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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白凡吧慢,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我十二歲那年被顧清疏家收養(yǎng)了篇梭。
第一眼看到顧清疏的時候氢橙,我就知道我喜歡他。
盡管他很冷淡恬偷,冷淡到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悍手。
顧清疏是個完美的人,長得好袍患,學習好坦康,體育好,游戲好诡延,人緣好滞欠,特別是女生緣。
顧清疏的爸爸顧饒是政府高官肆良,媽媽凌曼路成天和一群闊太太逛街去美容院打麻將筛璧。
我也不知道這么高高在上的人為什么會收養(yǎng)我這么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以至于他們到孤兒院來接我的時候惹恃,讓我受到了驚嚇夭谤。
那是第一次見到顧清疏,十五歲的他穿著白襯衣和挽至腳踝的淺色牛仔褲座舍,白色的襪子和黑色的萬斯沮翔。黑色的劉海在微風的吹動下輕輕晃動著陨帆,白皙的皮膚沒有任何雜質(zhì)曲秉,唇紅齒白的樣子真好看采蚀。
特別是那雙桃花眼,長長的眼睛和略彎的眼尾承二,水汪汪的眼睛周圍略帶著一絲淡淡的紅暈榆鼠,長長的睫毛印下了一片陰影,不同的是亥鸠,即使黑白分明的眼珠也讓人有似醉非醉的感覺妆够。
至于顧清疏身旁西裝革履的爸爸和濃妝艷抹的媽媽,我全都記不住了负蚊,那一刻神妹,我的眼里只有顧清疏,我的世界里面家妆,只有我們兩個人鸵荠。
比起他,我穿著不合身形寬大肥胖的灰色長袖伤极,里面套著白色的背心蛹找,院長說,初次發(fā)育的我已經(jīng)不能再隨便套著一件衣服到處跑了哨坪。
唯一一條合身的牛仔褲已經(jīng)穿的破了洞庸疾,白色的長襪子被我拉的老高,黑色的帆布鞋已經(jīng)穿的臟兮兮的当编。
臉倒是干干凈凈届慈,只是院長好不容易逮著我給我扎的兩個辮子已經(jīng)變得松散凌亂。
我覺得我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凌箕。
他是上流社會高高在上的少爺拧篮,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過著被別人迎合討好的日子。
我是底層社會的小老百姓牵舱,從八歲起還得背上一個殺人犯女兒的稱號串绩,不過也沒差,就算孤兒院其他小朋友不和我玩兒芜壁,他們也不敢欺負我礁凡。
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有一個高我一個頭的男孩搶了我的蘋果,還帶頭孤立我慧妄,說我是殺人犯的女兒顷牌,就該去死。我順手拿起手邊的小木板凳就往那個男孩腦袋上砸去塞淹。
后來窟蓝,我記不清了,反正流了好多血饱普,從哪兒之后再也沒人敢欺負我了运挫。也沒人愿意和我睡状共,他們告訴院長,怕我半夜起來殺了他們谁帕。
院長讓我和她一起睡峡继,好處就是我總能吃到比其他小朋友多的水果,壞處就是院長每天都要對我進行思想教育匈挖。
顧饒來的時候碾牌,院長告訴我一定要好好做個乖孩子,到了新家要聽話儡循,不能給新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添亂舶吗。
我沖著院長做鬼臉,說择膝,不裤翩。
說完就想跑開,誰知道顧清疏一把抓住我的手调榄,說:“陳白凡踊赠,跟我們回家吧∶壳欤”
他的聲音真好聽筐带,就是有點冷。
我看著他那么好看的樣子缤灵,認認真真的看著我的眼睛伦籍,眼神里面有一絲堅定。那一刻我什么也沒想腮出,眨巴眨巴了眼睛帖鸦,說:“好啊∨叱埃”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作儿,可能是他說讓我跟他回家吧。
家這個字馋劈,說不喜歡是假的攻锰,即使我希望我爸爸沒有被槍決,即使我希望我媽媽沒有因為那件事而離開我妓雾,即使這樣娶吞,我也一直希望我能有個家。
而且械姻,奇怪的是妒蛇,我的身體并不排斥對他的肢體接觸,即使他冰涼的手抓住手更加冰涼的我的時候,我也沒有下意識就要甩開绣夺。
