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子系列】潘玉良:命運沉浮我自芬芳
世人識得潘玉良是因為她是我國近代著名旅法女畫家盛霎,亦因為她從妓女到一代畫師的傳奇人生冒冬。
縱覽民國年間,能成為傳奇女子的摩渺,大多有顯赫的家境,如宋氏三姐妹剂邮。反觀潘玉良摇幻,出生貧困,一歲喪父挥萌,兩歲喪姐绰姻,八歲喪母,孤苦伶仃引瀑,寄人籬下狂芋,賣身妓院,她的人生伊始是悲涼的憨栽、困頓的帜矾、窘迫的。
柔情堅韌之潘玉良屑柔,并未因悲慘的開端而妥協(xié)屡萤,也未因不公的命運而抱怨,更未因世人的偏見而放棄掸宛,她動蕩沉浮的人生告訴著我們每個人死陆,無論風浪再大,當我們自己堅定掌舵唧瘾,終能駛向明媚的彼岸措译。
對抗命運,初見曙光
潘玉良饰序,原名陳秀清领虹,1885年出生于古城揚州一個手工制作家庭,家境貧寒菌羽,父親在她一歲的時候掠械,驟然病逝由缆,母親在她八歲的時候,因疲勞過度匆忙離世猾蒂。隨后均唉,她被舅舅收養(yǎng),改名張玉良肚菠。
寄人籬下的她舔箭,每日過得小心翼翼,她勤勞地干活蚊逢,以獲取她在這個家里存在的意義层扶,本以來日子可以這樣一天天過下去。沒曾想六年后烙荷,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她還是被財迷心竅的舅舅哄騙到蕪湖賣給了當?shù)匾患壹嗽骸?/p>
雖未曾有過學識镜会,但張玉良心里十分明白,“妓女”意味著什么终抽。倔強的她始終不肯接客戳表,彼時,她覺得逃離厄運的方式只有一種——逃跑昼伴。在妓院四年間匾旭,她數(shù)次逃跑,據(jù)晚年的她回憶圃郊,逃跑的次數(shù)不下五十次价涝。可是嗜錢如命持舆、骯臟不堪的青樓色瘩,又豈能輕易放過賺錢的“工具”。所以逸寓,數(shù)次的逃跑泞遗,意味著數(shù)次被抓回來的暴打。
青樓懲罰人的手段極為兇殘席覆,其中之一是打貓不打人史辙,意思是把貓放在她的褲襠里,然后把褲腳束緊佩伤,再拿棍子打貓聊倔,挨打的小貓四處亂竄,張玉良也因此經常被小貓抓得傷痕累累生巡。但即使這樣耙蔑,張玉良依然不肯認命,她繼續(xù)地逃跑孤荣。
無計可施甸陌、不可奈何的老鴇終于妥協(xié)了须揣,改讓張玉良成為藝伎,也就是賣藝不賣身钱豁。
——這是張玉良第一次對命運的反抗耻卡,她頑強不屈地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尊嚴。
張玉良的人生曙光初現(xiàn)1912年牲尺,那一年她遇見了她的良人——風度翩翩的潘贊化卵酪。
時任蕪湖海關監(jiān)督的潘贊化和政界同仁、商會友人在張玉良所在的妓院設宴谤碳。期間溃卡,商會會長為討得新任監(jiān)督潘贊化的歡心,將張玉良獻上弦歌助興蜒简,張玉良輕撥琵琶瘸羡,慢啟朱唇,珠圓玉潤搓茬,一曲《卜算子》古調在廳內婉轉回蕩最铁。
或許相似的靈魂總會在某個時點契合,彼時的潘贊化仿佛聽出了張玉良低聲吟唱中對自由的渴望和對幸福的向往垮兑。他饒有興趣地問了張玉良幾個問題。而精明的商會會長看在眼里漱挎,晚宴過后系枪,他把張玉良送去了潘贊化住所,奈何接受過新式教育的潘贊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磕谅,本是想憤怒呵斥私爷,但轉念一想,可能是張玉良膊夹,他心生不忍衬浑,便說“我睡了,你叫她回去放刨。明天上午如有空工秩,請她陪我看蕪湖風景〗常”
饒是如此助币,張玉良還是挨了一頓罵,商會會長和老鴇謾罵她是廢物螟碎。
