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勇唉!老勇唉熏瞄!……把冬怪阿杰拉奶里幫交來幫羅脚祟,幫來雙久木噶多飯謬公木!木拉羅强饮,剖杰等進索夠補木翻謬公由桌,幾捏噶幾多?你幾你噶庫多木邮丰?(苗語:老勇行您,‘把冬怪’〈我們村邊上的一個地名〉那丘田人家要打完谷子了,我們兩個趕快去到那里翻泥鰍柠座!去遲了邑雅,剖杰爺爺正在邀約朋友去翻泥鰍,不知道要去哪里翻妈经?是不是也要去那里淮野?)
中午時分,“老賴”不知從哪過來吹泡,還在來我家那條青石路上骤星,老遠就叫喊著我,我不知他有什么事爆哑,也趕緊從堂屋走到院子里來洞难。他剛剛踏進我家院子里,上氣不接下氣揭朝,趕緊湊到我的耳邊队贱,急促地跟我說√陡ぃ看得出柱嫌,他挺擔心“剖杰”他們一伙先到那丘田里翻泥鰍。
苗語里屯换,“剖”是爺爺?shù)囊馑急嗲稹C缂胰藢﹂L輩都不能直呼姓名,只能選名字的一個字再加上輩份合起來來稱呼彤悔〖巫ィ“剖杰”比我和“老賴”大兩歲,因為他家的輩份大晕窑,雖然和我們年紀差不多抑片,可我們這些同齡人,都管叫他爺爺杨赤。
我們的父親按輩份得叫他叔叔敞斋,母親得叫他公公级遭。苗家對于長輩,是很尊重的渺尘,也不得隨意開玩笑。因此说敏,我們父母親這一輩都隨我們這些孩子一樣叫“剖杰”鸥跟。
“剖杰”是個翻泥鰍捉黃鱔的高手,每次出去翻泥鰍捉黃鱔盔沫,他從不失手医咨,也從不空手而歸。不管是在田里架诞,還是小水溝里拟淮,但凡泥鰍只要被他發(fā)現(xiàn),泥鰍就休息逃掉谴忧。
他翻那些軟泥的速度太快了很泊,泥鰍常常還沒找到另一個藏身之處,就被他給捉住了沾谓。常澄欤看到一雙手從軟爛的泥土里抽出來,手指已緊緊扣住均驶,一條條泥鰍在他的指間玩命掙扎昏兆。
很多時候,明明是我們先發(fā)現(xiàn)的泥鰍妇穴,可最后捉到卻是他的了爬虱。很多時候,我們和他一起去的腾它,最后我們很多人一條也抓不住跑筝,可他總會得到一長串,每每總讓我們羨慕不已携狭。
為此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們继蜡,大都不喜歡和一起去捉泥鰍,也最不喜歡翻泥鰍時逛腿,他就站在我們的旁邊稀并,那樣我們發(fā)現(xiàn)的泥鰍,總會落到他手里单默〉饩伲可是他又是最會看哪丘田里的有泥鰍,有黃鱔的搁廓,似乎就是田野的獵人一樣引颈。我們又不得不跟著一起耕皮,才有可能得到一些收獲。
所以蝙场,聽“老賴”這么一說凌停,憑著多少次經(jīng)驗。我知道“剖杰”也準會嗅到了售滤,他不也正在招兵買馬罚拟,準備帶他的一伙兄弟去大翻地底朝天。要是我們去遲了完箩,可能真的連泥鰍的影子都別想看到赐俗。
“或來,阿杰拉多久久羅謬公弊知,還滿娃先阻逮,娃先亞羅亞長!北來雙點秩彤,先木翻叔扼。當‘剖杰’北久高羅段,北來沙刀滿阿太了漫雷!”(苗語:好來币励,那丘田年年有好多泥鰍,還有黃鱔珊拼,黃鱔又肥又大食呻!我倆快點去,先去翻澎现,等‘剖杰’他們來到后仅胞,我倆已經(jīng)捉了不少,也有一餐了=1琛)
于是干旧,我和“老賴”準備先過去粹断,先到那丘田先下手翻做粤。似乎等不急了窿春,似乎沒有更多的時間商量了卡儒。我和“老賴”一邊跑去,一邊在路上商量從哪個地方下手桶唐。跟了“剖杰”多少次缰儿,我們也學到不少觀察泥鰍最喜歡藏在哪個地方元镀,哪個地方可能最多最大乳丰?
