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多天的努力和挽留,一切終告失敗窝爪。5月5日1點弛车,(農(nóng)歷4月初1)婆婆還是走了齐媒。是那么的安詳,那么的平靜纷跛。
任憑我們怎么呼喚喻括,婆婆再也不睜一下眼,掃視我們忽舟。再也不會動一動嘴唇双妨,想給我們說說話,可怎么也說不出來叮阅,卻露出滿臉的痛苦表情刁品。
婆婆解脫了,我們的痛苦仍在延續(xù)浩姥,怎么也走不出失去親人的撕心裂肺挑随,抑或有一種心無所依的空落。
想想婆婆在的這些日子勒叠,雖說心酸和痛苦并存兜挨,可在我的記憶里,更多的是溫馨和留戀眯分。
我是四月九號中午到家拌汇,到家時,婆婆狀態(tài)還算可以弊决,弟媳說喂了婆婆大半碗面條 噪舀,等三個小時再喂她些奶粉。我當時站在婆婆床前飘诗,婆婆的眼睛還一眨一眨的看看我与倡。
“娘——!”……
我接連叫了幾聲昆稿,婆婆已不能正常講話纺座,可她知道我在叫她,裂開嘴笑了 溉潭,我的心卻無理由的難過起來净响。
看著瘦弱的婆婆,我心口好象堵了什么東西喳瓣,悶悶的,鼻子一陣酸楚夫椭,淚水立馬模糊了雙眼掸掸,心里好一陣難受。我忙扭轉(zhuǎn)身,不敢讓婆婆看到我的眼淚扰付,我怕婆婆也會傷心堤撵。
這兩個月,弟弟不在家羽莺,偉平一個人照顧婆婆实昨,姐姐們抽空就過來幫忙,晚上婆婆沒事的話盐固,她一個人陪護荒给。
看她和姐姐一起給婆婆換尿不濕,一點都不嫌臟。看她給婆婆喂飯彻消,一直不厭其煩的說著話 。
“娘挑辆,張嘴,吃飯了孝情∮悴酰”只要見娘嘴一張,立馬舀一勺箫荡,往婆婆嘴里送一點魁亦。“娘羔挡,把飯咽了吉挣。”待婆婆咽了婉弹。繼續(xù)重復(fù)著這兩句話,繼續(xù)喂著……
婆婆老年癡呆好多年了 终吼,現(xiàn)在嚴重到臥床不起镀赌,說不了話,吃喝拉撒都不知道际跪。
本想著回家來商佛,直接把婆婆接到我家,我來伺候姆打,讓偉平歇歇良姆。不曾想婆婆在我回來的第二天,卻不吃東西了幔戏。
那天婆婆躺在床上玛追,緊閉著雙眼,一直在睡。叫她也不睜眼痊剖,喚她也不開口韩玩,找來醫(yī)生看。醫(yī)生說心臟還好陆馁,各種體征正常找颓,也沒有發(fā)燒。停投7罚看怎么樣击狮,也不要吃藥,這幾天盡量注意些益老。
我向偉平說了要接婆婆住我家的意思彪蓬,偉平說婆婆這樣子不能來回翻騰,怕她受不了杨箭。
我吃住就在老三家寞焙,我和偉平倆個一起守在娘跟前。燙些奶粉互婿,一會試著叫她捣郊,看她嘴稍微離開一點縫,趕忙給她送嘴里一點慈参,哪怕是一滴呛牲,可總不能如愿,勺子剛剛挨到嘴邊驮配,婆婆的嘴又緊緊閉上娘扩。
婆婆不吃,我們的心情也不好壮锻,不時的給她量體溫琐旁,體溫正常,我們能舒一口氣猜绣。一旦發(fā)燒灰殴,我倆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與愁悶掰邢。
大姐上午打掃村子里的衛(wèi)生牺陶,下午準時過來,我和大姐守著娘辣之,讓偉平休息一下掰伸。她守侯了這么多天。三姐每天5點左右下班直接過來怀估,自從婆婆躺床上不能動 狮鸭,幾個姐姐合搅,也是抽空就過來 ,一起照顧娘怕篷。
伺候婆婆历筝,最難就是換尿不濕和上藥。婆婆躺床上幾個月廊谓,不能翻身梳猪,兩胯、尾巴骨蒸痹、脊椎都是褥瘡春弥,整個后背都沒有好的地方。
