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表弟發(fā)來消息稱
收割機過境后
你外婆又跟在后面撿起了稻穗
照片里
彎著腰的外婆拎著一只蛇皮口袋
埋沒在霧氣和時間之中
一路撿拾著收割機遺漏的稻穗
渺小如乞者
對著照片
我看著看著就笑了
笑著笑著甫煞,卻紅了眼眶
我明明知道
時代的機器碾過冠绢,太多的東西被遺漏
但這世上的人,他們什么都不在乎
而外婆她楷力,從上世紀四十年代走來
像早有準備
隨身拖曳著一只舊蛇皮口袋
將人們不再在意的
一一撿起
她和微塵對話
把每一株稻穗放進眼里
用彎著腰的朝圣姿勢
書寫寥寥數(shù)行的詩歌
稻穗和大地萧朝,便是她的宗教
與之相反的
我的一路前行
更像是一場墮落和倒退
若干年后夏哭,回望身后
遍地都是傲慢,和拋棄
正在撿稻穗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