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上次回來時帶了個新藍牙音箱叫挟。兒子把它放在電視旁佩研,在那搗鼓了好一會兒。兒子叫他過去霞揉,給他講如何使用。
兒子打開網絡電視晰骑,呵适秩,這聲音真震撼,身臨其境一般硕舆。
兒子問:“爸秽荞,感覺怎么樣?這聲音酷吧抚官!”
他說:“很好扬跋。”
兒子原以為他會有些激動凌节。
兒子又把他手機要走钦听,下載了播放軟件和幾首老歌,音箱響起童安格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倍奢。
歌聲響起朴上,時光倒帶。
30年前卒煞,他剛成家痪宰,一切都是嶄新的——新打的房子,新買的家具。但還是缺點什么衣撬?想半天乖订,缺個錄音機。
不過家里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具练。干兩年終于攢下一點錢乍构,這時黑白電視已經出現在少數人家里了。他到電器市場轉了小半天靠粪,把錄音機帶回了家蜡吧。
從此以后,《小芳》占键、《走四方》昔善、《中華民謠》、《大花轎》等輪番上陣畔乙,從他家洋洋竄出君仆。每到天氣晴朗時,他總喜歡門窗大開牲距,和她一起洗被套返咱、床單、枕套牍鞠,刷鞋咖摹、刷牛仔褲。這時打開錄音機难述,將音量開到很大萤晴,干活特別帶勁。最后所有的繩上都晾得滿滿的胁后,花花綠綠店读。刷干凈的鞋整齊地擺在臺階上,一根結實的晾曬桿是預留的攀芯,他進屋把被子抱出來屯断,踩著木頭,搭在桿上侣诺。
他拍拍手殖演,滿意地看著這一切。
有時兩人吵架紧武,女的尖利剃氧,男的低沉。吵到急處阻星,女的先開始摔朋鞍,碗已添、茶杯、暖水瓶滥酥,都是可摔的更舞。一旦被選中,它們必將狠狠地沖向地面坎吻,以死明志缆蝉。男的也不甘示弱地摔兩個,免得輸了氣勢瘦真。往往這個時候刊头,聽到動靜的鄰居就會前來勸架。女的哭得傷心诸尽,男的說的氣憤原杂。鄰居勸完回去了,兩個人還要冷戰(zhàn)三十分鐘您机。
總該有人先開口穿肄,有時竟會笑起來,仿佛剛才的熱鬧是一出喜劇际看。
日子就這么過著咸产。時而安靜,時而喧囂仲闽。
他成了爸爸脑溢,欣喜卻又不知所措,或許他是擔心自己的手太粗糙弄疼了嬌嫩的皮膚赖欣,他不怎么喜歡抱焚志。
他買了新磁帶回家,被她說了很久畏鼓,她說這錢應該留著給兒子買奶粉用、上學用壶谒。
聽煩了云矫,他便到門外,關上門汗菜。她的聲音被門一隔就立刻變得模糊让禀。
不過后來他沒有再買過新磁帶。
兒子上三年級了陨界。那天巡揍,錄音機里放著童安格的《把根留住》,兒子問他:“爸爸菌瘪,這是什么歌腮敌?”他把錄音機停下阱当,彈出磁帶,指著目錄給兒子看糜工。
兒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跟著錄音機學會唱《中華民謠》:“朝花夕拾杯中酒弊添,寂寞的我在風雨之后“颇荆”他聽到以后油坝,激動好半天。
兒子六年級那年刨裆,家里蓋了新房澈圈,十年的積蓄化為烏有。老物件丟的丟帆啃、壞的壞瞬女,有些就不搬入新房了。
搭著布的錄音機還是被他搬進了新房链瓦,放在書房拆魏。這個時候,21寸的熊貓彩電已經成為他家茶余飯后的消遣慈俯。
一個冬天的早晨渤刃,他在屋頂掃雪,腳下一滑不慎跌落下來贴膘。好在屋后有他剛掃下的雪堆卖子,他還活著⌒滔浚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洋闽,他嚎著,聲音散發(fā)著疼痛突梦。
骨折做了手術诫舅,住院半個月,花了不少錢宫患。出院時醫(yī)生叮囑刊懈,回家至少休息三個月。
一休息就沒法拉貨娃闲,收入立馬切斷虚汛,立竿見影。
他很著急皇帮,可是即便嘗試下床走卷哩,都沒法使勁。她忙得焦頭爛額属拾,時間久了發(fā)起牢騷将谊,有時飯也做不好冷溶。他心里苦,嘴里也苦瓢娜。一次他說想吃湯圓挂洛,她冷冷地說:“吃狗屁∶呃”
她想和他離婚虏劲,他不同意。
兩個月后褒颈,他又復了工柒巫。
兒子考上了大學,他在廚房忙了一上午谷丸,中午兩桌菜已經坐以待吃堡掏,親朋前來祝賀,好熱鬧刨疼。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泉唁。
兒子大學畢業(yè)那年,他們在縣城買了樓房揩慕。本以為兒子能回來上班亭畜,兒子卻說要留在大城市。他倆也沒說不同意迎卤。
兒子每年過年回來幾天拴鸵,這幾年逐步給他們換了智能手機,教會他們用微信蜗搔,給家里裝了寬帶和WI-FI劲藐,可以經常視頻了。
今年兒子過年回來樟凄,發(fā)現藍牙音箱電源拔了聘芜。兒子納悶地說:“這么好的音箱你們都不用》炝洌”
他其實是用過兩天的厉膀,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斷開藍牙,接電話的時候聲音總是從藍牙音箱出二拐,自己說話的聲音對方總是聽不清,于是他就把電源拔了凳兵。
兒子給自己下載的童安格的歌百新,在兒子不在家的時間里,他其實也沒聽庐扫。
也許他在兒子出生的那年饭望,就不再喜歡聽歌了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