院長帶我回去收拾行李的時候毫缆,摸著我的腦袋對我說:“凡凡,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來收養(yǎng)你乐导,你一定要聽話,不要被送回來浸颓,顧先生是政府的人物臂,你以后的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忘了孤兒院的一切吧产上,也忘了你以前的那個家棵磷,重新開始吧〗粒”
我拽過床邊上的大河馬公仔仪媒,那是我?guī)е欢碌男∨笥褤炝撕镁闷茽€買的,我一只手環(huán)住的河馬的脖子谢鹊,說:“我不要算吩,院長我以后一定會回來看你的〉瓒螅”
凌曼路滿臉微笑的敲響了敞開的房門偎巢,說:“凡凡,不用收拾東西了兼耀,所有的東西压昼,媽媽都會帶你去買新的×鲈耍”
我站起來說:“正好窍霞,院長你把我的衣服給他們吧≌兀”說完但金,我就抱著大河馬走向凌曼路,凌曼路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笑意郁季,親切的拉著我的手傲绣,對著院長說再見。
顧清疏在車里等著我們巩踏,顧饒站在車外秃诵,看著我們過來,連忙迎上來塞琼,笑著摸摸我的頭菠净,然后給我打開了車門。
真好,顧饒摸我頭的時候有爸爸的感覺毅往。
一路上牵咙,顧饒和凌曼路對我噓寒問暖,問東問西攀唯,反而顧清疏一句話也沒說洁桌。
后來,我才知道侯嘀,顧饒被收受賄賂的傳聞纏身另凌,正直他升官的關鍵時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戒幔,或許是他的對手吠谢,反正他和凌曼路商量過后,決定來孤兒院收養(yǎng)一個孩子诗茎,然后買通媒體炒作工坊,蓋過那條賄賂的新聞。
原來敢订,顧饒早就安排好了記者在孤兒院偷拍王污,我被顧清疏拉著的照片,我被凌曼路帶著媽媽笑容圈在懷里的照片楚午,還有顧饒笑著迎上來給我開車門的照片玉掸,第二天全部登上了各大報紙,上了各種社會頭條新聞醒叁。
第二天家門口堵滿了記者想要采訪顧饒司浪,顧饒都一一謝絕了,說什么他和夫人就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女孩把沼,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啊易,還希望大家不要大肆報道,不想對孩子造成影響饮睬。
可以的租谈,顧饒很精明。
這番話一出來捆愁,立刻就有人開扒我的身世割去,說我是四年前那個震驚S市殺人案的兇手的女兒。
說我媽媽因為我爸爸嗑藥昼丑,對她施暴呻逆,拿錢去吃喝嫖賭,受不了才自殺的菩帝。
屁咖城。你們不知道不要亂說好嗎茬腿。我爸爸沒有嗑藥,也沒有對她施暴宜雀,更沒有拿錢去吃喝嫖賭切平,是我爸爸讓我媽媽帶著我離開的。
因為有三個人在我媽媽買菜回家的路上強奸了她辐董,第一天回家的時候悴品,我爸爸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第三天我媽媽又遇到了那三個男人简烘。
第四天的時候苔严,媽媽去買菜拿走了桌上的水果刀,臉上堅定又害怕的表情讓爸爸覺得不正常夸研,爸爸再三追問,媽媽也什么都沒說依鸥,只是說自己有點不舒服亥至,去買菜的時候會順便看看醫(yī)生。
爸爸感到奇怪贱迟,拎起門背后的鐵棒球棍姐扮,遠遠的跟在媽媽的身后,在門口不遠處玩兒著啃蘋果的我也遠遠的跟在了爸爸的身后衣吠,我想茶敏,他們一定在玩什么我不知道的游戲,看著爸爸手里的鐵棒球棍缚俏,我也找了一根小樹枝晃悠著惊搏。
到了一個平時很少有人路過會路過的拆遷點,突然從一個死胡同里面沖出來三個男人忧换,把我媽媽生拉硬拽的拖進了那個沒人的死胡同里恬惯。
媽媽似乎做好的赴死的準備,一直藏在包里的手拿著水果刀沖著三個男人說:“別過來亚茬,再過來我就殺了你們酪耳。”
三個男人絲毫不畏懼的上前刹缝,搶過了媽媽手里的刀碗暗,丟在了旁邊的垃圾堆里,媽媽失去了唯一的武器梢夯,害怕的向往旁邊的墻上撞去言疗。
就算死了也好,這樣的身子怎么面對他颂砸。
三個男人摁住了媽媽洲守,把媽媽堵在墻上疑务,一點退路都沒有。骯臟粗糙的手掌在媽媽的身體上游離梗醇,被捂住的嘴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知允,淚水從眼里掉下來混著汗液往下滑。
因為抗拒想逃離而扭動的身體在他們的眼里成了誘惑叙谨,也許是骨子里面那罪惡的因子温鸽,越是反抗,他們就越是興奮手负。似乎媽媽痛苦掙扎的表情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東西涤垫。
