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六月薪捍,我和我老媽一起坐上了從大連起飛,在廣州轉機配喳,最終飛往墨爾本的班機酪穿。
我到墨爾本讀高一(10年級),我媽不是去陪讀的晴裹,只是送我過去被济。可能就是因為有媽媽陪著涧团,我對這次離別一直沒有太大的感覺只磷,直到我和媽媽過了安檢经磅,回頭看到老爸正笑瞇瞇地朝我揮手,我突然就意識到钮追,17年來幾乎天天都跟我在一起的父母馋贤,我就要很久都見不到了。于是我的淚水猝不及防就決了堤畏陕,從候機廳一路哭到擺渡車再到飛機上,引起了不少路人側目仿滔。
我爸爸站在安檢口揮手的那個畫面惠毁,我到現在想來都有些鼻酸。在這之后的10年崎页,多則一年兩三次鞠绰,少則一年一次,父母送我到安檢口飒焦,看著我通過安檢蜈膨,然后我回頭微笑著向他們揮手,這一套流程牺荠,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翁巍。但每次一轉過頭,我的眼淚都會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休雌,而現在灶壶,我已經能很熟練地在別人發(fā)現之前,偷偷擦干杈曲。
去機場接我們的是我爸媽的好朋友驰凛,Y叔叔。Y叔叔和他的姐姐Y阿姨担扑,都已經在墨爾本生活很長的時間了恰响,他們的父親是我爸爸的一個老領導,他們在國內時跟我父母的關系好到以兄弟姐妹相稱涌献。
后來胚宦,Y阿姨認識了她現在的老公,跟老公一起移民到了澳大利亞洁奈。Y阿姨和他的老公可以說是新移民的典范:Y阿姨來澳洲之后學習了護理專業(yè)哼御,現在已經在當地的醫(yī)院做到了護士長睹逃,她的老公是一名機械工程師,在某汽車品牌工作。兩個人拿著可觀的薪水饶深,養(yǎng)育了一個中文不太標準但十分喜歡甄嬛傳和珍珠奶茶的ABC女兒,很好地融入了當地人的社會庆捺,有很多澳洲人朋友。所以军掂,來澳洲之前,我以為這會是我未來生活的樣子昨悼,慢慢地卻發(fā)現蝗锥,這其實并不容易。
Y叔叔是她的姐姐成功移民之后擔保過來的率触,現在經營一家小小的清潔公司终议,雖然辛苦,但是收入很不錯葱蝗。Y叔叔在澳大利亞生活了十多年的時間穴张,但是英文水平還處在工作相關的內容沒問題,但出去吃飯點菜都要靠指的樣子两曼。即使這樣皂甘,他還是在墨爾本生活得非常開心,基本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悼凑,還一直勸我爸媽早點移民偿枕,可見墨爾本是一個多么文化多元的城市。
到墨爾本的頭幾天户辫,我和媽媽住在Y阿姨家里渐夸,Y阿姨每天帶我們出門逛逛,幫忙辦好我的銀行卡手機卡渔欢。
跟到處都是高樓林立的中國不同捺萌,只有在墨爾本最中心的一圈圈小地方,樓是最高的膘茎,餐廳商店是最多的桃纯,人口密度也是最大的,這就是墨爾本的市中心(City)披坏;而出了市中心的所有地方态坦,一律就通稱為郊區(qū)了(Suburbs)“舴鳎靠近city的區(qū)還好伞梯,仍會有高層的公寓和賭場之類的娛樂場所,但是再遠一些的區(qū)都是一條一條的小路帚屉,兩邊建著平房谜诫,院子按照主人的意愿被裝飾,各種花草爭奇斗艷攻旦,常常還會蹲著一條大金毛喻旷,看到你走過就跑到柵欄邊甩著尾巴。每個Suburb都有自己的中心牢屋,有超市有商店有餐廳且预,如果在這些路上走一走槽袄,通常會發(fā)現令人驚喜的文藝小店,或者味道絕佳的小餐館锋谐。
因此遍尺,澳洲本地人,尤其是有家庭的涮拗,大多住在郊區(qū)乾戏,很少到City去,下班后的時間和周末三热,通常都是呆在家里歧蕉,跟家人一起享受安靜的時光。當然了康铭,Y阿姨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
熟悉了環(huán)境之后赌髓,Y阿姨帶我去即將入學的學校辦理手續(xù)从藤。來澳洲讀高中之前,每個人都要參加一個“澳洲中學生入學考試”锁蠕,這個考試的成績不僅是各個學校入學的標準夷野,也是測試一下學生需不需要在入學之前讀一段時間的語言。我的英文成績一直都不錯荣倾,這次入學考試的成績也是過了不需要讀語言的分數線悯搔,于是我就直接被丟進了一家國際學生很少的私立女校。
