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臼予,大概是還在讀小學三年級時,母親給我講過一些故事,其中令我至今還記憶猶新的是一件關于“一個小男孩逝去的故事”讳侨。
這是發(fā)生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奏属。那時在偏遠山區(qū)的農(nóng)村跨跨,對一些醫(yī)療上的常識的宣傳是很少的,因此當發(fā)生了一些本可通過醫(yī)療挽救的事故時囱皿,人們不會想到采用醫(yī)療來挽救生命勇婴,而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認為沒事的嘱腥,睡一覺就好了耕渴。
母親給我講的這個故事是一個關于陳姓人家的故事。
陳顧安齿兔,看上去個頭和多數(shù)人一樣橱脸,差不多一米六幾的樣子,作為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的他分苇,幸勞的農(nóng)活添诉,使得實際年紀只有三十歲開頭的他顯得比實際年紀大上了許多。光靠家里那一畝三分地的收獲來養(yǎng)家糊口的話组砚,壓根就沒法養(yǎng)活吻商,因此陳顧安白天得早早就起來,走大概兩個小時的山路糟红,去離家?guī)坠锿獾纳侥_底挖煤艾帐,下午趕回家后,還要陪同妻子李倍珍做做農(nóng)務活兒盆偿。
李倍珍只比陳顧安小一歲柒爸,雖然只有二十九歲,但已經(jīng)生了好幾個小孩的她事扭,再加之平日里除了要照顧年幼的孩子外捎稚,還要兼顧地里的農(nóng)作物以及家里飼養(yǎng)的幾頭豬,這讓這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看上去比三十多歲的女人還要顯老今野,甚至身體都因為平日里的辛苦勞作葡公,變得有點臃腫了。
陳顧安的母親王啟鳳雖然還健在条霜,當時年紀也不算太大催什,好像也只有五十幾歲的樣子,但卻從來都不幫襯陳顧安一家宰睡,基本上都是幫著她小兒子家?guī)『⑵研祝醇椅桂B(yǎng)家里的牲口。聽我母親說拆内,自從十七歲的李倍珍和十八歲陳顧安結(jié)婚以來旋圆,陳顧安母親就很少幫襯他們家了,也就是說陳顧安母親差不多在還沒有到四十歲的年齡就過起了退休的生活了麸恍。
我還從母親那里了解到陳顧安的母親娘家曾經(jīng)好像是地主灵巧,但后來因為地主被打壓制裁了,家道也就中落了或南。要不然孩等,王啟鳳恐怕是不會嫁給家境不怎么樣的陳顧安的父親陳顯登的。從小在家里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啟鳳采够,在還不到四十的年紀肄方,就過起了退休的生活狀態(tài),也就能夠說得通了蹬癌。
陳顧安和李倍珍的第一個小孩权她,在他們結(jié)婚一年后就有了,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小男孩逝薪,在不到三歲的時候隅要,就敢一個人去往離家有十分鐘路程的街道上去玩耍,最后還能獨自一個人找回來董济。陳顧安給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取名陳道飛步清,喻義著希望他們的孩子長大后可以一路展翅高飛÷采觯可好景不長廓啊,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不久后便發(fā)生一件讓陳顧安夫妻痛心疾首的事情封豪。
一天谴轮,獨自一個人跑去找小伙伴玩的陳道飛回到家后感覺有點疲憊,就靠在大門旁邊的墻角打瞌睡吹埠,而陳道飛靠著的不是土墻壁第步,而是他父親陳顧安靠立在墻壁上的一塊對于大人來說算不得重的一個鐵塊疮装,但這鐵塊對于當時還不到四歲的陳道飛來說,那可就太重了粘都,重得被砸中廓推,生命都會因此而丟掉。
這鐵塊是用來干嘛的呢翩隧,那時的農(nóng)村受啥,除了燒柴外,就只能燒煤炭了鸽心,在陳顧安他們那里,用于取暖炒菜做飯的灶居暖,是那種隱藏在房屋一角地底下的灶顽频,灶口和屋底是一樣平的。鐵塊就是平時陳顧安放在灶上太闺,用于烙洋芋紅薯之類的農(nóng)作物吃的糯景。
靠著鐵塊睡得迷迷糊糊的陳道飛,一下向前倒省骂,一下倒向背后的鐵塊蟀淮,身體這一前一后對鐵塊的碰撞,將本就不規(guī)則的沒有放穩(wěn)的鐵塊給碰倒了钞澳,鐵塊狠狠地倒向了半醒半睡著的年幼的陳道飛怠惶。
迷迷糊糊的陳道飛,那來得及躲避倒向他的鐵塊轧粟,當時的情況是策治,陳道飛壓根就沒意識到危險正在向他靠近,死神正在向他降臨兰吟。鐵塊硬生生砸在了陳道飛身上通惫,陳道飛也用他那弱小的身軀接下了倒向他的鐵塊。
被鐵塊壓倒在地的陳道飛混蔼,在鼻孔里流著鮮血的情況下履腋,用盡剩下的力氣將鐵塊從身上移開后,就靜靜躺在地上惭嚣,不知是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起身了遵湖,還是躺在地上會比較好受一些,此時的他沒有哭料按,不知道是疼痛得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奄侠,還是他向來就不喜歡哭的原因。
