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中年腋妙,回首自己走過的前半生才發(fā)現(xiàn)默怨,人生的精彩不在于得到了什么,而在于你經(jīng)歷了什么骤素。
上世紀末匙睹,19歲的我,經(jīng)過三個月的新兵連生活后谆甜,和一幫弟兄垃僚,背著三橫壓兩豎的背包和“八一杠”,坐了一天一夜火車规辱,被分到了太行山深處——駐守驛馬嶺鐵路隧道。
而這里的一切栽燕,則完全顛覆了我參軍之前通過影視劇了解想象的部隊生活罕袋!
我所在的連隊看守兩段鐵路隧道:云彩嶺和驛馬嶺改淑,共四個口。我駐守的是驛馬嶺隧道西口浴讯,屬于山西靈丘縣朵夏。而東口則在河北省淶源縣境內(nèi),由我們連隊的另一部分人看守榆纽。隧道全長7103.9米仰猖。所以我們當時出去組織越野跑,常開玩笑說奈籽,小心點饥侵,別跑到河北去。每個隧道口衣屏,駐有十幾個人躏升,幾間平房,我們稱作班點狼忱。在這里膨疏,地處大山深處,少見人煙钻弄,出入不便佃却。在這里,交通基本靠走窘俺,取暖基本靠抖饲帅,通信基本靠吼,警戒基本靠狗批销。在這里的衛(wèi)星電視永遠是一個臺洒闸,一年四季都堅持飄著雪花,就如同戰(zhàn)士對祖國的忠誠一樣均芽,矢志不渝丘逸。在這里,白天兵看兵掀宋,晚上數(shù)星星深纲。在這里,除了搞訓練劲妙,上政治教育課湃鹊,大家都是無聲操作,默默地吃飯镣奋,默默地看電視币呵,默默地打掃衛(wèi)生,默默地睡覺……
一年365天侨颈,每天從睜開眼面對的就是那幾張臉余赢,大家都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芯义。
在這里沒有自來水,平日做飯用水都是雇附近村子里的一個老頭兒妻柒,每天趕著牛車到十里外的的井溝村去拉水扛拨。跟著老李頭坐著牛車去拉水,是我們新兵最羨慕的事情举塔。但只有干部或個別老兵班長才能擁有此殊榮绑警。因為大家都知道,跟著拉水的目的不是為拉水央渣,只是為了看看外面穿著不同衣服的人计盒,過過眼癮。
而這段經(jīng)歷也讓我落下了嚴重的后遺癥——喜歡逛商場痹屹!我的這個習慣章郁,在與老婆剛相識戀愛時,被老婆竊喜了好長時間志衍。
在這里暖庄,中隊各班點吃的糧油米面菜,都是司務長坐火車到縣城去買的楼肪。司務長帶著下士培廓,從縣城買完菜,坐上火車春叫,然后挨個班點送菜肩钠。鐵路局為了照顧我們,每到一個班點都會停留1分鐘暂殖,所以每到送菜時間价匠,各班點都會雷打不動的組織戰(zhàn)士提前到哨位旁邊列隊等著,俗稱接菜呛每。車還未停穩(wěn)踩窖,車窗就已經(jīng)打開了。司務長和下士嘴里一邊“快晨横、快”洋腮,焦急地吆喝著,一邊手上急切地把給班點買的主副食品和根據(jù)官兵提前上報購買的生活用品快速的從火車里扔出來:成袋的米面手形,桶裝的油啥供,成捆的菜,成包的鹽库糠,還有衛(wèi)生紙伙狐,牙膏,肥皂,內(nèi)褲……紛紛揚揚鳞骤,劈頭蓋臉的落下來窒百,好似一場涉及生死存亡的商品搶奪戰(zhàn)黍判。把旁邊車里的旅客看的目瞪口呆豫尽。當然諸如雞蛋、瓶裝醬油醋等易碎品都會牢牢地送到手上的顷帖。然后司務長繼續(xù)坐火車到下一個班點進行類似的戰(zhàn)斗美旧。
記得下連不久,上級要在我們班點搞現(xiàn)場會贬墩。我跟著班長榴嗅,坐火車到云彩嶺隧道口——隊部抬黑板報和架子到我們班點√瘴瑁火車停下后嗽测,班長先下車準備接著,可是我傻愣愣地在火車上卻無論怎么調(diào)整肿孵,倒換唠粥,板報架子就是抬不出火車門,又急又怕停做,滿頭大汗晤愧,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只好無奈地和車下的班長揮手道別蛉腌,陪著那塊寫有“扎根山區(qū)官份,獻身警營”大紅標語的黑板報坐到了河北——隧道東口。
