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閱讀了《額爾古納河右岸》第201-242頁赊抖。
漫步《額爾古納河右岸》,聆聽一首人生交響曲的猛,第一樂章《清晨》單純清新、悠揚浪漫想虎,好比人的青年時代卦尊;第二樂章《正午》沉靜舒緩、端莊雄渾舌厨,好比人的壯年時代岂却;第三樂章《黃昏》急風(fēng)暴雨、電閃雷鳴裙椭,好比人的中年時代躏哩,第四樂章《尾聲》又回到初始的和諧安恬,好比人的暮年時代揉燃。
變幻的樂章讓我想起了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扫尺,里面描寫了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繁衍生息的傳奇故事。不同的是炊汤,《百年孤獨》中的人物缺乏情感溝通正驻,無法擺脫宿命一般的孤獨,而《額爾古納河右岸》卻流淌著人與人之間真摯淳樸的溫情抢腐,蘊藏著人性巨大的包容和善意姑曙。小說里最打動我的有三個角度,分別是鄂溫克人的愛情迈倍、死亡以及文明的沖突伤靠。
01
愛情
鄂溫克人的愛情是豪放坦率、熱烈纏綿的啼染。
故事里的講述者“我”有著兩段奇遇式的愛情宴合。第一段愛情始于饑餓焕梅,第二段愛情始于戰(zhàn)火。相比第一段愛情的青澀懵懂形纺,我更喜歡第二段愛情的滄桑和柔情丘侠,主人公歷經(jīng)生活的悲歡離合后,還能為一個兌現(xiàn)承諾的男人幸福地暈過去逐样。當(dāng)瓦羅加完成對“我”的承諾蜗字,找到拉吉米并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竟幸福地暈了過去脂新。這個自從第一任妻子死于難產(chǎn)后20年再沒有愛上過其他女人的部落酋長挪捕,墜入愛河的理由竟然是:“我”的一雙憂郁而清澈的眼睛可以成為他休憩片刻的湖水。瓦加羅不僅是一名癡情的酋長争便,更是一位浪漫的詩人级零,他對“我”的愛細膩如春雨,他會發(fā)現(xiàn)獨處時的“我”滞乙,悄悄走到“我”背后奏纪,用雙臂環(huán)繞著“我”的脖子,貼著“我”的耳朵動情地說:我是山斩启,你是水序调。山能生水,水能養(yǎng)山兔簇。山水相連发绢,天地永存。這是多么體貼垄琐、浪漫的一個男人呀边酒!
鄂溫克人的愛情也是隱忍克制、悲壯凄美的狸窘。除了講述者“我”的愛情墩朦,“我”的父母林克和達瑪拉,以及林克的兄弟尼都薩滿三人之間的愛情也讓我深受觸動翻擒,他們的結(jié)局令人震驚和惋惜介杆。林克和尼都薩滿兩兄弟都被“我”的母親達瑪拉熱情洋溢的舞蹈所迷住。為了公平起見韭寸,兩兄弟通過比試箭法——射蘑菇來贏娶心上人春哨,最終林克贏得了這次比試,娶到了達瑪拉恩伺。伊芙琳卻認為尼都薩滿是故意輸給自己的弟弟的赴背,因為他的箭法十分高超。達瑪拉和林克生活在一起,過完了幸福的前半生凰荚,后來林克被雷電意外擊中喪命燃观,尼都薩滿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愛意,親手縫制出一條流光溢彩的羽毛裙子送給達瑪拉便瑟,把她那顆因林克離世而冰封起來的心一點點融化缆毁。可是到涂,世俗卻無法容忍尼都薩滿和達瑪拉之間的愛情脊框。依照鄂溫克族的風(fēng)俗,弟弟去世后践啄,哥哥是不能娶弟媳為妻的浇雹,如果是哥哥死去了,弟弟可以娶兄嫂為妻屿讽。氏族里的人總是故意使絆子提醒這對有情人昭灵,他們的愛情不為氏族所接納。硬生生被“拆散”的兩人只能遠遠地望著對方伐谈。達瑪拉的生命日漸枯萎烂完,她的身體和心靈都變涼了。如果說達瑪拉的前半生是在幸福的蜜糖里度過的诵棵,那么她的后半生就是在冰冷的寒夜里熬過的抠蚣。