我倆飛一樣地來到田邊掌测。這丘田是我家鄰居的田,鄰居家的爺爺和他的兩個兒子——我的兩個叔叔正在圍在一個長方形木桶的三個角邊使勁地打著稻谷(我們是一個家庭产园,所以必須得叫爺爺和叔叔)汞斧,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姑姑夜郁,和她的媽媽(我叫婆婆)正在割稻谷。一丘約有1畝多的稻田快打完了粘勒。
“雙羅竞端,勇那,滿來“老賴”噶庫狗追多木飯謬公庙睡,巧羅交了……”(苗語:快點來婶熬,勇哥,你和“老賴”兩個到田后頭去翻泥鰍埃撵,那個地方真的好多泥鰍……)爺爺、婆婆看到我和“老賴”來了虽另,就知道我們倆是來翻泥鰍的暂刘,也就告訴我倆哪個地方泥鰍多。
那是一個金秋時節(jié)捂刺,這又一個豐收年谣拣,秋收自然是苗家山寨的主題。田野里族展,一丘丘田里森缠,金黃的稻谷彎著腰,任女人和孩子一把一把割倒放在割得還剩半截的秧稻梗上仪缸。
目光所及的田野里贵涵,苗家人正在搶抓時間秋收。苗家的爺爺婆婆恰画、伯伯叔叔宾茂、阿姨姑姑,看到山野田間這長勢喜人的莊稼拴还,一個個臉上樂開了花跨晴,眉宇間綻開幸福的笑庵。
一丘丘田里片林,只見女人或孩子不時挺起腰板端盆,他們的額頭上、臉頰上费封、脖子上不時淌下的汗水焕妙,衣服濕透了,手指弓摘、手臂不時被稻葉給劃破劃傷一道道印子访敌,血從皮下滲出來,可他們好像不覺得疼一樣衣盾,或許豐收的喜悅把這一點小傷給忽略了寺旺。只見他們不時用衣袖擦拭著淌下的汗水爷抓,然后又弓起腰,或彎著腰阻塑,埋起頭唰唰地割起來蓝撇。
那時沒有打谷機,也沒有收割機陈莽。在這些女人和孩子割倒的稻谷后面約一米左右渤昌,有一四方形大木桶,便是她的丈夫或爺爺走搁、或父親独柑,或哥哥,站在大桶一角私植,掄起一把她們割好的稻谷梗忌栅,使勁地向木桶壁打去。這一打曲稼,金黃的稻谷便也散掉落在木桶里索绪。
像許多山寨一樣,苗家人就是這樣收割稻谷的贫悄,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瑞驱。至于是誰發(fā)明制作這樣的四方形大桶來收割稻谷,也無從考證窄坦。只記得小時候唤反,我們家開始是做不起這樣的木桶,只有家庭條件好的人家才有的鸭津。我的父母是白手起家的拴袭,啥也沒有。這木桶算是一家人富足的象征曙博。
后來拥刻,也就是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父泳,娘和父親一咬牙般哼,從牙縫里省了又省,自己上山砍數(shù)根杉木放干后惠窄,在一個冬天農(nóng)閑時蒸眠,特意請村里的木匠到家里幫打制了一個上好的打谷木桶。這個木桶至留下我鄉(xiāng)下老家里杆融,要是算年紀楞卡,可能和我差不多,也有三四十年了。雖然現(xiàn)在不用了蒋腮,可娘再怎么也舍不得扔掉它淘捡,或分給別人用。娘說池摧,這是她一生的心血焦除,也是她和父母最貴重的財產(chǎn)。
然而作彤,對于我們這些孩子膘魄,秋收的概念不是田里金燦燦的稻谷,也不是從山上摘回來的玉花竭讳、黃豆创葡、花生,而是剛剛打完谷子的田里绢慢,那藏在軟泥里的泥鰍和黃鱔灿渴、或螃蟹。
聽到鄰居的爺爺婆婆話后呐芥,我和“老賴”直奔田后邊。
挽起褲筒奋岁,光著腳丫思瘟,跳進了田里。田里還有少許的水闻伶,似乎還不夠蓋泥土滨攻,雙腳踩下去,也不是很軟蓝翰,我們的腳只陷進去一點光绕。
“老賴,庫能滿來庫畜份,羅瓜诞帐,估睡羅!”(苗語:老賴爆雹,這里有洞停蕉,好大,估計應該有好大的泥鰍8铺)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順著這個洞慢慢地伸進去慧起,這洞滑滑的,我不緊不慢地伸進去册倒,洞很深蚓挤,我連伸邊用另一只手輔助翻開軟泥。
“哇!昌拉灿意,昌拉估灿!”(苗語:哇!碰到了脾歧,碰到了<啄蟆)我的手指觸到這條泥鰍,它也感覺到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鞭执,趕緊變化方向司顿,企圖向另外的方向鉆去,以逃出我的圍堵兄纺。我屏住呼吸大溜,伸進去的根手指緊追它不放,絲毫不跟它喘息的機會估脆,另一只手趕緊將蓋在上面的軟泥使勁翻開钦奋。
