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娜搬進這套公寓快一個月了君丁,公寓里的人都熟悉了:兩位來自黎巴嫩的理發(fā)師睛蛛,來自瑞典的燈光設(shè)計師夭坪,來自美國的律師大叔文判,賣優(yōu)惠券的菲律賓大姐,做時尚行業(yè)的非洲妹妹室梅,各有各的歡樂戏仓,也各有各的寂寞疚宇,誰也不是沒有故事的小同學(xué)。
唯有一間房間的門一直關(guān)著赏殃。我們很好奇敷待,有次做飯的時候向菲律賓大姐打聽,才知道這間房間的主人是個芬蘭小伙子仁热,回國休假了榜揖。有天回家,發(fā)現(xiàn)那扇房門敞開著抗蠢,里面裝修的金碧輝煌举哟,在這套裝修寡淡的公寓里,唯獨這一間別有洞天迅矛。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妨猩,我和安娜端著水果走了進去。芬蘭小伙兒一點也不見外秽褒,我們像老朋友一樣攀談起來壶硅。看到這兩雙好奇的眼睛盯著他销斟,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故事講給我們聽庐椒。
他出身音樂世家,祖父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家票堵,父親子承父業(yè)扼睬,經(jīng)常到世界各地巡回演出。母親常年一個人照顧孩子悴势,處理家務(wù)窗宇,苦不堪言,只好提出離婚特纤。后來父母各自找了歸宿军俊,他也多了好幾個兄弟姐妹。這些兄弟姐妹大都經(jīng)營著自己的公司捧存,有個妹妹甚至是兩家公司的總裁粪躬。我們看了半天照片也沒分清楚哪個妹妹是媽媽這邊的,哪個是爸爸那邊的昔穴,一邊驚嘆他家庭的復(fù)雜镰官,一邊報以同情的目光。芬蘭小伙兩手一攤吗货,“這在芬蘭很常見啊泳唠,大多數(shù)家庭都離婚了,反正政府會給錢養(yǎng)孩子”宙搬。他在這里已經(jīng)待了八年笨腥,來的時候還是兩個人拓哺,有次前妻回去休假,再也沒有回來脖母,后來給政府發(fā)了個郵件就和他分道揚鑣了士鸥,他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不曾爭吵谆级,婚變來的太突然烤礁,他有點恍惚了。
后來他緩過神來肥照,自由了也沒什么不好鸽凶,于是開啟了享樂模式。他租下這套公寓里風(fēng)景最好的房間建峭,落地窗正對著marina最美的夜景,他自己設(shè)計决摧,請人裝修亿蒸,把這里變成了他的工作室。他是個攝影師掌桩,自由職業(yè)者边锁,心情好的時候出去拍拍視頻,拿回來自己剪輯配樂波岛,發(fā)給媒體公司茅坛,月底就會有錢進賬。有時候一些政府機構(gòu)也會聘請他拍攝一些活動则拷,他臉書上還有迪拜酋長的視頻贡蓖。有次迪拜航天局(我也才知道迪拜還有航天局!)請他拍攝煌茬,他在大廳等了半天斥铺,結(jié)果一位白袍跟他說,由于活動涉及航天技術(shù)坛善,不能拍攝晾蜘,于是他什么也沒做,領(lǐng)了薪酬眠屎,一臉茫然地回來了剔交。
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大多數(shù)時候都沒有工作)他最大的樂趣是約各種姑娘,早上起來經(jīng)掣鸟茫看到各色美女從他房間走出來岖常,身上的香水味讓我瞬間清醒了。我們很納悶燎字,他相貌平平腥椒,兜里的錢都不見得能撐到月底阿宅,怎么能騙到這么多姑娘?他的回答頗有幾分道理笼蛛,“我不騙她們洒放,她們欣賞的正是我的真實”。也是滨砍,那些美女聽慣了甜言蜜語往湿,見慣了虛情假意,突然遇到個說實話的惋戏,總會感覺耳目一新领追。這就是他的秘訣吧,難怪西方人都說誠實才是上上策响逢。他會跟每個約會的姑娘說绒窑,你不是也不會成為我女朋友,我們只是心情好的時候約個會而已舔亭,如果你愿意些膨,今晚跟我走。然后他會在家里準備香檳蠟燭钦铺,做好晚餐等待佳人來訪订雾。
有次喝大了,從酒吧帶了個美女回來矛洞,第二天早上美女管她要錢洼哎,他硬是不給,美女趁他不注意想翻他抽屜沼本,被他轟了出去噩峦。我和安娜聽了,簡直笑破了肚皮擅威。我們對他的生活方式并不贊成壕探,但也不鄙視,世界那么大郊丛,有勇氣做自己的人有幾個李请?誰又有權(quán)利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評判別人呢?況且厉熟,在這茫茫沙漠里导盅,偶爾有兩座沙丘相遇,然后擦肩而過揍瑟,留下故事給我們聽白翻,也是一樁美事吧。
可是,大多數(shù)迪漂都會感嘆滤馍,在這里沒人會傻到付出真感情岛琼。片刻溫存以后各奔東西,這種快餐式愛情才是主流巢株。這其中幾分情槐瑞,幾分欲,幾分激情阁苞,幾分寂寞困檩,大家心知肚明。然而孤獨的男男女女那槽,總想找個溫暖的靈魂為自己驅(qū)趕黑夜里的惡魔悼沿,這閃爍的點點燭火,支撐著他們在這里漂泊流浪骚灸,不再向往遠方糟趾。他們不想安頓下來,因為燭火一旦燃起來甚牲,足以燒毀整個世界拉讯,誰也不想引火自焚。
在這座物欲橫流的都市里鳖藕,你可以找到想要的一切,除了愛情只锭。真若有人能突破文化差異著恩,旅人心態(tài),糾結(jié)的過往蜻展,迷茫的未來等重重壁壘喉誊,一路走向愛情的殿堂,那必是前世修來的緣分纵顾,請珍惜伍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