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班那幾年,我租的房子到公司有一趟直達(dá)的公車丽柿,804路恢准。我上下班都靠它出行。
不像其他線路都是統(tǒng)一的大客車航厚,這條線有很多車還是中巴顷歌,車最后三排椅子特別擠,擠到無法放進一個正常成年人的腿幔睬。原本就擁擠的早高峰眯漩,還只能看著這三排位置不能坐人,空占著地方麻顶。
這趟車特別繞赦抖,比我坐過的任何車都繞,原本半小時的車程辅肾,它非得繞上一個小時队萤。但司機開車特別猛,如果下班早矫钓,趕在高峰前坐上去要尔,到家的速度往往會讓你驚喜。
天天坐車新娜,有很多差不多時間出門的人便臉熟了赵辕,甚至有些人從哪站上哪站下都能知道。時間長了概龄,也會相互示意微笑一下还惠,但鮮少攀談。
遇到的人里私杜,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對祖孫倆蚕键。她們和我住同一個小區(qū)救欧,小女孩在這趟車沿線的一個特殊教育學(xué)校上學(xué)。
第一次碰到她們的時候锣光,我正從樓上下來笆怠,剛出大樓門,幾步遠(yuǎn)的地方一個扎著馬尾的小女孩沖著我笑嘻嘻地喊了幾個字嫉晶。我當(dāng)時正犯著困骑疆,加上小女孩口齒不清田篇,我沒聽清她說的什么替废,便抬頭看了看她。
“小媽媽泊柬!”小女孩又喊了一遍椎镣,然后看著我咯咯咯笑了起來。
這回我聽清了兽赁,有點哭笑不得状答。
這時候旁邊走過來一位老奶奶,齊耳的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刀崖,表情里帶著一些疲倦惊科,手上拿著一個紅色的、印著花仙子的書包亮钦。
“不好意思啊馆截。”她朝我點了點頭蜂莉。
然后轉(zhuǎn)身拉走了小女孩蜡娶,“不要亂喊!”
小女孩還是咯咯咯地笑著映穗。我也朝她笑了笑想跟她打個招呼窖张,卻發(fā)現(xiàn)她完全不理會我,只是自顧自地笑著蚁滋,嘴里時不時吐出一些我聽不清的詞宿接。
奶奶一路拽著她,一邊時不時轉(zhuǎn)過來跟我低聲說句“不好意思”辕录。就這樣睦霎,我們一起走到了同一個車站√ぐ荩快上車時碎赢,我才發(fā)現(xiàn)小女孩衣服左邊胸口的位置,別著那所特殊學(xué)校的兴俟#徽肮塞。
后來我就經(jīng)常遇見她們襟齿。小女孩每次都是自顧自地說著笑著往前走,奶奶用一只手拽住她枕赵,另一只手拿著那個紅色小書包猜欺。每一次,小女孩都會沖著我喊一聲“小媽媽”拷窜。
我嘗試過幾次跟她交談开皿,可是她每次都仿佛聽不到我說話,只是自己自言自語著篮昧。后來我也便放棄了赋荆,只是沖她們笑一笑。奶奶每次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懊昨,回笑一下窄潭。
有一天早上,我爬上車酵颁,被人群擠到了車中間的位置嫉你。過一會車開了,耳邊傳來售票員尖銳的帶著上乎锿铮口音的普通話:“前面的乘客幽污,把零錢和公交卡往后傳!”
“唉簿姨,這誰給的距误?怎么只有一塊?票價是兩塊款熬!”兩分鐘后深寥,她的聲音又傳過來了。
“算了吧贤牛,是特殊學(xué)校的學(xué)生惋鹅。”前面的乘客說道殉簸。
“哦闰集,那,那算了吧般卑∥渎常”
我把頭轉(zhuǎn)向左邊,那個小女生正站在車頭蝠检,低著頭直愣愣地看著前面沐鼠,沒有笑,也沒有說話。我突然發(fā)現(xiàn)饲梭,她的奶奶沒有跟在身邊乘盖。
第二天出門,從走出大樓起憔涉,我就盼著見到她們订框,見到小女孩,還有總是跟在她身后的奶奶兜叨〈┌猓可是她們沒有出現(xiàn)
接下來的一連好多天,她們都沒有出現(xiàn)国旷。我心里不免一陣擔(dān)憂矛物,尤其是想到那天小女孩一個人低著頭一言不語直愣愣看著前面,身邊還沒有奶奶的時候议街。
忘了過了多久了泽谨,我又一次遇到了她璧榄。那天下著雨特漩,我撐著傘在車站等車,小女孩遠(yuǎn)遠(yuǎn)地朝我跑過來骨杂。
“小媽媽涂身!”又是一陣咯咯咯地笑。
“來搓蚪,你打我的傘蛤售,我打你的!”說罷她便伸手來抓我手上的傘妒潭。
我朝她笑了笑悴能,松手把自己的傘給了她,又從她手上接過了她的傘雳灾。
“不要淘氣漠酿!”她的奶奶跟過來了,從她孫女手上取回了傘谎亩。
我長舒了一口氣炒嘲。
“不好意思啊匈庭!”她朝我點了點頭夫凸,把傘遞回給了我。
“沒關(guān)系的阱持∝舶瑁”
車來了,我們?nèi)齻€人一起上了車。
那是我最后一次碰到她們鸽扁,幾天以我便搬家了道逗,再沒有坐過那趟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