn)或至少尚未流傳甘穿。
【附錄】
【清吳兆宜箋注《玉臺新詠》存宋刻本原貌,附明刻本增詩并注明“宋刻不收”】
隋唐時代《玉臺新詠》已流傳于世梢杭。
但唐代和唐代以前的寫本均未流傳至今温兼。今日可見的只有收在羅振玉校刻的《鳴沙石室古籍叢殘》中的唐寫本殘葉五十一行武契。
宋代始有《玉臺新詠》刻本募判。但宋代《玉臺新詠》原刻本也未流傳至今。
今天我們能夠看到的是明代翻刻本咒唆。據(jù)劉躍進(jìn)《玉臺新詠研究》(中華書局2000年1月初版)考證届垫,明代刻本主要有兩個來源,同時也就形成兩個系統(tǒng):一是南宋寧宗嘉定年間的陳玉父全释,其翻刻情況見于明代趙均小宛堂覆宋本之陳玉父跋装处;一是明世宗嘉靖年間的鄭玄撫,其翻刻情況則見于明代嘉靖十九年刻本之鄭玄撫《刻(〈玉臺新詠〉)后序》浸船。劉躍進(jìn)認(rèn)為妄迁,流傳至今的覆宋本都分別是南宋陳玉父刻本和明代鄭玄撫刻本的輾轉(zhuǎn)翻刻。
其間李命,較好的翻刻本是明末崇禎年間的趙均(字靈均)刻本登淘。清人徐釚(qiú )說,“宋刻原本封字,不知存亡”黔州,明末寒山趙氏“摹仿宋槧”耍鬓,刻《玉臺新詠》,“當(dāng)時所印流妻,止百十馀本”牲蜀,吳兆宜即“取此本箋注傳世”。(見《玉臺新詠箋注序二》)
吳兆宜绅这,字顯令涣达,是古代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為《玉臺新詠》全書作箋注的人。吳兆宜在康熙十四年(1675)亦為《玉臺新詠箋注》作了序君躺,他在序中說峭判,徐陵所選詩凡八百七十章开缎,“宋刻不收者一百七十有九”棕叫。為保存宋刻本原貌,他把明刻本所增之詩都移于每卷之后奕删,并注明“宋刻不收”俺泣。
——摘編自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12月初版、張葆全譯注《玉臺新詠譯注》前言《〈玉臺新詠〉的流傳》一節(jié)
【《西洲曲》不可能出現(xiàn)在《玉臺新詠》成書以前:《西洲曲》原始文本與順暢解讀保障文摘_原創(chuàng):笑獨行_體面雜志(笑獨行的和訊博客)2016-3-6 9:2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