每次換這些東西叠荠,是最讓人痛苦的時候匿沛。特別是往褥瘡上換藥,一人翻動婆婆的身子榛鼎,一人把舊藥布揭掉逃呼,在把上好藥的布捂上去。每每看到褥瘡的爛肉者娱,膿連帶著血水往下淌抡笼,目不忍睹。每換一次黄鳍,把婆婆痛的整個臉都變形了推姻,眼里滿是淚,說不成話的婆婆框沟, 嘴里不不住聲的唏噓著藏古,有一次竟痛的憋出了一句“我的娘啊忍燥!”我拿紙巾擦去婆婆眼里的淚痕拧晕,淚卻模糊了我的雙眼。幾個姐姐有時會痛心的哭泣梅垄,不能自制厂捞。
這時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哎甲,莫過于看著最親的人受著最痛苦的煎熬,我們卻無能為力饲嗽。
娘一天沒吃東西炭玫,一直昏睡。叫她時貌虾,只見她上眼皮很用力往上翻吞加,可怎么也翻不開,好象挺困乏,提不上一點力氣衔憨。
看婆婆情形叶圃,和姐我們幾個商量,晚上輪流值班践图,三姐和偉平前夜掺冠,大姐和我后夜,嫂子有孫子要管码党,就不排她的班德崭。
夜真靜,偶爾外面有布谷鳥高亢的歌唱揖盘,本來平時動聽的聲音眉厨,現(xiàn)在聽來卻是那么刺耳,夾帶著有點煩心兽狭。真想把它們的嘴用膠帶粘起來憾股,把它們丟的遠遠的。
大姐不玩手機箕慧,歪在床上似睡非睡服球,我怕睡著,不敢玩手機销钝。我就一會兒坐在床上有咨,一會兒站起來走動走動,一會看看婆婆的動靜蒸健。
只要看她醒了座享,立馬就給她準備吃的,看她能不能吃似忧。那怕渣叛,飲一些水也行。一會摸一下她頭盯捌,或給她量一下溫度淳衙。
反正盡量找事做,省得打瞌睡饺著。還好箫攀,一夜平安無事。
天亮了幼衰,給她量溫度靴跛,有點小燒,用針管給她推嘴里點藥渡嚣,她也知道咽梢睛。這提醒我們用針管給她往嘴里推奶喝肥印,一次喂3針管,2個半小時喂一次绝葡,葡萄糖加奶粉深碱。
婆婆身體弱熱量小,醫(yī)生建議給她放一些糖藏畅,增加熱量敷硅。這樣延續(xù)了幾天,雖說還不醒墓赴,可喂她的奶粉卻由原來的3管上升到5管竞膳。
找醫(yī)生過來看,屬于奢睡期诫硕,這時期生命體征正常坦辟, 肢休有知覺,你叫她有反應(yīng)章办,雖說睜不開眼锉走,但眼皮能動。
到了昏睡期藕届,叫她就沒有知覺了挪蹭。最后交待我們,說婆婆現(xiàn)在沒事別緊張休偶。
我們都長出了一口氣梁厉,繼續(xù)正常給她飲食,這樣平和了有三四天的光景踏兜,也就是4月14日晚上词顾,婆婆又出狀況。
那一晚碱妆,我和從北京回來的二姐守夜肉盹,她們幾個都剛睡去。三姐白天要上班疹尾,看娘沒事上忍,就讓她回家了。
我和二姐剛迷上眼纳本,一個異樣的聲音響起窍蓝,“嗝嘚”一聲,像是打了個大嗝繁成,隨即婆婆“啊啊”的亂動起來吓笙,像有人卡住她的脖子一樣,想叫救命又叫不出來朴艰,手在心口抓撓著观蓄。
我和姐立馬從床上跳起來,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祠墅,嚇得我們倆心都要跳出來侮穿。
婆婆的臉掙扎著恐怖極了,我和姐嚇得哭起來毁嗦,叫“娘”的聲音都顫抖的跑了調(diào)亲茅。一邊用手從脖子往下擼著順氣,看她緩過氣來狗准,可渾身還是發(fā)抖克锣。
二姐給大姐和三姐打電話,我跑堂屋叫偉平腔长。趕緊給娘量溫度袭祟,39度多。我們幾個圍在婆婆床前捞附,又是喂藥巾乳,又是飲水。一陣驚嚇鸟召,一陣忙亂胆绊,睡意全消。
弟兄三個暫時都不在家欧募,我們姐妹妯娌幾個仍舊分兩班压状,守了婆婆一個晚上。一個小時量一次體溫跟继,飲一些水种冬,三個小時喂一次藥,天亮體溫仍然高燒不退 还栓,仍舊昏睡不醒碌廓。