02
死亡
“人們出生是大同小異的,死亡卻是各有各的走法非春。”
書中人物的死亡方式在我看來有點不可思議缓屠。列娜是在馴鹿背上睡著后掉下來凍死的奇昙,林克是被雷電打死的,達瑪拉是在旋轉(zhuǎn)的舞蹈中燃盡生命火光的敌完,金得是被母親逼迫娶了不喜歡的女人吊死的储耐,瓦加羅是被激怒的黑熊撕碎的,坤德是被安草兒抓的黑蜘蛛給嚇死的滨溉。這些人物當(dāng)中什湘,我認為妮浩薩滿的命運最為沉痛,她先后失去了4個孩子晦攒,果格力闽撤、交庫托坎、耶爾尼斯涅脯颜,以及還未出生的胎兒哟旗,他們都是妮浩薩滿救治他人過程中的犧牲品。為了救治何寶林的孩子,兒子果格力在樹上伸手捉烏鴉時不幸墜亡闸餐;為了救治被一塊熊骨卡住喉嚨的馬糞包饱亮,女兒交庫托坎為采摘百合花被毒蜂蟄死;為了盡快趕回家中和孩子團聚舍沙,妮浩抄近道返程時墜入深溝近上,幸被一棵黑樺樹掛住,兒子耶爾尼斯涅卻不幸溺亡拂铡;為了救治因偷食過多而昏迷的漢族少年壹无,妮浩犧牲了腹中的胎兒;為了撲滅山火拯救眾生和媳,妮浩跳神求雨獻出了生命格遭。
妮浩一次次為了拯救別人而不得不舍棄自己的孩子時,她的內(nèi)心一定充滿了深深的糾結(jié)留瞳、自責(zé)和痛苦拒迅。盡管那件神衣對她來說比一座大山還要沉重,她依然義無反顧地接受命運的安排她倘,披上神衣璧微,戴上神帽,舞動神鼓硬梁,用盡全力拯救他人前硫。神人舍己為人、大義凜然的背后也藏著諸多無奈和辛酸∮梗瑪利亞曾哭著勸妮浩屹电,你可以不去救別人家的孩子呀。妮浩凄涼地回了一句跃巡,我是薩滿危号,怎么能見死不救呢?薩滿高度的責(zé)任心的確令人敬佩素邪,但我們大部分人寧愿生而為凡人外莲,度過庸碌平淡的一生,也不愿犧牲掉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甚至生命吧兔朦!小說在探討死亡這么沉重的話題時偷线,并沒有進行跌宕起伏的情緒渲染,而是平緩地敘述死亡的發(fā)生沽甥、逝者的狀態(tài)声邦,以及活著的人內(nèi)心傷痛的慢慢愈合。人的一生就像一條河流摆舟,有的狹長翔忽,有的寬闊英融;有的彎曲,有的平直歇式;有的水流急促驶悟,有的風(fēng)平浪靜。鄂溫克人對于大自然的敬畏和順從材失,幫助他們在無常的命運變幻之中錘煉出一顆強大而柔韌的心痕鳍。
遲子建一直用美好溫情的眼光看待世界、書寫世界龙巨。她說:“我筆下的世界笼呆,是普羅大眾的世界,是苦難與希望糾葛旨别,蒼涼與溫暖同在的世界诗赌。我的主要作品《額爾古納河右岸》和《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哪個文本不浸透著淚痕呢秸弛?”這些文本雖然浸透著淚痕铭若,但我卻在淚痕中看見了點點星光。死亡或許并沒有那么可怕递览,它只是生命輪回交替的一種形態(tài)而已叼屠,互相思念著的人們終會在另外一個空間重新相遇。
03
文明的沖突
隨著時代變遷绞铃,鄂溫克人也陸續(xù)下山镜雨,進入城鎮(zhèn)定居,馴鹿被圈養(yǎng)在用鐵絲網(wǎng)攔起的鹿圈里儿捧〖晕耄可馴鹿天性熱愛山林和自由,困于狹窄的空間里菲盾,便逐漸失去了生命力颓影,它們寧愿用不吃不喝來“對抗”牢籠的束縛。