這條泥鰍被連軟泥一起捧了出來,露出白白的肚皮疙赠,仍在拼命掙扎逃跑付材。我趕緊用食指緊緊將它扣住,任它在我指縫里亂擺圃阳。
“改厌衔!改!改羅捍岳!老賴富寿,羅幾羅?”(看锣夹!看页徐!看咯!老賴银萍,大不大变勇?)我揚起手上的泥鰍給“老賴”看,這條泥鰍足足有我的腳的大拇指那么大贴唇。
“勇啊贰锁,羅瓜派!”(苗語:勇啊滤蝠,好大呀M阆ā)
隨后,我趕緊跑到田里另一處沒水的地方物咳,也是田里的泥土比較干硬的地方锣险,用腳跟在較干硬的田里蹄皱,踩出一個較大的凹陷處,將捉來的泥鰍放在里面芯肤,這干硬的泥土巷折,泥鰍就是想再鉆到別處,已是不可能了崖咨。它沒有這能耐在這樣較硬的土層再鉆锻拘,得有水的地方,軟爛的泥土才能鉆到別處击蹲。
為了讓捉來的泥鰍暫時安心住在里面署拟,我們會取來一些軟泥將它們蓋在這個凹陷處,這樣泥鰍就不再亂動歌豺,以為安全了推穷。之后,我們又再有點水的軟泥處类咧,又再去翻再找更多的泥鰍馒铃。
這時,我的臉上痕惋、身上已全是一身泥了区宇。對于被泥土弄臟了衣服和臉,是無所謂的值戳,捉泥鰍時议谷,這是家常便飯的事。
放好這條泥鰍述寡,我又起軟泥處柿隙,隨意抓著一把稻草根叶洞,一掀開鲫凶。哇!有一條衩辟!不螟炫,是兩條!我激動叫了起來艺晴。
“哪里跑昼钻?”我快速的五指并攏,雙手直接插進更深的軟泥里封寞,連土一起捧起來然评,這一兩條泥鰍自然就在手上這一團軟泥里,然后趕緊跑到田里另一處沒水的地方狈究,也是田里的土干硬的地方碗淌,再將手中的軟泥一起放下,再攤開,泥鰍便無處可藏的亿眠,胡亂地在干硬的土面上蹦跳碎罚,企業(yè)找個有軟泥的地方鉆進去,可任它再怎么折騰纳像,也無濟于事荆烈,只得任我們把它捉住。
我便分別用左右手的食指竟趾,一手緊緊扣住一條泥鰍憔购,任它怎么擺動,怎么掙扎潭兽,也逃脫不了我們的指頭倦始。隨后便走到剛才踩好凹處,將兩條捉來的泥鰍放進去山卦。
“老賴”也毫不遜色鞋邑,他也捉了好幾條了。我倆忘乎所以在田里翻著账蓉,拔出一棵棵稻草根枚碗,一條條泥鰍露了出來,任我倆捉得不亦樂乎铸本。開始我倆還相互比著肮雨,捉了一條數(shù)一條。后來捉得太多了箱玷,也數(shù)不清了怨规,也就不數(shù),只比看誰捉得泥鰍大些锡足。每每捉了一條大的波丰,總要向對方炫耀一番。
“啊噶都羅歐多舶得,估睡滿蛙先掰烟!滿來翻給久滿幾滿?”(苗語:那邊還有比較多水的地方沐批,可能還有黃鱔纫骑!你兩個去翻看有沒有?)一個叔叔提醒我們兩個說九孩。
“滿蛙先先馆?!剛歪羅努躺彬!”(苗語:有黃鱔煤墙?缤底!讓我來抓!)不知什么時候番捂,“剖杰”已經(jīng)帶著的一伙人站在我們身后的田坎邊了个唧。聽到他的聲音,我和“老賴”不禁面面相覷设预,心想:這下完了徙歼,肯定搶不過“剖杰”了。要是真有大黃鱔鳖枕,必定是他的了魄梯。
我們倆自然很服氣。當“剖杰”一伙下田里后宾符,我和“老賴”不自覺走到一處酿秸,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魏烫。我猜出來辣苏,“老賴”是想讓我想辦法,好好治治“剖杰”哄褒,他們人多稀蟋,打,自然我倆打不過呐赡。
“給退客,北來農(nóng)囊,北努到蛙先链嘀,北來久念北囊萌狂,恰幾恰怀泊?”(苗語:看這樣茫藏,我倆這樣做,等他抓到黃鱔包个,我兩個就悄悄地偷他的刷允,怕不怕冤留?)
“幾潜棠摇!某好歪躺纤怒,噶剛北干糯而,歪久念北囊!”(苗語:不怕泊窘!你幫我擋到熄驼,不讓他看到像寒,我就去悄悄偷他的!)
我悄悄地耳語了一番瓜贾,有了主意對付“剖杰”诺祸。心想:誰讓你看我們到哪兒,你就跟著到哪兒祭芦?搶我們的地盤筷笨,和我們搶泥鰍和黃鱔,也讓你嘗嘗我們的厲害龟劲,看我們怎么收拾你胃夏?
有了主意后,我倆也裝著繼續(xù)翻泥鰍昌跌,也站有“剖杰”的旁邊去仰禀,準備一邊和他搶翻泥鰍和黃鱔,一邊看他捉到后放在哪個地方蚕愤。然而答恶,“剖杰”沒有什么防備。高手還是高手萍诱,他很快也翻出并抓 到不少泥鰍亥宿,很多比我和“老賴”的還要大。
我們看到把泥鰍放在了離我倆的不遠處砂沛。這下更好動手了烫扼!
欲知我倆如何對付“剖杰”,結局又是怎樣碍庵?請繼續(xù)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