找醫(yī)生看,說情況不大好剩盒,讓早做準備谷婆。讓醫(yī)生給婆婆輸液,他說婆婆的身體太虛弱了 辽聊,已經(jīng)承受不了纪挎。該給他們弟兄三個打電話,讓他們回來跟匆。
嫂子异袄、偉平和我,我們?nèi)齻€各打各的玛臂。老三在鄭州烤蜕,離家近下午五點到家封孙,哥夜里三點到家,我愛人到第二天十點到家讽营。
在他們沒到家的空當時間虎忌,我們一直給婆婆打著氣 ,讓她堅持再堅持橱鹏,堅持到她的三個兒子都回來 膜蠢,看看她,給她說說話莉兰。
弟兄三個都回來了挑围,娘也堅持下來 ,我們幾個又一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糖荒。
兄弟姐妹全到齊杉辙,看娘的情況,大家商量了一下捶朵,看用什么辦法給娘退燒奏瞬,考慮的唯一辦法就是求醫(yī)生給娘輸液,打退燒針泉孩,出現(xiàn)任何狀況硼端,我們自己承擔。
好說歹說醫(yī)生總算答應(yīng)寓搬,給娘扎針輸液珍昨,有弟兄三個守候著,我們幾個抽空迷了一會兒眼句喷。
雖說給婆婆輸了水镣典,有可能燒會退去⊥偾恚可每個人凝重的表情兄春,卻掩藏不住那份焦躁和不安。弟兄三個就在那幾平方的空間里锡溯,坐不牢赶舆,站不穩(wěn),在婆婆床前度過來走過去的竄動祭饭,時不時叫聲“娘芜茵。”
公公弟兄兩個倡蝙,公公走了有七八年了九串,叔叔和嬸在這三年中也相繼離世。現(xiàn)在只剩婆婆一個,我們家兄弟姐妹六個加上我們?nèi)齻€媳婦猪钮,叔叔家的四個姐妹品山,幾個女婿,還有姐家的外甥和外甥媳婦烤低,白天干活的谆奥,晚上都過來,滿滿的一屋子守著娘拂玻。婆婆要是清楚的話,該是多幸福宰译!在最后的日子里檐蚜,有這么多孝順的子孫守候著她。
本想著患有老年癡呆的婆婆沿侈,能多活些年闯第,讓我們兄弟姐妹都有個念想,隔三差五的姐妹們可以聚聚缀拭。誰料婆婆身體越來越嚴重咳短,剩下的時日不多。誰都怕有那么一天蛛淋,婆婆不在了咙好,兄弟姐妹長時間聚不攏,慢慢疏遠褐荷。
人常說父母在勾效,兄弟姐妹是家人,父母去叛甫,兄弟姐妹是親戚层宫。任何人都希望是家人,都希望婆婆能多活幾年其监∶韧龋可一切事情都不會以人的意愿去發(fā)展。我們現(xiàn)在是想盡一切辦法抖苦,能多挽留婆婆一天毁菱,就能多看婆婆一天,還能多叫幾聲娘锌历,還有人能聽鼎俘。
看著輸管里的水一滴一滴,像缺了電的時鐘一樣辩涝,不緊不慢的滴落贸伐,幾個人的眼睛一點也不敢偷懶,就盯著滴管怔揩,有時眼睛都不帶眨的捉邢。在這慢慢的時光里脯丝,心里是何等地崩潰和無助。人在疾病和死亡面前伏伐,一點能力都沒有宠进,只有忍受 痛苦和煎熬的份。
兩瓶輸完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藐翎,看婆婆情緒還算穩(wěn)定材蹬,每個人都放松下來,不在那么緊張吝镣。
誰料想堤器,第三瓶輸了不到五分鐘,水卻不往下滴末贾,婆婆又煩躁起來闸溃,兩手抓著被子往下推,好像心口壓了一塊石頭拱撵,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辉川。哥眼疾手快掀開被子,一看蒙了拴测,輸管里回
血了乓旗。哥慌不擇路的,連膠帶都不揭開集索,就把針拔掉寸齐,大拇指按壓在針眼上。
屋子里所有人都站起來抄谐,圍在娘的床前渺鹦,哥順看氣,我們都哭了蛹含,不停歇地叫著“娘”毅厚,無盡的凄涼和悲哀,擠壓的有點緩不過氣來……
