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戀過藍色大海里的那只白色海豚蚣抗,那只像口哨一樣的海豚勉躺,我隨他流浪癌瘾,直到寒冷那個家伙將我凍結。
我也戀過那顆古樹饵溅,盡管他已經(jīng)幾百歲了妨退,當他還沒化為泥巴的時候我一直守候著他,直到白蟻蚯蚓把他的肉身全部啃食掉蜕企。
我還戀過那個帥氣的吉他男咬荷,他的生命如同曇花,在時間的長河里彈指一揮間糖赔,我深深的迷戀著他的吉他聲萍丐。
我的心是透明的,只會一股腦的追尋放典,從來不想后果逝变,因為我永遠也不會消失基茵。正如我永遠不會消失一樣,這是老天爺對我最好的也是最壞的禮物壳影。
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只白色海豚的時候拱层,我知道我一定要跟隨他,我同他一起捕魚宴咧,一起探險根灯。
“嘿!我能跟著你嗎掺栅?”我盡力著喊著烙肺,我知道他聽力不行,但他卻有一件法寶就是回聲氧卧。
“當然可以桃笙,我正需要一個伴!”這家伙居然能聽到沙绝。哦搏明!對案省颁股!當然他能聽到,我就在他的耳邊說話则剃,怎么會聽不到呢粗悯?
我跟著他捕魚虚循,他的捕魚技術好極了,百米以外的魚只要他想捕样傍,就別想逃邮丰。他總會問我要一起吃嗎?我其實也想享受著這頓他給我的晚餐铭乾,盡管沒有蠟燭,也沒有紅酒娃循,但是他安排的就足夠了炕檩。
盡管我每次都說我不要,他還是會問我捌斧。我們之前的話題無非是捕魚和探險笛质,他想找話題,一直不說話多尷尬捞蚂。
我們看夠了太平洋妇押,他一直在尋求刺激,哪怕是再危險的地方姓迅。我們差點被兇狠的鯊魚吃掉敲霍,九死一生的他永遠不滿足尋求刺激俊马。
這次我們一直向南游去,一路的風景令我們眼花繚亂肩杈,他似乎想看遍整個海底世界柴我。他模仿水母游泳來逗我笑,也偶爾抓丑魚來表演扩然,他還會故意嚇唬正在藏東西的螃蟹艘儒,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為了逗我笑。晚上當巨大的月亮從海平面升起的時候夫偶,我們就浮到海面上講著故事界睁,講他的出生和成長,我則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兵拢,我的故事太多了翻斟,我需要的是記著別人的故事就好。
一路向南卵佛,漸漸地我們發(fā)現(xiàn)原先溫暖的海水就變得越來越冷了杨赤,我是沒關系的,只是他卻不行截汪,沒有足夠的脂肪層是沒法繼續(xù)向前進的疾牲。
但近在咫尺的美景卻有足夠的理由讓他游過去,也許鮮有人來打擾衙解,這里的景色美得讓人戰(zhàn)栗阳柔。對他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定要去欣賞一番的。就像是飛蛾看見美麗的火焰一般蚓峦,眼里沒有任何雜質舌剂,全世界就剩下了火。
我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不良反應暑椰,我知道他肯定也是霍转,他開始抖,一直抖著一汽,卻也不停地往前游避消。快到那片海區(qū)的時候召夹,我提醒著他別往前了岩喷,遠看就可以滿足了。但他似乎并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监憎,我這次使出自己全身的解數(shù)喊他纱意。
“嘿!Dolphin鲸阔!難道你瘋了嗎偷霉?你給我站灼!”我撕喊著腾它。
他只是淡淡著撇了我一眼跑筝,眼神并沒有在我身上做過多的停留。這不是我平時見到的那個白色海豚瞒滴,我所知道的那個海豚活潑幽默這種眼神我在多年后的人類身上見到過曲梗,一模一樣,那么冷淡妓忍,那么執(zhí)著虏两,他們都一樣被錢或美景所吸引。