次日眉菱,張玉良奉命陪同潘贊化游玩蕪湖,可自幼困苦卑微的她不懂蕪湖故事掉分,也無法描述蕪湖風光俭缓。慶幸的是克伊,潘贊化并未看不起她,反而同她介紹起了蕪湖典故华坦。日落愿吹,潘贊化欲遣人送她回去。一日的相處季春,知識淵博洗搂、平易近人的潘贊化早已讓張玉良心生仰慕,何況此刻回去可能要遭受商會會長和老鴇的欺凌载弄。于是耘拇,她跪下祈求潘贊化收留她。最終宇攻,顫抖著的張玉良惫叛,讓潘贊化心生憐憫——他收留了她。
潘贊化為張玉良贖了身逞刷,一年后嘉涌,納她為妾。許是決心與過去一刀兩斷夸浅,并告訴對她有偏見的世人仑最,她已涅槃重生,又或是出于對潘贊化感激與愛帆喇【剑婚后,她把姓改為潘坯钦,跟隨潘贊化姓预皇。
——這是張玉良第二次對命運的反抗,她機智果決牢牢地抓住逃離厄運的機會婉刀。
潘贊化是潘玉良的曙光吟温,黑夜仿佛不再永恒,那縷射入絕望的光突颊,讓潘玉良看到了生命的希望鲁豪。
對待不公的命運,要么妥協(xié)律秃,絕望余生呈昔,要么反抗,尋求改變友绝,涅槃重生堤尾,潘玉良的身世或許并不高貴,但她的靈魂是高貴的迁客,她選擇不屈從命運郭宝,活出自我辞槐。
人生中總有困境,如同無數(shù)竄動的影子般牢牢地鎖住我們的軀體粘室,使我們動彈不得榄檬,但是只要勇于反抗,它們永遠無法束縛一顆悸動的心臟衔统。
世俗偏見鹿榜,我自綻放
婚后政鼠,潘玉良聽從潘贊化的意思到上海生活驹溃。潘贊化為她請了先生,教她讀書寫字就轧。潘玉良如饑似渴地接收知識险掀,進步的速度讓教書先生都感到驚嘆沪袭。
那時,潘玉良的鄰居是上海美術屨燎猓科學校教授洪野先生冈绊。潘玉良偶然發(fā)現(xiàn)洪野先生作畫,被深深吸引埠啃,她時常屏住呼吸趴在窗外死宣,悄悄偷看。但后來還是被洪野先生發(fā)現(xiàn)了碴开,洪野先生驚嘆于潘玉良對色彩的敏銳度毅该,決定收她為自己的學生。
人生的機遇或許可遇不可求叹螟,但你怎知它不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假設沒有潘贊化台盯,潘玉良又怎能移居上海罢绽,假設不移居上海,潘玉良又怎么走上繪畫的道路静盅?
但是良价,所有的機遇都要執(zhí)著和熱愛。
潘玉良不懼世俗偏見蒿叠,不畏流言蜚語明垢,對繪畫毫無保留的熱愛,對藝術毫無保留的追求市咽,才是她聲名遠播的主要原因痊银。
1918年,在潘贊化和洪野先生的鼓勵下施绎,潘玉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上海美術屗莞铮科學校贞绳。
但世人總是如此地可笑,無視她的付出和努力致稀,成績優(yōu)異卻榜上無名冈闭,道貌岸然的教務處先生們說:“我們的模特糾紛還未平息,取了她這種出身的學生抖单,不正好給衛(wèi)道士們找到借口嗎萎攒?”
世人偏見,如此愚昧矛绘。
好在洪野先生不忍放棄人才耍休,跑去和校長理論:“學校錄取學生,只認成績蔑歌;國家用人羹应,只認人才,老天爺也不拘一格降人才嗎次屠!自古人才難得:出身作為取舍的標準园匹。這還叫學校嗎?藝術是真實的劫灶,從古到今的藝術并沒有這樣一個不成條文的規(guī)矩裸违,校長,這樣對待人才本昏,太不公平了供汛!這是對藝術的扭曲!”
聽罷涌穆,劉海粟校長動容怔昨,頂著極大的壓力,錄取了潘玉良宿稀。
開學趁舀,潘玉良將一頭烏海的長發(fā)剪短,她明白入學機會來之不易祝沸,世人偏見讓她深知更要珍惜機會矮烹,努力學習。
當時罩锐,國內剛剛引進裸體畫奉狈,社會對是否運用模特和畫裸體畫爭論不休。鐘愛裸體畫的潘玉良涩惑,只能跑到浴室里偷畫裸體畫仁期,被人發(fā)現(xiàn)后,受盡羞辱,狼狽不堪蟀拷。
但是任何事情都阻擋不了熱愛的腳步碰纬,不能去浴室繪畫,她就以自己為人體模特问芬,對著鏡子畫悦析。
潘玉良對繪畫的鐘情,猶如她曾說過的:“我必須畫畫此衅,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扎强戴!”
