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罚渐,女孩也沒有來。
也許不來了吧驯妄,反正這個城市來了很多人搅轿,也走了很多人,曾經(jīng)一起共事的老伙計富玷,哪個不是意氣風發(fā)來到這里璧坟,最終也都回了家鄉(xiāng)。有的結婚生子赎懦,有的去了阿拉伯做護士雀鹃,有的回家鄉(xiāng)開了服裝店,有的換了無數(shù)個女朋友励两,還有的剛剛離開B城黎茎,朋友圈里寫著“你好,秋天当悔!B城傅瞻,再見!”盲憎。而更多的則不再聯(lián)系嗅骄,也沒有了音訊。
若不是迫于生計饼疙,我不會回到Z國際教育機構做兼職溺森。我是唯一一個再次回到這里工作的老人,老到除了部門經(jīng)理和主管窑眯,這里所有的新人都不認識我屏积。這個機構主要做留學,他們長期招聘兼職人員磅甩,每周為一個檔期炊林,工作內(nèi)容就是外呼邀約家長或學員參加講座,通過會議營銷促進成交卷要。而這些兼職人員撐起了整個客服部門渣聚。
再次走進熟悉的辦公大樓,兩年沒來却妨,以前的大教室已然變了模樣饵逐,玻璃門換成了全封閉式純白的隔音板材結構括眠,桌子也由長方形會議桌換成了一排排卡座工位彪标,真是越來越專業(yè)化。整個辦公室被分成了三十幾個格子掷豺,客服們就在這不大的格子間里“營業(yè)”捞烟、吃飯薄声、午睡,度過他們一天中的八小時题画。
尤其辦公室門上的兩行字“辦公重地默辨,請勿靠近”,讓人浮想聯(lián)翩苍息。
都是年輕的面孔啊缩幸,做外呼做得好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竞思,再也不是當年那種感覺了表谊。
到了第四天,那個女孩來了盖喷。我竟有些小小的喜悅爆办。
茶余飯后上廁所的間隙,我總能碰到這個女孩课梳。每次彼此也只是簡單打個招呼距辆,有時聊上一兩句,也不做過多深入交流暮刃。
她中午只吃兩個饅頭跨算,有時是兩個花卷,都是從家里帶來的椭懊,我從不曾見她點過一次外賣漂彤。吃完飯,有好幾次我還看到她幫其他同事扔外賣的垃圾灾搏,順帶去衛(wèi)生間把飯盒洗一洗挫望。
她每天六點就得從家走,然后坐兩個半小時的公交和地鐵到市中心的Z機構來上班狂窑。
有一種幸福是你比別人過得好媳板,有一種幸福是別人比你還差。我體驗到了第二種泉哈。瞬間覺得自己的那點辛苦好像也不算什么蛉幸。
很多人經(jīng)過她身邊時,都會看上她一眼丛晦,又矮又胖的身軀擠在電梯人群中間奕纫,格外顯眼。肉被衣服緊緊裹住烫沙,露出一圈一圈又一圈匹层。而腿則像一根短蘿卜,又粗又壯锌蓄。咋一看臉上還畫著妝容升筏,臉被撲得白粉粉的撑柔,耳朵上吊著一副大耳環(huán),這看起來實在有些詭異您访,甚至是好笑铅忿。
她的聲音不甜美,而是有些沉悶有些粗獷灵汪。也沒有所謂的節(jié)奏感檀训,語流、語串把握等“技術含量”享言。打電話總是“嚴格”按照話術來肢扯,總說完一大段后無果被對方掛斷。好不容易約到一個意向客戶担锤,又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蔚晨。
“打完手里數(shù)據(jù)都停一停!”通常肛循,只要主管的這個聲音一響顾稀,就意味著有事情要通知镣陕,大概率都是業(yè)務上的事孤里,或者生活上的行為要求知纷。
客服們放下耳機,逐漸從電話的嘈雜聲中安靜下來夹孔。
“從明天起被盈,系統(tǒng)就不能打了。因為‘雙減’”政策的下發(fā)搭伤,所有外呼系統(tǒng)都查得很嚴只怎。”主管的話言簡意賅怜俐,而我心里像吃了一個螃蟹身堡。
大家一片嘩然,原本連續(xù)兩周的外呼活動突然叫停拍鲤,而且接下來一個月都沒有活干贴谎,一個月后又是怎樣光景誰又能說得清?剛剛在另外一個會議室季稳,客服經(jīng)理還跟老員工打關系套近乎擅这,不外乎就是希望國慶假期后大家還能回來做。如此景鼠,兼職人員們又將面臨重新找工作仲翎。
事實上,Z機構的客服部確實給很多人提供了求職過渡期。不管你是學生谭确,寶媽,還是正在求職票渠,或是一心就想干兼職逐哈,只要普通話聽著還行,一般都不會拒絕你问顷。
叢林里的人昂秃,何去何從?也許只是從一個叢林跳到另一個叢林杜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