等陳顧安和李倍珍發(fā)現(xiàn)時载矿,不知被砸傷了的陳道飛在地上都躺了多久了垄潮。
“小飛飛你怎么了烹卒,怎么流鼻血了⊥湎矗”抱起陳道飛的李倍珍心疼地問道旅急。
“我被鐵塊砸到了∧嫡”陳道飛有氣無力地看向旁邊的鐵塊回道藐吮。
“你有沒有感覺那里痛√颖矗”用衣袖給孩子擦著鼻血的李倍珍問陳道飛谣辞。
陳道飛沒有直接回答母親的話,只是在口中細細地說道:“我困沐扳,我想要睡覺泥从。”
從身體外面來看沪摄,陳道飛并無大礙躯嫉,也沒有那里有明顯的被鐵塊砸傷的地方,陳道飛在被鐵塊砸中后也沒有大哭杨拐。在陳道飛只是說自己有點困祈餐,想要睡覺,也并未說自己那里痛后哄陶,李倍珍就認為陳道飛真的沒事帆阳,也就讓丈夫陳顧安將陳道飛抱到里屋床里去睡覺。
將陳道飛抱上床蓋好被子后奕筐,夫妻二人也沒有留一個在旁邊照看舱痘,也都出來各自做著各自的活兒。陳顧安繼續(xù)換上筒靴在豬圈里將豬糞鏟在一旁堆著發(fā)酵离赫,李倍珍繼續(xù)在不遠處的撕剛從地里收回來的包谷的外殼芭逝。
“小飛兒,會不會有事渊胸⊙ⅲ”李倍珍有點擔心地問陳顧安。
“能有什么事兒翎猛,我抱他去睡的時候胖翰,他在被窩里睡得可香了∏欣澹”陳顧安回道萨咳。
他們不知道的是,被鐵塊砸中的陳道飛疫稿,在身體上看上去沒有受什么外傷培他,但卻受極重的內(nèi)傷鹃两,死神也正在向他們心愛的兒子一步一步逼近。而當時他們也應該沒有以一個四歲不到的孩子的眼光來看那對于成年人來說算不得有什么重量的鐵塊舀凛,其中最為迷惑他們的是俊扳,被鐵塊砸中的陳道飛沒有哭這一點。
等他們看到安然睡去的兒子猛遍,沒有了呼吸的兒子馋记,不管如何撕心裂肺叫喊都在也喚不醒的心愛的兒子時,才明白一切都晚了懊烤,來不及補救了梯醒。
到了午飯時間,李倍珍喊道:“小飛飛腌紧,起來吃飯了冤馏。”李倍珍連續(xù)喊了好幾聲寄啼,都不見動靜,要是在平時不消李倍珍喊代箭,只要聽到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墩划,陳道飛就就會被吵醒,就知道是吃飯的時間點到了嗡综,自己就起來了乙帮。
“奇了怪了,今天小飛飛是怎么了极景,平時吃飯他是最精靈的一個察净,今天怎么喊了好幾聲都不見動靜∨握粒”李倍珍想道氢卡。
“大人,你去里屋看看小飛飛晨缴,叫他起來吃飯了译秦。”正在忙著將已經(jīng)做好了的飯菜端到桌子上的李倍珍對陳顧安道击碗。
剛從豬圈里出來的陳顧安洗了洗雙手筑悴,來到了陳道飛睡的床鋪前。掀開被子后稍途,看見陳道飛依舊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阁吝,陳顧安碰到孩子的身體后,冰涼得已經(jīng)生硬了的身體械拍,才讓陳顧安反應過來突勇,孩子已經(jīng)死了多時了装盯,身體都變得僵直了。
陳顧安不知道該如何和妻子說与境,只是靜靜地呆在死了的孩子旁邊默不作聲验夯。
見陳顧安已經(jīng)進里屋有一小會兒了,還不出來摔刁,李倍珍便喊道:“快點帶小飛飛一出來吃飯了挥转,等下飯菜都涼了」睬”
聽到李倍珍的聲音绑谣,陳顧安依舊靜靜呆在房間里,沒有作任何回應拗引。這讓李倍珍覺得很不正常借宵,來到里屋的李倍珍問陳顧安:“你怎么也和孩子一樣,不理我矾削,今天是怎么了壤玫。”
“孩子哼凯,我們的孩子……”平時能說會道的陳顧安在此時顯得不僅在言語上十分的笨拙欲间,就連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如何向妻子說断部。
看著面部因為孩子離去而大驚失色且有些扭曲的陳顧安猎贴,李倍珍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再次將蓋住孩子的被子掀開蝴光,用顫抖的手摸了摸孩子她渴,瞬間失聲哭喊道:“你不是說孩子沒事的嗎?孩子怎么會這樣蔑祟,你倒是說啊趁耗,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把那該死的鐵塊片放在那里疆虚,沒有放好对粪,就不會砸到孩子……
面對妻子的指責與抱怨,陳顧安顯然沒有什么好說的装蓬,只能靜靜地聽著……
……
……
在聽玩母親給我講的這個關于一個小男孩的死的故事后著拭,即使當時的我也還是一個小孩,也還是在心里想到牍帚,他們咋那么蠢儡遮,小孩明明都已經(jīng)被鐵塊給砸出鼻血來了,居然會認為小孩沒事暗赶。
這也是我在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后的想法了鄙币,其實吧肃叶,要是我不知道故事最后的結(jié)局是小孩死了,或者說小孩真的在睡一覺后就沒事了十嘿,我可能對這對夫妻又會是另外一番評價因惭。
我問母親后來呢,母親說后來他們家有接連的要了很多小孩绩衷,直到第六胎才又生到男孩蹦魔,而其中的五個女孩,只有兩個是活下來了的咳燕,其他的四個都……這又是母親給我講的另外一個故事了勿决,但還是他們家的故事。
好了招盲,故事到這里就先告一段落了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