不過,她的行為和作品挡鞍,在世俗眼中是極度的大膽齷齪和不堪骑歹。就連一個以繪畫助長在新式前沿的城市的學校——上海美術屇ⅲ科學校道媚,也褒貶不一,甚至有人極力要求她退出畫壇翘县。校長劉海粟意識到潘玉良若繼續(xù)留在國內學習最域,在世人的偏見下難以成才,便建議她去法國深造锈麸。
潘玉良征求潘贊化意見镀脂,或許是因為情深義重,雖有不舍忘伞,但潘贊化還是全力支持潘玉良留學深造薄翅。
1921年,潘玉良乘坐加拿大皇后郵輪氓奈,滿懷赤誠與熱血翘魄,踏上了異國征途。任何人在任何事上都不應失去自我舀奶,潘玉良的義無反顧告訴大家暑竟,愛情,也不能阻擋自我的追求伪节。
女人最肆意的姿態(tài)光羞,不是擁有傲人的身材和明艷的美貌绩鸣,不應企圖動用女性的優(yōu)勢獲取什么怀大,而是無論何種處境都保有自我,問心無愧呀闻。
事實就是化借,任何人都不足以依靠。自己的人生捡多,只能由自己掌舵蓖康。
1929年铐炫,在異鄉(xiāng)漂泊的潘玉良,滿載而歸蒜焊,帶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倒信,她回國了∮景穑回國后的潘玉良先后舉辦了五次畫展鳖悠,其中第一次畫展為“中國第一個女西畫家畫展”,在畫壇上掀起一股狂潮优妙,這也是潘玉良在國內成名的開始乘综。
然而,1936年她舉辦個人第五次美展套硼,也是她在祖國土地上最后一次畫展卡辰。其中《人力壯士》贏得了最高榮譽,但在收展時邪意,在《人力壯士》那張畫上九妈,貼上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妓女對嫖客的頌歌抄罕≡黍迹”
一方是卓絕的成績,一方是頑固的偏見呆贿,潘玉良深受打擊嚷兔。而此時,潘贊化的正室也心生妒忌做入,各種擠兌她冒晰,為了不讓心愛之人為難,她選擇了向大夫人妥協(xié)竟块。
可她仍心有不甘壶运。
何處才能沒有束縛,何處才能有公平浪秘?人們何時才能不再有偏見蒋情,流言蜚語何時才能不再有?
1937年耸携,42歲的潘玉良縱然有萬般不舍棵癣,但是她向往自由與公平,帶著早已千瘡百孔需要拯救的心前往法國夺衍。
而此時的她并不知曉狈谊,這一別,是她與潘贊化的永別。
再次回到法國的時候河劝,潘玉良對自己定下了三條原則壁榕,第一絕不加入外國國籍,第二永不賣畫赎瞎,第三永不戀愛牌里。這三條原則并不容易,窮困潦倒的她未曾想過賣畫务甥,陪伴多年的王守義苦苦追求二庵,她未曾答應。
她依然愛著那個男人缓呛,那縷曙光催享。
旅歐期間,她也曾日思夜盼哟绊,期望能回國和潘贊化團聚因妙,但當時的時局并不允許。潘贊化苦口婆心地勸告讓她無力悲傷票髓。
1959年潘玉良獲得了巴黎大學的多而利獎攀涵,這是這個獎項創(chuàng)設后有史以來第一次頒發(fā)給一個了中國人。但當取得極大成功的潘玉良洽沟,再次聯(lián)系到潘贊化時以故,等到的卻是他的悄然離世。
她悲痛欲絕裆操。
那個光滅了怒详,依賴著光的她仿佛也油盡燈枯,身體日益潰敗踪区。始終盼望回國昆烁,與潘贊化相聚,聽聞消息后她決定不再歸國缎岗,人沒了静尼,哪里都不是家了。
1977年传泊,潘玉良在病床邊交代好友王守義鼠渺,將其所有的東西帶回國交給潘贊化的兒孫,連同那張自畫像眷细,就算她回家了拦盹。
潘玉良離世的時候,世人依然偏見薪鹦,這位八旬老人掌敬,不屈的靈魂,在異國他鄉(xiāng)悄然離世池磁。
而今奔害,潘玉良得到了正名,世人不再如初愚昧和偏見地熄,可生活中依然有人無中生有华临,無事生非,可笑之至端考,可惡至極雅潭。
而我們只能做到,不與傻瓜論短長却特,好好做自己扶供,好好愛自己,不必懷疑自己裂明,也不必懷疑世界椿浓,無論生活如何可笑,我們依然要愛這個可愛但有時混沌不堪的世界闽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