我們哨位在半山腰烙丛,主要職責就是防止敵特分子對隧道的破壞舅巷,這么多年了,連個敵特分子的毛都沒有見過河咽,道是弄得雞飛狗跳的滿隧道抓了不少附近村子里單獨溜彎的老黃拍朴遥或是成群結(jié)對的山羊。據(jù)說我們看守的這條鐵路線是條軍事戰(zhàn)備線库北,通往大山深處爬舰,里面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絕密!據(jù)說里面有個山洞寒瓦,共五道門把守情屹,在那里守了一輩子的老兵也沒有進去過第二道門。
這條鐵路線每天只有中午一點半經(jīng)過杂腰,下午四點半返回的兩趟列車是載人的垃你,其余都是裝載著蓋著厚厚帆布的秘密物資。我們最喜歡上的崗,就是載人列車經(jīng)過的時間段惜颇。每次載滿旅客的列車經(jīng)過哨位時皆刺,我們哨兵都會昂首挺胸,提槍凌摄,行注目禮羡蛾,肅穆的哨位,莊嚴的國徽锨亏,筆挺的警姿痴怨,寒光閃閃的刺刀,被過往旅客驚嘆為大山深處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器予。也只有此時浪藻,當被無數(shù)目光,當然里面也少不了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的目光注視時乾翔,這群守在大山里爱葵,忍受寂寞的戰(zhàn)士才有一種漲鼓鼓的滿足感和幸福感,即便是只有短短的一分鐘反浓。
我記憶里有兩件趣事特別深刻萌丈。一件是下連不久,我們一位同年兵老鄉(xiāng)勾习,在屋子里彎腰掃地浓瞪,因為腰部受過傷,所以掃得特別慢巧婶。一位東北老兵看不下去了乾颁,呵斥道,為什么掃得這么慢艺栈,像個老太太似的英岭?這位同鄉(xiāng)抬起頭慢條斯理地說,班長湿右,掃得快了太bào了W缑谩(bào,是山東東營方言毅人,意思是飄在空中的灰塵太多了)什么?你個新兵蛋子還TM的給我講英語吭狡?那個只有初中文化的東北老兵頓時氣得蹦了起來,把我這位老鄉(xiāng)一頓修理丈莺。我想划煮,他大概想到了以前英語課上學過“書”的讀音。還有一件事缔俄,那時我們燒火做飯都需要到山上砍樹枝弛秋,都是高高的白楊樹器躏。一個山西籍戰(zhàn)友看低處的樹枝砍沒了,便把長長的柴刀插在地上蟹略,帶著菜刀爬到了高處繼續(xù)砍樹枝登失。誰知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巧的是頭朝下挖炬,咧著的大嘴狠狠地親吻了地上的柴刀揽浙,磕掉了兩顆上門牙!每天睜開眼茅茂,就看到他缺少門牙的臉捏萍,聽他說話含糊不清地漏風,我們就忍俊不禁空闲!
從4月13日下連,到7月13日離開走敌,我在驛馬嶺待了整三個月碴倾。我記得離開那天,很突然掉丽,上級通知我到太原武警醫(yī)院參加衛(wèi)生員培訓跌榔。
坐在大隊派來的吉普車里,戰(zhàn)友們正穿著迷彩服捶障,挽著袖子僧须,揮著鍬鎬在營房前挖深溝——西氣東輸管道正好經(jīng)過我們門前,我們承包了一段工程项炼。我環(huán)視這里的山担平、鐵路、橋梁和隧道锭部,心里默念暂论,再見了驛馬嶺!
再見拌禾,就再也沒有見取胎。
這么多年以來,走過很多地方湃窍,看過很多風景闻蛀,遇見過很多人,聽過很多故事您市。
但讓我常常想念的觉痛,卻是駐守驛馬嶺隧道那段艱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