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光的小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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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一張張發(fā)黃的油紙
一道道淺淺的折痕
承載著一句句真摯的問候
傳達著情真意切的希冀
它穿過鄉(xiāng)間的小徑
穿過荒蕪的山坡
穿過山澗的清泉
穿過泥濘的千溝萬壑
依舊能送到爸爸的身旁
你迫不及待的拆開
那一剎
仿佛在你耳邊低吟
敬愛的父親大人
見字如愛
? ? ? ? ? ? ? ? ? ? ? ? ? ? ? ? ? ? ? ? ?此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敬禮
?早上看到了“頭上有顆樹”在公眾號推送的小短篇“你多久沒有寫信了”羡棵,我算了算大概有十五六個年頭沒寫信了蒲稳,但信對我卻從來不陌生,它就像一個曾經(jīng)陪伴過童年的玩具,雖然我弄丟了很久笙隙,但依舊明晰的封存在我的心底暗挑,它是那段時間域的見證膛薛。
我和哥哥是出生在九零年代初的孩子迷捧,相差兩歲糖赔,哥哥更像八零后萍丐,成熟穩(wěn)重,我更像九零后放典,無所畏懼逝变,但我的思想里面也有些許八零后的足跡,這歸根于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奋构。
在我和哥哥很小的時候壳影,大概是三四歲,爸爸一直就在銀川打工弥臼,他是一個木匠宴咧,手藝在附近的村里也是赫赫有名,后來聽說他不喜歡賺村里人的蠅頭小利径缅,所以常年在銀川掙大錢掺栅,一年只回一次家;九零年代的初期纳猪,我們那個小鄉(xiāng)村還沒座機氧卧,直到我上初中,村里才有了五六部氏堤,在這之前的五六個年頭里我們都是通過寫信來和爸爸聯(lián)絡(luò)的沙绝。
每當(dāng)提起寫信,我的腦海里會浮現(xiàn)出我們母子三人圍在炕頭的場景鼠锈,哥哥一本正經(jīng)的匍匐在炕頭一字一句的寫著闪檬,媽媽用大白話講著想要給爸爸說的話,哥哥總結(jié)概括著购笆,在一旁的我會時不時的蹦出來幾句粗悯,“哥哥,讓爸爸過年回來的時候記得買玉米糖給我們吃同欠、記得買一副羽毛球拍……”哥哥就會狠狠的瞪我一眼样傍,但那是我最真摯的語言,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懂什么叫父愛行您,什么是關(guān)切,為什么要去寫信剪廉,而且寫的很冗長娃循,總有千言萬語道不完,爸爸估計讀半小時都讀不完斗蒋,我只知道期盼著爸爸過年能回家捌斧,因為他可以帶給我們玉米糖笛质,帶給我們玩具,帶給我一份出門的自信捞蚂。
寫完信最重要的是折信妇押,折信也是有講究的,先中間對折姓迅,然后在折線處往里面卷折一到兩厘米敲霍,最后橫向?qū)φ郏瑢φ酆笃烬R意味著是兄弟姐妹或者平輩人丁存,如果是父輩或者長輩肩杈,橫向?qū)φ鄣臅r候一邊要超出另外一邊幾毫米,表示尊重解寝,具有文化涵養(yǎng)扩然,所以哥哥每次折疊都是橫折后一邊高一邊低,表示對爸爸的愛和思念聋伦,漸漸的我也就學(xué)會了寫信和折信夫偶,這得感謝哥哥無形中的教誨。
記憶中每年至少會給爸爸寫兩次信觉增,一次是在春播兵拢,一次是在秋收,每一次的內(nèi)容也如出一轍抑片,春播主要匯報今年的種植情況卵佛,秋收主要匯報農(nóng)忙時節(jié)的進展和收成情況,每次還會寫爺爺奶奶的身體狀況敞斋,問一問爸爸大概什么時候能回家截汪,爸爸的回信里面不會說具體的回家日子,只會回復(fù)一個大概的月份植捎,大約在冬季衙解,于是便有了在寒假里心神不寧的那些期盼的日子,每天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焰枢,也不忘時刻抬頭看看梁上的山頭蚓峦,他會不會突然的出現(xiàn)爸爸的身影,他的輪廓總能被我們一下子分辨出來济锄。