最后那只白色海豚抖著世剖、抖著定罢、抖著、不停地抖著旁瘫。全身劇烈的顫抖令我害怕祖凫,我沒有力氣阻止,我只能跟隨他一直向前酬凳。
可是寒冷那個家伙似乎并不這樣想惠况,將我凍結,我沒法追尋他了宁仔,但我的眼睛從沒離開過他一次稠屠。
他就這樣在我的瞳孔里,劇烈顫抖然后游進了那片海區(qū)翎苫,我看到黑暗中兩只血紅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权埠,那滿漲的欲望多么可怕,我還是在喊著煎谍,他回頭看著我笑了一下攘蔽,我知道的,他笑了呐粘,那一刻他笑了秩彤,我知道他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海,盡管最后他付出了一切事哭。
那一刻我看到黑暗中一張血盆大口包裹住他全部的身體,他依然微笑的看著我瓜富,那樣可愛那樣釋然鳍咱。
我知道黑暗中的巨大鯊魚早就看準了他,現(xiàn)在他如愿了与柑,他吞噬了海豚然后縮回那片黑暗了谤辜。
一瞬間蓄坏,世界恢復平靜,似乎那只白色海豚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丑念。
留下的是我眼中滿滿的驚恐和哀傷涡戳,我都想去擁抱他,哪怕是最后一秒脯倚∮嬲茫可是寒冷那個家伙不讓我動彈,哪怕是一毫米推正。
巨大的月亮又升起來了恍涂,還是那么慘白那么冷。我只想靜靜地看著月亮回憶著我和那只白色海豚的種種植榕。
就這樣我在那片世界上最美的海待了大半年再沧,我每天都會在夢里想起那只白色海豚的微笑,依然那么可愛尊残。但夢醒來莫名的巨大悲傷便逆流成河炒瘸。
太陽總是會帶給人希望,就像他也會給世間萬物一樣帶來希望寝衫。他把寒冷趕跑了以后顷扩,我自由了。我要去遠方竞端,我不想繼續(xù)待在這里屎即,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沒有悲傷。只是天堂……
太陽確實給了我機會事富,他將我?guī)щx了那片海技俐,我一路上升,升到一朵巨大的云里统台。這里都是我的同伴雕擂,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去哪?只知道風會帶我們?nèi)ズ苓h的地方贱勃。我們溫暖但卻總有半路的冷空氣將我們凍結井赌,讓我們往下墜。
我們尖叫著贵扰,害怕極了仇穗,在幾千米的高空往下墜等待我們的是粉身碎骨。一閉眼身體重重的摔在泥巴里戚绕,只有地球知道我們的痛纹坐。
我等待著,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舞丛。也許在等一個緣耘子。
我又被蒸發(fā)果漾,回到空氣里,又經(jīng)過輾轉谷誓。我化成一根雨絲绒障,飄落到一個在雨中漫步的男孩的頭發(fā)上,他絲毫沒有感覺捍歪,他的頭發(fā)給了我軟著陸的機會户辱。我很喜歡他,從一開始我就看到他身后的吉他费封,那把破木吉他焕妙。我想他靠著那把吉他養(yǎng)活自己,他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弓摘,同時我也莫名其妙的被帶進去了焚鹊。我看到簡單的房間堆滿了唱片,我想他的錢都花在了唱片上去了韧献。音樂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末患,他還有一只貓。