小說里的講述者“我”也不愿下山亿汞,不愿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瞭空,想要呼吸山野清新的空氣揪阿,而不是城里汽車放出的“臭屁”疗我。
“我”的孫女伊蓮娜喜歡畫畫,考上了北京的美術(shù)學(xué)院南捂。她愛往山里跑吴裤,因為在山里能和馴鹿在一起,與山巒溪流溺健、花朵飛鳥為伴麦牺,晚上睡覺時還能看見星星、聽到風(fēng)聲。但是伊蓮娜每次在山上住一兩個月后剖膳,便會心煩意亂魏颓,嫌山里太寂寞,跟外界聯(lián)系起來不方便吱晒,于是就會帶著她的畫返回城市甸饱,然而過不了多久,她又會回來仑濒。伊蓮娜的“出逃”與“回歸”暗示著自然與城市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叹话,也象征著部落文明與現(xiàn)代文明之間的沖突。
在短文《土著的落日》里墩瞳,遲子建這樣寫道:面對越來越繁華和陌生的世界驼壶,曾是這片土地主人的他人,成了現(xiàn)代世界的“邊緣人”喉酌,成了要接受救濟和靈魂拯救的一群热凹!遲子建曾經(jīng)在悉尼車站的候車大廳遇見一對大打出手的土著夫婦,當(dāng)男人滿懷愛憐地把手中的食物遞到女人面前時瞭吃,作者深受震撼碌嘀。她想,如果土著人生活在他們的部落中歪架,沒有來到燈紅酒綠的城市股冗,他們也許就不會遭遇生活中本不該出現(xiàn)的沖突,不會被現(xiàn)代文明的車輪碾碎心靈并為此而困惑和痛苦和蚪,也不會喪失豐饒的內(nèi)心生活和精神支柱止状。難道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展一定要踩在部落文明的“血泊”上嗎?“中國最后的狩獵部落”鄂溫克族用他們的生活現(xiàn)狀給出了答案:現(xiàn)代文明和部落文明之間是可以融合發(fā)展的攒霹。
現(xiàn)今的鄂溫克人走出山林后怯疤,通過發(fā)展養(yǎng)殖業(yè)、旅游業(yè)催束、開發(fā)文創(chuàng)產(chǎn)品找到了轉(zhuǎn)型契機集峦,過上了小康生活,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條件都得到了很大改善抠刺,教育機會和就業(yè)渠道也變多了塔淤。鄂溫克族人口平均壽命從新中國成立初期的43歲達到目前的75歲,延長了32歲速妖。他們的人均純收入由2005年的1200多元高蜂,提高到現(xiàn)在的20000多元,生活變得更富裕了罕容”感簦縱然剛開始會有許多不適稿饰,部落文明和現(xiàn)代文明在不斷碰撞和磨合的過程中終將煥發(fā)新生。古老的民族文化應(yīng)該得到傳承露泊,并在與外界文化交流的同時實現(xiàn)創(chuàng)新發(fā)展喉镰。唯有如此,優(yōu)秀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才能超越文明沖突惭笑,生生不息梧喷。
結(jié)語
一本《額爾古納河右岸》帶給我的思考遠不止這些,還有人性的貪婪和欲望脖咐、人與人之間的嫉妒和仇恨铺敌,父母對兒女過度的保護等等,叫人回味無窮屁擅,常讀常新偿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