雖然寧夏離甘肅不遠暑椰,但信件的一來一回,至少要花一個多月的時間荐绝,那時候沒有空運一汽、物流等概念,頂多也就是郵局低滩、穿著綠衣裳騎著自行車的信件小哥召夹、還有綠皮車了岩喷,那時候我們也都很有耐性,因為我們知道爸爸肯定會收到信监憎,也會認認真真的給我們回信纱意,爸爸的字跡工整、漂亮鲸阔、有力偷霉,總覺得有一股要穿透紙張的力度,就像爸爸拿著木鋸的手臂一樣隶债,我也能幻想出來他拿著小凳子爬在長條木料上一筆一畫的回信的樣子腾它。
漫長的等待總會收到見字如見人的期許,每當(dāng)哥哥朗誦起爸爸的回信死讹,全家人總是歡呼雀躍瞒滴,一遍又一遍。
長大后我才明白赞警,城市人給爸爸這樣的人起了一個名字叫農(nóng)民工妓忍,每年回家叫農(nóng)民工返鄉(xiāng),每年也有像我的爸爸這樣一大批人來來回回愧旦,穿梭在自己的故土上世剖,忍痛割愛,肩負著很多家庭的夢想笤虫,每一個人總有一小盞燈盛開在他們的心中旁瘫,而我的爸爸心中的那盞燈又是什么呢?那時候我并不知道琼蚯,現(xiàn)在想想或許是他想要給我們一個更加堅固的家庭吧酬凳,或者是他后來建起的巍峨聳立的七間房,也時常投來村里人羨慕的眼光遭庶。
長大后宁仔,我離家已經(jīng)有七個年頭了,每年回家去峦睡,看到門前山頭的人影翎苫,都會讓我想起小時候盼望爸爸回家的畫面,有時候爸爸會站在山頂喊我們的名字榨了,就像一場田徑比賽起跑的槍聲一樣煎谍,我和哥哥便一路狂奔,穿過山野龙屉,爬過高山呐粘,一路向爸爸走近,在爸爸身旁的那一刻,大汗淋漓事哭,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只是默不作聲的扛起了皮包瓜富,爸爸便開始問起了學(xué)習(xí)和家里的情況鳍咱,一問一答,多半是哥哥在回答与柑,我扛著皮包默不作聲的走在他們前面谤辜,鄉(xiāng)間的小道上,冬季的山坡上价捧,漫山遍野的是枯萎了的樹枝丑念,但并不凄涼,心里樂開了花结蟋,因為終于見到了爸爸脯倚。
現(xiàn)在看來,信在九零年代初期嵌屎,在我們這個小小的家庭扮演者舉足輕重的角色推正,它是我們和爸爸聯(lián)系的樞紐,這頭牽著我們母子三人宝惰,那頭牽著爸爸植榕,雖然分隔兩地,但是我們其實一直在一起尼夺;那時候沒有現(xiàn)在的微信尊残、QQ,但情真意切的文字里面藏著深深的牽掛淤堵,讀了一遍還可以再讀一遍寝衫,總覺得詞里有更多的意思,那時候?qū)懗龅淖忠膊幌瘳F(xiàn)在一樣粘勒,還可以撤回竞端,那時候一字一句都很樸實,沒有城里人的套路庙睡;曾記得媽媽都會把信件放在炕頭的席子下面事富,后來我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如果還能找到的話乘陪,我想我會認認真真的讀兩遍统台,好好收藏它們,因為它們見證了我和哥哥的成長啡邑,也見證了我們那個新家的繁榮贱勃。
偶爾去旅游景區(qū)會看到寄信或者明信片的小店,我每次都會買一些明信片,回來寄給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和朋友贵扰;每當(dāng)我看到發(fā)黃的信紙和水筆字跡仇穗,都會寵寵欲動,也會想起哥哥一筆一畫書寫的畫面戚绕,但我們再也提不起筆來書寫當(dāng)年的風(fēng)韻了纹坐,已經(jīng)忘卻了如何去擺弄筆墨了,回想那個年代舞丛,我們都很單純耘子,但也活的認真,活的坦然球切,活的幸福谷誓。
我應(yīng)該感謝那個信的年代,教會了我如何去表達吨凑、如何去記錄捍歪,感謝爸爸帶給我們這個家庭的美好,如果能回去鸵钝,我愿重拾信的年代费封,拋棄一切電子設(shè)備,想再寫一封信給未來的自己蒋伦,認真的寫下那個此致和敬禮弓摘,認真的對折再對折。
至敬愛的爸爸痕届!
2016.11.2 泰國羅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