那只有著藍色的眼睛的白貓锤窑,看到男孩的瞬間它藍色的瞳孔瞬間放大璧针。然后原本蜷著的身體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跳下窗臺圍著它的主人蹭蹭渊啰,我知道它只是餓了探橱,如果不是餓,它一定不會低下它高傲的小腦袋绘证。我想一定是這樣的隧膏。
男孩從那個玻璃櫥窗拿出那袋貓糧,灑在那個碗里嚷那,那只貓總是看著貓糧不停地叫著胞枕,似乎總想著自己的主人能夠多倒一點。
吃完貓糧的那只白貓魏宽,滿足的舔舔自己的爪子腐泻。它肯定心想著,等哪一天我爪子夠厲害了队询,我一定扒開那個櫥窗一次把貓糧吃個飽派桩。它一定在無數(shù)個白天或者黑夜默默著看著那個透明的櫥窗里的貓糧謀劃著怎樣弄到手。
男孩拿出毛巾蚌斩,擦著頭發(fā)铆惑,我是那么固執(zhí)不肯離開他的頭發(fā),他的頭發(fā)有股特別的香味,多年后我依然都記得鸭津。
可是盡管我是多么的不想離開他,但他的體溫卻不容許我這樣死皮賴臉的賴著肠缨。我一直在他房間盤旋逆趋,他吃著泡面,我看著他晒奕,他忘情的彈著吉他闻书,我看著他,他陷入沉沉的睡眠脑慧,我看著他魄眉。
看!睡覺時嘴角都不知覺得往上翹闷袒,他夢到什么了呢坑律?這是個謎。
我就這樣靜靜著看著他囊骤,盡管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晃择。這有什么關系呢!如果我叫喊他也物,我想他一定會聽到宫屠,就像那只白色海豚。
那只白貓毛手毛腳偷偷溜出去滑蚯,不愧是夜貓子浪蹂,大晚上也能有精力去約會。我也偷偷跟出去了告材,它的女朋友是一只全身灰不溜秋的野貓坤次。果然在貓的世界里沒有美丑之分,他們一起肩并肩聊天创葡,聊著那只野貓的所見所聞浙踢。
天一亮,白貓便乖乖的趴在窗臺上灿渴,似乎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洛波。做得真好,絲毫不留痕跡骚露。
男孩給貓喂完貓糧便匆匆離開蹬挤,只留下那只白貓靜靜思考著怎樣扒出貓糧。
我跟著他來到他的工作地點棘幸,一個酒吧里焰扳,白天鮮有人來往,只是男孩和幾個其他的樂器手在排練著新歌曲。男孩也是主唱之一吨悍,男孩的聲音很溫暖扫茅,治愈過無數(shù)少女。每個聽過他歌的人都會留戀他的歌聲育瓜,但男孩只是忘情的唱著葫隙,我想他唱歌的時候腦袋一定是放空的。
接近中午一個身材火辣的謀女郎便來到酒吧躏仇,看著男孩排練唱歌恋脚,深邃的眼眸仿佛是巨大的磁場,對視之后任何人都將不可自拔焰手。
沒有人能忍受這樣一種眼神的長久凝望糟描,男孩最終只是匆匆撇了一眼,之后男孩忘了唱歌书妻,忘了彈吉他船响。對!他的心亂了驻子,他以為他的心如止水灿意,誰想那匆匆一瞥便在他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謀女郎一直坐到天黑崇呵,周圍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嘈雜的涌進酒吧缤剧,但那個最黑暗的角落,男孩知道一雙這個世界最具磁性的眼眸一直盯著他域慷。
終于這看似和諧的畫面荒辕,被那群彪形大漢打亂,滿口黃牙的那個胖子拖著謀女郎的手就使勁往外拽犹褒。謀女郎很淡定著跟著走抵窒,但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男孩。
臺下的躁動叠骑,男孩不可能不管李皇,他甩開自己的破木吉他便沖下臺去。外面依然下著雨宙枷,謀女郎眼看著就要被押上車了掉房。男孩一把抓過她的手便一路狂奔,這一刻男孩的腦袋是放空的慰丛,嘴角出現(xiàn)了昨晚夢里的那個笑容卓囚。
白貓再也等不回它的主人,它似乎一早就知道诅病,當夜晚降臨哪亿,那只藍色眼睛的白貓便跟著那只灰不溜秋的野貓遠走高飛了粥烁,即使是櫥窗里的那包貓糧,也留不住它蝇棉。