爸爸站在胡同口停了下來,我也跟著停了下來竟终。三兩口解決掉了手里的蘋果蝠猬,隨手把果核扔在了地上,一腳踢得老遠统捶,然后我就看見爸爸的身子在發(fā)抖榆芦,緊接著他握緊了手里的棒球棍往里面沖,我也跟著爸爸往里面沖喘鸟。
然而匆绣,我在胡同口就停了下來,眼前的景象嚇壞了我什黑,嚇得我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崎淳,狠狠的攢著手里的小樹枝。
平時溫柔笑著把我舉過頭頂?shù)陌职织偭艘粯映鹗掷锏蔫F棒球棍就往那三個人身上砸愕把,親眼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侮辱的場面讓他憤怒的紅了眼拣凹,即使要逃跑的人,也被爸爸大的出奇的力氣拉了回來恨豁,把是那個人踢倒在地上咐鹤,因為憤怒而將鐵棍狠狠的砸在那三個男人的身上。
尖叫圣絮,哭泣祈惶,求饒。
漸漸的扮匠,沒有了聲音捧请,而爸爸紅著的眼睛還死死的盯著三人,手里的鐵棍也還在狠狠的砸著棒搜。帶血的鐵棍一下下的狠狠地落在三人的身上疹蛉。
三個人被爸爸砸的血肉模糊蹋偏,鮮紅的血在骯臟的胡同里面流淌携丁,狹窄的胡同里充滿了血腥的味道磁滚。
一旁的媽媽長大了嘴巴逼庞,旋即要拉著爸爸往巷子外面跑。爸爸卻一動不動闺鲸,任媽媽這么拉這么哭也沒有反應筋讨。
好一會兒,爸爸丟掉手里的鋼棍摸恍,雙手捧著媽媽的臉悉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說:“帶著凡凡立镶,離開S市壁袄。”
媽媽抓住爸爸的手媚媒,說:“你呢嗜逻,你也和我們一起走,我們離開S市缭召,我們?nèi)ムl(xiāng)下栈顷,我這就去把存折里面的錢取出來,你快回去換身衣服帶著凡凡收拾東西恼琼,然后等著我回來.... ”
爸爸打斷了媽媽的話:“快走妨蛹,再不走你也會被當成幫兇的屏富,帶著凡凡走晴竞!”
“不是的,我們狠半,我們這只算正當防御噩死,是他們,是他們先.....”因為抽泣哽咽神年,媽媽已經(jīng)快要說不出話來已维。
“帶著凡凡走,好好活下去已日。我愛你垛耳。”
爸爸說完就推著媽媽讓她離開飘千,媽媽看到了爸爸眼角滑落的淚珠堂鲜。
媽媽已經(jīng)說不出來一句話,深深的看了爸爸最后一眼护奈,倉皇的跑出了胡同缔莲,卻看見了眼睛瞪的死死的我,媽媽也來不及捂住我的眼睛霉旗,拉著我就跑痴奏。
接下來蛀骇,爸爸去自首了,爸爸的沉默讓所有人感到震驚读拆,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擅憔,殺人理由也不回答,就連為他辯護的律師也感到棘手建椰,因為他什么話都不說雕欺。
然后,爸爸就被判了死刑棉姐。
爸爸讓S市的人感到害怕屠列,也讓S市的人感到安心。
如果爸爸沒有被抓到伞矩,S市的人害怕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笛洛,現(xiàn)在爸爸被抓到了,S市的人覺得一顆定時炸彈解除了乃坤。
也許苛让,是爸爸那固執(zhí)古老的觀念,他不愿意他愛的人名聲受一點點詆毀湿诊,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狱杰,去換媽媽的名聲。
最后厅须,爸爸被判了槍決仿畸。
媽媽紅著眼睛拿著所有家當帶著我離開S市,可惜事與愿違朗和,死者家屬找到了我們搶光了我們所有的錢错沽,對著我們一頓拳打腳踢,哭泣謾罵充斥著我的耳朵眶拉,媽媽為了護住我千埃,活活被他們打死了。
我的媽媽忆植,就這樣死在了我的面前放可。
被拽掉的頭發(fā),被扯爛的衣服朝刊,被打得滿身都是傷痕耀里。最后我媽媽倒在了我的身上,太重了坞古,一切都太重了备韧。
他們說,我爸爸被槍斃一遍不夠痪枫,我爸爸應該被千刀萬剮织堂。
他們說叠艳,我和我媽媽也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應該和我爸爸一去死易阳。
再后來附较,他們花錢擺平了我媽媽的死,把我丟進了孤兒院里面潦俺。
整整一年拒课,我沒有說過一句話,我以為事示,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早像,我以為我就是個行尸走肉,我的靈魂已經(jīng)跟著爸爸媽媽死去了肖爵,只有肉體還活著卢鹦。
“好好活下去,凡凡劝堪,這是我和爸爸對你唯一的要求冀自,我們愛你。記得秒啦,好好活下去熬粗。”
這是我聽見媽媽對我說的余境,最后一句話驻呐。