我們在學校買了一整套的校服舌仍,在國內穿慣了一套松松垮垮運動服校服的我妒貌,簡直被震驚了。從里面的襯衫铸豁,領帶灌曙,到外面的毛衣,外套节芥,再到書包在刺,襪子,鞋乃至頭繩头镊,都是統(tǒng)一的蚣驼,還分冬季的,夏季的相艇,運動的颖杏。這套校服,我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嫌它礙事坛芽,留在了寄宿家庭扔掉了输玷,現在想來常常后悔队丝,總想再穿上一次,看看我少年時候的模樣欲鹏。
開學前的幾天机久,學校幫我找好了寄宿家庭,Y阿姨赔嚎,我媽媽和我一起去看膘盖。寄宿家庭的女主人是一名社會工作者,給弱勢群體提供幫助尤误;男主人是一名中學老師侠畔。他們有四個孩子,大兒子和二女兒都已經成家搬出去了损晤,三兒子和小兒子還是大學生软棺,住在家里。聽起來是個溫暖的大家庭尤勋,加上夫妻二人的工作都很有愛心喘落,見到他們之后也聊得投緣,于是就這樣定下來了最冰。我正式地搬進了寄宿家庭瘦棋,我老媽也就算完成任務,回國去了暖哨。
自此赌朋,我就開始了真正獨立的留學生涯。
我有自己的房間和衛(wèi)生間篇裁,可是都很小沛慢。房間只能擺得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書桌,衛(wèi)生間的空間小到我連洗臉都伸不開胳膊达布。住進寄宿家庭的第二天颠焦,女主人告訴我,早飯我需要自己解決往枣,用牛奶沖一點麥片就可以了伐庭,午飯她會幫我做三明治帶到學校,以后熟悉了分冈,午飯也可以自己來做圾另,這里的學生都是自己做的,她這樣跟我說雕沉。然后她帶我走去學校認了一下路集乔,學校離我的寄宿家庭很近,走路大概需要10分鐘的時間。再后面一天扰路,我就開學了尤溜。
開學第一天,我認識了我的朋友J小姐汗唱,J小姐是和我同一學期入學的國際轉學生宫莱。當我早上走進學校,跟前臺說我是新來的轉學生時哩罪,看到J小姐也背著書包授霸,乖巧地坐在門邊的沙發(fā)上。我過去跟她并排坐下际插,兩個人都沒說話碘耳。
上完了上午的課,午休時間框弛,我走進餐廳辛辨,看到J小姐正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于是我走過去瑟枫,再次跟她并排坐下斗搞,還是沒人說話。我不是一個會主動搭話的人力奋,但尷尬的氣氛讓我渾身難受,更何況看著別人都在成群結隊有說有笑地吃著午餐幽七,進入別人的“小組織”似乎更難景殷。于是我鼓起勇氣跟她介紹了我的名字,然后問她是從哪里來的澡屡。J小姐姐淡淡地說:" Hong Kong."
我和J小姐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朋友猿挚,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驶鹉,我只有J小姐一個朋友绩蜻。我們的學校是一所精英女校,課程從幼兒園到12年級(高三)室埋。所以办绝,我們的同學,很多都是一起穿過開襠褲的好朋友姚淆。即使我們能在學校里面跟她們聊聊天說說話孕蝉,到了周末和假日,誰還能想得起來約一下那個才來了幾個月的轉學生呢腌逢?更何況降淮,這位轉學生,還是一個”外國人"搏讶。
很多留學生佳鳖,都在正式上學前讀過語言學校霍殴,語言學校里都是國際學生,氛圍也比較輕松系吩,能交到很多朋友来庭,但是,之前我有提到淑玫,我并沒有上語言學校巾腕。
所以整個高一,我的生活幾乎就是上學絮蒿,跟J小姐一起玩尊搬,買盜版的港劇碟片回家看,還有參加我寄宿家庭的活動土涝。我參與過她兩歲的小孫女充滿粉紅泡泡和公主裙的生日Party佛寿,也去她三兒子在學校劇場自導自演的舞臺劇捧過場。
有一個周末但壮,我的寄宿家庭女主人對我說冀泻,你剛剛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你怎么能每天都呆在屋子里呢蜡饵?你應該出去多看看弹渔,感受文化的不同。說完溯祸,她丟給我一份旅游指南肢专,并且強迫我一定要選一個景點去看一看。