我靜靜地看著男孩的血慢慢的溢滿這個馬路讨阻,為這個世界做出他最后最美最鮮紅的畫。
我只是靜靜地停留在他的頭發(fā)上篡殷,這一次他的體溫驅趕不走我了变勇,我可以永遠賴著他了,我可以永遠呼吸他頭發(fā)的味道贴唇。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他的時候,他笑著離開了飞袋,那個笑容就和那天夜里的笑一樣戳气。
陽光真是個可惡是家伙,總是能帶走一切傷痛巧鸭,我親吻著最后一刻溫熱的頭發(fā)瓶您。我笑著看他被抬走,地上的血跡證明著昨晚這里死過一個人纲仍。從此便再也不會有人提起那個雨夜那個男孩死在這里呀袱。
我看到那座墳,簡簡單單郑叠,濕潤的新土還在夜赵,男孩溫暖的笑容還在。
海水拍打著礁石巨大的聲響仿佛和那座墳沒有任何關系乡革,你熱鬧你的熱鬧我安靜我的安靜寇僧。
不遠處那那一灰一白正肩并肩聊著,聊著灰貓的所見所聞……
我默默的轉身沸版,仿佛帶走了一個世紀嘁傀。
沒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戀了,我只是裝著別人故事视粮,我現(xiàn)在安安心心的和一棵老樹相守细办,遠處的海,近處的墳蕾殴,我只是默默和這棵樹相守笑撞。我被樹的分泌物侵染,我變得粘稠区宇,我變得不再那么透徹娃殖。樹給了我芳香,卻也給了我骯臟议谷。
? ?在這我只能和樹永久的在一起炉爆,除非他死。我也可能永遠活著。
? ?四季輪回芬首,樹越來越老赴捞,越來越脆弱,樹以為他把他最好的東西給了我郁稍,他不知道其實他這樣便讓我永遠回不到原來的透徹赦政。
從此我把一只螞蟻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包裹在自己的體內(nèi),他剛開始一直掙扎耀怜,到最后我讓他窒息恢着,我讓他永遠的離不開我。
樹倒了财破,在幾百年以后掰派,我也隨著倒了,他被白蟻蚯蚓啃食著左痢,我卻帶著那只被我害死的螞蟻永遠的活了下來靡羡。他只是默默的離開,沒有任何話留下俊性,他所做的已經(jīng)向我訴說了一切略步。
我被當成琥珀,我并不這樣想定页,我的心依然透明趟薄。
當我被那個年輕的姑娘戴在脖子上,我能感受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和她的體溫典徊。
當我被當做珍寶由她的丈夫親手幫她戴上的時候竟趾,幸福的笑容,我永遠都記得宫峦。就像我當時遇到那只白色海豚一樣岔帽,當他把他捕到的魚送我時候我也是這樣的笑容,我一直記得导绷。
當她的丈夫為了錢犀勒,被那張漲滿欲望的血盆大口吞噬的時候,我能感受她的絕望妥曲,和我當初一樣贾费。
懸在幾百米的高空中,她用她顫抖的唇檐盟,那溫熱的唇最后輕吻了我一下褂萧。便讓我和她一起墜下,風在我的身邊略過葵萎,就像當時風帶著我去到遠方一樣导犹。
我又經(jīng)歷了一次粉身碎骨唱凯,體內(nèi)的螞蟻隨之吐了出來,她的血將最后一次給這個世界畫上了一幅驚人的畫谎痢,那么刺眼磕昼,那么鮮紅。
只有地球知道我的痛节猿。
陽光總是會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出現(xiàn)票从,總是會把我?guī)щx悲傷。
當夕陽照到那副刺眼的畫上時滨嘱,我一個轉身便帶走了整個世紀峰鄙。
四季輪回,何以休太雨?何以止先馆?
永生便是這個世界留給我最殘酷的禮物。
我是裝著別人故事的一滴水躺彬。
當心透明的時候,只坐看云卷云舒梅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