也許是老天爺看到我們這一幫孝順的孩子浦箱,不落忍吸耿,顯了靈。也許是娘的罪還沒受夠酷窥,閻王爺放了手咽安。總之娘又緩過來了蓬推,又一次從死亡線上掙扎著妆棒,被我們的叫聲拽回來了。
婆婆雖平靜下來,可仍持續(xù)著高燒糕珊。哥再次找村里醫(yī)生求他給娘打一針退燒針动分,醫(yī)生拗不過哥哥,只好小心的給婆婆打了一針红选。臨走仍交待情況不大好澜公,盡量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候。
這一晚上弟兄三個也是一夜沒有睡喇肋,間斷性的給娘飲水坟乾,用濕毛巾物埋降溫,用酒擦身子蝶防。反正能用的招都用了甚侣,忙碌了一晚上天亮?xí)r,奇跡還真的出現(xiàn)慧脱,婆婆燒退了,體溫恢復(fù)正常贺喝。雖說勞累困倦菱鸥,畢經(jīng)有了成效,喜悅之情由心生起躏鱼,也是深深地長“吁”了一口氣
不發(fā)燒氮采,婆婆的狀態(tài)好多了,一直睜不大的眼睛染苛,瞪大了鹊漠。你給她說話,她看著你茶行,嘴一動一動給你說躯概,雖聽不懂,可是像那個意思畔师。比如喂她奶娶靡,問她吃不吃,有幾次能發(fā)出微弱的“吃”“不吃” 看锉,也不在有那么多的瞌睡姿锭,精神好多了。
有人說這不是好現(xiàn)象伯铣,可這樣的日子過了六七天呻此,我們都感覺娘應(yīng)該沒事了。
婆婆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的腔寡,二十來天過去了焚鲜,在這段時間里 ,我們大家都盡心盡力守侯著。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 恃泪,趕緊找原因郑兴,想辦法。
挽救婆婆的同時贝乎,很多時候 也是在折磨她情连。最后不吃東西的幾天,我能感覺她就好像在油鍋里煎览效,她想掙扎卻無力却舀,難受的時候,一點反抗的余力都沒有锤灿。
做小的想喂她一點吃的挽拔,只要進嘴里一點點,她會涌出一口痰 但校,痰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 螃诅,立馬堵著氣管,就趕緊用針管往外抽状囱。抽不凈术裸,就用棉簽粘,整個嘴里全爛了亭枷。
這樣的日子袭艺,多挽留一天,婆婆就多受一天的罪叨粘,多受二十四小時的熬煎猾编。雖是這樣,沒有幾個兒女能舍得娘離去升敲,娘只要還有一口氣答倡,證明娘還在,還能看她一眼驴党,還能叫聲娘苇羡。倘若娘走了,就永遠見不到鼻弧,就永遠的失去设江。
只是世上有些事是無力回天,就是有再多的不忍攘轩,卻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娘叉存,慢慢縮短著時間,一步一步走向天國 度帮。卻丟給我們無盡的哀思和深深的悼念……
送走了婆婆歼捏,我們都各回各家稿存,一切都歸于寧靜,心里卻空落落的瞳秽,就像漂浮在空中的云朵瓣履,終是落不下根來。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练俐,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袖迎。
那天哥說,以后腺晾,娘不在了燕锥,我們兄弟姐妹還是一家人,永遠都是……
娘不在了悯蝉,根沒有了归形,枝枝叉叉向四外飄散,但愿能夠聚攏鼻由,也許……
其實只要心靠近暇榴,其它的都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