我翻了翻旅游指南焦辅,決定去水族館走一走博杖。根據指南,水族館在City的一個很大的火車站附近筷登,于是我先坐火車到那個火車站準備走過去剃根,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前方,還不會用手機地圖狈醉,也不會看紙質地圖。我拿著一份紙質地圖惠险,不知所措舔糖,卻又不能停在原地,只能一咬牙一閉眼莺匠,朝一個方向走過去金吗。走了起碼半個小時,看到一個公園,我拿起地圖一看摇庙,哭笑不得旱物,這個公園,在水族館正正的反方向卫袒。
我嘆了一口氣宵呛,既來之,則進去看看之吧夕凝,于是我在公園里面散了散步宝穗。
從公園出來,我開始繼續(xù)找水族館码秉,這次逮矛,我起碼知道正確的方向了。我順著路转砖,又走了起碼半個小時须鼎,看到路邊的移民博物館,這個博物館也是旅游指南里面提到的景點府蔗,那...既然都到門口了晋控,我也進去參觀一圈吧,反正免費姓赤。
從博物館出來赡译,我繼續(xù)看著地圖順著路走,終于看到了水族館的大門不铆,身為大連人的我蝌焚,大概從來沒有因為看到水族館而如此激動。令人失望的是狂男,墨爾本的水族館還比不上大連水族館的一個場館大综看,種類也不是很豐富品腹,我草草地在里面繞了一圈岖食,就出來了。一看時間舞吭,真的是找館3小時泡垃,逛館10分鐘。
回到家之后羡鸥,我興沖沖地跟我的寄宿家庭女主人說蔑穴,我不僅去逛了水族館,還去了公園和博物館惧浴,這一天是不是效率很高存和。女主人對我說,你逛景點一點都不認真,一天去這么多景點捐腿,你細細品味了嗎纵朋?你學到新知識了嗎?你認真思考了嗎?
我曾經短暫地擁有過一個法國朋友Arthur茄袖,他是大學期間來墨爾本的交換生操软,也住在我的寄宿家庭里。我寄宿家庭的小兒子曾經去過法國交換宪祥,住在他家聂薪,現在他來了墨爾本,也住在我們家蝗羊,算是友好家庭一樣的概念吧藏澳。
他在墨爾本沒有什么其他的朋友,所以除了跟我們家的小兒子去party以外肘交,基本都跟我呆在一起笆载。他給我講了很多他們去Party的故事,讓我非常向往大學生活涯呻;我還帶他去吃了中國菜凉驻,教會了他用筷子。
有一次他約我放學后去看電影复罐,沒想到電影時間太晚了涝登,回到家天已經黑了。我被我的寄宿家庭女主人訓了一頓效诅,說她需要對我的安全負責胀滚,我這樣子做太過分了,她還打了電話給我的監(jiān)護人乱投,就是我的Y阿姨咽笼,痛斥了我的“惡行”。我低著頭聽她數落我戚炫,瞄到Arthur在房間門口探出一個頭剑刑,露出抱歉的表情。
Arthur在墨爾本呆了兩個月的時間双肤,然后他就回法國了施掏,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會在對方生日的時候互相問候茅糜,閑聊幾句七芭,他還會在春節(jié)的時候,特意發(fā)消息祝我happy new year蔑赘。我知道他成為了一個律師狸驳,有一個很漂亮的模特女朋友预明。
我是七月份入學的,好不容易熬到了12月放長假耙箍,準備回到父母的懷抱好好過一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贮庞,沒想到,回國之前究西,又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窗慎。
寄宿家庭的費用通常包括了住宿,伙食卤材,水電等等遮斥,所以當留學生需要回國度假的時候,費用通常會降低扇丛,因為只是一個保存行李的費用罷了术吗。回國前帆精,我去問我的寄宿家庭女主人较屿,假期期間,我該付多少費用卓练,沒想到她跟我說隘蝎,算來算去太麻煩了,還是一樣的費用襟企。
我一聽就傻眼了嘱么,這不是白白花了一大筆冤枉錢嗎!我立刻就聯系了學校和Y阿姨顽悼,說明了這個情況曼振,學校和Y阿姨都分別跟寄宿家庭進行了溝通,而她的態(tài)度則是蔚龙,就是原價冰评,愛住不住。于是木羹,學校建議我跟她終止合同甲雅,下學期再幫我找新的寄宿家庭』憧纾回國之前务荆,我只好迅速地打包了行李妆距,把東西都放去了Y阿姨家穷遂。
我的10年級也就在慌慌張張和“無家可歸”中畫上了句號。
像租房子一樣娱据,在入住寄宿家庭之前蚪黑,我交過一筆定金盅惜,他們本應該在我搬走后返還,卻被他們死皮賴臉找各種理由賴掉了忌穿。誰能想到一對分別從事社會工作者和高中老師的夫妻抒寂,會這么貪錢呢?
來墨爾本半年掠剑,生活就給我上了一課屈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